《》第四卷 風起雲湧 第229章 白火 文 / 蕭十一狼

    遠古巫靈的大動作引得人人心慌，嚇得大部分普通百姓關門閉戶，不敢出動，無形的恐懼之風如瘟疫一般肆意蔓延。

    所幸，他巫咒的影響範圍並沒有蔓延到整個托托國版圖，暫時只是在天障山方圓百里罷了。

    「你叫血石？」及至後半夜，遠古巫靈終於施咒完畢。從他近乎癲狂的吟唱之中，林青終於聽出它的稱謂。這個稱謂，便是它前身的名字。

    「那時的巨人部落，以石器為武器。作為部落的巫師，亦是戰鬥中的第一勇士。那時我手中石錘常常沾滿敵人和獵物的鮮血，當我高舉之時，所有巨人都狂呼血石，崇敬膜拜。那時，是我力量最強大的時候，享有巨人部落最榮耀的血石之名。」

    遠古巫靈淡淡的說道，好像再說一段不屬於自己的傳說。前塵往事對它而言，已成雲煙，到如今，唯一還屬於它也不曾改變的，就只剩下這個名號了。

    「你打算對外封閉整個托托國？」林青問道。

    「沒錯！」血石點點頭，從山巔飛騰下來。聳立山巔的巨大墓碑上光華漸漸黯淡，忽然裂開，轟隆垮塌下去，磊成一堆，似乎成為了普通的岩石，當血石在催動的時候，它才會再度聳立而起，展現出它讓人毛骨悚然的真面目。

    這東西，已經稱得上是一件法寶了。

    「守護是永遠刻在血石身上的使命！」它頗為沉重的說道，林青能清楚感受到它話語中沉甸甸的責任，那是脫不掉的使命感。血石之名，原本就因守護而來，現在遠古巫靈依舊享有此名，那份責任已成改不掉的習慣，如影隨形，隨之而來。

    「待我培養出三百巫師，便將兌現對祁戎的承諾，我的心靈也將得到平靜，狂熱之火終會熄滅，我也終會安息。」遠古巫靈血石情緒平靜，語調中充斥嚮往憧憬，忽然凝視著林青道：「那時候，守護之責將落於你身，你會恪守諾言嗎？」

    守護的責任太過重大，且不是你想承擔，就一定能做好。林青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仔細想了想，才回道：「我盡力而為，不能保證做的好！」

    「什麼叫做得不好？」血石忽然笑了。「守護者最大的本分就是做到問心無愧，盡人事，聽天命！」

    林青豁然開朗，心裡終於有底。守護者畢竟是守護者，而不是監護人，也不是保姆，大可不必無微不至。

    「你最大的責任是免於托托國走向毀滅！」血石再度提點林青，沉聲道：「至於他們的磨難，前進的艱險，你都大可不理，唯有在危急存亡之秋，你不可退縮，不可袖手旁觀，須得挺身而出！當然，這注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據我所知，這天地之間，巫術雖然式微，但也有抬頭之勢，將來或許可以重新崛起。當今天下，最大的巫術傳承之地在天巫教，尊奉巫祖，籍此聚斂人心。你也看到了，巫靈之火就是他們傳道的手段之一。不得巫靈之火，永遠入不了他們的門。道法自然，人人皆可悟道，我並不贊成他們敝掃自珍的做法。巫術的真諦，同樣在於領悟，我的那個時代，雖然蠻荒，不談悟道，也沒有這種高明的認識，但我們信奉自然，同樣可以得到無上的力量。那同樣等若領悟了道，天巫教尊奉的列位巫祖，便是後來的佼佼者，只是我還沒能活到那個時代，就已被打入了虛無境地。時也，命也！」

    血石說著說著，感慨了一把命運，有些跑題，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待我這邊傳授巫術有了成就，那時必會引來各方注意。如果被天巫教等勢力，視為威脅，以為我們會動搖其根本，威脅其地位，麻煩勢必不小，免不了威脅和打壓！可以想見，身為托托國守護者，絕非是件輕鬆之事。從現在起，你便應當做好準備。」

    這些潛在的危機，林青在這幾天其實也有所思考，在血石說出來之前，他心中還算有底，並不顯慌張。他現在不明白，血石到底想把小巫國帶往哪個方向？創立教派？還是沿襲國制？

    創立教派勢必艱難險阻，不計其數，鐵定是條佈滿荊棘之路。而沿襲國制，待得小巫國強大到了一定地步，就無異於一個修士國度，那麼就是顛倒歷史，後頭的危機更大。

    林青以為血石心有主張，他問了之後，沒想到它卻說自己只負責教導他們，將自己一身的巫術傳承下去，至於托托國到底走什麼路，他並不做決策，而將這個權利交給他們自己。

    「你是當世之人，將來或可給他們一些建議。不過，我提前奉勸你，莫忘本分！——你只是個守護者，當他們不再需要你的時候，你們之間也就沒有干係了。」血石最後又給出林青一條忠告。

    這條忠告就是警醒林青，不要妄圖用自己的意志引導托托國，更不要妄圖將之據為己有。

    林青其實還真沒有這樣的心思，他的志氣在上面，將來要遨遊九天，勢必力求得道飛昇，凡間的一切雖好，對他而言也大可不必留戀。

    「好了，週遭一干修士多已被驅逐，王庭這一帶的形勢已經穩定下來，待得民心安定，一切終歸自然。」

    血石瞭望四周，滿意的點點頭，最後緩緩收回視線，沉聲道：「現在兌現諾言，我便將一身巫術傳授給你，你自行領會，能掌握多少就全靠你自己了。我的一身巫術，最為根本的力量來源於白火。白火，代表著激昂、狂熱、瘋狂、甚至是殘暴……小巫國雖然也以巫靈之火傳承，但修煉成巫神之火，也就擺脫桎梏了。那巫神之火，便是祁戎倣傚白火，自創的一種巫術火焰。因他死的太快，許多設想還未完成，那火也不過如此，沒什麼大不了！」

    說話之間，遠古巫靈一探手，指尖果然出現一團火焰，白樸樸一片，看似蒼白黯淡，內中卻透著一種讓人不安的躁動。

    那就是白火！

    「這便是躁動的蒼白火焰，一旦被勾動，讓它燃燒起來，它的力量會成倍暴漲。至於勾動它的力量，就是天地之間的躁動。易怒的巨人，對於獵物和敵人有著極端的殘暴，它們的狂熱一度是白火最好的滋養。不過，重返人間之後，我比照修行者的方法，發現天地之間一切的不平，都可以為它的力量。白轉赤時，透過它，你就會發現，看似平靜的天地之間蘊含著何等可怕的狂暴力量。你若肆無忌憚的將之打破，引來的便是滅頂之災。當然，透過白火，卻可以假借那潛在的天地間的狂暴力量。這種能耐，在修真者中，大概也只有那萬中無一的元嬰修士才能做到罷！」

    林青聽的一陣興奮，放心大膽的接過那朵白火。熟料到，他一接觸那一點火焰，那火就一下鑽入他的靈魂中，瞬間蔓延開來，從內到外燃燒起來。

    「初時可能有些痛苦、不適，你要學著駕馭它！」遠古巫靈見林青一個哆嗦，眼中出現驚駭之色，忍不住笑了，慢條斯理的叮囑道。

    林青只感覺自己好像服了興奮劑一般，整個兒處於一種高速運轉的狀態之中，根本停不下來。他不自覺的失去理智，開始進入狂暴的狀態。那滲透靈魂的白火開始漸漸轉為赤色，讓他痛不欲生。他雙手狂舞，四處奔竄，好像一個渾身著火的人一樣，痛苦的失去理智。

    猛然，他手中一道靈光法球打了出去，那拳頭大的小小法球一打出來，呼嘯旋轉，居然勾動了萬物靈光，待要打到山壁之時，已經有了籮筐大小，幾乎要把山壁給毀掉，幸虧血石及時出手，方才化解了林青的大破壞。

    小小一個靈光法球的威力，在這一刻施展出來，已經不知道比過去厲害了多少倍。

    在這白火的作用之下，林青法術的威力的確上了不止一個層次，但不幸的是，他自己也失控了，陷入了瘋魔狀態，魂力瘋狂的消耗著。更可悲的是，這種魂力消耗根本是全無意義的浪費。

    要駕馭白火實在太難了，至少現在的林青完全做不到，而且在這狂暴狀態中，他幾乎已經失控，打了一通靈光法球之後，光王身猛地浮現出來，然後一躍身衝下了山崖，眼看要落地時，忽然又衝天而起。

    無數的靈光開始往他身上聚集，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個光球，在天空中橫衝直撞，遠遠看去就像一顆詭異的流星，在夜空中胡亂的飛轉。

    到了最後，林青的魂力完全耗盡，終於消停了下來。

    遠古巫靈一股寒氣降下來，將他鎮住，笑道：「這就對了，忍著忍著就習慣了！」當然，弦外之音是，再忍都不習慣的話，就只能等著被活活折騰死了。

    林青這一忍就是十天，簡直死去活來。

    待到他終於恢復理智時，驚異的發現，白火似乎完全失效了，一點作用都沒有了，而且他仔細感應之下，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

    「你終於能夠駕馭白火了！」遠古巫靈頗為感慨的說道。「你的速度快多了！」

    林青一愣，發現自己在山腹中，聽到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那聲音，是一陣陣狂躁的咆哮，歇斯底里，正是祁夢他們白火加身，發狂後的吼嘯。

    這十個人，已經被白火折騰的死去活來，亦是持續了將近十天，卻依然無法平息，可能再過一段時間，其中一部分便將活活折騰死去。

    要和血石學習巫術，這是第一步，也是第一關。掌握不了白火，那就沒資格向它學習無上巫法。

    這一步，林青總算成了。

    遠古巫靈看看他，忽然探出尖利中指在林青額頭一點，呵呵笑道：「意念確實不錯，我們當年卻不曾想到開發它！」正是在用意念將他的種種巫術傳給林青。

    待罷了，他又拿出三枚冰晶交給林青，然後神神秘秘的呵呵笑道：「你仔細聽聽！」

    那三枚冰晶，就是九幽陰泉水中的九幽冰魄。遠古巫靈擬化的身軀，其實也是那九幽冰魄組成，所以寒氣森森。林青拿著三枚冰晶，疲憊的起身，謝過血石之後，仔細聽迴盪於山腹中的慘烈嘶吼，其中豁然有一道，時不時的在喊：「林青，我要殺了你……」一遍一遍，充滿著難明的味道，不像是純粹的恨，但卻尤其激烈，讓得林青心裡一陣悸動。「我還是先走為妙吧！」那聲音正是祁夢的，林青聽後，再也沒有留下的意思，拖著疲憊之身就此離開了天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