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大哭一場（一） 文 / 滾糞球的屎殼郎
蘆邊橋村的疫症在真心神乎其技的醫術中終於好的乾乾淨淨，二人在村民們熱情的送別中再次踏上西去的路途。真心雖然是自願救治村民但村民送他的瓜果他還是讓夢凰收了下來。對此夢凰沒問他也不解釋，兩個人一直都很彆扭的處在詭靜的氣氛中，這樣下去不是其中有人的爆發就是兩人從此分道揚鑣。夢凰若現在離開真心，以後的路還真的不知該何去何從，但現在這樣對她也是一種折磨。
馬車顛簸的上路，之前和諧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夢凰坐在車內不時的偷看真心，想從他緊繃的臉中看出點端倪，「只要你叫我一聲，我一定把心裡的不快全忘記。真的，你就是看我一眼給個台階就行了。」夢凰在心裡默默的求道。可是什麼都聽不到的真心只是一直目視前方，那張原本充滿喜感圓圓的臉這時看起來也有些剛硬，像顆又大又圓的石頭。夢凰蜷縮起雙腿，趴在膝上閉著眼一言不發，好似睡著了般一動不動，只是偶爾車子撞上石頭的顛簸使她的身體跟著搖動幾下。
「難道她睡了？」真心一直注意著夢凰的舉動，連她的情緒也一直瞭然於胸。「別再忍了，小鳳凰，發洩出你的不滿，做回真正的自己。要想真正離開那個世界只有你自己真正放開才能離開，別埋在心裡一味的逃避下去了！」
真心的苦心夢凰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只是一味的心傷，蜷縮在那裡也不抬頭，連真心轉頭看她都不知道。真心輕歎了口氣，轉過頭直接往石子多的路上走，就不信你還能睡著。
馬車突然毫無預兆的開始狂奔，夢凰因慣性一下子倒在車座上，硬硬的木座把頭差點碰破，不多時就青腫起來，夢凰抓緊身旁的行李才勉強坐起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嘶——好痛。」夢凰輕觸額頭，一個大包出現在額角，疼痛牽扯著頭腦也跟著有一瞬的昏聵。夢凰緩了好一會兒才忍痛出聲問道：「師傅，怎麼了嗎？」
「沒事，就想跑跑玩兒。」真心回答的輕描淡寫，夢凰卻頭痛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扶著車沿只是張張嘴，便又坐了回去。「是我自己小心也不能怨師傅啊。」夢凰安慰著自己，靠在車廂邊皺著眉頭，「一會兒就不疼了，千萬不要多想，一會兒就好了。」雖然這樣想但許是太疼了，夢凰的眼睛有些濕潤。
「唔哇！」真心竟然駕著馬玩起了花活，一會兒快跑一會兒突停，一會兒急轉彎。夢凰可算是沒有一刻能安生的，就算想留心下次別被摔著，可真心每次總是以夢凰料想不到的方式摔她個彭彭響。夢凰漸漸開始精神不濟，頭也越來越疼手腳也不知該往哪裡放了。
「吁——」真心終於停下了馬車，「小鳳凰，出來做飯！」他高聲叫著夢凰，聲音裡滿是心滿意足。
「終於停了，我應該是第一個坐馬車暈車的人吧，呵呵……」夢凰喘著氣無聲的笑著，手腳軟軟的，聽見真心的呼喚連應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幹什麼呢？快出來！」真心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驚的夢凰一顫，手腳更軟了。
真心等了一會兒，直接掀開簾子沒好氣了看了夢凰一眼，自己把要吃的東西拿出去，也不管她就自顧自的做起自己要吃的東西。夢凰聞到食物烤好的香氣，肚子也開始咕咕叫。「好餓啊，可是沒力氣。師傅應該不會看我挨餓吧。」夢凰心想，等著真心吃完能給她留一份。
「嗯，吃的好飽。你也吃飽了吧？」真心吃飽喝足還不忘順便問候了一下等在那裡的座駕。可卻獨獨『忘了』讓他折磨了一下午的夢凰。「走嘍！駕！」
「啊！」夢凰的頭再一次被狠狠的撞到，她痛呼出聲。「我還沒吃呢，怎麼就走了？」夢凰不解，「難道他在耍我？不是的，我不能這樣亂想！」她努力不讓自己往壞的地方想，「可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怎麼一下就變得那麼陌生，從到蘆邊橋村開始他對我就越來越沒好臉色，我到底怎麼惹到他了？」夢凰委屈的掉下淚，她就是想認錯也不知自己究竟錯到了哪裡。
「別哭了！我不是說要改變嗎，幹嘛要自己一個人自怨自艾，一個人哭。最起碼我要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就算是我多想了我也要向他問個明白！」夢凰喝止住自己的眼淚，她倔強的睜大雙眼不允許自己為了這不明原因的冷待而流淚。
「停車！」夢凰大喊道，她怕真心繼續無視她同時敲打著車門。此時的她被不甘心驅使著，用了支撐頓時又有了力氣，而且還不小。
「吁——」真心聽到夢凰的叫喊，停下車，笑的很開心，「你終於忍不住了，你再不開口估計我也不忍心再繼續了。」
「有事？」冷淡的開場。
「嗯」夢凰應了一聲，跳下車。「師傅，我們談談。」
真心點頭把馬車停好走到等待著的夢凰身邊。「說吧。」
「師傅是否認為我已不配做您的徒弟？」夢凰斟酌了半天開口問道。
「實話還是假話？」
「實話！」好熟悉的問句，不過這次的選擇卻不同。
「是。」「為什麼？」「我沒想到時間可以讓一個人變化那麼大，當初那個讓我為之等待了十五年的小鳳凰已經變了，變得不配繼承我的醫術！」
「您為什麼早沒想到？現在我做好了準備，盡心的服侍您，想像您一樣救助那些可憐人時您卻說我不配了。所以您才會如此戲耍於我，要讓我自己知難而退嗎？」夢凰的聲音越說越大，她已經接受了做他徒弟的事實並且願意繼承他的意志學習醫術救人，可現在他又反悔。原本推著她走的手突然撤走，像是釜底抽薪的感覺，好空虛。
「哼哼」真心嗤笑道，「你確定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嗎？一個連自己都治不好的人何談來醫治別人？我帶你走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給你機會能重新開始！而你呢，還是一直得過且過，不思進取。幾個月的相處中你所有的劣根性全都暴露出來，我甚至有些慶幸我什麼都沒有教你。這樣的你就算是勉強學了醫術日後也會因為一知半解而害到病人，我的醫術就是失傳也絕不傳給一個懶惰認不清自我的膽小鬼！」真心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對夢凰的不滿說出來。
夢凰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呵呵，哈哈哈……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是啊，我就是個懶惰認不清自我的膽小鬼！耽誤您的時間真是對不起了！」夢凰向著真心鞠了一躬算是感謝他救她出王府，轉身跑向遠處。
夢凰跑了很久，直到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才跪倒在地，膝蓋也被地上的小石子割破。她不死心的轉過頭，沒有人影。「沒有追來，他是有多後悔救了我？」夢凰趴在地上，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在泥土上打了一個又一個小坑。「呵呵，現在真的就只剩我一個人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他們都討厭我，我永遠是多餘的那個！我永遠都不配得到幸福，不論是夢凰還是孟凰！」
「啊——」夢凰越想越傷心，眼淚越流越多，由一滴變為一行，由一行變為放聲大哭。空空的曠野上只有她一個人的哭聲在迴響，整個曠野都成了夢凰一個人的世界角落。她不停地哭著，用力的哭著，大聲的哭著，像個孩子一樣不管不顧的哭著，好像要把身體裡積累的所有怨，所有恨，所有愛，所有癡，所有恐懼害怕，所有痛苦和喜悅的淚水全部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