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穿越重生 > 還真

《》第一卷 第44章 燕華金明滅 文 / 凌均

    蕭景尚在那冰石碎塊的另一頭,而那無臉無面之人,正一躍而起,站到了晏秋跟前。()

    張容復本是在最前面的,原以為這妖物會朝他奔來,卻不料這東西是個軟腳蝦,專挑弱的下手,他估摸這東西無刃無甲,想來也是被蕭景削去了一層皮,實力大減,定然沒什麼威脅可講,便一提長戟,向那白面人刺去。只是這金戈尚未及身,那邪物週身便狂風乍起,掀起一溜的雪塊冰渣,將它自己掩在了其間。

    也就是一眨眼間,那濁霧散去,一頭通體雪白的靈獸定坐其間,足有九尺高,其面似狐,然足下有如駿馬,有蹄似白玉,擲地有聲。

    「白民乘黃……」儘管知道此乃妖邪所化,張容復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古傳有獸乘黃,其貌似狐,號曰白民,乘之可增兩千壽。這靈獸確是有的,只是因為其不凡的神通,修道之人呼之若鷲,這才隱遁山林,不復得見。然而這靈獸遁世太久,以至於別的神通都讓世人忘了乾淨,張容復乍見此獸,也不清楚如何應對才好巔峰船東全文閱讀。(注一)

    就他先前所見,這無面的妖物最善披他人皮貌,行被仿者的法術,如今變成了乘黃,想來這攻擊的手段也與真品無異才是。

    在場三人,數晏秋離那妖物最近,她就一半點修為也無凡人,本該避得越遠越好,如今卻是傻站在了原地,與那白獸相隔不過數寸。張容復心想這娘們前些時候也算清醒,到了緊要關頭,怎就傻了呢?他上前兩步,正要將人扯到一邊,那晏秋卻是動了,不是向後,卻是直直朝著乘黃走去。

    妖物張大了嘴,一雙褐眼微瞇,看上去真與狡狐無差了,但這東西形容巨大,比那凡世間的老虎還要高上兩分,晏秋一柔弱女子,就是使出渾身的力氣,也必當葬身在它嘴下。但偏偏是這種時候,這姑娘伸出了右手,那手腕白若凝脂,瑩瑩不堪一握,就這麼抵在了巨獸嘴下。

    張容復本想制止一二,更駭人的事兒就來了,晏秋半分猶豫也無,竟將手直直探入乘黃口中,像在扣抓什麼東西似的,攪動了一番,那邪物更是奇怪,就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定在原地,眼也不眨,嘴也未閉,無知無覺地任由晏秋行事。

    一陣陣的咕嚕聲自那獸口傳來,晏秋卻面色未改,待她抽出手,那為妖物所化的靈獸也就攤在了地上,如同被剝去了筋骨血肉,徒留一層皮毛。

    反觀晏秋,她右手成拳,似是握住了什麼東西一般,她那手倒也無事,也不知是光線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乍一看去,她就像半透明的琉璃所化,手掌,指端,皆可為光所穿透。待她攤開手,那裡頭的東西就似禽鳥見了天,潛魚入了水一般,猛地向上竄起,在那半空處拼了命的旋轉,翻滾,最後還是停在了晏秋身前,那物有鵝蛋大小,通體若水之晶,正中卻有一裂口,蠢蠢欲動,終是崩裂開來。

    那口子裡不是別的,竟是一人眼大小的眸子,棕得似琥珀,爍爍發光,還不住地翻轉,恍若生在了活物身上一般。

    「無量天尊,這定魂玉……又怎會在此?」骷髏道,它本在那片墜下的冰柱後頭,身上的骨頭也為那場爭鬥所累,折斷了好幾根,但它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頭伸得老直,盯著那靈物猛瞧。

    說起定魂玉,倒也不是大神通之物,不過能保得人魂魄不缺,再入輪迴也就容易許多,對於大多數人,自然石無用的,只是骷髏此刻也不過半鬼之軀,一點的邪術也遭受不起,這等東西,就成了保命一般的神物了。

    「多年不見了,屠戮山主,你這眼力終究是差了些。」晏秋說,她拍了拍那飛起的靈玉,那物似有幾分靈性,跟著她得動作,半瞇著眼縫,有一下沒一下的打量起骷髏。

    骷髏倒沒反駁,想了想道:「得,就數你聰明,將七轉的定魂玉存在了此處,要不是你留的這手,我們還真出不去了。」

    這兩個洞天中人跟打暗語似得說話,張容復是頭一個不樂意的,他連半分力氣都沒使呢,區區一凡人,不費分毫的力氣,就將那妖物拿下了,此事是何等荒謬離奇,饒是他反覆琢磨,也摸不清對方路數。所以他上前一步道:「我們一路跟過來,也算盡了心力,二位就不打算解釋一二?」

    晏秋回過頭,正色道:「這事說來也長,若不是妾身當年一念,今日,也就葬身在那陣門所化的精魄手裡了。」

    她指的,無非是那無面孔的妖邪,但若說陣門之精,蕭景諸人也不是頭一回遇上,那焚道宮石牢的瘦虎,可不算上一個,只是它在蕭景劍下耗了太多靈氣,為那魂絲木一擊,也就散得無影無蹤了。

    那破去的一門屬驚,尚有休,生,傷,杜,景,死,開七門,也不知此處的無面妖邪,從得是哪支。

    張容復正琢磨著,就看見蕭景那靈寵走了過來:「那東西前後變換了兩次,一次是骨頭架子的真身,第二回嘛,則挑了狐狸的模樣,想來是個司五行變換的精魄,在八門裡頭,會這法術的也不多,依我看,是杜門吧?」

    說完,那貓兒仰頭盯著晏秋,似是等著對方回答被獵殺的穿越者。

    受這小東西一提,張容復倒是想到了許多東西,比如那個祭祀時的悼詞,再比如那句五重現魂,那骷髏本尊的樣子不就讓那妖邪給化出來了麼?至於接下來的乘黃之獸,莫不成,就是晏秋的真身?這想法一出,張容復也給怔住了,他也曾探過這女子的根底,七經八脈便是一絲的靈氣也無,怎會是大妖所化的。

    晏秋也回話了:「你們猜得不錯,妾身確是乘黃一族的。」

    她這一開口,張容復也有些詫異,他那些猜疑不過放在心裡,半句未出,就讓人答出來了,是這狐狸猜出來的,還是她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神通。

    「這讀心之能,也是七轉定魂玉的效用,」晏秋道,世間萬物,數人心最難解答,她持著這般的寶物,話語間卻如死水,枯井一般,不起一絲的漣漪。

    在場幾人都明白了過來,面上皆顯出了異色,七轉定魂玉雖為靈物,卻是產於那九幽冥域的東西,那地方除了魂魄之體,便再無別的了生靈,因而從那處來的東西,也不能為人修,妖修所用,只有神道修士,也就是無體之魂,方能使出七八分的效力。

    所以這晏秋,不單不是人,就是連妖也不是了,她入了鬼道,只是不知是何緣故,恍若生人罷了。

    「一甲子前,妾身與夫君結集了四百名大妖,前往靈隱山討伐焚道,可那孽畜早有準備,將所有妖修都禁在了石牢中。待到每月十五,便是陣法開啟之時,那驚門設下的,乃是鬼母十子咒,借了鬼姑神之能,每月能造一名惡鬼,再納他人精血供其運轉,時間越長,這邪法的力量也就越大,也是我等糊塗,花了一年才想清了其中究竟。但到底是棋差一籌,鬼母十子已生,便是到了無力回天的時候。」

    晏秋抬起頭,神情面目,彷彿由靈工巧匠塑成的石像,只餘端莊祥和,一絲的怨霾也無,只聽得她婉聲道:「妾身自知無法全身而退,便在這定魂玉上落下禁制,待到十鬼噬身之時,這物,也會隨著我一道離體……我猜得不錯,焚道這番動作,就是衝著大妖魂魄而為。」

    她猜得不錯,但到底是洞天中人,不知大世界的玄妙神通。

    正如玉牌所言,這焚道所制的石偶取的是魔宗手段,能取築基後的修士魂魄煉成玄冥石偶,只是三魂六魄裡,有千情萬緒,更有玲瓏道心,僅僅是剝離出體,尚不能將其置於鼓掌之間,所以在這驚門後頭,尚有一道**大陣,將那些離了身的大妖盡數困在其間。

    這法子也邪門,生生讓一干大妖失了記憶,自以為是尋常村人,終日為柴米油鹽奔波,昏昏碌碌地過著日子。如此一來,待到取魂煉器之時,這些魂魄也不復過往的心智,就是連反抗也不得。

    若有靈隱山外的妖修闖入,只會為這凡人村落所惑,失了警惕,就此淪落成此地的祭品。

    「初入這杜門,妾身便知不妙,遂將定魂玉施放而出,就是想讓它尋到陣中精魄,一旦它與那邪物相連,那東西便再也離不得玉石了。此番我恢復記憶,三分巧合,剩下的七分還是借了道友的東風。」她說著,一面看向了蕭景。

    「多虧得道友破去驚門,大陣缺失了一偶,鬆動了兩分,這才給了妾身機會。」

    蕭景立在幾丈外的地方,聽完晏秋的經歷,他一絲鬆懈也無,只道:「杜門全在定魂玉的掌控之下,前輩何不讓其自行毀去,重得一條通路?」

    晏秋聞言,卻是笑了:「這也是為了兩位道友啊,趁著這幻境尚在,你們還可乘空而去,再等下去,可就……晚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得接連不斷的轟鳴之聲,彷彿有上萬匹馬奔馳而過,又好似九重天雷那般的架勢,那百丈千尺的冰原,也就碎成了數不清的碎片。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