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蝴蝶初舞 第一章 初戰 文 / 殘簡
朱晉一代理營長的戰地會議到底還是沒有開成。對面的日軍第九師團第36聯隊看來是想在夜幕降臨之前拿下朱晉一營堅守了五天的這塊陣地。呼嘯而至的日機打斷了朱晉一的思路，然後丟下幾顆炸彈搖，囂張的回到吳淞口外面上停泊的第三艦隊航母上面休息去了。
緊接著就是日本地面炮兵的重炮和海軍大口徑艦炮的聯合演奏，整整歡唱了一個多小時。
華畢成把自己緊緊的貼在地面上，一動也不動。華畢成感覺大地在顫動，自己就像是趴在一張不停震動的彈簧墊子上，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顫動。華畢成明白自己就算跑得再快也比不上炮彈，可是總有幾個以為自己跑的很快的傢伙被他們盲目的自信送了命，劇烈的爆炸撕裂的軀體漫天飛舞，像是一團團綻放的血之花，開放的無比妖艷
華畢成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眼中就只剩下了的恐懼。死亡和他離得如此之近，想擺脫卻又無能無力。等到日本人的炮兵發洩夠了，華畢成發現自己的耳朵什麼也聽不見了，裡面全是嗡嗡的回聲，所有的景像在他的眼裡面就像是無聲電影。
朱晉一趕緊呼喝著還活著的士兵進入陣地，準備面對日軍步兵的衝鋒。看來這回日軍是鐵心不打算讓朱晉一和他這營的這幫兄弟看見明天的太陽了。四輛89式中型坦克後面跟著起碼2個中隊的步兵黑壓壓的撲了上來。
「重機槍！給我打坦克後面的步兵！」朱晉一沉穩的指揮著，「擲彈兵，給我把那幾個鐵王八報銷了！其他的人火力掩護！」
華畢成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被爆炸掀起的浮土給掩埋了起來。華畢成現在對國家這個詞的含義理解更加深刻了，因為他現在整個人都全部埋在國土裡面了。使勁的從土層下面鑽出來的華畢成，第一時間用手去扒掉自己臉上的泥土，可還是有一些泥土進入了他的口鼻裡面，華畢成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然後把口中的泥土吐在地上，他發覺從嘴裡面吐出來的泥土上面帶著濃厚的腥味。這些泥土居然帶有淡淡的紅色，裡面還有小塊的碎肉，華畢成馬上知道剛才那股腥味的來源了。
沒有時間反胃，他找了個穩當點的掩護體，連滾帶爬的躲到後面抱緊了他的步槍喘氣。呼吸厚重的像要窒息！等華畢成穩定了情緒轉頭從掩體的縫隙裡面向外看去，他的眼裡到處都是穿著黃狗皮端著刺刀的鬼子！
由於暫時失去聽力，華畢成只能看見這些鬼子張著嘴巴大步向前邁進，眼裡面閃爍著獸性的光芒！華畢成的心跳立刻變得快了很多，氣息也重新開始急促起來。華畢成以前只是在書本和影像上看見過日軍的面目。雖然那些照片和資料也十分的血腥，但畢竟只是靜止的畫面。那種感官上的衝擊和眼前這些活生生的日本鬼子給華畢成帶來的心理衝擊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些鬼子可是來要收割他的性命的，那股子殺氣隔得老遠就能感受的到！華畢成努力的控制好他顫抖的手腕，舉起他撿來的毛瑟步槍對準了一個舉著軍刀的鬼子軍曹，鬼子軍曹的身體在瞄具裡面越來越大，華畢成用盡全身的力氣扣動了扳機。從槍裡面射出的子彈「啪」的一聲打在軍刀鬼子的腳邊，把他嚇了一跳。
「媽的！」華畢成輕聲的罵著。他的手抖動的實在是太厲害了，所以這一槍偏出了很遠。華畢成舉起手掌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呼吸，拉動槍栓，再壓上一顆子彈，又一次扣動扳機。這次，軍刀鬼子應聲倒了下去。華畢成彷彿聽見了軍刀鬼子嚥氣的聲音。
第一次殺人的感覺說不上來的奇怪。既不像以前在想像著那樣興奮，也沒有害怕的感覺。華畢成在開槍的那一刻就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和瞄準具裡面的鬼子。對方的一切他看的那麼真切，倒下的時候就像是在放慢動作。還有那槍聲，就像響在了華畢成的心上。
華畢成發現耳朵的聽力突然間恢復了，他的雙臂也停止了顫抖。華畢成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槍既解決了軍刀鬼子，也解決了他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心理問題。
日軍機槍手的報復來的很快，密集的子彈把華畢成藏身的地方打的塵土飛揚，好在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常識華畢成還是知道的。華畢成打掉了剩餘的一發子彈以後拖著空槍爬到朱晉一的身邊，射擊的效果他都來不及觀察。
「槍法不賴啊！」朱晉一沒想到自己居然看人也有走眼的時候，遞給這個中校一把子彈
華畢成伸手接過朱晉一遞過來的子彈，壓了一排進槍裡，起身探頭沖鬼子堆裡面胡亂打了一發，然後貓著腰對朱晉一說：「咱們這麼打怕是擋不住鬼子的衝鋒！火力配置太分散！鬼子的坦克只要開進陣地咱們就全完了！」
朱晉一一邊拉掉導火索把手榴彈用力的擲出去，一邊大聲的回答：「那你讓我怎麼辦？就剩這麼些個腦袋，拼完拉倒！」
華畢成看見堆在地上的手榴彈也撿起一顆，甩了出去。然後繼續大聲喊著：「得呼叫炮火！不然你我完蛋事小，丟了陣地事情可就大了！」
「電話線炸斷了！聯繫不上！派出去五六個查線的沒有一個回來的！」朱晉一又拿起一顆手榴彈，擰開後蓋拉出導火索，告訴華畢成：「你得拉索，別瞎扔！「
華畢成臉上一紅，學著朱晉一的模樣丟了一顆出去，丟的時候全力的吼著：「死光了那也的派！再沒有增援，咱們就得崩潰！」
朱晉一覺得華畢成說的也有道理，就說：「讓你的衛兵去吧！我的兄弟都在火線上，一個也撤不下來！」
於是華畢成把自己剩下的衛兵都派了出去，他自己則跳進了一旁的戰壕裡面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普通士兵。本來就是外行，還是別給人家添亂了，不如自己多殺幾個鬼子呢！外行指揮內行的悲劇在21世紀華畢成也沒少見。
朱晉一看著華畢成在戰壕中翻滾離開的身影，對這位中校長官的看法開始有了一絲改觀。
幾個擲彈兵把自己的老命都填了進去，終於報銷了一輛日軍的89式坦克，熊熊燃燒的戰車像是一口著了火的巨大棺材，陸續有日本坦克兵從裡面爬出來，滿身是火的在地上打滾。三營的士兵沒有去射擊這些活動的「烤鴨」。而是讓他們慢慢的自己燒死，這些天他們吃這些鐵王八的虧可吃大發了！日本坦克兵淒厲的叫喊聲在槍炮隆隆的戰場上也顯得十分刺耳，受過21世紀文明教育的華畢成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陣發涼。
其餘3輛89式坦克很快也遇到了麻煩。小日本戰車的越野能力實在不值得恭維，1929年研製的89式坦克是日本的第一代坦克，技術上還有很多欠缺。居然拿幾條不深的反坦克壕溝沒有一點辦法，於是不能繼續前進的戰車就變成了固定炮台。
即使沒有了日本坦克的威脅，三營的損失也是大的驚人，幾挺重機槍沒有射擊多久就陸續被日軍的炮火掀上了天，其餘的人也由於被日軍坦克這樣的大傢伙吸引了太多注意力，陣地的一角已經被鬼子突了進來。於是短兵相接的局面瞬間就在戰壕的各個地方上演了。
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使日軍士兵的單兵肉搏能力顯得十分出眾，再加上三八式步槍在長度上比中**隊的仿毛瑟步槍佔了明顯的天然優勢。就算87師這樣的精銳也在近距離的肉搏戰當中吃了大虧，一眨眼就有十幾個人倒在鬼子的刺刀之下！
華畢成對於自己短兵相接的功夫可實在沒有什麼自信！叫他拿槍遠遠的射擊一下還可以，一看見明晃晃的刺刀，華畢成馬上就蒙了！剛剛在和鬼子對射中建立的心理防線再次面臨崩潰。
華畢成慢慢的向陣地的後面挪動腳步，他想讓自己盡量不太顯眼。可還是有個戴著眼鏡的鬼子怪叫著殺向了華畢成，華畢成頓時被眼鏡鬼子的刺刀逼得手忙腳亂。他手裡面的仿毛瑟1898上面沒有刺刀，現在華畢成只有拿它當棍子使！才一個照面，對面的鬼子馬上發現自己撿到了一顆軟柿子，而且這顆軟柿子還是個支那中校。於是眼鏡鬼子開始不緊不慢的舉著刺刀圍著華畢成繞圈，並且利用刺刀刀刃上面的反光去刺激華畢成的眼睛，華畢成一刻也不敢放鬆的盯著這個鬼子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的被帶到了面朝太陽的方向。對面的鬼子看見華畢成的眼睛被刺刀上的反光刺激的眨了一下，馬上就用刺刀捅了過來！華畢成在刺刀即將沾到他身體之前的最後一刻用手中的步槍猛地砸開了對方的刀刃，對面的鬼子沒剎住腳步，從華畢成的身邊高速衝了過去。
等眼鏡鬼子回過頭的時候迎接他的是舉著左輪手槍的華畢成，華畢成的眼神裡面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慌亂。當人的恐懼到了極點的時候，要麼崩潰，要麼就會突破自己，戰勝恐懼！顯然華畢成的情況屬於後者。他在閃過鬼子刺刀的時候終於想起了他掛在腰上面的那個裝飾品。
他戰勝了自己，也救了自己的命！
華畢成用左輪幹掉了眼鏡鬼子的結果是給自己引來了更多的鬼子，那支左輪手槍實在是太扎眼了！現在鬼子不用看他的軍銜也知道華畢成是個大官。
華畢成迅速的打完了手槍裡面剩餘的5顆子彈，擊倒了5個鬼子可是面前還剩下兩個，其中一個是鬼子軍曹，正張牙舞爪的用軍刀衝著他比劃。華畢成有點埋怨自己上身的這位公子哥怎麼不挎上一支「盒子炮」，那槍可是有整整20發子彈，他也就不會遇到現在這樣的危局。
華畢成不得不撿起腳旁的刺刀迎戰了。這回他抄起的是一支配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現在至少在槍支的長度上華畢成不再吃虧，剩下要比的就是彼此的腳步還有力氣了。很可惜的是這兩樣也沒有一個是華畢成擅長。
雙方對刺了兩個來回，華畢成馬上變得氣喘如牛，他忽然覺得自己舉著刺刀玩命的動作很像是在跳舞，不過現在他跳的是和死亡的貼面舞，踩錯舞步的後果會很嚴重。
鬼子軍曹漸漸的繞到了華畢成的側面，華畢成看在眼裡，心中暗暗叫糟糕。可是正面的鬼子兵逼得他實在騰不出手去護住自己的側翼，整個右半邊身體都暴露了出來。鬼子軍曹將手中的軍刀高高的舉過頭頂，他明顯是打算一刀劈了他面前的這個支那中校。華畢成突然想起自己應該試一試手裡面的這支「三八大蓋」裡面是否有子彈，於是扣動了扳機。射出的子彈近距離打穿了拿刺刀鬼子的腦袋，白色的腦漿從子彈造成的傷口湧了出來。
華畢成馬上調轉刺刀敵住側面的鬼子軍曹，現在華畢成手裡面的傢伙佔據了長度的優勢，他將刺刀晃得跟花槍似的，讓鬼子軍曹無法靠近。
華畢成十分感謝那個在槍裡面裝上了子彈的鬼子。
本來因為日本三八大蓋穿透力強，為防止誤傷自己人，日軍的士兵在衝鋒以前都是會把槍膛裡面的子彈。今天他的運氣很好，碰到了一個有點理性的鬼子，而且剛才衝上來的時候這個鬼子沒有朝他開槍！這顆子彈救了華畢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