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淞滬會戰 第三十一章 迂迴攻擊 文 / 殘簡
僅僅過了十分鐘，海軍指揮官的回答就擊碎了第十一師團參謀長片村少將的完美計劃。
沒有足夠的登陸船隻！運送第22聯隊的船隻還呆在灘頭上，海水中的日軍現在只能憑藉著登6艇和木船的掩護去躲避漫天飛舞的子彈。
石井良政聯隊的一半兵力還沒有來得及上岸，後面的船隻又堵塞了前面卸完士兵的船隻的去路，一時半會，第11師團是不可能得到足夠的運輸工具的。
上午第3師團第3旅團的先遣部隊將在驅逐艦護衛、引導及大力掩護下，在吳淞鎮南約15公里的鐵路輪渡碼頭及張華濱強行登陸。就連在張華濱登陸所需要的船隻還打算利用川沙口登陸完成後回收的登陸艇，現在，看來很難指望的上了。
片村參謀長覺得眼前發黑，他有點不敢想像暴怒的松井石根大將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無論如何，都要回收登陸船隻！」片村參謀長咬著牙下了命令。
接到命令的海軍開始催促登陸艇上的第22聯隊加快動作，可是面前到處都是飛舞的子彈，要這些日軍士兵們往哪裡去？
在槍林彈雨之下，第22聯隊的最後一個大隊——豬頭大隊被趕鴨子一樣丟在了海水裡面，運送他們的船不管不顧的調頭返航。
日本陸軍的士兵是在無法忍受了，有日軍士兵在海水裡面衝自己的運輸船開槍，也有的日軍被丟在了過深的海水裡面直接溺死，亂哄哄逃走的海軍和在海水裡面掙扎的陸軍，這一刻，日軍海陸軍間的矛盾達到了頂點。
第十一師團的將佐們集體向師團長山室宗武中將抗議，認為海軍是在幫助支那人屠殺帝國的勇士，應該送這些混蛋去軍事法庭，知道內情的山室宗武中將惡狠狠的盯著片村參謀長，就像一頭惡狼。
片村應對危機採取的戰術是正確的，但是手段未免太殘酷了一點，山室宗武中將知道這些為數不多的運輸工具對於海面上兩個師團的日本陸軍意味著什麼，如果在川沙口失去了這批船隻，那麼戰無不勝的大日本陸軍就只有游到陸地上。
所以對於片村四八大佐冷血的行為，山室宗武師團長選擇了默許，可是手下的軍官們無法接受陸軍被海軍拋棄在海水裡面的事實，畢竟，他們是來挽救挽救上海海軍陸戰隊覆滅的命運。這讓十一師團上下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自己被海軍拋棄的處境！
船艙裡面的爭吵沒有結果，海岸上的殺戮還在繼續，沒有了鋼鐵的掩護，第22聯隊完全的暴露在100師的火力底下。
崛田大隊嘗試著攻了幾次，但是嚴重缺乏武器裝備的他們被死死的壓在海灘上的炮彈坑裡面。製造出數量眾多巨大的彈坑，是這個夜裡海軍唯一讓陸軍滿意的事情。
這些爆炸形成的大坑，成了日軍官兵最喜歡的東西，這些地方成了他們的臨時掩體，經常在一枚203毫米口徑炮彈造成的大坑裡面會擠著四五個日軍，甚至更多。
付出了傷亡過半的代價，野間大隊也爬上了海岸，崛田中佐見到了像落湯雞一樣的野間少佐，兩個大隊長一碰頭就忙著統計手裡面剩下的兵力。
結果是灘頭上只有不到1000名能動彈的日軍，也就是說在這片被鮮血染的通紅的海水裡面至少已經漂浮著1000名日軍的屍體，還沒算上豬頭大隊和直屬部隊的損失。
這片海灘簡直就是吞噬日軍血肉的怪獸，野間少佐這個日本的武術高手的雙手不停地抖動著，不知道是寒冷還是恐懼。崛田中佐不好直接點破船越少佐的怯懦行為，這個時候內訌是最無益的事情了。
崛田中佐示意船越少佐舉起胸前的望遠鏡，然後指了個方向，說：「野間君，我比你先到灘頭一些時間，雖然支那人的重機槍火力死死的壓住了我們，但是我們並不是毫無收穫。你看，左前方的這片窪地是支那人火力網的死角，只要我們利用好艦炮的炮擊間歇，我們就可以衝過去，這樣就能繞到這幾座碉堡的後面，然後，你的這個。我的這個。」
野間少佐看了好一會才找出丸山中佐所說的火力薄弱點，海水打濕了他的望遠鏡，野間少佐渾身上下又找不到一塊乾布，最後，還是通訊兵遞來的一頁電碼紙解決了問題。
野間飯很懷疑崛田壽的說法，為什麼崛田大隊這麼久還沒有對這片窪地展開突襲？難道支那人真的會留下這麼好的突破口給自己嗎？
「我們應該問問聯隊長閣下的意思，你說呢，崛田君。」野間少佐打算一推六二五。
崛田中佐有些無奈的看著他的同僚：「野間君！請你相信我！我的大隊實在是沒有足夠的火力發起攻擊，所以才要借用你們大隊的力量，支那軍隊的迫擊炮十分的厲害，我的部下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挺歪把子，沒有擲彈筒和重機槍，我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野間少佐緩過神來，看了看彈坑裡面崛田大隊的士兵，知道丸山中佐沒有說假話。不過是隨隨便便掃了一眼，野間少佐就看見了好幾個拿著刺刀的士兵，他們甚至連步槍都沒有。
「如果你一定要請示石井聯隊長，其實他離我們也不遠，聯隊部現在就被支那人的重機槍壓在我們側後方的灘頭上，你可以派個勤務兵去一趟！」
「崛田君，不必了，為了聯隊的榮譽，為了讓石井聯隊長脫離困境，我願意率部殺出一條血路。」
野間少佐和崛田中佐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集結了大概500名日軍士兵，他們要起強攻。當然這種槍彈漫天情況下的集結，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至少一個小隊的鬼子死在了集結的路上。
「好死給給！……」崛田中佐怪叫著揮動指揮刀，野間少佐帶著這一波日軍衝了出去。
不能在等待了，100師的迫擊炮兵沒沒有等到命令就已經開始調整射擊諸元，500多名鬼子聚集在一起，已經成為了中國炮兵優先打擊的目標。
崛田中佐的判斷是正確的，由於時間的倉促，海岸上的防禦線還有很多的不足，被當頭棒喝打懵的鬼子已經開始清醒起來，100師的弱點也就暴露了出來。
兩側碉堡裡面的馬克辛拚命的射擊著，但是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被這些鬼子突了過去。崛田中佐還沒來得及興奮的喊出聲，就看見剛剛湧進窪地裡面的日軍紛紛的往外退。
「到底生了什麼？」崛田中佐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無法喊出心中的疑問。
在衝進窪地之前，野間少佐帶領的日軍高興極了，他們認為他們找到了打開大門的鑰匙，可是他們剛剛躍下就被一陣彈雨打得七零八落。
清脆的聲音和馬克辛沉重的擊聲完全不一樣，那是捷克式輕機槍！
野間少佐現在恨死了崛田中佐，的確，這片區域是馬克辛數量不足的地區，可是中國人還有很多的捷克式！
王雷在灘頭上的阻擊部隊每個排除了1挺馬克辛以外還配備了3挺捷克式輕機槍，雖然捷克式的射程和威力都比馬克辛差了一大截，但是輕機槍使用起來靈活方便，也成了彌補碉堡間火力空白的最好選擇。
堵在這片窪地的捷克式不少過5挺，帝國的勇士們面臨著又一場災難。
現在趴在地上野間少佐才弄明白，為什麼之前這些捷克式沒有出任何聲響。那是因為捷克式的射程不足，現在野間少佐帶著500個靶子跳進了100師的射擊場，忍了半天的輕機槍手們樂壞了。
捷克式20發的彈夾容量現在完全不是問題，潛伏了許久的機槍手們塞滿了整箱的彈夾，足夠野間少佐手下每個鬼子分一匣的了。
退又不能退，進又不能進，憤怒的野間少佐趴在地上怒吼著：「卑鄙的崛田！八格牙路！」
野間少佐的下場崛田中佐根本不用想也能猜到大概，遇到這樣兇猛的火力，恐怕只有在靖國神社才能和野間少佐再會了。
「崛田中佐！怎麼還是沒有進展？」石井大佐終於爬過了火力封鎖線，看著躲在彈坑裡面的的崛田中佐，石井聯隊長有些惱怒，他覺得崛田中佐今天的表現實在是給帝國陸軍抹黑。
野間少佐的衝鋒石井大佐遠遠的看在眼裡，他知道這些日軍肯定是撤不下來了。這都是崛田的無能造成的！
「聯隊長閣下，支那人的火力太兇猛了，我們被伏擊了！」崛田中佐沒有立正敬禮，這個時間和地點站起來顯然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可是讓自己的長官石井良政大佐趴在自己的屁股後面，丸山中佐還是覺得不妥，於是他在地上趴著掉了個頭，好歹和安達聯隊長來了個面對面。
這樣爬在地上的談話雙方自然都沒有心情客氣，石井聯隊長直接命令崛田中佐再召集士兵起衝鋒，這次是石井良政大佐指出了攻擊方向。那一片區域的確也沒有什麼火力封鎖，可是老遠就能看見地上插著好幾個小木牌。
木牌上面的字還是用日語寫的，丸山中佐不知道該說支那人貼心還是陰險才好「雷區！」這種牌子立在那裡，簡直讓人進退維谷！
「支那人狡猾狡猾的，崛田中佐，支那有句話叫『虛則實之』，所以這一定是支那人的圈套！」石井聯隊長給崛田中佐鼓勁。
可惜崛田中佐並不是對中國文化一無所知的笨蛋，他不僅知道什麼是「虛則實之」，而且他還知道石井大佐只說了半截話。後面的半句是「實則虛之」，不知道石井聯隊長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故意不說。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尤其是在等級森嚴日本陸軍，崛田中佐知道自己只能鋌而走險了。恰巧這個時候電台裡面傳來了片村參謀長的呼叫，師團部下達了新的命令。
海軍的觀察哨要帶著電台上岸，有了這些眼睛，摧毀海岸上的碉堡是早晚的事情，而且第12聯隊的一個大隊會和觀察哨一起登陸，他們攜帶了九二重機槍和步兵炮。在幾公里以外，還會有第12聯隊的其他部隊實施迂迴，現在石井良政的第22聯隊只要賴在灘頭上不走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石井大佐有些激動的想哭，自己的老同學真的很關照自己。如果第11師團第12聯隊的迂迴攻擊一旦成功，至少石井良政大佐也能分到一半的功勞！那樣的話，登陸失敗的事情派遣軍司令部應該就不會追究了吧？
石井聯隊長放下耳機轉達了片村參謀長的命令，崛田中佐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根據師團部的分析，在海岸阻擊第22聯隊的支那軍隊有1旅之眾。這樣的情報讓石井良政大佐心裡面好過了一點，崛田中佐有些疑問，但是看著好不容易平和下來的聯隊長，他還是忍住了。還是不要去刺激聯隊長閣下了，不然也許自己又要被派去那該死的雷區。
之後的半個小時，雙方進入了膠著作戰，100師在灘頭的兵力不足，只能壓制日軍，卻沒有能力起反擊。
而日軍則一直在和想像中的中國一個旅戰鬥，現在他們覺得自己的龜縮是心安理得的事情。
王雷營長下令試著降低了火力密度，也沒有激起灘頭上日軍第22聯隊的雄心，鬼子是打死不動彈了。第22聯隊上千人的損失也不是沒有回報，在堅定了固守灘頭的決心之後，日軍開始挖掘簡易的工事。鬼子的軍事素質的確過硬，穩住陣腳之後，隨著豬頭大隊1000多有生力量的上岸，日軍開始和100師這個營展開對射。
由於碉堡的數量有限，所以還是有很多100師的士兵活動在壕溝裡面，日軍的槍法很好，尤其是第十一師團這樣的精銳，在對射中中**隊的傷亡數字開始直線上升，有的地段甚至還處於了下風。
要不是鬼子認定了他們的對手是一個旅，不敢起攻擊，王雷這個營堅守的陣地一定會受到巨大的考驗。
又過了半個小時，日本海軍的炮兵觀察哨帶著電台登上了海岸，失准了許久的日本艦炮開始逐漸的恢復射擊精度，一部分碉堡被大口徑艦炮擊毀，裡面的100師官兵被磚石壓住，再也沒有了殺敵的機會。
王雷和惠騰身處的碉堡位置極好，日軍艦炮幾次嘗試齊射也沒能打中，於是選擇了放棄，轉去攻擊別的目標，這就意味著海灘上的鬼子只有採取人力爆破來解決兩人的這挺馬克辛。
王營長的雙臂由於連續射擊太久有了一些酸痛，他讓惠騰代替自己打上幾條彈帶，自己坐到地上掏出香煙。
手臂震動的厲害，王雷劃了3根洋火也沒有點著煙，看著馬克辛前面的火舌，王雷嚷道：「用機槍給我把煙點上！」
惠騰聞言回頭，手裡面的馬克沁也停了下來。
王雷見了立刻爬起來對著惠騰的屁股就是一腳：「誰讓你停的？快射擊啊！給老子打啊！愣什麼！」
惠騰頓時醒悟了過來，他剛才有一絲走神，差點忘了自己還在戰鬥：「營座，你說咱們這挺機槍殺了多少鬼子啊？你看我們打了這麼多子彈，要是殺得鬼子少了那可是虧大了。」
「你個小屁孩，怎麼這麼多廢話，彈藥的事是師座的事情，咱們只管使就是了，就是這子彈殼到處都是，有些礙事！」王雷在地上隨手抓起一把子彈殼，然後一個一個的丟出去，他的手還是抖得厲害。
「營座，看你的手顫的，我都看見虛影了，不認識你的還以為你有八隻手呢！」惠騰忍不住又回頭說了一句。
王雷火了，他把嘴裡面沒點著的的香煙扔在地上，罵罵咧咧的：「還八隻手呢！你以為老子是螃蟹啊！」
惠疼笑出了聲：「呵呵……」
王雷的煙到底還是沒有抽成，崛田中佐見這座碉堡地勢十分優越，艦炮拿它沒有辦法，於是組織步兵開始了衝擊。
王雷一把推開惠騰，接管過馬克沁，然後大喝：「多拿子彈，快！」
重機槍開始怒吼，日軍再次被壓制住，動彈不得。
就在此時，離沙場口不遠的海岸，一支強大的日軍上了岸。帶隊的是步兵第12聯隊聯隊長三井德男大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