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267.第267章 突圍前夕 文 / 殘簡
武漢，珞珈山
濟南失陷，南京危在旦夕，德國轉變了立場，西方世界的報紙更願意去報道花邊新聞也不願意去報道在亞洲發生的這場戰爭，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變的對抗戰不利了起來……更新好快。日本人的氣焰一天比一天囂張，東京的內閣和軍部完全沒有將退到武漢的中國政府放在眼裡，日本的諜報機關已經在北平組織了偽政府，這簡直就是對蔣委員長的公開蔑視！為此蔣委員長連續失眠了兩個晚上，在1937年的年尾，中國迎來了抗戰開始以來最惡劣的國際環境……
身為侍從室室長，必須睡得比蔣委員長晚，起得比蔣委員長早，蔣委員長這麼一折騰，錢大鈞就得陪著蔣委員長熬，計較起來，其實錢大鈞更慘一些，因為蔣委員長大多數時候是坐著的，錢大鈞確得一直站著。
窗外，天色漸漸開始發白，漫長的冬夜終於到了盡頭，錢大鈞讓人將厚重的綠絨布窗簾拉開。連續在這間屋子裡面待了兩天兩夜，錢大鈞覺得是時候應該見些陽光了。
蔣委員長所在的這間書房外面的走廊盡頭就是總參謀部的軍官值守處，差不多每隔十幾分鐘就會有值班軍官敲門進來送上最新的戰報，看著最蔣委員長前書桌上堆積如山的電報和各種文件，錢大鈞覺得除非蔣委員長有分身術，否則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國家和家庭有時候其實很像，主事的人想輕鬆一下都難，中國這個大家庭裡面又不太團結，有著太多有想法的人；再加上院子裡面來了個像日本這樣野蠻的強盜，蔣委員長有的頭疼了。
「錢室長，把南京、北平還有五戰區的電報挑出來，其他的交給軍政部和總參謀部去辦吧，國家給每年發那麼多的薪俸，這些人總得做點事情吧！時候不早了，讓人弄些早餐來，吃完了好見客，應該有人已經等急了。」
蔣委員長說著站起身來開始活動腿腳，錢大鈞想趕緊迎上去扶著蔣委員長，可兩條站了幾十個小時的腿卻突然不聽話起來，疲憊的肌肉和遲鈍的關節讓錢大鈞慢了半拍。
習慣了錢大鈞悉心照料的蔣委員長也發現了錢大鈞的異樣，最高當局看著有些尷尬的錢大鈞說道：「我們都老了，熬一下就頂不住了！青年人又實在太嫩，外面總是說我蔣某人攬權，他們那裡知道我的苦處？這麼個爛攤子，交給誰？又有誰願意要？到頭來還不是我一個人來挑這副擔子？」
錢大鈞聽了蔣委員長的這番話馬上意識到委座這是在說前幾天報紙上寫的文章，也不知道是那股勢力在背後指使，文章裡面講蔣委員長稱為唯一一個能中國抗戰的人。蔣委員長看報紙的時候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個字，可實際上蔣委員長心裡面卻是十分的得意，這幾天從蔣委員長嘴裡面時不時的便會蹦出一些那篇文章裡面的句子來，要是這篇文章的作者現在站在蔣委員長面前，錢大鈞敢肯定宣傳部又會多出一位副部長來。
主子既然開了口，錢大鈞就得接話，好在這幾天這樣的對話已經有過了好幾次，錢大鈞現在應付起來已經是駕輕就熟，哄蔣委員長高興，那可是作為侍從室室長的必備條件。
南京、北平還有五戰區的電報很快便被挑了出來，錢大鈞安排的早餐也來很快，兩碟點心一杯熱牛奶，這是「夫人」和蔣委員長的私人醫生制定的餐譜。
蔣委員長拿起裝牛奶的杯子喝了一口，這杯牛奶從廚房送出來的時候便量過了溫度，加上在路上消耗的時間，現在的溫度剛剛好是蔣委員長最喜歡的溫度，南京撤出的人員陸陸續續來到武漢之後，蔣委員長使用的很多東西又恢復到南京時期的標準，為了這一切，錢大鈞沒少花心思。
「錢室長，你也用一些吧，天一亮就得連軸轉。會吃不消的！」
錢大鈞的努力工作得到了回報，蔣委員長的這幾句話讓錢大鈞受寵若驚，他趕緊回答說自己現在還不餓，蔣委員長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侍從室有侍從室的規矩，偶爾的一些小事情可以輕鬆一些，不過最好還是一切都按規矩來的比較好。
青島於今天早上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這座優良的軍港城市日本人一直惦記了很久，當年將德國人從山東趕出去的便是小日本，要不是後來在國際社會的干預下中國贖回了山東，日本人早就把山東變成第二個滿洲國了。
當「七七事變」的槍聲剛剛響起，台灣附近的日本第三艦隊第十戰隊、第十六驅逐艦便匆匆趕到青島。日本人在青島的日僑組織「青年義勇隊」「在鄉軍人」在市區巡遊，趕修工事，收集情報，內外呼應；8月14日，在日本對上海發動了軍事進攻後的第二天，急不可待地製造「德縣路事件」，製造戰爭借口。這天下午，日本海軍陸戰隊6名士兵列隊行至德縣路，其中2名拒絕到上海作戰的日本士兵被2名身穿便衣的日本浪人襲擊，死傷各一，這就是所謂「德縣路事件」。5分鐘後，日本海軍即進入臨戰狀態，將艦艇炮口對準市區，日艦抵岸。
12月18日，時任青島市市長的沈鴻烈下令實行「焦土政策」，用炸藥炸毀了日本在青島的青島啤酒廠、豐田油廠等多家工懲自來水源、船塢等，大火燒了三天三夜；12月25日，下令將困在膠州灣的二十餘條軍艦、船隻鑿沉。12月30日，青島淪陷。
山東半島上的又一顆明珠被插上了太陽旗，在抗戰開始之前，蔣委員長對青島這樣的小城市可以說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在連續丟失了上海蘇州北平等一系列大城市之後，現在像青島這樣的小城陷落的消息也能讓蔣委員長好一陣唏噓。
武漢政府已經被日本人驅趕的漸漸遠離了中國最富裕的地區，蔣委員長現在感覺他已經從中國的領袖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名地方軍閥，這便是他對日本人在淪陷區扶植傀儡政權極為反感的最主要原因。
五戰區的電報裡面沒有半點好消息，由於韓復矩未經抵抗便放棄了濟南，李宗仁的所有戰略計劃都變成了泡影，現在五戰區長官部每天發給蔣委員長的戰報裡面最少有一半字數是罵韓復矩，五戰區下面的部隊也都忙著重新調動和調整，日本人在山東過得很滋潤。
看完了華北和五戰區的電報，蔣委員長的情緒有開始變得有些低落，要是倒退上一些日子錢大鈞會馬上遞上南京戰場的電報讓蔣委員長開心一下，全中國的軍隊都在敗退，也只有華畢成的部隊還在打勝仗，華畢成是蔣委員長的最後安慰。
可現如今，南京的戰局也開始急轉直下，蔣委員長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不讓南京的部隊早點從南京撤出來了，前幾天潛伏在上海的「軍統」情報人員便報告了一個新的情況，日本人又運了增援部隊到上海，番號是第四師團。日軍大本營的這一手用意是在明顯不過了，他們要置華畢成的南京衛戍軍於死地！
昨天，這個四師團已經趕到了蕪湖，南京衛戍軍現在唯一的退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能不能跳出松井石根的三路合圍，就得看華畢成的本事了。
蔣委員長瞇起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了幾秒鐘，然後還是打開了華畢成的電報，錢大鈞不知道裡面都寫了些什麼，這些天各個戰區發來的電報裡面沒有一點點可以讓蔣委員長感到開心的消息，錢大鈞希望華畢成的這封電報能出現奇跡。
華畢成發給蔣委員長的的電報裡面只有殘酷的現實，沒有奇跡。沈發藻的87師主動放棄鍾山已經徹底動搖了南京城的防禦基礎，在日軍的強大攻勢下，南京衛戍軍危在旦夕！在電報的最後面華畢成表示為了國家和民族的榮譽，他願意帶領南京衛戍軍部分官兵在南京市區堅持到1938年元旦，同時華畢成也強調，他之所以讓南京衛戍軍去承受這樣的犧牲完全都是為了挽回民眾因為87師放棄先總理陵寢而失去的信心！華畢成這一番說辭不但為自己賺取了更多的資本，同時還將沈發藻踩進了地獄。
蔣委員長在看完了華畢成的這封電報之後大聲罵道：「娘希匹！沈發藻應該被槍斃一百回！」蔣委員長如此辱罵黃埔系的將領，在錢大鈞的記憶裡面還是第一次！
至於沈發藻，軍法處稍後便接到了侍從室的電話，錢大鈞在電話裡面冷冷的說道：「對於87師的事情，委座要嚴查!」有了蔣委員長指示軍法處的官員自然不敢怠慢，他們立刻派人到處去搜集沈發藻的罪證，也虧沈發藻是個平時就很不注意到人。軍法處沒費多大的勁就羅列出了沈發藻的「十大罪狀」！再加上棄守先總理陵寢這一條，看來用不了多久，沈發藻就會成為刀下亡魂！！
這次又是因為華畢成！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便接連有三位將軍因為華畢成下了大獄！而且這三個遭到牢獄之災的人還都是蔣委員長以前的愛將！如此反常的一切讓謠言有了誕生的土壤，「和華畢成不對盤的人必定沒有好下場」，這條完全經不起推敲的「金科玉律」很快便傳遍了武漢的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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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宮面積約3萬餘平方米，位於南京市中心的西南面。古代稱冶山，因春秋時期吳王夫差在此冶鐵鑄劍，後歷代帝王多在此建寺廟宮殿。明洪武年間明太祖朱元璋下詔賜名為「朝天宮」，取「朝拜上天」，「朝見天子」之意。
也許是上天庇佑，這片古建築群沒有遭到日軍的轟炸和炮擊，離開了巷戰中的南京城東以後，華畢成的衛戍司令部便搬到了這裡。華畢成剛到朝天宮沒有多久，巴拉諾夫這個蘇聯大鼻子氣沖沖的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華畢成的老朋友何江，華畢成找了間老房子將巴拉諾夫和何江請了進去，一開始的時候，巴拉諾夫的嗓門很大，他們似乎要將這麼多天的不滿都宣洩出來。何江則充當著翻譯。
華畢成可受不了這樣的高音轟炸，他知道蘇聯人愛酒，於是華畢成叫來了艾英雄讓他馬上去找幾瓶高度數的烈酒回來，艾英雄帶著他的兵沿著街道找了一路，最後終於在靠近夫子廟的一家飯莊裡面找到了華畢成需要的烈酒。
巴拉諾夫這個大鼻子哪裡是中國幾千年酒文化的對手。蘇聯現在是大清洗時期，喝上一瓶高檔點的葡萄酒就有可能被扣上「資本主義」的帽子，當華畢成擰開了酒瓶蓋之後，巴拉諾夫的智商開始出現了明顯的下降。
兩杯下肚，華畢成知道他可以開始忽悠了，蘇聯人的理論華畢成是再清楚不過了，他先從白酒開始說起，最後愣是被他說到了辯證法上面，巴拉諾夫對華畢成的表現非常意外，要不是清楚華畢成的身份，巴拉諾夫還真以為華畢成是延安那邊的人。
有了共同語言和共同愛好之後，華畢成和巴拉諾夫之間的對話就變的容易多了。華畢成向巴拉諾夫說明了南京衛戍軍現在無力反攻的事實，華畢成表示他也非常嚮往蘇聯的大兵團作戰戰略，但是以中**隊現在的素質，這樣的大兵團作戰怕是還沒有把日本人攪亂，中**隊自己這邊便先亂了套，華畢成還特別強調了他個人對主動進攻還有火炮和裝甲的偏愛，他的部隊是十分願意對日本人展開主動攻擊的，當然，前提華畢成必須要有足夠的火力和足夠的兵力。
巴拉諾夫被華畢成說動了，他們到中國這麼久的時間，華畢成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具有主動進攻思想的中國將軍！而且華畢成的軍事思想和蘇聯倡導的大兵團思想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這樣的指揮官才是蘇聯所需要的，先進的蘇制武器應該交到能讓它發揮威力的將軍手裡面！被華畢成徹底忽悠暈了的巴拉諾夫拍著胸脯表示他們可以遊說蘇聯大使將蘇援的分配向華畢成的軍隊傾斜。
在短短的一個小時裡面，何江親眼看到華畢成用兩瓶白酒和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為他的部隊找到了一個穩定的武器來源，這一切即便是自己說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看著已經比自己上次見到的時候，瘦了好幾圈的華畢成，何江終於明白，為什麼把自己和蘇聯顧問晾在南京，那麼久沒有見他們，原本的怨氣頓時消失在九霄雲外。何江之前就聽說華畢成貴為南京衛戍司令，也是經常穿梭在火線上，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何江走過去拍了拍華畢成的肩膀：「畢成！注意身體，你現在是民眾心中的一面旗幟！千萬別把自己搞垮了！」
「謝謝！」華畢成有些感動和疲憊的應答到，「你和蘇聯顧問留在這，我讓炊事班給你們準備晚飯。」
「其實我是奉命來你身邊工作的，不知道100師歡迎我嗎？」何江問道。
「當然歡迎！我身邊也確實缺人手，不過我要先安排你和蘇聯顧問撤出去。」華畢成說到這裡突然有些憤懣，「沈發藻把鍾山丟了，南京守不了多久了！我還有些軍務要處理，下次再聊！」
「好的！」
30日和31日的戰鬥基調依然是日本人攻，南京衛戍軍退，以中山路南路和中山北路為分界線，東邊的半個南京城已經基本上都落入了日本華中方面軍的手中，華畢成先後將66軍和83軍從城西的幾座城門撤出南京，朱晉一的301旅退到了老城南地區，在馮聖法的58師後面形成了一條防線。
中華門的激戰還在繼續，日軍在中華門城牆上陸陸續續炸開了好幾處缺口，部隊嚴重減員的馮聖法將58師主力集中在了中山路至中華門城堡一線，馮聖法的部隊憑藉著中華門城堡和街道上的街堡繼續和谷壽夫的六師團死戰，日軍第三師團於31日中午佔領了中央門地區，憲兵第十團在激戰中被日軍包圍，團長陳烈林死戰得脫，全團2000餘人從挹江門逃走的不到500。
南京市區的戰局已經沒有什麼轉機了，南京衛戍軍現在能做的就是邊打邊撤，華畢成命令司令部的人員開始了第二次分家，蘇聯顧問、何江和大部分文職軍官和憲兵第二團一起先行離開了南京城，至31日晚10時，南京城裡面只剩下了朱晉一的301旅、馮聖法的58師、第10軍和57軍，其中57軍已經完全失去了建制，從江陰一路撤到南京，繆澄流的這個軍早已經到了極限。
華畢成低頭看著放在桌上的手錶，距離1938年的來臨還有最後兩個小時。國際安全區裡面還有五萬多名不肯離開的老百姓，國際安全區的東面和北面現在都是日本人，南面和西面依然還在南京衛戍軍的控制之下，位於國際安全區的軍事設施已經全書轉移出城，華畢成不想給日本人留下殺人的理由，安全區就是安全區，不能留下軍事設施和任何的軍事裝備。
這些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的百姓們，華畢成只能祝他們好運了！為了盡可能讓這些百姓多一些生的希望，華畢成否決了朱晉一提議穿過國際安全區襲擊日軍的計劃，歷史，已經出現了太多的不一樣，也許，淪陷後的南京，也會變得不一樣吧！
「司令！挹江門丟了！日本人現在正從北面壓過來！是不是讓城外的部隊向北反擊一下，司令部現在的位置太危險了！」艾英雄急匆匆的走進來報告道。
「艾連長！去通知炊事班準備開飯，明天可就是1938年了，這頓咱們得吃好一點！問問他們還有沒有罐頭嗎？如果有的話就開幾個！」
華畢成的回答讓艾英雄徹底摸不著頭腦了，不過他知道華畢成的命令從來不下第二遍，他只好轉身去通知炊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