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354.第354章 違心的李長官 文 / 殘簡
3月26日，蔣委員長再次來到了徐州——忙於指揮部隊作戰的李宗仁即便再不情願，還是得騰出時間在第五戰區司令部給蔣委員長率領的參謀團匯報戰況，好在和蔣委員長一起赴徐的還有李宗仁的好兄弟「小諸葛」，這也算是李宗仁得到的一種安慰吧。
「目前，臨沂的日軍依然在與我張自忠部交戰當中，暫時還看不到日軍第五師團又有突破的跡象。眼下我們面對的最大威脅是沿著津浦線而下的磯谷師團，這股日軍仍在迅速向南推進，先鋒已經接近了台兒莊。
湯恩伯的第20軍團曾對磯谷師團作過抵抗，按照預定的作戰計劃，我已命令湯恩伯部讓開正面，退入抱犢崮東南的山區。湯部的重炮營已經被調往台兒莊運河南岸，歸前敵指揮部指揮。
此次磯谷師團盡其所有，循津浦路臨棗支線而下，直撲台兒莊。總兵力約有4萬餘人，擁有戰車七八十輛，山野炮和重炮共百餘尊，更有大批飛機助威，徐州城和鐵路沿線橋樑、車站已被日軍炸得一片稀爛……」
李宗仁一上來盡挑一些難聽的話來講，說的台兒莊就像是危在旦夕似地，這讓原本打算來徐州抖威風的蔣委員長十分的不愉快。如果不是華畢成承諾五戰區要在台兒莊或者徐州附近取得一場大勝，蔣委員長才沒有這個閒情逸致來徐州呢。
日本人的飛機這些天一直對徐州狂轟濫炸，要不是中國空軍在得到蘇聯援助的戰鬥機之後恢復了一定的元氣，可以為蔣委員長的座機護航，蔣委員長想平平安安的降在徐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蔣委員長知道李宗仁這是在急著趕他走呢。眼看大戰將起，李宗仁已經完全沒有了搞這些場面事情的興致。看來蔣委員長注定只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
「德公！台兒莊前敵指揮的人選，要慎之又慎啊。今日徐州之防禦，即為明日武漢之防衛。務必有良將坐鎮，才能打好這一仗。」
雖然早就答應過李宗仁不插手五戰區的指揮，蔣委員長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如今這樣的局面，任誰也看出了台兒莊的價值，蔣委員長這份擔心倒還真的不是無的放矢。
「委座放心！台兒莊的前敵指揮不是別人，正是華知世！若是他都不能完成任務，我5戰區只把也是無人能夠勝任了。」
李宗仁只用了一句話就堵死了蔣委員長的嘴巴，華畢成可是蔣委員長親自送到五戰區的副司令長官，又是如日中天的「常勝將軍」！將這員大將放在台兒莊，蔣委員長還能挑出什麼毛病？
「德公這是在抱怨手下無人可用啊！正好，我已經決定讓參謀團留在徐州協助德公作戰。白副總長是德公多年的兄弟，我想能有德公坐鎮指揮，又有白副總長從旁協助，台兒莊和徐州之戰，一定可以給日軍以重創！」
李宗仁聽到蔣委員長要將「小諸葛」留在徐州，頓時有些喜出望外！蔣委員長說了半天，也就這句話讓李宗仁覺得聽起來最舒服。在大戰將起的時候，得到自己的兄弟助陣，李宗仁覺得他應該投桃報李，賣蔣委員長一些面子。
「多謝委座！眼下五戰區面臨大戰，軍心士氣還是需要提振一下的。委座您看，是不是給下面的將士們說幾句話？」
蔣委員長哪裡不知道李宗仁現在肯讓他蔣某人出這個風頭，其實是用「小諸葛」換回來的？不過心中所想，倒是不一定非得說出來。蔣委員長清了清嗓子，然後說了一大堆的客套話：
「此次日軍南下，就是想要打通津浦路，溝通南北戰場，威脅我平漢路側方，是為了攻佔徐州，進攻我武漢心臟地區做準備。因此，現在全國抗日戰場的中心已經轉到了徐州。徐州已成為我方戰略之中心！
我們理應掌握戰機，勢在必守，以策萬全。我已命令黃傑、桂永清、俞濟時、宋希濂等精銳部隊於豫東歸德、蘭封一帶駐防，鞏固第五戰區的後方。徐州如果能堅守較久的時間，便是在為武漢守衛做準備工作，大利於全局。第五戰區的部隊雖然久戰疲憊，但韓復矩伏法後人心大快，士氣旺盛，必將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在武漢等候你們的捷報！」
下午蔣委員長又視察了徐州城內的幾處防禦工事，然後給華畢成掛了一通電話。當晚便留下「小諸葛」和林蔚，返回武漢去了。
蔣委員長一走，李宗仁立即把「小諸葛」獨自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研究作戰方案。
「小諸葛」指出：「在統帥部研究的結果，主要是認定了劉斐的作戰方案，即以運動戰為主的方案，但我心裡沒底，你這裡不是有個常勝將軍嗎？他的意思如何？」
「華知世認為五戰區在津浦線南段，應採取以運動戰為主，以游擊戰為輔。在徐州以北可採取陣地戰與運動戰相結合的方針，守點打援，以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健生，我也不瞞你！台兒莊會戰的預案倒是有七成是出自華知世的手筆。我這個戰區司令，不過是跟在後面撿便宜的人而已。」
在「小諸葛」面前，李宗仁沒有絲毫的隱瞞，他直接說出了華畢成才是此次津浦路北線會戰的真正策劃者。
「華知世果然有本事！」
「小諸葛」聽了李長官的話，立刻表示出了他對華畢成的欣賞。
李宗仁接著說道：「前些日子津浦線南段的作戰，華知世便利用日軍的孤軍深入消滅了南線日軍的一個聯隊。使淮河南岸日軍不能北進。徐州以北的滕縣和臨沂之戰，則是以陣地戰和運動戰相結合，他華畢成親自帶著張藎忱在臨沂擋住了板垣師團，又命令他的187師在滕縣頻繁出擊，取得了不錯的戰果。若是五戰區的將領們都能有華知世的本領！我這司令長官倒成了美差了。」
說到感慨的地方，李宗仁忍不住一陣唏噓，如今津浦路北線日軍大軍壓境，李宗仁還真想手裡面能夠多出幾位像華畢成這樣的大將來。
「小諸葛」自然能夠體會李宗仁對華畢成的愛惜之情，可是眼下最緊要的事情還是得想辦法對付南下的磯谷廉介。台兒莊一失，徐州便危在旦夕！別看今天蔣委員長能夠笑瞇瞇的允許李宗仁和「小諸葛」這對桂系雙雄在徐州匯合，若是五戰區戰敗，蔣委員長能施展出來的手段也定然不會太差。秋後算賬，也算是蔣委員長的慣例了。所以，台兒莊一戰不容有失！
「滕縣已失，磯谷師團驕狂無比，第十師團不等與臨沂受挫的板垣師團會師，也不等津浦南段的日軍北上呼應，便孤軍直撲台兒莊，以圖一舉而攻下徐州，奪取打通津浦線的首功。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戰機！」
李宗仁對「小諸葛」的看法非常的贊同，實際上，李宗仁和華畢成的台兒莊會戰預案便是在這一基礎上發展出來的。看來磯谷廉介已經成為了眾多中國將領眼中的絕佳戰機。
「是啊！與其拚死阻擊，還不如放進來打！」
李宗仁說的斬釘截鐵，「小諸葛」立刻領會了李長官的意思。
「德公！這麼說您是故意讓湯恩伯軍團在津浦線上不阻止敵人前進，讓開正面，使磯谷師團孤軍深入台兒莊，然後再集中優勢兵力將其圍殲？原來你在委座面前說的都是實話！」
「小諸葛」的話讓李宗仁覺得有些堵的慌，實際的情況雖說和這差不多，但卻也不是完全相同。
「健生啊，中央軍的德性，你應該是知道的！他湯恩伯又怎麼會完全聽從我的調令？說是他奉命撤走，實際上卻是他被磯谷師團嚇怕了，主動脫離了戰鬥。幸運的是沒有影響到作戰計劃。」
李宗仁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滿臉都是無奈，那位統帥不希望能夠擁有一支聽話的部隊呢？可五戰區的情況，卻是如此的特殊。
當日軍第十師團沿津浦路快速南下，滕縣處於危急之時，李宗仁曾電令湯恩伯，希望能夠調85軍駐商丘之一整師，由火車輸送至滕縣附近，作22集團軍之總預備隊。為了避免湯恩伯產生牴觸情緒，李宗仁還特意在電報裡面寫明此命令已電呈蔣委員長。
結果湯恩伯居然說李長官是在瞎指揮。他當著20軍團眾多將官的面大聲抱怨道：「今天這兒抽我一個師，明天那兒挖我一個師，這麼三抽兩挖，叫我這個軍團長怎麼當？再說大兵團在隴海和津浦兩條交叉的單軌鐵道上輸送必須兩度換車，我又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一夜之間把兵力集中到滕縣？」最後湯恩伯沒有發兵，從而導致了王銘章在滕縣殉國！
「小諸葛」見李宗仁面色凝重，不難想像湯恩伯之前給李宗仁帶來了多少的麻煩，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德公！你對委座說湯恩伯是奉了你的命令讓出了正面，真是太違心了！」
李宗仁苦笑著說道：「只怕我說出實情，委座也會裝作沒有聽見，反而讓我以後更加難以指揮湯恩伯的第20軍團了！要打好台兒莊這一仗，還真的離不開他湯恩伯。幸好如今我已有了對策！讓華畢成這員虎將去約束湯恩伯！同為黃埔出身！湯恩伯總不能不給華知世面子吧？」
第五戰區的台兒莊會戰作戰計劃，著眼於在臨城與韓莊運河間聚殲日軍，所依仗的主力正是是湯恩伯軍團和華畢成軍團。也正是由於李宗仁不看好湯恩伯的作戰決心，擔心20軍團會採取避戰態度，李宗仁才會在機動作戰這個環節上做了雙手準備。湯恩伯的20軍團和華畢成的第30集團軍只要有一個奉命出擊，台兒莊的日軍就肯定沒得跑。
可人算不如天算！李宗仁怎麼也沒有想到日軍會在滕縣停了數日，之後便改變了兵力部署，朝著台兒莊開進的日軍油瀨谷支隊變成了磯谷師團！負責守衛台兒莊的孫連仲第2集團軍防守壓力驟增，要靠著華畢成的第30集團軍獨自完成側翼攻擊任務也變得困難起來，於是湯恩伯的20軍團又變的重要了起來。為了整個會戰，所以李宗仁才會說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話。
「小諸葛」想想也真是，李宗仁現在要依仗的這三支部隊居然都不是沒有一支是李宗仁能夠指揮自如的桂系部隊。華畢成、孫連仲和湯恩伯的這三個集團軍全都是在徐州會戰開始之後，分別從其他戰區臨時調來的部隊。其中湯恩伯的第20軍團還是蔣委員長看了華畢成的面子才松的口。李宗仁這個戰區司令長官的差事，當得並不輕鬆。李宗仁不但要想著對外和日本人作戰，還得對內理順關係、凝聚人心。
「小諸葛」搖著頭說道：「希望他湯恩伯還沒有糊塗透頂吧！只是可憐了王銘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