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373.第373章 華畢成的邪火 文 / 殘簡
第二天上午，日軍第第63步兵聯隊再次向台兒莊發起猛烈進攻，為配合福榮真平大佐的復仇行動——瀨谷啟少將為福榮真平大佐的第63步兵聯隊配備了一個重機槍大隊、兩個輕重裝甲車中隊、兩個中隊野炮兵及兩門150豪米榴彈炮。
福榮真平大佐為盡快拿下台兒莊，以報昨天夜裡遭到襲擊的一箭之仇。一上來就擺出了一副拚命的架勢。福榮聯隊首先用150毫米重炮對台兒莊的城牆猛轟了半個小時，然後從城牆被炸開的缺口處衝入莊內。莊內的31師沒有想到日軍居然沒有進行試探性攻擊便發起了亡命式攻擊，被福榮聯隊攻破台兒莊北門。
第31師和第63聯隊在莊內展開拉鋸戰，激戰持續了一整個上午，雙方的傷亡都頗重。午後日軍第十師團繼續增加兵力，磯谷廉介從從嶧縣方面調來的增援部隊4000餘人趕赴台兒莊參戰，得到了強援的福榮真平大佐表現的更加瘋狂。31師師長池峰城不得不從各個陣地上抽調兵力趕往北門填補缺口。
在台兒莊內中國守軍的頑強抵抗下，日軍一次次的衝進莊內，卻又一次次的被中國守軍擊退。有時候只為了爭奪一個院落或者一間房屋，台兒莊守軍與日軍可以反覆廝殺多次。直到屍體堆滿了院落，雙方依然死戰不休。
前敵指揮部裡面的華畢成從池峰城發給他的電報中感覺到了台兒莊戰鬥的慘烈。
激戰至傍晚，日軍傷亡慘重，一時無法聚集兵力繼續攻城。但日軍依仗著他們有野戰重炮第1旅團助戰，在夜間以炮兵向台兒莊四周陣地猛烈轟擊。截至午夜，落在台兒莊土地上的炮彈已經足有六七千發之多；日本陸航也一反常態的實施了夜間轟炸，日軍戰鬥機投擲了大量的照明彈，給後續跟進的日本轟炸機創造了夜間轟炸的條件。在日軍飛機和大炮的輪番轟炸之下，莊內的中國守軍幾乎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所幸由於第30集團軍的工兵在台兒莊內經營了不少時日，守軍的核心陣地並沒有被日軍摧毀，為此池峰城還特意給華畢成打來了表示感謝的電話。
「副座！多虧您的那些工兵！要不鬼子今晚這一出，我的31師就得受大損失。現在預備隊都貓在運河南岸還有莊子的工事裡面，鬼子的飛機大炮就使不上勁了。」
電話那頭的池峰城顯得情緒很不錯，這讓華畢成也感到很欣慰。華畢成在台兒莊下了這麼多的功夫，投入了這麼多的人力和物力，如果池峰城的31師還是像歷史上那樣一上來就損失慘重，那華畢成可就太冤枉了。
「鳳臣，不能太輕敵，第十師團的實力還是很雄厚的，你也知道戰區是要在台兒莊打一場殲滅戰的，各部之間的配合和協調十分重要，若是中間稍有差池，你在台兒莊堅持的日子就得延長，所以，你必須要注意保存兵力，投入的時候要有層次，不管友軍進展的如何，你這裡都得做最壞的打算。」
華畢成擔心池峰城過於樂觀放鬆了戒備，於是不得不說幾句難聽的話給池峰城火熱的頭腦降降溫。
電話那頭的池峰城顯然是體會到了華畢成的苦心，他朗聲說道：「多謝副座關心！我已經按照前指的命讓令莊子裡面的幾個團都只留少量兵力在第一線和日軍拼消耗，多在第二線留些預備隊好打反擊。莊外的幾個團也將積極參戰，拖出瀨谷支隊的手腳。我部一定能堅持到湯司令的第20軍團從日軍背後出擊，請副座放心！」
聽著池峰城在電話裡面說些表決心的話，華畢成心中感慨不已。池峰城還是高看了湯恩伯啊！
不僅是池峰城，就連孫連仲還有李宗仁都認為在台兒莊會戰的大局面前，只要第20軍團一些壓力，湯恩伯還是會出兵的，最多也就是拖延上一天半天的。
讓華畢成現在感到非常擔心的是。眼下五戰區的大部分高級將領都認為湯恩伯不會有膽量拿台兒莊會戰的成敗來開玩笑。要知道蔣委員長可是剛剛槍斃了五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山東省主席韓復渠，就算湯恩伯在蔣委員長面前再得寵，看著韓復渠血淋淋的例子也會變的收斂一些吧？
五戰區的將領們都估計錯了！他們太小看湯恩伯保存實力的「決心」了。如果不把湯恩伯逼到絕路上去，龜縮在抱犢崮山區的第20軍團是斷然不會出擊的。
拿著話筒的華畢成面色有些黯然。他雖然很清楚接下來湯恩伯會有做出什麼樣的缺德事，卻不能夠說出來。這種感覺讓華畢成覺得很憋屈！沒辦法，畢竟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華畢成總不能說是他自己推算出來的吧？
「很好！鳳臣，我是相信你的！你和你的31師必定將和台兒莊一起載入史冊！」
雖然這句話在池峰城聽來可能會覺得很誇張，但華畢成說的卻都是事實。池峰城和他的31師的確是在台兒莊一戰之後變的聞名天下，不過他們付出的代價卻是全師官兵幾乎傷亡殆盡。
「多謝副座的鼓勵！我池峰城和31師全體官兵定不辱命！」
池峰城最後說這句話的時候，華畢成從聽筒裡面又聽到了爆炸的聲音。華畢成知道這是日本人的炮兵又在向台兒莊的守軍「展示」他們富裕的炮彈。一想到磯谷廉介和瀨谷啟可能會躲在他們的師團部和旅團部裡面舉著望遠鏡欣賞著夜色中的炮火。華畢成心中的怒火就騰的一下冒了起來！
掛上電話之後華畢成便找來了李艷濤，他向李艷濤說道：「李參謀長，你聽聽！小鬼子的炮兵已經得意成了什麼樣子？孫連仲手裡面不是已經有大炮了嗎？為什麼不還擊？」
李艷濤知道現在華畢成正在火頭上，雖然他不清楚華畢成是為了什麼事情發火，但是卻知道得避開華畢成的怒火。
「副座，孫司令手裡面那點炮兵是要用在刀刃上的，現在他哪裡捨得拿出來？再說我們有沒有空軍幫忙，打出去的炮彈像校準都沒有辦法！總不能讓炮兵放空炮糟蹋炮彈吧？」
李艷濤的理由說得很充分，而且還照顧到了華畢成的情緒，如果李艷濤直說台兒莊的中國炮兵不是日本炮兵的對手，那很可能會讓華畢成賭氣下達全面炮戰的命令。將炮兵不還擊的理由說成是為了保存實力，對付後面日軍的瘋狂進攻，這樣顯然會讓華畢成更願意接受一些。
可惜，李艷濤今晚也低估了華畢成心中的這股邪火，華畢成已經將他對湯恩伯的怨恨轉移到了對面的日本炮兵身上，他現在是非得出一口氣不可。
「給郭大炮發電報！問他有沒有辦法搞一下鬼子的炮兵。187師不是為炮兵團弄了好幾門150毫米榴彈炮回來嗎？現在不用還等什麼時候！？」
李艷濤笑了笑，轉身拿起電話將華畢成的怒火告訴了郭建。原本李艷濤以為郭建肯定會推三推四，結果沒想到郭建聽完了李艷濤的轉述之後便一口答應了下來，那態度和語氣分明就像是期盼了許久一樣。
「參座！您就讓司令瞧好吧！一個鐘頭之內，我保管讓鬼子炮兵消停下來！只不過……」
李艷濤聽到郭建最後那句拉長音，便知道郭建這位炮兵團團長又要講條件，第30集團軍的軍官裡面除了朱晉一，最滑頭的就要數郭建！
當然這只是李艷濤他個人的看法，按照第30集團軍內部公認的排名，李艷濤的名次還要排在朱晉一的前面，早就坐穩了「冠軍」的寶座。其實這個排名也還是不準確的，這主要是因為第30集團軍的軍官們沒有膽子將華畢成這位大佬放在排名裡面，這才成就了李艷濤的「冠軍」。
「郭團長，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吧，我盡量滿足你！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司令在嗎？」
華畢成聽到李艷濤對著話筒這麼說話，以為是郭建不願意執行命令，於是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揮舞著手臂對站在電話旁邊的李艷濤大聲說道：「你告訴郭大炮！只要他能好好的教訓鬼子的炮兵，要什麼給什麼！今晚打出去的炮彈集總以後雙倍補給他！要是打不好，哼！老子撤了他的職！」
華畢成說話的時候李艷濤不但沒有摀住電話的話筒，他還特意將話筒朝著華畢成的方向移了移。李艷濤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電話那頭的郭建將華畢成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郭建之前壓根就沒想到華畢成居然就站在李艷濤的邊上，現在聽到了華畢成那有些生氣的聲音，郭建被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先是「啪！」的來了個立正，然後挺直腰板大聲對著電話話筒說道：「是！謹遵司令指示！保證完成任務！」之後便再沒敢說話，只是等著電話那頭的回音。
李艷濤這個大滑頭借助華畢成的威勢成功的解決掉了郭建這個小滑頭，他手裡拿著話筒想像著電話那頭郭建驚慌失措的樣子，臉上樂開了花。
在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李艷濤才繼續說道：「郭團長！你也不要太拘謹，要是有困難或者什麼正當的要求還是可以提的嘛！集總又不是不講道理。司令他可是非常關心你們炮兵團的哦！」
李艷濤這幾句話是為了防止郭建倉促上陣給炮兵團造成損失，第30集團軍就只有這麼個炮兵團，好不容易才養的肥了一點，要是遭受了損失，事後華畢成可是會殺人的。
「參座，能不能讓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在台兒莊外圍的部隊給咱當當觀察員？您也知道，這大炮不像步槍，炮兵看不到彈著點就沒法進行調整，我的人又都在運河南岸，實在是沒有辦法！」
郭建想了想，還是提出了他的要求，現在離天亮已經沒有幾個小時了，由於中隊沒有空軍助戰，想和鬼子展開炮戰就只能利用夜間的這段時間。現在從炮兵團派觀察員到第一線去肯定是來不及了，眼下最靠譜的辦法，就是借第2集團軍在台兒莊外圍的部隊用用，給炮兵團當眼睛！
「副座，這事看來得您親自出馬了，孫連仲那邊可不會買我李艷濤的賬。我還有個想法，最好能讓第2集團軍的炮兵也一起參戰，反正要展現實力，不妨給鬼子來一下狠的！」
李艷濤摀住電話話筒轉身向華畢成轉述了炮兵團遇到的困難，而且還順帶提供了解決的方案。李艷濤基本上同意了郭建的想法，為了讓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使出全身的解數，李艷濤還提議將孫連仲手裡面的那些炮兵也綁上戰車。
孫連仲手裡面的大炮都是華畢成幫著弄來的，即便華畢成不是台兒莊會戰的前敵總指揮，這點面子第2集團軍還是要給的。
華畢成點了點頭，接受了李艷濤的提議。李艷濤得到了華畢成的答覆之後鬆開了握住話筒的手，對電話那頭的郭建笑著說道：「司令同意了！郭團長，你就在你的團部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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邳縣，第2集團軍司令部
台兒莊的戰況無時無刻不牽動著孫連仲的心，第2集團軍已經將全部的家底都押了台兒莊，如果這一仗打不贏，作為魚餌的第2集團軍必將損失慘重！孫連仲無論如何也不希望最後是這樣的結果。
「司令！鳳臣的電報到了，莊子裡面的部隊和鬼子打了一個白天，傷亡一千餘人。這才第一天啊！是不是太……」
說話的人是第42軍軍長馮安邦，第42軍第27師和獨立44旅先後都開赴了台兒莊地區，其中獨立44旅更是和31師一起參加了台兒莊外圍的狙擊作戰。為了方便指揮，減少中間環節，孫連仲按照華畢成的命令取消了軍級番號的指揮部，直接指揮起了第27師。手裡面沒了部隊的馮安邦成了光桿軍長，被孫連仲叫到集團軍司令部來「坐鎮」。
雖然池峰城的第31師是田鎮南的第43軍下屬的部隊。馮安邦對池峰城的部隊照樣十分關心。
第2集團軍在軍委會的屢次壓縮調整之下已經銳減到了三師一旅的規模。如果再出現大規模的人員傷亡，恐怕軍委會就會趁機將孫連仲的部隊壓縮成一個軍。部隊編制等級的降級必將會造成人員的調整和壓縮，如果孫連仲成了軍長，那馮安邦和田鎮南怎麼辦？總不能讓他們和他們手下的師長去搶位置吧？
對於李宗仁先是將31師交給湯恩伯，後來又將31師劃到了華畢成手下的作法，馮安邦是有看法的。在他看來池峰城和中央軍走的太近可不是什麼好事！馮安邦也多次提醒過他的長官孫連仲，可每一次都被孫連仲駁了回來。現在看到第2集團軍在台兒莊投入的軍隊每天都上報的巨大傷亡數字。馮安邦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危機感，他感到自己擔心的事情正在一步步的變成現實。
「馮軍長，我知道你是為了第2集團軍好！可我看華畢成並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你還是不要想的太多了！」
孫連仲很清楚馮安邦心中的想法，剛開始李長官將31師交給湯恩伯的時候孫連仲也有過類似的擔憂，但是自從31師被劃入了華畢成的麾下，孫連仲的心中便顯得輕鬆了許多。
第30集團軍到五戰區之後所做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五戰區的雜牌軍將領們對華畢成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抗拒、排斥慢慢變成了接受和親近。
川軍將領劉兆慕站出來現身說法，已經讓第30集團軍喜歡吞併雜牌的傳言不攻自破，華畢成來五戰區的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打鬼子就是幫助雜牌軍，甚至連氣勢凌人的湯恩伯也被華畢成訓了一頓，在台兒莊外圍不多不少的出了點血。
更不要說華畢成還特意給第2集團軍調來了炮兵和戰車部隊，這樣的待遇，可是連普通的中央軍都享受不到的。
孫連仲覺得如果中央軍裡面都是華畢成這樣的將領，那雜牌軍和武漢之間的關係可能會好的多。
「司令！這可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最高當局對咱們雜牌軍的態度那是明擺著的！華畢成畢竟是黃埔出身的將領，還能不聽蔣委員長的話？我就怕咱們和華畢成走的越近，日後被咬的最狠！」
馮安邦還是堅持他的想法，不看好雜牌軍和中央軍之間的關係。任何事情都不是單方面的，武漢政府和地方實力之間的積怨並不僅僅是最高當局單方面造成的。在中央軍不信任雜牌軍的同時，雜牌軍裡面也有像馮安邦這樣對中央軍毫無好感的將領。
「馮軍長！你是越說越不像話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國難當頭，民族存亡之際！很多事情也就顧不得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通力合作！擊敗對面的磯谷師團！說的再多打不了勝仗還不是白費！？」孫連仲嘴上說的義正言辭，心裡想的卻是，馮安邦其實忽略了一點，華畢成算不上蔣委員長的嫡系中央軍，早就和蔣委員長貌合神離了。
孫連仲的這番話說的比較重，馮安邦一時有些語塞，就在這個時候，第2集團軍的機要室主任拿著一份電報走了進來。
「司令！華副座急電！」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