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她送錢來 文 / 苗鼕鼕
第二天天一早，她還未醒，哥哥嫂子己經來了，送來了家裡煮的鹹雞蛋，還有從外面買回的油條、豆漿。嫂子的臉上有了笑容，說話也比昨天柔和客氣多了，她想肯定是哥昨天告訴了嫂子她為父母借錢的事。她不怪嫂子，貧困的家、貧窮的親戚朋友，她確實是無能為力的。
下樓和曉東及父親一起吃過早餐，等待大夫來查房。母親的手術安排到下午1點，一家人都無語，等待著張欣然和她的父親，幾天來，舅舅、姑姑、表哥、表姐沒有一個人來醫院看看，他們都是被借錢借怕了，親情抵不了那無底的洞。
曉東很是急躁，在病房裡來回踱步，父親安慰道：「曉東，你和莉莉出去轉轉吧，這有你哥和嫂子呢」。
「那我出去轉轉，一會就回來。」曉東拉著苗莉走出醫院，沿著昨天晚上相反的方向走著，她理解他，這個時候，他不願走進學校附近，不願見到往日的老師和在縣城的同學。
他們往郊區的方向走去，那邊有一片林子和一條河，沒有住戶，很是荒涼。上學時，每當學習壓力大或者不開心的時候，他們都會一起跑到那裡，站在林子裡對著河水吼。
到了林子，曉東道：「老婆，我累，你坐在草地上，我躺你身邊躺會。」
曉東把頭靠在她腿上躺著，閉上眼，她用手觸摸著他的臉，道：「哥，該刮鬍子了。」
「不想，」他輕聲道，她的手突然感到潮濕，低頭一看，有淚水在曉東的臉頰，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二次看見他流淚，她一直覺得他是堅強的、無所不能的，原來男人也是如此的脆弱，她心疼極了，輕輕擦拭他眼角的淚水。
「哥，人生就是這樣，壞事能砸向你，好事也會降臨你身上，壞事過後就是好事情，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我知道的，但好事什麼時候會來，我卻看不到影兒，寶貝，我累了，想睡會，這幾天都沒睡著過，你在身邊我才能睡得著。」
「睡吧，躺我身上睡會吧，他們來了哥會發信息過來的。」
曉東不再說話，頭枕著苗莉的腿，慢慢的呼嚕聲起，苗莉就那麼坐著，一動不動，腿很是酸麻，她不想換一下姿勢，怕驚醒了他，他太累了，太緊張了，他需要休息！
她拿起他的呼機，看著時間的秒針一下一下跳過，再看著分針一下一下跳過，她盯著呼機，盼著有信息過來，等待是焦急的，她不知等了多長時間，只覺得眼睛好痛，頭好痛。
「速回醫院，人來了！」她終於等到了這幾個字，看到這幾個字，她一陣狂喜，這顆救命的稻草終於來了，她用力搖晃著曉東道：「哥，哥，快醒，快醒，他們來了，他們來了」。曉東似在夢中也在等待這句話，他翻身坐起，對著眼前的一片樹林大吼：「父母有救了！我以後要有錢！要出人頭地！我不要這樣的生活！」他轉身拉起她，往醫院狂奔。
在父親的病房，苗莉見到了張欣然和她的父親，張欣然，這個多次迴盪在她腦中的女孩，穿了身白色的套裝，黑色的高跟鞋，那份張揚和霸氣雖未張口，卻都寫在臉上，精緻的五官，沒有柔和的女人美，卻透著精明和算計，這種外露的強勢讓苗莉心裡很是不安。她盯著苗莉，死死的盯著看，卻對曉東說：「曉東，知道叔叔阿姨生病了，我和我爸都非常著急，我爸推掉了別的事情，就急著趕過來了。」
曉東忙迎上去，道：「張總，家裡的事情讓您費心了。」
張欣然的父親，個子高高的，穿著乾淨的白色襯衣，年齡應該和苗莉父親的年齡差不多，但養尊處優的生活使他顯得很是年輕，他面帶微笑，但苗莉感覺到了那笑容後面不可接近的疏遠。
他拍著曉東的肩膀道：「你是我們公司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來留在公司就是我的員工，關心員工的家人是理所應當的，欣然和我說了你的家庭狀況，知道你為父母的事擔心，這是10萬元錢，你先拿去給老人看病。」
曉東的父親靠在床上，艱難的挪到床邊，拉著張總的手道：「張總，你真是好人，救了我們的命呀，曉東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好好管教，讓他好好給你工作，來報答你。」
曉東看著放在病房桌子上的錢，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下來，「張總，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像我爸說的，我以後好好工作來報答你。快中午了，走了這麼遠的路，你們肯定餓了，我帶你們出去吃點東西。」
曉東帶著張欣然和她父親走出病房，苗莉跟了出來，她覺得她應該和曉東一起陪著他們去吃飯，曉東卻伸手攔著她道：「你和哥去見見主刀大夫，問問還差多少錢，趕快去把錢交上，我陪他們吃點東西就趕快回來。」
她站在病房門口，無意識的點點頭，曉東似乎忘了介紹她們認識，或者是根本就不想介紹她們認識，更像是怕她們認識似的，他帶著張欣然父女兩人，匆匆下樓了，苗莉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是外人，她就這麼怔怔的愣著，她和張欣然，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然而她們好像認識很久很久，熟知對方似的，自從進了病房，到離開病房，張欣然的眼光終始沒離開過苗莉，那眼神裡，有敵意，有挑戰，看得苗莉心裡針扎般疼痛。
她搖搖頭，猶如扔掉一切煩惱似的，叫上曉東哥，兩人去見了大夫，又匆忙趕到一樓的收費大廳存了5萬元錢，哥說了多往上面存點錢，免得護士一趟趟的不耐煩的去催著交錢，這幾天催的他一看見護士心裡就緊張。
交完錢，她和曉東哥順便去食堂提了飯上來，看著食物，她很是反胃，說道：「哥，把嫂子叫下來，你和爸你們三人先吃，我出去有點事，你們不用等我。」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她不知該幹些什麼，醫院大門口有一家餛飩店，她走了進去，要了碗餛飩坐在靠窗的位置，從這個位置，無論曉東從左邊回來，還是從右邊回來，她都能看得到。她拿著勺子在碗裡攪來攪去，卻一口也吃不下，索性放下勺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路口，一杯接一杯地喝水，看老的、少的、年輕的，男的、女的一個個人從眼前經過。
當曉東走進她的視線，她很是吃驚，怎麼就他一人？張欣然和她父親呢？
她匆忙走出餛飩店，遠遠地叫道：「哥，你回來了。」
「你怎麼在這。」曉東詫異道。
「我想吃點餛飩，順便等你，怎麼就你一個人，她們呢？」
「張總晚上還有應酬，她們吃過飯直接從飯店走了。咱們趕快回去吧，晚了爸他們會著急的。」
一點鐘，手術準時進行，又是一個漫長而焦急的等待，哥嫂他們四人蹲在手術室門口，誰也不說話。
當母親從手術室推出來時，天已盡黃昏，大夫的笑容讓他們長舒一口氣，手術很成功，母親有救了。
把母親推進病房，嫂子說：「莉莉，你和曉東晚上回去住吧，爸媽有我和你哥照顧，記著明天來時給爸帶些換洗衣服。」
曉東壞壞地看著她，一絲笑容在他臉上展開：「老婆，嫂子都發話了，咱們回家吧，回家我給你做飯吃。」
苗莉臉紅紅的，看著哥嫂，「這是你哥騎來的三輪車鑰匙，在樓下車棚，這是咱家的鑰匙。」嫂子說著把鑰匙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