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英雄救美,俗! 文 / 顧南西
說完,雙手成拳,先發制人,直接便撲上去,一把抓住劍尖,眸子一沉:「說,你是何人?」
大燕第一戰王,怎麼會一身柔情,幾乎一眼,她便瞧出端倪,此人,並非燕孝鈺,只是這人皮面具之下,皆成謎。網值得您收藏……
那人一雙眸,覆滿暗沉。
鏗——
劍已出鞘,再無言語,招招狠辣。
月,忽而露出一角,漏過陰翳,傾在西樓望月閣,照著交疊穿梭的人影。
酉時已過兩刻,常鈺宮外,掌了數盞宮燈,來人匆匆。
「王爺,華乾殿差人來請您去一趟望月閣,說是聞柒姑娘相邀。」
燭火下,燕孝鈺執了一卷鐵枳,並未抬眸:「華乾殿差了誰過來。」
「華貴妃身邊的桂嬤嬤。」
他抬眸,燭光映得眸影深邃,眼瞼影沉沉,擱下手中鐵枳:「取本王的披風來。」
徐副統領有些遲疑:「王爺,您的傷?」他家王爺都一天沒下榻了,想是那不便之處傷得不輕。
燕孝鈺眸子忽然一沉。
「屬下多嘴。」
這茬,提不得,那是王爺的硬傷。
「本王要見她。」
一句話,硬邦邦,帶了些惱意,鐵卷墜地,砸出一聲響,燕孝鈺持了劍,步子因著傷有些緩,卻是阻不住一身森然。
怎麼瞧都不像去見救命恩人。
望月閣外,月竟上了西樓,案桌上那一壺煮酒早便涼了個透,月下,人影交纏,只映出劍光暗影,人兒鬼魅。
忽而,那劍尖一轉,擦著人兒側臉,她赤手空拳,一個後傾,斷了一縷墨發,順勢便往地上一滾,側著身子踢出一腳,繞過劍身直襲那藏青的身影,那人一側身——
呵,正中下懷!
聞柒左手一撈,直接抓向那『燕孝鈺』褲襠,不想擦著衣襟抓了個空,她扯嘴嘿嘿一笑:「哈,襠下沒料。」
那『燕孝鈺』一個轉身,幾分狼狽地連著後退了好幾步。
聞柒抬抬手,瞧著自個的手,又瞧著那人褲襠,痞痞一笑:「原來是個美嬌娘啊」
這等身手,竟是個女的。
那女子戴著人皮,瞧不清神色,獨獨眸光幽暗,許是惱了,提了劍便朝著聞柒砍來。
一招一式,倒沒有女子的扭捏陰柔,果敢、毫不拖泥帶水,招招都狠劈聞柒,聞柒左躲右閃的,好不忙活,一邊退著一邊嚷著:「誒誒誒,都是女人,咱有話好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聞柒,只退,不攻,貓追老鼠般玩起了迂迴。
那人一劍下去,將聞柒逼下了望月閣,劍光照著她的眼,一閃而過的森冷:「出手,別對我手軟。」
怪了,這個傢伙是嫌命太長。
聞柒素手,抓住了劍尖,狠狠一拉,那劍抵在她肩頭,伸出一指彈了彈劍身:「那你呢?一招留三手,你不要我的命,想做什麼?」抬眼,是遠去的月色,她笑,「逼我下望月閣?」
那人皮覆面,瞧不見女子姿容,她微微怔了。
果然,這女子並不要聞柒的命,不若,那抵在肩頭的劍,只要稍稍用力,聞柒退無可退。
然,她收了劍,招招狠意,依舊,沒有殺心。
交纏的人影,漸進遠了望月閣,風吹樹影,隱約有悉悉索索的聲響。
酉時三刻,望月閣上,宮燈照進,前前後後一撥人繞著西樓巡視一番,無心月色。
「王爺,望月閣上並不見聞柒姑娘。」
燕孝鈺伸手,觸了觸酒盞溫度,早已涼徹,眸光若有所思:「她又耍什麼花樣?」
一張案幾,煮了一壺酒,兩個酒杯,除了聞柒,還有誰?
徐副統領道:「王爺,當心有詐。」
那個女子,他哪敢大意。燕孝鈺一聲令下:「傳本王令,圍望月樓而伏,若有異常,一律緝拿。」
「是,王爺。」
徐副統領提劍,佈防,嚴陣以待。
燕孝鈺坐在案桌側,執起那酒盞微抿一口,忽然道:「別傷了她。」
徐副統領一愣:「王爺說的是?」
燕孝鈺放下酒杯,抬眼,薄唇一抿,沉沉念了兩個字:「聞柒。」
徐副統領嘿嘿一笑:「救命之恩嘛,屬下懂的。」
燕孝鈺臉色一青,甚是難看。
戌時至,夜色已冷,遠了望月閣,背著西樓月色漏不出一點光華,昏昏暗暗的一片混沌,劍光交錯,斜長的人影忽遠忽近,瞧不清容顏,招數極快。
聞柒一腳橫出,踢著對方的劍,借力反退。
忽然,風吹樹動,暗影重重。
聞柒眸子一轉,掃過週遭灌木,大喊一聲:「藏頭藏尾的,哪來的龜孫子?」
一句話剛落,只見刀光漏過樹影,躥出幾十個黑衣夜行人,瞬時便圍住了聞柒,移形幻影嚴陣以待,刀刃橫
出,全數指著聞柒。
各個都是好手啊,聞柒很蛋疼,瞅了瞅與她纏鬥久時的女子:「你一夥的?」
那張燕孝鈺的面皮,沒表情,眸子似那暈不開的墨色,倒是為首的黑衣人,微微頷首。
果然,是一夥的。媽蛋,那還玩了這麼久的迂迴戰,聞柒托著腮:這個『燕孝鈺』是腦子秀逗了先玩玩她?還是腦子抽了幫她拖延時間?聞柒挑挑眉:「哪條道上的?」
「送你上路的。」
這領頭人身形是個男人,聲音顯然變過,瞧不出什麼端倪。
聞柒露出一口白牙,腆著笑打著商量:「大哥,打個商量,要死也給我個明白啊。」她眨眨眼,細細地瞧。天殺的,光線太暗,瞧不清眼睛,她英雄無用武之地。
那領頭人厚著嗓子,面具外一雙赤紅的眸子:「去閻王爺那要明白。」單手一舉,他道,「主上有令,殺無赦。」
砰!
空中一點火光炸開,聞柒看花了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暗號?側耳一聽,果然,一撥,兩撥,三撥……好多人馬啊,這是要她的命嗎?
忽然,一把刀直接鋪面就砍來,聞柒側身一閃,風刃擦著額前的發,她抹了一把虛汗,脖子一伸,大吼:「媽蛋,來真的,還搞偷襲。靠,仗著人多啊,你丫有本事和老娘單挑。」
單挑?
刀光一閃,十幾把刀說劈過來就劈過來。
聞柒左躲右閃,就著地滾了三圈,一個打挺,蹭了一把鼻子:「你奶奶的,當老娘死人啊。」
話落,伸手拔了頭上的簪子,一個猛撲,聞柒抬手,狠狠一扎,血濺了她一身,染紅了錦繡琉仙裙。
頓時,血色漫湧,昏天暗地了,毫無光線,唯有刀光映著刺目驚心的紅色。
以一敵眾,內功輕功,她半竅不會,近身肉搏是她唯一的出路。
一根桃花木的簪子,很快便被血染紅了,順著聞柒的手腕滲進了衣衫,天寒地凍的竟是溫熱的。
「送我上路?」聞柒冷笑,「哼。」
俯身,她一腳踢出,絆倒一人,提起那人的刀狠狠一刺,血流成河,洶湧極了。聞柒擦擦手,抬眸,望見那覆著面皮的女子,她站在人群之外,靜靜相望,不退亦不進。
丫的,幫一下會死啊!
聞柒紅了眼,一掌劈在一人脖間,那人刀光一轉,擦過她腰腹,她倒抽一口氣:「你妹,找死老娘不攔你。」一腳踢出,一聲骨裂聲,她隨即一個猛扎,提著那人腦袋,狠狠一轉。
嘎吱!
那人沒氣了,眼珠還瞪著,似乎驚嚇。
這等手腕,狠得可怖,快得驚人。
這才是聞柒,一雙手,精殺人之道。
血光翻湧,不過半響,躺了一地屍體,她一身血跡斑斑,唯獨那錦繡琉仙裙,半點不沾血腥。
樹影搖動,又湧出一批黑衣人。
聞柒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喘著粗氣:「娘的,有完沒完。」
二話不多說,提起地上一把刀,直接就砍人,也沒什麼花招,拼的就是一個快,一個狠,一個殺人分秒。
瞬間,倒了兩個。
聞柒累得跟那什麼似的,她叉著腰,喘了幾口大氣,大嚎一聲:「梁六,還不快滾出來,等著給我收屍啊。」
說著,手中的刀扔出去,直接砍向某棵樹,一個人影砸下來。
「小主子。」
驚魂普定,梁六這才從剛才的震驚中回神,吐了一口嘴裡的雜草,爬起來,拔出腰間的軟劍就上。
那邊聞柒已經殺紅了眼,一腳踢倒了一個,揉揉骨頭:「操丫的,既然你們活膩味了,老娘不介意送你們一成。」
說完,她伏地一個打滾,小身子靈活極了,一手成爪,一手緊握髮簪,擒著黑衣男子咽喉,一簪子就釘下去,血濺了一臉,一張俏生生的小臉,被血腥遮了容貌。
梁六傻了,滿眼驚懼。他一直都知道這位小主子手段有多狠,只是仍忍不下親眼所見的惶恐,殺人不眨眼也不過如此,就一個彈指的功夫,她赤手空拳,就能讓血染了這望月閣的城池。
忽然,刀光襲來。梁六抬眸,那刀尖將入血脈。
「嗯!」
一聲悶哼,眼前那黑衣人忽然倒下,脖子上釘了一根簪子,染了紅的桃木。
梁六驚魂普定,抬眼望去,聞柒一個白眼砸來,蹲下直接拔了那人脖子上的簪子,濺了她一手血,衝著梁六惡聲惡氣:「發什麼呆,想死自己抹脖子去,別連累老娘。」
若是沒有那一簪子,怕是他梁六剛才就人頭落地了。
「謝主子相救。」
重重一句話後,梁六便不再多言,軟劍刺出,穿梭在夜裡,捲起血氣亂湧。
不到須臾,屍體堆成了山,連空氣都渾濁得只剩血色。那個戴著面皮的女子早已不見了身影,黑衣人卻一撥一撥。
對此聞柒很想罵娘,可惜沒那力氣,再這麼殺下去,不被砍死也要累死。
聞柒靠著樹幹喘息,滿頭的汗淌過血跡斑斑的小臉:「梁
六,你撤吧,去搬救兵,趁著我還有力氣,什麼也別囉嗦,趕緊找人去。」誒,這當口,她居然還生出良心這玩意,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大好青年老婆都沒討就跟著她死吧。
梁六提著劍擋在聞柒跟前,絲毫沒有猶豫:「聞主子,屬下頂著,你先撤。」
秦宓教出來的人,果然有種。
要不就撤了?
聞柒咬咬牙:「少囉嗦,要走趕緊的,我死不了,要老娘的命,不弄死也得脫他丫的一層皮。」
當然,她自個也得脫一層皮。
聞柒抬著刀,朝著迎面而來的黑衣人砍去,那人橫衝直撞,絲毫不閃躲,撞向聞柒的刀,卻擦著她腰腹捅了一刀。
聞柒倒抽一口氣,生疼生疼的,丫的,這麼快就脫一層皮了。
「聞主子!」
梁六紅了眼,一劍就劈了那人的腦袋,心想完了,回去爺得脫他一層皮了。
聞柒咬著牙,吭也沒吭一聲,直接撕了裙擺,繫在腰間,動作毫不拖泥帶水,抬手,一把擒住身側一人的咽喉:「說,」手中刀光一轉,藉著微暗的光影,她眸子驟然一緊,帶了濃濃的蠱,似血的紅,「你的主子是誰?」
那黑衣人一訥,靈魂出竅般頓住了,嘴巴張張合合:「主子是、是——」
忽然,一把刀釘在那人心口,話未說完便氣絕。
聞柒眸子一狠,拔出那人心口的刀,狠狠刺入黑衣人心坎。她發誓,今日毫髮之傷,他日定血債血償,連本帶息。
「聞主子,寡不敵眾。」撲通一聲,梁六跪在聞柒跟前,「屬下懇請主子先行離開。」
除了爺,梁六平生第一次對人下跪。
聞柒一腳踢過去,毫不腳軟:「你丫的起來。」她滿臉血跡,那總是流光溢彩的眸子全是不由分說的強勢,咄咄逼人,「我這人雖然怕死,但還不至於缺德,以命換命這種勾當老娘看不上,你丫的有力氣多砍幾個,要是敢掛了,害我在你主子那掛不住面子,老娘刨了你的墳,把你做成乾屍吊在城南門做迎賓。」
她聞柒,什麼都敢欠,也什麼都敢要,就是不欠人命,不要人情債。總是殺人如麻,對敵人,她不曾手軟一分,生了這麼一副冷硬心腸,卻不願也不屑用人命來苟且,她也怕死,更怕軟了骨頭求生,更何況,這是秦宓的人。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她竟滿腦子都是秦宓。
梁六不起,依舊跪著:「聞主子,你要是有事,爺肯定連墳都不給屬下挖,沒準全屍都沒個。」他又何嘗不知道,眼前這人即便滿嘴沒一句好話,卻字字都叫他心顫。
生死不由天,由聞柒,只是,她不獨活。
梁六終於知道為何世間女子萬千,爺獨鍾情與她,也只有她配得起,世間女子,誰還有這以命相搏的孤勇。
她一身硬骨,還是一步不退,揚起滿是髒污的小臉:「靠之,你咒老娘是吧,放心,我死不了,頂多吐幾口血,會留著命讓秦宓給你留個全屍的。」
就是吐幾口血,爺也得碎屍萬段了他啊。
「聞主子——」
聞柒直接上腳:「操,是男人就給老娘閉嘴。」抬著刀背就往梁六身上打,下手很重,毫不留情,嘴裡大罵,「滾丫的,殺人去,別受傷了。」
梁六瞪著眼看聞柒,眼都紅了,鐵骨錚錚的男子漢,第一次這麼想哭,抬起劍,不再多話,直接砍人,顧不上招式,只有一個想法,殺人去!
月,已沉下,不見暗紅洶湧,風聲刮著,捲起刺鼻的腥味。
整整半個時辰,聞柒近乎筋疲力盡,衣衫厚重,全是血氣,唯獨那件刀槍不入的錦繡琉仙裙怎麼也不沾腥紅。
遠處灌木及腰,忽然一點玉光,一支箭拉滿,一觸即發。
蹭!
一聲刺響,聞柒驟然轉眸:「操,來陰的。」
「主子,小心。」心跳到了嗓子眼,梁六眼都紅了,恨不得撲過去,只是,根本來不及,只見那箭刃擦出了火光。
這一箭,聞柒若有事,會死很多人。
瞳孔中,那劍尖逼近,來勢洶洶,掩耳不及,聞柒根本無處閃躲
坑爹!最好別讓她留了一口氣,不然,她絕不留對方活口。
聞柒直接閉眼!
忽然,腰間一緊,涼涼的指腹貼著血水浸濕的衣衫,將她重重一攬,鼻尖,任那淡淡的龍涎香肆意了她所有感官,她睜眼,望進一雙黑若古玉的眸,映著她的眸,她眸中是一張絕色容顏,美若驚華,好似忽然照進了月色。
箭入樹幹,三分。
聞柒抬眼,怔怔地看秦宓,竟忘了言語。
「你這小東西,總讓爺擔驚受怕。」秦宓抬手,攏了攏她沾了血的發,一雙眸中,全是癡纏的凝視。
聞柒抬手,顫抖的厲害,緊緊拽進了秦宓的衣服,她以為她不怕的……
秦宓,秦宓,秦宓……
聞柒突然很想喊這兩個字,張張嘴,喉嚨乾啞得發不出聲音,她想,這個傢伙,怕是與他再也扯不清了。
「蹭!」
一聲刺向,聞柒忽然瞪大了眸子,臉色蒼
白。
子母箭,躲得一時,致命……
秦宓忽然俯身,貼在她耳邊,然後天旋地轉。
他說,別怕。
聞柒很想吼,她才不是孬種,可是,為何牙齒都顫抖得厲害,還是說不出話。
箭入骨血,聞柒聽到了骨碎的聲音,她推開秦宓,抬眼,他額頭滲出了些微的汗,唇抿得發白,一聲不吭,只是微微前傾,將她抱緊了些,喚了一聲:「聞柒。」
那樣輕,竟有微微顫音,他眸間那沉沉浮浮的光影是什麼,驚亂了所有流光,他容顏忽然暗了,卻驚心動魄得美。
聞柒大喊:「秦宓!」聲音暗啞,近乎嘶喊出來,她白了臉,出了一身冷汗。
「爺!」
梁六砍了一人腦袋,撲通一下,連滾帶爬地跪在了秦宓跟前,始終,一把軟劍未放下,擋在身前。
指尖拂著她臉,細細地擦著,秦宓垂著眸子,長睫顫得厲害,他說:「是我不好,來遲了。」
這個男子,聞柒清楚地記得他有多愛乾淨,只是如今,他一身月白的袍子被她蹭了一身血,指尖沾了腥紅,正拂著她髒污的臉,這污濁的腥味甚至蓋住了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
罪過了,她好像真染指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傢伙。
聞柒微微後退,手卻還拽著秦宓的衣服,手指在發抖:「我還沒死。」語氣很不善,「你來幹什麼?」
她在氣什麼?嗯,不知道。
「爺怕你夜不歸宿,來尋你來了。」秦宓清清淺笑,唇色有些發白,眸子依舊如墨,流光碎影極是好看。
她咬牙:「多事。」不知為何,眼睛有些酸,她斂著眸子,不看秦宓,手心全是冷汗。
是啊,天殺的,真多事,吭了她一樁人情債,還是帶血的債。
秦宓抬起她的臉,偏生要深深瞧著她:「還好爺來了。」眸子有些慌亂,拂著她的肩,細細查看,「可受傷了?」
聞柒咬牙,眼睛一紅:「牙好胃好,四肢健在,小命安康。」她眨眨眼,將眼裡那玩意逼回去,冷冷問,「傷哪了?」
「無礙。」聲音越發輕了,那極美的臉暗了些許顏色,眼瞼下的睫翼投下青影,在輕顫。
無礙?
怕是就算去了半條命,這個男人也不會吭一聲。
聞柒吸吸鼻子,忽然伸手一把抱住秦宓,雙手放在她背後,隨手一觸,一手的溫熱。
秦宓背後那支箭,入骨三分,血流不止。
聞柒張嘴一口就咬在秦宓肩上,眸中溫溫熱熱的東西順著就流下來,滲進嘴裡,是鹹的,她狠了勁地咬。
秦宓悶哼一聲,卻不言不語,只是抱著她,拍著她的背。
聞柒抬頭,將眼裡酸酸澀澀的液體給倒回去,張嘴大罵:「秦宓,你大爺的,誰讓你丫的撲上來了,英雄救美很俗你知不知道?」
她的聲音鼻腔很重,她絕對不承認她哭了,兩輩子她就沒幹過那檔子窩囊事,那是汗水,是汗水,剛才人殺多了。媽的,什麼玩意,她聞柒流血不流淚!狠狠擦了一把臉,她死死瞪著秦宓,「你出門沒帶腦子嗎?你抱著我幹什麼?不嫌髒嗎?滾回你的北滄,省的礙了姑奶奶的眼,我瞧見你心塞,你滾,馬不停蹄!」
是啊,天知道她有多心塞,更心塞的是她居然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塞。總之,秦宓這廝叫她不舒服,說不清哪裡不舒服,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感覺很不爽,太陌生了。
梁六一邊奮力砍殺,一邊揚起了唇角,他算是摸清了小主子的路數了,越是交心交命的人,越罵得狠,要是旁人,准嬉皮笑臉對你打哈哈。
秦宓還笑得出來:「還能對著爺吼,應該沒事。」拂著聞柒的腰,在她身上四處摩挲,動作卻很輕,哄著她,「乖,讓爺瞧瞧,爺不放心,這麼多血,受傷了嗎?」
梁六砍人的手一頓,張著嘴回頭,卻被聞柒狠狠瞪了一眼,梁六縮回脖子,繼續殺人。
聞柒咬著牙,手心出汗,硬是一句也不吭上,只是暗暗將腰間的錦帶扯嚴實了,然後底氣十足地和秦宓說:「都是別人的血,我好著呢,誰像你,就快蠢死了。」
秦宓無奈,無力地喊她的名字:「聞柒。」微微吸了口氣,靠著聞柒的肩,命令,「不許對爺無禮。」
聞柒直翻白眼,直接抱住秦宓,一雙小手就在秦宓後背摸著,碰了碰那劍尖,血還在流,她看著指尖的血,是刺目驚心的紅,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毒。
當然,聞柒忘了有種高深的本領,叫障眼法。
「還有力氣大爺,看來這一箭刺得不深。」湊在秦宓耳邊說著,她聲音很輕,手繞著傷口摩挲,「秦宓,你奶奶的,就算你流血身亡了,老娘也不會殉情。」
秦宓貼著她的脖子,蹭了蹭,竟軟軟地說:「不用殉情,爺要你以身相許。」
她發現,這人越來越人模人樣了,以前還一副神棍模樣。
「你忍著點,我拔箭了。」小手握住了那根箭矢,她的手很沒出息地一直抖,按都按不住。
秦宓乖乖靠著她的肩,一動不動,只是用力嗅了嗅她發間:「你對爺溫柔些。」
聞柒吼他:「滾丫的。」
話落,抬手狠狠一拔,動作快准狠,一點都不溫柔,血一下子沾了她一手,灼得她手心連同心口都疼,淌了兩輩子的血還是第一次覺得這玩意真他媽刺手,只聽見秦宓悶哼一聲:「貓兒,你好狠的心。」他軟軟地喊她,「聞柒,爺心口疼。」
這位大爺確定傷的是背,不是腦子,這當口還有心思傲嬌?
梁六也是癡了,一邊砍腦袋一邊累得跟狗一樣,還一邊腹誹自家爺,爺啊,時機不對啊。
聞柒氣絕,要不是這丫的受傷了,她一定一腳踹過去,而且一定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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