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迷人醉 文 / 顧南西
「黑燈瞎火四下無人,自然是干見不得人的勾當。」唇角上挑,月色融在眼裡,她笑時,溢出滿滿光華,溫溫潤潤的甚好看,「這不,邀王爺共商那檔子見不得人的事。」
燕宮盡知,數不安分者,當屬聞柒為最。
燕孝鈺凝眸而視,昏暗裡,一團墨黑暈染在眼底,他沉聲只言:「與虎謀皮,本王不蠢。」
誒呀,有覺悟啊!聞柒笑著點頭,抱著肩附和說道:「是呢,王爺聰明著呢。」揚揚下巴,竟吹了聲口哨,整個一地痞流氓樣,「嘿,聰明人,要不要做個交易?穩賺不賠喲。」眸子都笑得瞇成了一條線,壞壞模樣。
這廝啊,最喜歡交易了,光明正大地坑蒙拐騙,過程嘛,穩賺不賠,結果呢,血本無歸,這是聞柒的慣用手法。
「你聞柒的話,只能信其一分。」燕孝鈺微抿唇角,灼灼看那淺光籠著的女子,她笑靨如花,他面色沉冷,「本王若說不,你如何?」
如何?強買強賣唄。
聞柒摩挲著下巴,作思考狀:「不做交易的話……」似乎一臉為難,秀氣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團,歎歎氣,「罷了,那我只好,」忽而,嘴角一揚,便笑了,話鋒一轉,勾起了唇,「討賬嘍。」伸出手,掌心搓了搓,腆著笑討要,嗓音掐出水來,「王爺,您老在望月閣上欠的人情債什麼時候結算啊,人有三急,人家還等著花呢,可不要賴賬哦,不守信的孩子沒朋友。」
未雨綢繆,舊賬新算,她拿捏得精準。燕孝鈺臉色驟然一沉:「你可是一開始便算計好了本王?」
聞柒擺擺手,甚是謙虛溫善:「好說好說,憑咱這等革命交情還能讓王爺吃虧?」她笑得豪爽,大手一揮,「怎麼可能,我聞柒這點節操還存著呢。」
節操?虧得她敢說,她只存了一肚子花花腸子,讓人節節敗退,足矣。
燕孝鈺道:「你要本王做什麼?」縱有千般不甘,終歸是讓她算準了。
她一聽,眸子亮了幾分,彎彎眉眼,拱拱手:「客氣客氣。」插科打諢完,往那一站就叉著腰,頤指氣使似的吆喝,「明日受封大典,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帶著你十萬御林軍有多遠就閃多遠。」
燕孝鈺沉吟,臉色幽暗難明:「你又要玩什麼花招?」這最不安分的主,怎麼可能有一天安生。
聞柒托腮,冥思苦想後,回:「嗯,大概是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坑蒙拐騙的花招。」眸子一瞇,盈出幾許柔光,漾開笑紋,「所以,王爺記得閃遠點哦。」
字字玩味,半分不做真的戲語,這才是聞柒,便也只有她敢將那血雨腥風當成玩樂一場。
偏偏,她還總是穩賺不賠的那個。
受封大典,燕宮沉浮,一句話,要那十萬人馬調離,她司馬昭之心毫不遮掩,到底該是如何猖狂自信,敢如此信誓旦旦堂而皇之。
燕孝鈺只言四字:「調虎離山。」
「錯!」
一個字,擲地有聲,淺月下的人兒,恣狂極了,她道:「是救人民子弟於水深火熱。」語氣似乎忽而染了月的寒,唇邊仍秦著笑,「若留下,當心全軍覆沒哦。」
全軍覆沒……
她倒敢說,也敢做。
燕孝鈺沉吟不語,絲毫不懷疑,聞柒有那樣的本事,只是,她何以如此好心?怕是一環扣一環,算得仔仔細細一分不差。
聞柒一眼便瞧出了燕孝鈺顧忌,揮揮手:「別懷疑,別猶豫,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完全無風險投資,逃之夭夭溜之大吉,絕對穩賺不賠。」
燕孝鈺嘴角微扯,竟不知如何言辭了,這女子十句話,頂多一句真的。
還有更假的呢!
聞柒捂著心口,自我陶醉:「誒,瞧瞧我,為人民謀命謀利謀生計,救苦救難救王爺,多偉大,多無私,多有公德心、責任心、道德心,愛心氾濫得驚天地泣鬼神啊,善心那是感天動地日月無光,誒,這等良民啊真真是——」
滔滔不絕,句句戲弄,燕孝鈺蹙眉,打斷:「聞柒。」竟多了幾分無奈。
聞柒頭一搖,一本正經地糾正:「請叫我聞雷鋒。」
雷鋒?那是何人?可如她一般天南地北胡天侃地不著調?誠然,聞雷鋒三個字,燕孝鈺啟齒不得,卻忽然聞得二字。
「聞柒。」
男子嗓音悠遠,似月兒般冷冷清清,卻染些許輕柔撓人。
聞柒一個白眼砸出:靠,要不要這麼拆老娘聞雷鋒的金字招牌?她淡定了,掩嘴,摸了摸鼻子,指著伸手男子,一臉真誠:「咳咳咳,他在家都喊我雷鋒的。」四根手指指天,「真的!」
燕孝鈺僵在原地,他錯了,這個女子,十句話絕對不止九句是假的。聞柒不甚在意,擺擺手,大赦一般豪氣:「你爹也該喊你回家吃飯了,回聊回聊。」
說完,不待燕孝鈺一言一語,提著裙子轉身,聲音九曲十八彎地一轉:「小宓宓∼,人家才出來一時半會兒,你怎麼就耐不住寂寞了。」
隔了一盞燈的光暈,昏暗裡,男子緩緩走來,單薄的一襲緋衣,墨發盡散,毫無裝點,只是容顏美得驚世,妖嬈了月色。
緋衣妖顏,乃秦宓。
一眼,那雙叫世間絕色女子黯然的眸,直接冷到了燕孝鈺的眸底,全是果敢,是防備,是殺伐,果然,聞柒與秦宓…
…
燕孝鈺冷笑,轉身啟步,身後,聲音隱隱約約,遠去。
「聞柒。」
「你怎麼來了?」
女子嬌俏,男子溫柔,月下溫柔了人影,緩緩靠攏。
他將她攬到懷裡,人影疊合,聲音沉沉:「你不回來,爺睡不著。」
咱爺啊,少了聞柒可怎麼活?
聞柒深思,凝眉了:「等了多久?」
「沒多久。」秦宓伏在聞柒肩頭,蹭了蹭,「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聞柒聲音高了八度,一把推開秦宓,「一個時辰!」
靠,這人一定是凍著腦子了!娘的,她心疼個毛。
秦宓眉頭一皺,扯住聞柒的手:「聞柒,你在生爺的氣。」
聞柒抱著手,聳聳肩,皮笑肉不笑:「不錯,我家爺還有點自知之明。」唇角一拉,菱唇緊抿。
聞柒啊,確實是惱了。
秦宓微微傾身,與她平視,一把便扣住她的腰:「爺和芊熹宮那個女人不熟,爺都不記得她的模樣。」
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聞柒一個冷眼砸過去,沉著張小臉,被冷風刮過,紅撲撲的:「你丫的天寒地凍等了一個時辰,就這麼點覺悟?」
秦宓不做聲,細細瞧著她。
聞柒炸毛,捧著秦宓一張俊臉就吼:「秦宓,你蠢啊你。」
宓爺眉頭一擰。
他家貓兒越來越不把爺放在眼裡了,不聽他的話,鬧他,磨他,還……吼他。
她越吼越來勁:「芊熹宮那個女人算哪根啊,老娘日理萬機忙著打家劫舍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她一番如數家珍,眉頭一挑,眼眸能扎出刺兒似的,「生氣?」冷冷一聲哼,她大笑兩聲,「哈哈,老娘是閒得蛋疼嗎?」
肯定是閒得蛋疼,不然,那是哪樣?心疼?那玩意,矯情!聞柒頭一甩,很不爽,瞟了秦宓一眼,丫的,臉怎麼這麼白。
蛋蛋疼呀,真他媽心疼。聞柒立馬甩開眼,眼不見為淨,秦宓卻不依,捧著她的臉,深深瞧她,唇抿著,越發泛白:「不准對爺吼。」
喲呵,還大爺啊!
聞柒扯開嗓門就喊:「丫丫的,老娘——」
「聞柒,爺心口疼。」
聲音軟軟的,幾分央求,好似無力,不知是月色太淡還是怎的,他容顏淺了幾許顏色。
聞柒心頭一軟,嘴硬:「賜你丫兩個字:活該。」
秦宓輕歎,抱著她,不說話。
才須臾,聞柒那點出息就打了水漂,立馬服軟了,仰著頭,用臉蹭了蹭秦宓的下巴,細聲細氣地:「哪疼了?」
秦宓蹙著的眉稍霽,任一雙涼涼的小手拂上了側臉,又探了探額頭:「給我看看。」眼神有些凌亂,她可勁地瞧著秦宓,又問,「冷不冷?是不是凍著了?」
秦宓輕笑出聲,抱著聞柒的腰,左右晃了晃,眸光瞬間融了所有月色柔和,耳邊,全是女子的涼涼的呼吸,還有她喋喋不休,清凌凌的薄怒:「秦宓,你蠢死了,這麼冷的天不會多穿點在外面等嗎?」剛說完,又自顧搖頭,聞柒耳提面命,「不對,不會在家等我啊。」說著說著,就咬牙切齒了,「老娘不缺人等,就缺個捂被窩的,就你這冷冰冰的身子,今兒個晚上不許上老娘的榻!」
秦宓但笑不語,心裡有隻貓兒在撓,癢癢的,往裡鑽。她眨著眼,眸子全是他:「還冷不冷?」動作不見溫柔,拂著他的臉,「怎麼這麼冰。」喝道,「手拿來,我給你捂一會兒。」
秦宓執著她總也不安分的指尖,眸子美了她的容顏,他說:「聞柒,爺想吻你。」
她冷哼著:「老娘嫌爺您老凍著我。」
話落,唇齒相觸,一發不可收拾。
哦,是誰嫌誰來著。
嗯,是聞柒伸出手,勾著秦宓的脖子,湊上了自己的唇。
這隻貓兒啊,沒有半分柔軟,她扎人時,會要命,撓人時,也要命,總歸,是要了秦宓的命,要了他神魂顛倒,要丟魂失魄地魔障。
榮妃受封,舉國同慶,前夜,宮裡尤其熱鬧,紅綢纏上了燕宮各家院頭。
未央宮裡,掌事的公公吆喝著:「動作快些。」
「這些,這些都搬去華乾殿。」
「……」
一箱一箱,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琳琅滿目極了。
此等榮寵,簡直刺瞎了人眼,宮人眼一花,險些絆倒,掌事公公捏著嗓音就來訓人:「哎喲,你這不長眼的奴才,小心點,碎了這玉如意你就掂量自個的腦袋。」
那宮人臉都白了,越發戰戰兢兢了。
「都小心著點。」
「這些可都是要送去華乾殿的,磕著捧著了,你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賠。」
「……」
主殿裡,正是忙前忙後,皇后娘娘領著宮人丫鬟,東西一箱接一箱往華乾殿搬,偏殿裡,丫頭小廝們踮著腳瞧熱鬧,心裡噓吁不已,兩個浣洗的丫頭忍
不住就多嘴了幾句。
「瞧見了嗎?這等陣勢,就是當年未央宮受封也不及一分。」
「是啊,可惜了,聞家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不然這專權的外戚可就要換主了。」
「你小聲點,這話叫姬皇后聽去了,可有你罪受了。」
「皇后才沒空管我們這些奴才,要忙著明日的受封大典,還要忙著教誨秋冉縣主呢,宮裡誰不知道秋冉縣主被常湘王殿下拒了婚,還腆著臉大鬧金鑾殿,姬家的臉面都叫她給丟盡了,皇后娘娘還不得好好拾掇拾掇姬家的面子。」
「你這巧舌的賤婢。」
「難道不是?」
「也是,我要是秋冉縣主,肯定沒有臉面再出來。」
「……」
隔著一條廊道,這歡聲細語不斷,說者無心,聽者沉了臉,滿眼陰鷙,直叫週遭氣氛陰冷了。
一邊的老嬤嬤慌了神,小心喚著:「縣主。」
姬秋冉一言不發,死死盯著偏殿裡那兩個浣洗的丫頭,眸底翻滾著火星。
「亂嚼主子舌根,老奴這就去掌了那幾個奴婢的嘴。」
老嬤嬤對著身邊幾個丫頭使了個眼色,正欲上前,姬秋冉擺擺手:「不用掌嘴。」
老嬤嬤遲疑:「縣主,這?」
面目驟然猙獰,姬秋冉獰笑陰沉,道:「直接給本縣主將這兩個賤婢的舌頭割了。」
「是。」老嬤嬤身子一顫,唯唯諾諾退下了,原來,這姬家最是柔柔弱弱的秋冉縣主,心狠手辣著呢。
「聞、柒。」
兩個字,叫姬秋冉咬碎了牙,滿眼陰沉將那嬌俏的容顏都扭曲了幾分,她拂袖轉身——
「光當!」
一陣碎響裡,姬秋冉踉踉蹌蹌了好幾步,眉目未抬,便嘶叫了一聲,怒罵:「賤婢!」
滾了一地的胭脂水粉的銅盒,大紅的綢緞鋪了一地,被撞的那宮女顧不得撿起,連忙伏地,嚇得滿身是汗:「奴婢該死。」
姬秋冉一腳踩在那綢緞之上,微微俯身,掐住那宮女的下巴:「瞎了眼的賤婢,確實該死。」
那宮女一個腿軟,趴在了地上,渾身顫抖:「奴婢急著去華乾殿方才衝撞了縣主,縣主開恩。」顫著身子央求,叩首,「縣主饒命,縣主饒命……」腦袋頭破血流也不敢停。
姬秋冉眸子驟然一凝,指著一地狼藉,聲聲陰沉:「這些都是給聞柒的?」
鳳冠霞帔,步搖金釵,胭脂水粉應有盡有,可見華乾殿何等風頭,更是扎疼了姬秋冉的眼,滿腹的忿恨不甘在喧囂。
「是,奴婢、奴婢奉皇后命,將明日榮妃娘娘受封用的鳳冠霞帔送去華乾殿。」
姬秋冉忽然輕笑,細聲輕問:「想要活命嗎?」
那宮女抬眸,怯怯神色,卻滿眼精光:「請、請縣主明示。」
姬秋冉俯身,伸手拂過那紅綢錦緞,極盡奢華奪目的鳳冠霞帔,在她掌心,一點一點拽緊,她道:「那就乖乖聽本縣主的話。」
天陰沉沉,夜裡,恐是風雨欲來。
衍慶宮外,步履急切。
「皇上。」
寢殿裡,炎帝臥床,驟然起身看著門口慌忙急事的金公公,半分也亟不可待:「可都安排妥當了?」
金公公合上殿門,小心翼翼言:「回皇上,皇陵的地形圖已經送去了定侯府,萬事俱備,便只欠明日受封大典這場東風。」
炎帝忽然大笑:「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眸底全是逼人的精光,「傳朕旨意,常鈺王領兵十萬留守燕宮,燕統領率御林軍沿路護送,定侯十五萬人馬把守皇陵。」
「諾。」
話剛落,殿外又傳來急促聲響,聲聲催人焦灼,是御林軍御前副統帥,他躬身上前:「皇上,常鈺王殿下傳來急報。」
一事趕著一事,是急報,不詳。炎帝抬抬手:「稟。」
「榮妃受封,燕都外,北滄使臣朝賀,常鈺王恐兵臨城下,奏請領兵前去查看,防患未然。」
榮妃受封,四方朝賀,這天,也確實難定,炎帝一番思忖,沉聲道:「准。」
「眼下唯有定侯能調配人馬把守燕宮,可用老奴去傳旨?」
一旨准奏,常鈺王領兵出城,這燕宮腹地便只如空城,毫無防守。此舉,怕是不止鋌而走險,讓人不得不防。
炎帝卻道:「不用。」
「定侯十五萬人馬全數用來看守皇陵和聞柒未免小題大做。」金公公神色凝重,甚是惶恐,「皇上,小心有詐,榮妃受封,多少雙眼盯著瞧,常鈺王殿下領兵出城,燕宮無人看守,若是——」
若是讓人趁其不備,那燕宮必失守。
話未完,炎帝斷言:「便是十五萬人馬,對上聞柒,朕也半分把握沒有。」字字鏗鏘,儘是森然的殺氣,他咬牙,「朕便賭一把,明日,朕要她聞柒有去無回。」
那個女子,便是這一國之君,也半分不敢大意。這大燕虎視眈眈者數不盡數,卻只有一個聞柒,能叫炎帝此番傾巢而出,只搏斬草除根一勞永逸,卻輸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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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綢錦緞飄搖,這燕宮籠著處處陰影,正是風雲喧囂,華乾殿裡卻燭火明媚,人兒癡醉。
流蘇帳裡,聞柒搖著二郎腿,她不動,扯著紗幔搖晃,榻旁,秦宓端著瓷碗,舀了一勺放在聞柒唇邊,哄她:「張嘴。」
聞柒鼻子哼哼:「不喝!」
秦宓耐心極好,也不收手,聲音越發柔軟:「貓兒,乖,就喝幾口。」
幾時,宓爺這般軟下姿態伺候過別人,要是旁的人,怕是喂的毒藥也甘之如飴,倒是聞大爺,不從,還眨巴眨巴眼,裝無辜,控訴:「宓爺,苦。」
宓爺搖頭,繼續哄:「爺放了糖,不苦。」
聞柒眸子一轉,滴溜溜的:「那你試試。」
這模樣,像坑蒙拐騙時的神情。
秦宓放下藥,直接將聞柒抱進懷裡:「聞柒,爺方才喝過了。」
嘿,不上當啊,木事,聞大爺有的是法子。
事情是這樣啊,千古頭一遭,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宓爺哄人喝藥,也是破天荒了,咱天不怕地不怕的聞大爺怕喝藥。於是乎,就出現了這樣一幕,宓爺百般哄騙,聞柒千方百計,結果,這是第三碗藥,那可就急壞了殿外一干人了。
程大左手背拍著右掌心,急滴喲:「爺都喝了幾碗了?」
齊三扳著手數:「這是第三碗。」
額,問前兩碗哪去了?
第一碗,進了宓爺的肚子。
事情是這樣的……
「乖,張嘴。」宓爺動作生疏笨拙,重在,聲音那叫一個溫柔。
聞大爺頭一甩:「不喝。」
宓爺沒法:「你不喝,爺便點你穴道。」
聞大爺哼哼唧唧:「爺,我想咬人。」
「喝完了,爺讓你咬便是。」
聞大爺笑瞇瞇,有商有量:「不如這樣吧,爺喝一口,讓我舔舔。」
點到為止,下面的,自行補腦,基於聞柒前科纍纍,基於宓爺色令智昏,可盡情添上黃色顏料。
總之,第一碗,聞柒就舔了幾口,還是從宓爺嘴上蹭來的,能有多少料?
再說第二碗,還是進了宓爺的肚子,事情又是這樣的,花樣百出啊!
宓爺這次臉沉了:「聞柒,吃藥。」
聞大爺乖順極了:「好啊。」眨眨眼,貓兒似的狡猾,「爺,我們玩個遊戲。」
「別鬧。」
聞柒下猛料:「我贏了,你喝一口,你贏了,我喝三口。」
毋庸置疑,又是宓爺從了。
要問玩的什麼遊戲?聞大爺取了個勾人的名字:爺,你敢嗎?比如,聞柒敢將手探進宓爺衣服裡,宓爺敢嗎?不敢,得了,宓爺喝三口。再比如,聞柒敢吆喝來一眾人,然後當眾脫了宓爺的衣服,宓爺敢吆喝眾人前來然後脫聞大爺衣服嗎?敢嗎敢嗎?不敢,呵呵呵,又是三口。
這左三口,又三口,一碗藥就見了底,聞柒這次可是舔都沒舔上。
這是第三碗,裡頭指不定又要玩出什麼花樣。
哦,要問這是什麼藥啊?宓爺瞧了半天婦經,倒是猜猜,這是什麼藥呢?甭管是什麼藥,總之都進了宓爺的肚子,這可就急壞護主心切的的程大了,貼著門聽裡頭動靜,只聽見聞主子歡快的大笑。
想必,這藥又給咱爺喝了。
程大快哭了:「這怎麼行?」那是女人家喝的玩意啊。
齊三很淡定,料準了:「爺還特意吩咐老十多煨著點,指不定那幾盅藥都要進咱爺的肚子。」
這話,在理!
程大一臉哭相:「聞主子欺負咱爺。」
齊三說:「聞主子說了,給爺驅寒。」
程大一個白眼丟過去:「什麼驅寒,那可是女兒家滋陰補血的藥,爺要喝了……」指不定要幾竅流血呢?程大心都揪了,覺得要出大事了,可勁嘀咕,「爺哪裡是聞主子的對手,到現在,爺倒是喝了不少,聞主子就、就,」簡直難以啟齒,程大一個粗人,都紅了老臉,「就舔了兩口。」咬咬牙,盯著窗紙,瞪著殿門上的人影,「流氓!」
嘎吱——
殿門忽然推開,秦宓端著空碗走出來,臉色沉得厲害,喚了一句:「齊六。」
程大心虛,不打自招:「爺,我什麼都沒說。」
齊三翻了個白眼,無比鄙視,爺根本連姓氏排行都記不住,哪裡分得清聲音,上前,比程大淡定多了:「爺吩咐。」
「去煎藥。」說著,秦宓又補充了一句,「多煨著些。」
梁六盯著那空碗,心裡咯登:又被爺喝了。這下有些急了:「還煎藥?爺,」聲音很弱,膽兒很顫,「那藥喝多了傷身。」爺心脈不好,那藥又大補,又血氣方剛的……想哪去了,總之,喝不得啊。
秦宓置若罔聞,俊顏微染緋色,道:「多放些糖,爺家貓兒喜歡甜的。」
爺,您確定不是您老喜歡甜的?
齊三尊令:「是,屬下這就去。」
梁六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來著,秦宓冷冷一眼:「若再偷聽,爺不饒你。」
「是。」梁六憋屈地退到小角落。
這時,葉九過來,尾隨的丫鬟小廝各自執了物件。葉九上前,躬身:「爺,未央宮差人送來了小主子的鳳冠霞帔。」
秦宓眸子微沉,映出那錦緞紅綢般妖嬈,指尖執起那紅色錦衣,瓷白指尖暈開淺淺杏黃的光暈。
這大燕皇室的鳳冠霞帔,如何能批在他的女人身上。
驟然,眸光一冷,指尖光暈消散,秦宓薄唇輕啟,一抹殺意:「迷人醉。」
葉九大驚:「爺,從未央宮一路送來,有機會動手之人很多。」
秦宓只道了一個字:「查。」
「屬下尊令。」
須臾,紅帳輕搖,迷人眼,微醺。這南詔的迷人醉,當真醉人……
秦宓掀開垂簾,輕聲喚了句:「聞柒。」
窩在床榻裡的人兒裹著被子便撲過去,一把撞進秦宓懷裡,探出兩隻白嫩的小手,勾著秦宓的脖子,軟軟嗔語:「宓爺,咱不喝藥好不好?」
秦宓俯在她肩上,呼吸漸進亂了,耳邊,女子好聽嬌軟的嗓音撓人:「嗯?」
秦宓身子一僵,嗓音竟是暗啞了幾分:「乖,離爺遠些。」抬手,終是不敢碰了她,手心全是汗。他苦笑,碰了那南詔的離人醉,他怎能進聞柒的帳子,簡直會要了他的命……他抬手,輕輕推著懷裡的人,聲音輕顫:「乖,鬆手。」
聞柒不松,一把抱住秦宓的腰,悶著頭可勁地蹭,撒嬌賣萌佔便宜:「連美人計都不管用了嗎?」抬起小臉,眸子一轉,淚汪汪,「宓爺,你好狠的心啊。」
她無心撩撥,卻叫他滿腹心思喧囂了。
秦宓撇開眼,不看聞柒,微微沉了聲音:「聽話,別抱著爺,」
聞柒一愣,鬆了手,凝眉托腮,瞧了瞧秦宓閃躲的眼:「秦宓。」
他輕聲應了,嗓音低沉得好似久釀過了,甚是醉人,當然,更是撩人,像……邀歡。
聞柒抬抬手扯秦宓的袍子:「你怎麼了?」
「無礙。」
聲音迷離,眸光閃爍,連被聞柒扯開袍子露出來的脖子都是緋色的。
無礙?騙鬼呢。
聞柒骨溜溜一滾,就躥進秦宓懷裡,托起他的下巴:「給我看看。」
秦宓抬眸。
這一眼,直接便勾進了聞柒心坎裡,醉眼迷離,水波蕩漾,那幾許微冷的清光竟是染了暖意,淺淺的緋色,碎了無數暗影。
媚眼如絲,原來男人也可以。
聞柒有點心猿意馬,臉上很淡定,摸了摸秦宓的臉:「臉怎麼這麼紅?」又摸了摸他的脖子,「身子也是燙的。」
秦宓一把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他垂首伏在她掌心,聲音嘶啞得有些迷亂。
他說:「聞柒,爺難受。」
話落,舌尖輕探,小心翼翼地舔了舔聞柒的掌心,輕柔,卻灼熱,眸子抬起,水汽迷離裡,全是聞柒的影子,搖搖晃晃的深沉,灼熱得有些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