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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文 / 顧南西

    「娘的,老娘還沒睡上,居然讓別人惦記上了。」

    要不是這替身,豈不……毋庸置疑,南詔國的情蠱,獨門秘方,怕是只有那對巫女能解,只是,這姐姐妹妹的,到底誰居心叵測呢?還是……一窩兔子同吃一窩草。聞柒想揍人了,這一窩草是她的!媽蛋!

    秦宓見她惱了,拉了拉她的手,微微傾身湊在她耳邊,輕聲言語了一句。

    「回去就讓你睡。」

    聞柒俏臉一紅,握著小粉拳,作狀羞澀:「死相,不准教壞了孩子。」

    細瞧,聞大爺樂開了花。

    「爺是說真的。」眸子是一團暈不開的墨黑,秦宓神色很是認真。

    當然,爺說真的,他是要給她家貓兒睡的。

    當然,懂的,懂的,聞柒很懂!拍拍秦宓的肩,摸摸臉:「乖,先辦正事。」這語氣,與哄小十七如出一轍。

    秦宓一言不發,其實他想說,他要辦的就是正事。

    聞柒俯身,打量著地上那癱軟的男人,眼珠子一轉一轉得飛快,盤算著什麼『正事』,對此,秦宓漫不經心。

    聞柒問:「疼不?」

    那絕美的易容,也掩不住男人頹敗荒廢的神色,顫抖著牙關:「疼、疼……」

    又問:「癢不?」

    男人猛地點頭,躺在地上扭捏蹭著,眼珠子開始泛白,神智越發渙散。

    這南詔情蠱,自是磨人得緊。

    「熱嗎?」聞柒『友好』地噓寒問暖。

    男人暈暈沉沉,下意識點頭,哼哼唧唧的。

    聞柒甚滿意:「這麼聽話啊。」眼珠子一溜,水汪汪的,月牙兒似的明媚,她笑著問,「那爺賞你個美人怎麼樣?」

    那男人眼珠一滯,緩緩露出急色。

    情蠱之毒,已侵入心肺,女人……自是解藥。只是,美人?何來的美人,這等行乞之人,聞爺豈不是太大方了。

    嗯,聞爺又耍心思了,難猜!宓爺不說話,什麼由著她。

    梁六他不猜,請示:「主子,程大怎麼處置。」

    以下犯上,投敵反叛,這罪名不小,依著聞爺與宓爺的性子,哪會輕饒。

    聞柒深深地思考,很憂鬱:「沒養過孩子,出了岔子也不怪他。」

    寬宏大量,心慈手軟,那絕對不是聞柒的風格。

    齊三呆住,一愣一愣的,下一瞬,聞柒又補來一句:「讓他跟著十七的奶娘們好好學學,這養孩子也不容易。」

    北滄的禁衛將軍,以後就干奶娘了,就是說嘛,這才是聞爺的一貫手段。齊三瞭解,蹲下,默默地將程大拖出去了。

    回燕宮之時,申時已過三刻,燕都城裡人煙寂寥,街上,甚是靜默,唯有馬車噠噠聲響,平穩且緩慢著。

    馬車裡,沉香縈繞,暖玉夜光,隨處可見奢華,車外,風吹樹影。

    一路上,將到宮門,秦宓都一語不發,斂著眸子倚在軟臥裡,不似往日般與聞柒親暱廝磨。

    似乎,爺心情不愉快。

    聞柒撓了撓後腦勺:「怎麼了?」爬到秦宓身上,雙手勾著秦宓的脖子,沒骨頭似的往他懷裡鑽,聲音也軟綿綿的,「誰惹我家爺不高興了?」

    秦宓抬眸:「聞柒。」他沒有抱她。

    這一聲,幽怨,沉悶,很顯然,惹爺的,就是聞柒。

    聞某人沒眼力見,點頭:「嗯。」討好地蹭他,「跟我說說,是哪個欠抽的惹著爺了。」她很沒有自覺啊。

    她啊,一腔的花花腸子,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有時,會打結,尤其遇上秦宓時,她多半暈頭轉向,毫不知所以然。

    秦宓微微惱了:「若方纔的人是我,你是先救爺?」眸子輕抬,語氣清冷了幾分,「還是先管他?」

    秦宓指的是軟臥另一端正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十七。

    嗯,爺在不滿。

    聞柒沒有多想:「若是你,你一定躲得過。」她慎重補充,「程大那一掌,並不快,咱爺本事著呢。」

    「要是躲不過呢?」秦宓握著她的肩,眸光那般沉凝,將她模樣深深映著。

    聞柒一愣。

    秦宓眉宇緩緩蹙起:「你是不是也會先顧著他?」眸光,竟有些黯然。

    他不喜歡,聞柒的心思被他人佔去分毫,一點都不能容忍,他想,他快要魔障了。

    若是,有這樣的假設……

    聞柒沒有接著假設,眼睫緩緩撩起,唇邊沒有一貫的戲笑:「要聽實話?」

    她神色從未如此認真。

    秦宓幾乎立刻回絕:「不聽。」

    他啊,有些怕了,若她不似他這般瘋魔似的貪念、獨佔,該如何……

    「秦宓。」聞柒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秦宓懷裡。

    「嗯。」

    伸手,涼涼的指腹落在秦宓蹙起的眉宇間,語氣平緩,她似雲淡風輕的口吻:「他是你的血親,也許以後

    還會是大燕的皇帝,是胤榮皇貴妃的養子,而你,」她仰起頭,看著秦宓俊逸的側臉,手指緩緩拂過,一字一字漸進柔了,輕了,「而你,與大燕無關,與皇室胤榮無關,與任何人都無關,你是我聞柒的男人。」笑了笑,親著秦宓的下巴,又輕輕咬了一口,「孰輕孰重,我以為你都知道。」她似惱了。

    這般溫柔的情話,聞柒是極少掛在嘴邊的,通常,她要的,她想的,她都會直接下手,而不是動嘴。只是,對秦宓,聞柒不敢疏忽,也捨得這般忸怩嬌柔。

    秦宓笑了,眸子,瀲灩清幽,似那千年不暮的雪,融了,極美。

    「我只是不放心。」秦宓摟住她的腰,唇落在聞柒耳邊,輕喃細語似的,「即便你是我的,還是不放心,怎麼都不夠。」

    秦宓對她,很貪心呢,近乎瘋魔般執念。她,其實像他,既然要了,就徹徹底底。

    聞柒笑著,用俏生生的小臉鑽進秦宓衣裡。

    「嗯,爺准了。」她點頭,鄭重其事,「准你對我為所欲為,予取予求。」小手捧住秦宓的臉,「當然,作為等價交換,我也會對你為所欲為,予取予求,同意嗎?」

    這便是聞柒,世間還有哪個女子如她這般恣意,敢如此闖紅塵的劫,她敢愛,也敢謀取。

    這是他的女子。

    秦宓頷首,深深吻她,毫無顧忌,繾綣纏綿到情難自禁,吻,越發輕柔,從唇齒,到脖頸……

    一個吻,她沉淪,竟驚了心神,夜裡的風吹過,肩頭的肌膚微微泛紅,衣衫有些亂了。

    「秦宓。」她喚了一聲,嗓音微啞,醉眼朦朧。

    秦宓並未回應,俯首,伏在她心口,細細地親吻。正如她所說的,為所欲為,予取予求,他喜歡如此。

    夜風,有些涼,聞柒哆嗦了一下,抬起泛紅的小臉:「等一下。」理智,很薄弱。

    秦宓不理她,固執地親她。

    天雷地火一勾動……聞柒腦子一熱,連忙推開秦宓:「爺,咱們注意一下場合行嗎?」

    野戰神馬的,萬萬使不得啊。你聽,外頭,一個一個都屏息凝氣了,就等著觀戰。

    聞柒更做賊心虛了,好害羞啊好害羞,她是良民好嗎?聲音小了又小,掩著嘴,趴在秦宓肩上:「爺,外頭有人。」

    秦宓的手落在聞柒腰上,動作頓住,抬頭,眸中情/欲未褪,掀起軟衾蓋住懷裡衣衫半褪的聞柒,道了一句:「都退到十米之外。」

    頓時,只聽見急促的腳步,四處散開,快如閃電,就一晃眼的功夫,馬車四周哪裡還有人影,遠遠的看去,就一雙一雙賊溜溜的眼睛。

    笑話,宓爺的閨房細語能隨便聽嗎?他們都不敢聽,不過……越想越口乾舌燥啊。

    聞柒乾笑:「呵呵,這不好吧?」

    這是掩耳盜鈴好嗎?沒想到她家爺的口味比她還重。

    秦宓沒說話,慢條斯理地親吻,指尖下動作優,只是眸光,漸進熱了。

    聞柒真心覺得這樣不好,不過,腦子很熱,口乾舌燥的,她沒吭聲。

    十里之外,齊三很是苟同,遠遠看著,只能瞧見馬車上打著的燈火,隱隱約約,垂簾在搖動,他鼻子一熱:「這不好吧?」

    葉家姐妹一人賞了一個白眼,抱著劍,四處查看,只是細看,那耳朵都豎得很高。

    倒是梁六,一聲驚呼:「不好!」

    終於有個正經人了,齊三連忙點頭,他也覺得不好,太有失風化了。

    梁六說:「小王爺還在車上。」

    齊三瞬間不好了,完了,這小王爺是他放在馬車上的。下一刻,只聞見十里之外,一聲聲嚎叫:「哇——哇——哇!」

    小十七哭得驚天動地,馬車都顫了。宓爺的正事大概辦不成了。

    後來,齊三確實完了,得爺的令,跟著程大學習教養孩子,他為此消得人憔悴。

    回到長樂殿已是午夜,聞柒摟著秦宓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秦宓嘛……大概失眠了。

    一早,偏殿便傳出男人嘶喊嚎叫的聲音,一陣一陣的,又像呻/吟,尤是撩人,聞柒被擾了清夢,心情很不爽。

    這情蠱,當真折磨人,看看那關在屋子裡的男人,一晚上了,鬧騰了一晚上了,還生龍活虎得從榻上滾下來,再摔上去。

    聞柒站在門外,攬著秦宓的胳膊,臉上笑嘻嘻的,眼裡陰森森的:「哎喲,聽聽,叫得多慘啊。」她感歎,「那玩意,真烈啊。」

    秦宓神色怏怏,想必昨夜沒睡好。

    「啊——啊——啊!」

    裡面又一陣慘叫,聞柒覺得,這時候要是丟個女人進去,會讓那男人給剝皮抽筋、生吞活剝了。要是宓爺中了蠱……聞柒打了個寒戰。

    葉九請示:「主子,怎麼處置?」再這麼關著,怕是不出幾個時辰,那男人會暴體身亡。

    聞柒深思熟慮,覺得:「得治。」活生生一條命啊,她是那中見死不救的人嗎?

    葉十愣了:「主子是想?」捉摸著怎麼折磨吧,看了看宓爺,請示,「爺。」

    宓爺不理,將頭埋在聞柒肩上,瞇著眼睡著。

    算了,大事小事,都是聞

    爺做主。葉十瞪著不解的眼神看聞柒:「主子,怎麼治?」

    「給他找女人啊。」聞柒說得理所當然。

    葉家姐妹深思了,聞主子在謀劃啊。

    秦宓抬頭,睡眼惺忪,揉揉眉心,俯身,又蹭了蹭聞柒的脖子,語調裡睡意濃濃:「那蠱毒,唯南詔皇族獨有,一蠱陰陽,尋常魚水之歡解不得情蠱之毒,合歡之人需以身種蠱。」

    娘喲,這麼邪惡的玩意啊,簡直就是獵艷的居家必備良品啊。聞柒眸子都亮了:「也就是說,這蠱只能由那對妖女來解?」

    「嗯。」嗓音含糊,秦宓很想抱著聞柒回去睡覺。

    聞柒興趣正濃:「不然呢?」

    「筋脈盡斷,逆血身亡。」秦宓懶懶地回。

    聞柒笑了,賊賊地笑,圓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全是壞氣:「那就沒辦法了,只好……」

    只好?

    聞柒要使壞了,會有人倒霉的,不用想,要算賬了。

    聞柒眉頭一挑:「葉九,去嬈姜的行宮傳話,就說,」想了想,眸光似狐狸,「就說宓爺中蠱,望嬈姜公主施以援手。」

    若宓爺中蠱,這嬈姜公主怎會無動於衷。下套啊,完全赤果果的陷阱。果然,錙銖必較,有仇報仇。難怪沒有結果了那乞丐,原來她一早便打了這情蠱的主意。

    「是。」葉九尊令,當下赴嬈姜行宮。

    「爺。」聞柒托著秦宓的臉,「你覺得她會拿誰來種蠱,赴一場魚水之歡也好給爺解毒。」

    雖然是替身,聞柒瞬間不太愉快了。

    秦宓漫不經心,回了一句:「她自己。」

    東陵芷的心思,北滄人盡皆知,根本毋庸置疑,倒是秦宓,好似置身事外,完全事不關己的神色。

    聞柒露齒一笑,笑得陰沉沉:「我家爺真有自覺。」

    秦宓不說話了。

    聞柒更不愉快了,橫眉豎眼起來:「那個女人,怕是早就洗乾淨了,就等著爺你送上門去。」她冷哼,語氣很不爽,「妹妹下蠱,姐姐解毒,一對妖女,狼狽為奸。」

    秦宓淺笑:「生氣了?」拂了拂聞柒的側臉,眉眼溫柔得好看。

    小臉都氣紅了,聞柒搖頭,一臉淡定:「不,我不氣,我寬宏大量,把人賞她了。」

    秦宓但笑不語,只覺著他家貓兒炸毛時尤是撓他的心。

    當然,賞的,自然是裡面嚎叫的那個替身,那個行乞的男人。裡頭那個男人,又耐不住了,輾轉反側捶床板。

    聞柒掏掏耳朵:「讓他別叫了,最好一直別出聲,安安分分地等女人。」

    齊三會意,開了門進去,片刻,裡面便安靜了。

    「爺。」聞柒抱著秦宓的手往主殿走,討好地蹭他,「給我畫張人皮吧,要和你一樣美。」

    最好嘛,美得以假亂真,美得花了嬈姜的眼。

    秦宓點頭:「好。」

    聞柒踮腳,對著秦宓的臉一口親下去:「麼麼噠。」印了一臉口水,她樂呵呵笑著,走了幾步,忽然頓住,神色說變就變,嚴肅了,「爺,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聞柒表情很嚴肅,都不笑了,一般聞柒不笑的時候,問題都很嚴重。

    秦宓深深凝著她:「嗯?」

    聞柒板著小臉,難得這幅不苟言笑的模樣:「假如,只是假如,真是你中了那情蠱,你要怎麼辦?」

    反正她一定會抓狂,會殺人的。

    秦宓未曾多想:「會——」

    話還沒說完,聞柒就截斷了,挑著秦宓的下巴,眸光意味深長:「好好考慮一下,若不是標準答案,後果很嚴重哦,當然,坦白從寬。」

    天大地大聞柒最大,當然,她滿意的答案才算標準,萬變不離這個王道。

    這問題,她真不是說著玩的。

    秦宓抓著聞柒的手,放在唇邊:「拿你來種蠱。」親了親她的手,他笑著,道,「然後,做爺一直想對你做的事。」

    一直想做的事……

    想必那情蠱,爺是熬不住,因為聞柒。

    聞柒躲開秦宓的吻,笑瞇瞇的:「要是那對妖女不給我種呢?」

    誠然,嬈姜姐妹沒有成人之美,乘人之危還差不多。

    「爺不喜歡這樣的假設。」雖如此說著,秦宓還是認真的回,「若不能生,死,」他用力地咬聞柒的唇,眸間一泓黑墨,濃得化不開,他說,「爺也要你陪著。」

    都說,生若有所戀,便不惜代價。只是,秦宓卻只要她,不論生死。

    這是秦宓的答案,固執、決然、甚至極端,只是她很喜歡,同他一般,她眼裡也容不得沙子,她的男人,當然只能她自己染指。

    雙手摟住秦宓的脖子,聞柒清笑:「還差一點點。」眸子忽閃,長睫下,靈動的眼極是好看,她說,「讓我家爺受罪,那對妖女得死在前頭。」

    秦宓笑著吻她:「依你。」

    位於燕宮西側,宅邸奢華,乃東陵行宮。大燕十七王爺滿月之喜,東陵兩外

    公主便下榻此處。

    差走了侍從,正殿裡,只有南詔的嬈姜、嬈敏兩位公主,許是大事臨頭,神色都些許憔悴。

    「你可知道你惹了什麼禍?」東陵芷疾言厲色。

    東陵芷與東陵鳶同父所生,是南詔女帝最疼愛的帝姬,兩姐妹素來交好,極少如此紅眼。

    東陵芷也是少有的曼妙美人,生了一雙淺綠色的眼,很是靈氣,眨巴著,很無辜:「不知。」她睜著眼,問東陵芷,「我惹禍了嗎?」

    毫無自覺,這南詔女帝的ど女,養在女尊男卑的溫室裡,早便被慣壞了。

    東陵芷大喝:「糊塗!」

    便是南詔女帝也不曾如此對東陵鳶紅眼,她委屈極了,嘟著嘴:「我哪裡錯了,那個聞柒哪裡比得上姐姐,嫁做人婦還拖家帶口。」她很不屑,「我都聽說了,那個女人壞到了骨子裡,還奸詐無恥,六爺登基後難不成讓她做皇后?哼,麻雀飛上了枝頭那也不是鳳凰!那北滄的皇后之尊只有姐姐擔得起,這是六爺欠你的。」眸子一溜一溜的,像夜裡的星子,閃閃爍爍的,她底氣很足,說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再說了,巫師說了,男人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最聽話了,要星星要月亮都給摘的,等六爺從了姐姐,到時候還不是——」

    「閉嘴!」東陵芷大怒。

    東陵鳶泫然欲泣了,咬著牙,眸子一眨一眨,不服氣又不甘心,不似東陵芷,她自小養在南詔,女尊男卑的想法早就根深蒂固。

    「東陵鳶,你以為這裡是南詔嗎?」東陵芷哼笑,冷嗤,冷眼冷語,「這是大燕,是聞柒的天下,你以為你鬥得過你口中那個壞到了骨子裡又奸詐無比的大燕佞妃嗎?」她微頓,呵斥,「癡人說夢!」

    終歸是被縱寵慣了,不懂俗世,東陵鳶搖頭,身上的鈴鐺作響,綠眸清澈得純粹:「我沒想和她鬥。」她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怯怯地說,「巫師說了,不聽話的男人,就要用點手段,你看母皇后宮的男人們,一人種上一隻蠱,都聽話了,讓他往東都不敢往西的。」

    這話若被聞柒聽去了,怕是要笑趴下了,非得好好感歎一下那個**三國之外的神奇國度。

    這東陵鳶嘴裡的巫師,只南詔的女相,不同他國,南詔女帝的後宮都是女相在管著,這調教三夫四侍的法子數不盡數,東陵鳶學到了不少。只是東陵芷,八歲便習識北滄風俗,及笄後入北滄後宮,如此言辭,她只覺得荒唐,大聲喝止:「東陵鳶!」

    東陵鳶縮縮脖子:「怎麼了?」

    「你知道你姐姐愛上的是一個怎樣男人嗎?若如南詔男兒那般,若只如世間男兒那般,又怎入得了我東陵芷的眼。」她眸中隱隱泛淚,「他是秦宓,是注定要站在頂端受萬人仰望的王。」決然,卻淒楚。

    那個男人……

    她當然知道,她十歲那年,不過是碰了那人衣角,便被綁著三天,餓著三天,最後扔回了南詔,去了半條命。那個男人很恐怖,便是她母皇也不敢惹,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南詔最出色的巫女,甚至可能是將來的南詔女帝,怎麼會不要三宮六院,甘願為了那樣一個獨霸天下的男子遠赴他國,卻做了別人的妃子。

    東陵鳶有點怕了,她知道,要是秦宓對她動手,她姐姐保不住她。

    「怕了?」東陵芷問。

    她嘴硬:「大不了我給他解蠱。」語氣少不了南詔女子慣有的囂張跋扈,「最多不過我去找聞柒,給她種蠱,就當成全了那對姦夫淫婦。」

    她才八歲時,便認定,秦宓是她姐姐的男人,所以,她不喜歡聞柒,很不喜歡。

    東陵芷卻沉默了。

    「姐姐。」東陵鳶伸手晃了晃。

    她如夢驚醒般,眸色深沉,根本望不見底:「鳶兒,中蠱的,當真是秦宓?」

    複雜的眼神,有些急促的語氣,東陵鳶看不懂,莫名的有些慌張:「是、是啊,我親眼看到的,是秦六爺,怎麼了?」

    「既然錯了,」斂著眸子,東陵鳶好似自言自語,「那便錯下去,就這一次,我賭一次,贏了,我做他的女人,若輸了……」

    「姐姐,你不給聞柒種蠱?」東陵芷慌了,「你要,你要……」她怕了,覺得快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時,行宮外,女侍來傳話:「公主,燕宮差人來訪。」

    秦宓,有動作了……

    「姐姐。」

    東陵鳶揮手,示意東陵芷迴避,只道:「傳。」

    須臾,殿外,有女子走近,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東陵芷望去,笑了笑:「是你啊,葉九。」

    葉九神色無異,持著劍,語氣不疾不徐的:「我來替我家主子傳話。」嗓音沉下,毫無起伏,「六爺中蠱,但求嬈姜公主解毒。」

    東陵芷沉默,片刻,只問:「你主子是誰?」

    葉九抬眸,冷凝,說:「聞柒。」

    東陵芷笑了。是她啊,原來妥協不是他。她想,若如此,秦宓會如何……

    她說:「你們都知道的,因為是秦宓,我無法無動於衷。」

    甚至,她慶幸,心頭那自私的臆想漸進膨脹,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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