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4 疑問 文 / 木離力
「我們被人算計了。」飛機失事的夢境又出現在眼前，可欣心中一冷，覺得那個夢是個神奇的預言。
在那個夢裡，出機前是爸爸跟著媽媽一起檢查的所有設施。爸爸比媽媽早一年拿飛機駕照，只是爸爸打理著生意，所以沒有經常跟著她們出去遊玩。
可欣的心一點一點冷卻下去，紅撲撲的臉色消退成正常的粉色，媽媽雙目慈愛地看著女兒大口大口地吃粥，吃罷一碗，又自己拿著大勺再盛上一碗，依舊是大口大口地吃，一直不出聲，那樣子十分穩重懂事。
女兒突然從不正常的狀態變得過於懂事，莊文月高興之餘也有一些困惑。轉念想到，孩子從小學習自理，這是好事，很快不解消融疑惑，只是目光柔柔地看著她吃粥。
可欣長得很漂亮，並不太像自己。莊文月目光輕弋，看到秦楠英俊的側影，可欣長得……
這個念頭起來後，很快消滅下去，只是聚精會神看著女兒吃飯的樣子，思緒卻像個幽靈一樣飄到了鄉下，「是不是該帶著孩子去看看她外公了？」
心中一疼，嘴角牽扯一下。可欣沒有轉頭，卻感覺到了媽媽靈魂深處的痛苦，甚為震驚，活了二十幾年，從不知媽媽心靈深處竟有這般痛苦。
「我不吃了。」可欣放下小勺，小碗裡的粥已經吃得精光，放下勺子，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邊抹嘴邊問，「尤佳現在怎麼樣了？」
爸爸怔了怔，可欣說話的樣子像極了大人，這次沉睡後，她有早熟的跡象。
媽媽也被她驚得從走神中回來，定了定神，「馮媽媽告訴你的？」
可欣感覺到他們的震驚，收斂許多成熟，嘟著紅紅的小嘴點點頭。
「尤佳一直睡在兒童醫院的病房裡。這一次對她恐怕是個關。」媽媽微皺一下眉，有些憂慮地道，「若是她有事，你金蓮阿姨一定會受不了。」
「尤佳的爸爸到底是誰呀？」從前的記憶中，只記得尤佳沒有爸爸，大人也不許她和尤佳問那些事。
媽媽臉一沉，和從前一樣不願提這事。
但可欣卻感到爸爸似乎有些激動。尤佳的爸爸是誰，他激動什麼呢？可欣看著爸爸，他目光溫和，充滿關懷，彷彿這世上只有可欣才是吸引他的東西。
想起生日晚上，爸爸和金蓮勾搭那兩眼，可欣心裡冒出「一對狗男女」的罵聲，把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你睡了幾天。我們帶你去外面走走。」媽媽牽著可欣的手，母女倆先出了房門。
爸爸在後面起身時，可欣沒有轉頭，卻感覺他的遲緩，似乎他的心情並沒有他表現的這麼好。
這個夢境太古怪了。可欣莫名其妙地想弄清為什麼會對爸爸有那樣奇異的認知，還有媽媽的心裡怎麼會有那麼沉重的傷痛。
「如果尤佳醒不來怎麼辦？」可欣一邊在葡萄架下輕輕蕩鞦韆，一邊盯著爸爸問。
爸爸輕輕推著鞦韆，似春風拂面地微笑著，「也許不會那麼糟糕。」
可欣隱隱記得在幼兒園時，金尤佳十分會討老師和同學的喜歡，嘴邊綻開頑皮和無知的笑，「她要不醒來，幼兒園的同學會慢慢忘了她。」
她用孩子的無知傳遞著不希望尤佳醒來的願望。
爸爸依然春風帶笑，呵呵笑幾聲，不答她這話頭。可欣感覺到爸爸的心其實很燥，而且很煩。
媽媽輕輕打一下她的手，「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尤佳是陪著你長大的夥伴。還有金蓮阿姨是媽媽的學妹和好朋友，喜歡你超過喜歡尤佳。你這麼說會令她傷心的。」
金蓮真有這麼喜歡自己嗎？在從前可欣會相信，為了討好她，金蓮不惜掏光錢包為她買喜歡的東西。可是生日那晚後，可欣覺得她不可信。
「如果今晚尤佳還不醒來，我們明天去醫院看她吧。」可欣收起頑皮，關懷的話音一落，感覺到爸爸的心裡好像舒尉了一點。
媽媽點點頭，笑著跟秦楠一起推著女兒。
「我想再高一點。」
「當心呀。別太高了，會摔到她的。」
葡萄架下傳來可欣清脆活潑的笑聲，和爸媽快樂響亮的歡語，麗景莊園變得格外鮮活起來。
***
夜，麗景山莊沉睡下來。
可欣從床上爬起來，摸到櫃子前找出那包粉碎的石粉來到霽月天。
青鸞蹲坐在崖洞門邊，又像一隻雕像一樣。
「青鳥！別睡了，我們的話還沒談完！」可欣對霽月天裡的事還不太清楚，尤其青鳥說的契約的事，一點都不明白。
「小丫頭。這麼沒有禮貌？」青鸞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深沒地看著她，視線落到她抱著的東西上，猛然一彈，到了幾米之個，目光疑惑地看著她，「你想做什麼？」
「這裡面不是有地嗎？既然那兩個玉器能供你吸食，想來這些垃圾應該還可以做這裡面的肥料吧？」一下午，可欣一邊敷衍爸爸媽媽，一邊捉摸著霽月天和青鸞的用途。好不容易讓她到了這一層上。
青鸞「鏗鏗」兩聲，抖抖羽翅膀，乾笑道：「這裡面如此清靈，你覺得需要這樣垃圾的養份嗎？」
可欣環視四周，四周雲氣渺渺，雲溪連接，空氣的確比外面清美數倍。臉上微微一紅，訕笑道：「我以為能廢物回收呢。畢竟一下被你吃掉好十三萬，這些錢可以有的人家七八年的收入！」
那兩個破玉這麼值錢？青鸞倒是沒想過，能管有的人家七八年的生計，自己似乎的確吃得太奢侈。不過吃都吃了，也不可能把靈氣給還回去。
青鸞邁著優美的步子，心安理得地走到竹林裡。
可欣追上去，「快告訴我契約是怎麼回事？」
青鸞轉轉脖子，盯著她，緩聲道：「想要知道更多？拿你屋裡的兩件玉器來作交換。」說罷擺擺頭，飛到洞邊繼續保持雕像姿勢。
要脅？可欣最恨的就是別人要脅。他不說，從字面理解，可欣覺得應是一個東西把大家捆在了一起，誰少了誰都沒好處。想要再吃掉兩件玉器，不行！烏黑晶亮的眼珠一轉，可欣笑著跑過去，商量道：「我不信你就只吃石頭！既然你住在這裡面，那麼這兩片地肯定是供你生活的條件。古書記載鳳食草木。說吧，你要吃什麼草木，我去找來種在裡面，專供你食用。那兩件玉器，我的確不能給你！而且我把它們給你食用後，若是再沒有別的玉器來源，你總不能又把你給餓得……」
青鸞點點頭，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所以他沒有強行帶走那兩樣東西，以破壞和這小孩的關係。
「除了玉石，你還吃什麼？告訴我這兩片地的用途，我們商量一個長期計劃吧。」可欣誠懇地道，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洞邊，悠閒地走進去參觀。
洞府寬闊，有五丈見方，洞頂有五六米高，右面一道六米寬兩米多高的白色琉璃光瀑牆，琉光縈縈像一道光亮的光瀑，為寬闊的洞室帶來足夠的光明，而外面除了白色的雲氣，便不見其它，使得洞府神奇而光亮。
光瀑前擺著長長的木案和寬大的石榻，木案一頭整齊放置文房四寶。這裡顯然是休憩之地。
左頭有個長長的石台，上面堆滿竹簡古藉，可欣拿了一卷翻看，全是些古老的符號，一個都認不得。
「這些東西在外面很值錢吧？」可欣暗暗猜測。
「你要敢拿那些出去賣錢，別怪我永遠沉睡不醒。」青鸞在洞外高聲反抗。
可欣吐一下舌頭，其實她只是估計它們的價值，她家不缺錢，有必要打這主意嗎？
青鸞的臥室真是寬敞。想想它有一天會長得兩米多高，七八米長，頓時可欣又覺得這臥室其實又不算大了。
走出來，青鸞貯立在右面的一格地前，兩隻翅膀抱著只木桶，正在澆水。
可欣驚奇地跑過去，只見土窩裡有一堆被和成泥團的東西，旁邊撒落著毛巾，原來玉石粉可以收回，先前它是逗她的。高興得咯咯地笑。
「你別高興太早。我現在靈力還很弱，所以將一點靈氣還給它們，種在石頭窩窩裡，看看它們能不能再成好東西吧。」青鸞展翅飛到竹屋裡。
可欣撒著腳丫子飛快追去，還沒參觀那竹屋的。
竹屋共有三間，中間通三面擱置農具，右面近崖是倉庫，左面近溪擺著製藥的玉器。
「可惜倉庫裡沒東西。」可欣失望地自語。
「要有種子，我也不會讓這幾個種植窩給這麼空著。」青鸞覺得她有些笨。
「我從外面找種子進來。這裡面能種什麼？」可欣撲閃著漂亮的眼睛，興奮地問，眼角瞟著右邊的那片神木林。
「那片神木和這片竹林，還有從崖頂上流下的溪流是支持霽月天的所有靈氣，所以我不會吸食神木和神竹的。而且外面尋常的東西拿進來，隨便種植會破壞這裡面的靈氣。所以不是什麼都可以拿進來種。」青鸞嚴肅地道。
可欣心裡嘿嘿腹誹，「知道你是挑食的鳥。」
「你的任務就是從外面尋找帶靈性的植物和石頭進來，當然你要認得一些東西比如靈銅靈銀靈金什麼的，拿進來我幫你鍛造成寶物，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些東西在凡界並不好找。若是好找，我吃你幾件玉器，你不會心疼不捨。」青鸞還是告訴了她一些基本的情況。
可欣大致明白了，眼睛眨幾眨，「你得先告訴我怎麼辨認那些東西，然後我再去想辦法呀。」
「跟我來吧。我們去洞裡坐著慢慢說。」青鸞有些無奈，因為這個契約夥伴太小，但是不依靠她，自己出去也離不開她十米之內。唉，行不行，先信任她再說吧。既是夥伴，只有認命，過多地刁難她並無益處。還是好好保護著她，若她要有事，這霽月天又得黑過去。
青鸞尖利的喙子猛然叼著她背後的衣服，展翅飛翔進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