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3 挑食的契約夥伴 文 / 木離力
「你一睡就是三天，可嚇壞了大家。沈大夫來看過，說你只是沉睡，沒有異兆，老爺和太太才略放心。」馮媽媽驚喜地道，「你幾天沒吃東西，別再上床了。我給你端一碗銀耳燕窩粥上來。」
可欣眨眨晶亮的眼睛，看著馮媽媽開心地出去，暗付：「我睡了三天？我不是在做夢？」
撓一下頭，剛剛齊肩的頭髮烏黑順滑，摸著很舒服。
「我這是夢中做夢了？」可欣看著左手中指上戴的戒指，詫異極了，那一縷縈動的白光消失了，難道剛才進入的霽月天是幻覺？
美麗的青鸞浮現在眼前，沒有夢幻的感覺，似真實可觸。
「我這是中邪了？」可欣對著青鸞眨一下眼睛，它也向她神秘莫測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是物還是鬼呀？」若不是前世經常跟媽媽一起探險，練就了膽量，可欣此時真的會打寒噤。是不是這只青鳥搞了什麼鬼，將她囚禁在了夢裡？
「傻丫頭。」青鸞眨眨眼睛，發出人的聲音，眼神中的深奧褪去，露出神秘的笑，「我們已經是契約夥伴，你有銀耳燕窩粥，可是我睡了一萬年，醒來還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契約？我們什麼時候訂過契約？」青鸞會說話，是個男人溫厚的聲音，語氣輕柔得像在她耳邊呢喃，頓時可欣面紅耳赤，莫名地想起喂青鸞的夢。
「當你摸著我的頭，將我從沉睡中喚醒時，我們便訂下了契約。傻丫頭。你這麼小，我不會把你變成青鸞。我現在只想吃東西，哪有心思去想你那無聊的夢？」青鸞輕聲嘲笑道。
「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我以為你只是一隻雕像。」可欣羞得臉色紫紅，眨眨眼睛，太意外了，摸它一下，就和它訂了契約，那是什麼樣的契約呢。
「有人來了。我先藏了。」
可欣的確感覺到馮媽媽上樓來了，眨眨眼睛，眼前沒了鳥影，抬手看著毫無動靜的戒指，它剛真的出來了，這麼快就消失了？
「小姐，燕窩粥來了。」馮媽媽的盤子裡端了一大缽粥和一隻小白碗上來。
「把它們放在小桌上。我自己來。你先下去，完了我會叫你。」可欣想到青鸞也想吃東西，小臉還很滾熱通紅，大聲吩咐馮媽。
馮媽媽四十的年紀，生得白淨端正，為人善良厚道，對可欣最忠誠。她沒注意到可欣潮紅的臉色，以為她坐在窗台上，離陽光近，所以臉色通紅。小姐沉睡幾天，雖然沈大夫說沒事，暗地裡她和太太一樣擔心著急，看到可欣睡醒了，精神健旺，跟原來一樣可愛，笑瞇瞇地放下盤子，「小姐現在不要馮媽媽餵了？」
可欣臉上又一紅，我都二十二了，還要人喂？從前她是那樣的，五歲之前都粘著馮媽媽，吃什麼都讓她喂。可是現在不同，就是做夢也不能那麼白癡吧？
小腦袋拚命搖幾下，可欣想讓馮媽媽早點出去，好請青鸞出來吃燕窩粥。
六月十六號那天，太太和老爺驚惶地抱著小姐回來，說她很不正常，早上他們急匆匆地出門時，有反覆交待，「若是小姐醒來，千萬別惹她發脾氣。」
「那你就自己乖乖地吃。可是我擔心你不會用勺。」馮媽媽笑呵呵地把白色的大缽和碗從盤子裡取出來，擺在小木桌上。
「我會的。」可欣從窗台上跳下來，步子穩重地走到紅木小桌前，拿起碗和大勺，平穩地舀了一小碗粥，拿起小勺，熟練乖巧地吃一口。
馮媽媽驚呆了。可欣從來不自己用餐具，才四歲，一用就這麼穩當，像大人一樣。
「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晶亮的眼睛望著馮媽媽，帶著三分企求，七分命令。
小姐長大了。這是好事，馮媽媽滿臉笑容，抱著盤子往外退，不忘叮囑，「你慢慢吃，小心別嚥著。」
「我不是小孩子了。」可欣向她揮揮手，催她快走。
馮媽媽快步退到門邊，正要出去，可欣想起一事，又叫住她，「我爸爸和媽媽去哪裡了？」
馮媽媽笑容收斂，輕歎一聲，「他們去看尤佳了。聽說她一早到幼兒園時摔了一跤，一直昏迷不醒。」
可欣差點將嘴裡的粥噴出來，金尤佳摔暈了？哈哈，天意吧。穩重地向馮媽媽揮一下手。彭一地聲，屋門關上，可欣感覺到馮媽媽很快下了樓。
「出來吧。青鳥。」可欣覺得喚青鸞為青鳥更方便，她這麼做，自己都迷糊了有多少真實有多少幻覺，甚至覺得一直在童話般的夢裡，因為喜歡童話，所以把它當真了。
「誰是青鳥？記著我是青鸞！」青鸞出來，在她面前優美地走幾步，看著那一缽燕窩粥，痛苦地搖一搖頭，「我怎麼能吃這些俗物？如果只吃它們，在這個烏煙障氣，沒有靈性的世界裡，我肯定很快又會沉睡過去。」
「這可是燕窩啊！」可欣小聲嘟噥，吧嗒吧嗒津津有味地吃，小小的身體越變越精神。
青鸞不理會她，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她的屋裡徘徊，到一面櫥櫃前停下來，可欣以為它在參觀那些玩意。
「你別挑食了，燕窩可是人間的上等食物，多少人想吃都吃不上呢。」可欣邊吃邊勸。
青鸞仍沒理她。可欣扁扁嘴，這是只挑食的青鳥。
「啊……」過一會，青鸞竟舒展翅膀，滿意舒服地吐著一串氣。可欣感覺不對，跑過去一看，只見櫥窗裡的兩樣古玉擺件消失，地上有一攤石粉。
「你把它們打碎了？」可欣狐疑地看著享受地舒展身姿的鳥兒，怎麼她沒聽到一點聲音呢？而且這是實木地板，這玉器摔下來不至於這麼嬌氣，一摔就成粉塵。
青鸞優雅地走到桌前，望著缽裡的燕窩粥，伸出尖尖的長喙吸了兩口，嘖嘖幾下，苦不堪言，「俗食！我竟然嘗了俗食！」
可欣錯愕地看著它，明白過來，「這兩件玉器被你吸食了？」
「是的。」青鸞跳到她的小椅上蹲著，衝她優美地眨眨眼睛，「你記著了，往後我只吃那些東西。你這裡還有兩件，我可以帶進去，下一次餓了時吃。」
可欣緊張地護著另兩件古玉器，驚慌地擺頭，「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吃了多少錢下去？那隻玉環值十萬，那隻玉牛值三萬！這兩隻，玉如意值五萬，還有這個玉匣子值二十萬！我不允許你吃掉它們！尤其這個匣子我最喜歡！」
「我們都是契約夥伴了，你有俗物吃，總不能讓我一直餓著吧？要知道我若沉睡過去，你便再看不到我，而且你進不了霽月天。而你擁有的神奇感知力將隨之消失。如果我活得強壯，你的感知力會隨著我的靈力提升而提升呀。難道你不喜歡擁有神秘力量？」青鸞慢條斯理地和她討論。
這樣的哇。可欣終於明白了一點，為什麼自己突然感知力變得強大。
「你好好考慮吧。有人要來了，我先進去了。」青鸞離開時，又眼讒地看了那兩件玉器一眼。
可欣舒一口，還好它不算野蠻，若它真要強行帶走它們，一個四歲的孩子阻止不了它的。樓下大廳裡傳來聲音，可欣連忙從櫃子下翻出一塊大毛巾，將地上的石粉收拾乾淨，包成一團藏在櫃子下面的角落裡，這兩件東西雖然成了無用之粉，不過可欣捨不得這就將它們扔進垃圾桶裡。
回到小桌前，又一勺一勺地吃粥，耳目卻立起來，聽著樓下的動靜。
沒一會房門打開，媽媽和爸爸激動地走進來。
「欣兒真的會自己吃東西了？還吃得這麼乖？」媽媽撲上來跪在地板上，細長的秀目閃爍著驚喜。
爸爸走過來坐到可欣另一邊，喃喃道，「可欣果然長大了。」伸出一隻手輕輕摸可欣的頭。
可欣輕輕一甩頭，甩的弧度太大，手上的勺跟著甩出一點粥飛到爸爸高挺的鼻子上。
「哈哈。」爸爸抹一下鼻子，爽朗地大笑。
可欣瞅著爸爸，強大的感知力覺得他有太大的問題，他的笑好像在討好她和媽媽，十分虛假。作為爸爸，為什麼他不願對她們真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