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6 賭石場 文 / 木離力
上午正是賭石場人最多的時候，場外的公路上停滿各種檔次的半新車輛，來這裡的人大多喜歡開舊車來，以掩蔽耳目和身份。
石場佔地兩畝，有修建高高的防盜牆，七八米高的牆體上又是防盜鐵網。
大門裡外徘徊著七八個著深藍色工裝的保安，個個手執電棒，配無線對講機，目光尖利地注視進出的人們。
劉叔停好車，和馮媽媽牽著可欣，跟著幾個人經過保安眼前走進石場裡。
偶然會有大人帶著小孩同來，保安對這種情況並無詫異。他們見慣了各種其貌不揚的富翁，在場裡上百萬千萬的揮撒，而且賭石場的門坎低，只要你有運氣，口袋裡只有幾千塊錢，也可能可抱得寶物歸去。
石場裡到處堆滿高聳的山料，間或停著一輛工程車調動石頭，中央有一個大圓亭，裡面有五六個中型電動切割機。
一群人圍在圓亭外邊的石台前看開石。開石最精彩，因為蘊藏著期待和希望，儘管常常有人落空，但就是期待給人無盡的嚮往。
兩塊半米高的毛料石立在石台上，旁邊一個略胖的中年男人著一身半舊的深藍休閒裝穩重地啟動切割機，緩緩切開料石。
圍觀的人都伸長了脖子，連呼吸都很輕微，怕驚動了切割器切壞料石一樣。
「快點。那邊好像要開石了。」劉叔一進來興奮不已，一把抱起可欣，大步向圓亭走去。
馮媽媽小跑跟上，她是第一次來這裡，曾聽說過這賭石場專賣外國毛石料，雖然場地裡到處堆著料石，可是太太來過很多次都是空手而歸，可見這賭石就是賭運氣。每一塊料石看著似乎都差不多，黑乎乎灰撲撲的，誰曉得裡面有沒有懷有玉種？
「可惜。又沒有。」
一塊毛石被打開了，裡面一片灰白，那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若是一開就中，那不是出門就有撿不完的錢？
為了保險起見，中年人憑著豐富的經驗已經確定了這是塊頑石，轉動切割機改換角度和方向又切了幾下，把一塊大石頭切得零零碎，方準備切另一塊。
「這毛石買成多少錢？」劉叔向旁邊一個男人打聽。
那人小聲道，「這男的從早到現在開過十塊毛石了，這是最後兩塊，一共花了五十萬塊了。」
劉叔嘴角動了動，玩這個就是玩錢。上次太太來相中一塊石頭，一下花了三十多萬。瞟一眼可欣和馮媽，兩人都專注地看著切割台上。
馮媽的心在顫抖，「天哪，這簡直就是把錢當紙燒。」
可欣來的目的不是賭石，只是帶青鸞來找機會偷食。盯著前方，和青鸞悄悄意識交流，「可有發現靈玉？」
青鸞早就從空間裡出來了，興奮地飛翔，兩眼飢餓地瞅著四周。這是個新奇的世界，它有預感，這裡堆了上千塊的毛料石頭，有的大如小山，小的小如臉盆，已經隱隱嗅到誘人氣味。
「去裡邊。」青鸞盯著東南面的一座小山。
「劉叔叔，放我下來，我想看石頭！」可欣掙扎幾下要下地。
劉叔圈著不放，雖然貪玩，還是怕小姐被人給偷偷抱走，笑著阻攔，「先看人家開石呀。也許就出綠了。」
一輛工程車翻斗裡又裝作五六塊米多高的大石過來，駕駛員旁邊坐著一個著尋常中山裝的老頭，旁邊有個七八歲的男孩子，戴著大墨鏡，穿得極乾淨整齊，還帶著嬰兒肥的方圓臉上的穩重和年紀不太相稱。
遠遠地，他透過墨鏡看著可欣，嘴角露出一絲不察覺的笑，石場裡就他們兩個是孩子，他已經夠小的了，沒想到還有帶個更小的黃毛丫頭來了這裡。
「人家開一天，我們也看一天？」可欣看一眼那男孩，對他並無興趣，只是想趕快下地，帶著青鸞處找靈石，不滿地揪著劉叔的鼻子，「媽媽教了我不少認石頭的知識，我還沒試過呢！」
有人轉頭看著可欣，聽小姑娘的口氣，是個有見識的。
馮媽推了下劉叔，瞪著他，「是你出來玩，還是出來陪小姐？」
劉叔訕笑著從人群出來，放下可欣，還不時留戀地轉頭看看圓亭處幾眼。
「可欣小姐。」有個著工裝的小伙子認出可欣，畢竟來這裡的孩子極少，而且是四五歲的小女孩，看到她時一下就認出她，笑著向她招手，「你媽媽沒來？」
「叔叔你好。我媽媽有事。」可欣記不得他姓什麼，奶氣地回答，臉上一片燦爛，禮貌地向他揮揮手，「你今天的客人多嗎？」
場中有不少這樣的銷售人員，他們的收入更多地來於賣石頭後的提成。他們的工作並不是幫顧客辨認石頭，只是服務。
「早上接待了兩位客人。你需要我服務嗎？」小伙子長得很精神，中等個子，體形略瘦，大約二十五六的樣子。
「我怕耽誤你賺錢。」可欣笑著暗示他，她今天主要是來看熱鬧。
小伙子爽朗地笑幾聲，擺擺手，「沒關係，你這次不買，下次和媽媽來就說不定了。」
劉叔還在不停地回頭看圓亭那裡。
小伙子心中一動，對他道：「場地裡安全著呢。到處都有監控和工作人員。你要是放心，就把可欣小姐交給我吧，我帶她到處逛逛，看她會不會相中點小石頭。」
劉叔臉上一紅。
「沒關係的。你想去那邊看就快去吧。那家買主今天可能要在這耗上許久。老的和少的專門選石頭，那中年人專門切割。看樣子主要是帶孩子來玩。」
劉叔越發有了興趣，那家人也太有錢了，竟然帶孩子來這地方燒錢？瞅一眼馮媽，「你好好牽著可欣。」
馮媽媽被這小伙子的話給嚇暈了頭，有錢成那樣，還要玩賭石……想往不好的上面想，看一眼可欣，想到太太也愛玩這個，改了念頭，「要是運氣好開出寶，人家就數倍賺回來了呢。」
「我想去那邊。」可欣指著東南面的高得像小山的石頭。
「好勒。」小伙子爽快地抱起可欣，對馮媽媽道，「我姓閩，叫我小閩吧。石場地不夠平，我抱可欣走，你跟著我們就好。」
小閩穿著工作服，熱情大方，又有禮貌，馮媽媽自然相信他，笑著點頭。
「你會些什麼法子認石頭？」小閩邊走邊和可欣叨話。
「我要告訴閩叔叔了，那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可欣雙手捧著他的臉，笑瞇瞇地回答。
小閩真的喜歡可欣，拿著她可愛的小手親了親，哈哈大笑，「真是個精明的丫頭。」
「就到這裡。」
一到那山石面前，可欣哧溜一下從小閩懷裡滑下來，這裡靠近石場盡頭，四周到處堆著小石堆，可欣靈活地在石堆間穿梭，像大人一樣不時彎腰對著一塊石頭瞅。
「小姐真會認石頭？」馮媽媽跟在她身後，覺得這些石頭只是大小形狀不同，別的似乎沒有太大區別。
「閩叔叔幫我拿個放大鏡來吧。」可欣支開小閩，然後小聲地忽悠馮媽媽，「媽媽說仔細觀察石頭的表皮，紋理，切面口等等，還是能看出來的，只是不一定全准。會認的，買到寶石的可能就極大。」
馮媽媽佩服不已，太太去哪都帶著小姐，的確給她長了不少見識，才四歲的孩子就會認石頭。
其實從前可欣這麼大時聽不懂媽媽說的，這些是後來長大了知道的。抿嘴一笑，又安排馮媽媽，「你靜靜跟著我，別讓我分心。以前我跟著媽媽就是這樣的。」
馮媽媽連忙閉緊嘴巴，瞪大眼睛跟在可欣屁股後面，在石堆裡鑽來爬去。
「找到了嗎？」可欣焦急地問青鸞。
「這座大石中間有好東西，可是不好吸食，而且我怕會留下痕跡給你惹麻煩。」青鸞圍著大石打轉。
昨晚可欣給它設計了很多種偷食的方法，偷食後可不能留下痕跡。
這座石頭這麼大，顯然是場中的金剛之物，沒有幾千把萬買不到。
若是幾萬買得到，可欣毫不猶豫就買下來了。雖然青鸞說裡面有貨，但是什麼樣的貨也說不清楚。所以可欣不敢貿然想法把媽媽叫來買這座山。
可欣坐到一棵樹蔭下的石頭上盯著大石開始打主意。
馮媽媽以為她在思索，緊張地看著她，她的責任就是看著小姐別摔跤別碰傷。
「你感覺裡面東西大嗎？」
「不太大。但比你屋裡的東西氣味足幾倍。」
「難道你只發現這一處？要不再找找小一點的？」
「我看看。」
可欣想像不出這座山裡會出什麼好東西，站在石山前頂著太陽，靜靜注視。
小閩坐著電瓶車回來了，拿著個精緻的高倍放大鏡，遞給可欣，逗她：「你真會認嗎？」
可欣接過放大鏡，揚揚眉，神氣地道：「你別打攪我。你放心地去接待別人吧。如果有我挑中石頭會讓馮媽媽來找你！」又對馮媽媽說，「你把閩叔叔的手機號存進手機裡，待會我選好石頭，好通知他過來開單。」
小閩看一眼馮媽媽，他真的只是喜歡可欣，沒指望她一定要買個石頭回去。
馮媽媽更緊張，小姐的口吻可能會買石頭，她和小劉身上總共最多只有兩三千塊錢。但小閩在這裡，不好表露出來，笑著記下小閩的電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