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 來人 文 / 木離力
空氣在憂傷中凝固，所有的人都噙著淚水。
可欣小小的身子似僵硬一般，含淚看著黃樹強，嘴唇灰白，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師妹。你要堅強！」黃樹強講完事後，翻來覆去只會說這一句話。
「喝點熱開水。」何醫生是大夫，比平常人理智，將一杯熱水放到可欣面前。
可欣機械地接過水杯子，全身不停地哆嗦。
事情太複雜了。今世對媽媽最大的擔心是飛機失事，但家資未到一定的程度，一般的富有家庭不會買私人飛機。莊氏實業現在的資產如外公的期盼，剛剛做到十億，媽媽還沒買飛機，所以可欣眼前沒有這個擔憂。而且外公比前世活得更久更好，這更堅定了可欣美好的心意，今世外公、媽媽和自己都會比前世更好。
怎麼會想到精明能幹的媽媽栽這麼大個跟頭？突然間公司旗下一個投資公司破產，倒欠五億外債。當初外公把手上的股份全交了出來，所以莊氏實業一破產，資不抵債，作為擁有百分之八十股份的莊文月，一夜間匡啷入獄，並患者了精神疾病。
「你是七月底過去的，現在九月了，這麼久的時間，你和樹光都沒有發覺什麼？」成叔跟了莊庭楓一輩子，苦難的事經得多，面對此事恍若做夢。
「我根本不懂莊氏裡的事。我哥哥只是個武夫，所有的心思只在保護好董事長安危之上，而且董事長性格強，生意上的事很少和我哥哥說。這次我過去，完全是老太爺要我過去幫著哥哥調查秦楠。董事長一直不再生孩子，大家都知道的……」黃樹強愁眉苦臉地看著大家，這話不該對著可欣說，可是現在老太爺中風了，不能說話，不能動，莊家的事不和可欣說，和誰說？
「秦楠呢？他不是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的嗎？」可欣顫抖著放下水杯，手抖得厲害，水濺到桌上，終於說了一句話出來。
她沒叫他爸爸，直呼其名，這時在場的沒有一人對秦楠有好感，沒人介意可欣不禮貌的稱呼。
何醫生舒一口氣，拉開扣得緊嚴的白衣領子，剛才真擔心可欣受了刺激，一下也出什麼問題，現在她會提問了，就表示最難的時刻她挺過了。
「臨出事的頭一天，我哥才知道董事和秦楠在兩個月前就協議離了婚，以兩億元的價格從秦楠手上收購回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秦楠賣出股份後，和董事長作了移交，由董事長自己任總經理，秦楠沒再去公司，也沒有回麗景山莊收東西，而是出國去了。此事董事長也沒對外人說出實情，只說秦楠出國拜訪巨陶公司的大老闆去了。所以這事外人並不知道真相。」黃樹強握緊了拳頭。
太意外了。媽媽和秦楠離了婚，可欣沒想到今世會有這樣的局面。可是依媽媽的精明，怎麼會在兩個月內虧空公司，並欠下巨額債務呢？
「難道媽媽一點都沒發覺公司的財務有問題？她怎麼會做投資公司呢？」可欣覺得不可思議，媽媽前世雖然貪玩，並不代表她不沒有商才，相反媽媽的商才極高，而且象外公只看重實業經營，不好資本運作。
而且莊氏還有近一半的老職員，有不少任著重要職務，尤其財務總監范高樂是跟隨外公多年的親信，就是媽媽沒發覺問題范高樂應該有所察覺呀。
黛眉擰成一團，可欣陷入深深的思索。
「成叔。」莊承龍在外面緊急地敲門。
何醫生一把打開門，緊張地看著他，「老莊叫我？」
「來了個律師和法院的人要見姑公和可欣。」莊承龍臉色緊張得發黑。
「我去看看。可欣在這休息休息。」成叔咬一下嘴唇，大步走出去。
何醫生按一下可欣的肩頭，「沒事的。我去看看你外公。」
可欣搖搖頭，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要出去。
黃樹強擔憂地看著她，「師妹。你別去。」
他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武功雖好，但見識尚不足。怕法院來的人把可欣給帶走。
「我沒滿十八歲。而且法人代表已經入獄，不會對我作什麼。我得去看看究竟！」可欣快步走出去。
黃樹強愣了愣。小師妹像個謎，不僅武學天賦高，會制奇藥，而且她天生學問就極好，莊老爺給她請回來的幾個家庭教師，一周只需來兩天給她集中上課，她就能輕鬆解答老師從學校帶來的難題。
莊庭楓說這是遺傳。莊文月的學習成績好，還是工商管理碩士。
也許可欣真是遺傳了董事長的能力吧。
「我幫不了師妹什麼，只能好好地保護她。」黃樹強握緊拳頭剛走出去，成叔帶著一個穿制服的警官和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向護士長辦公室走來，胖胖的護士長站在服務台裡，看著他們沒有出聲。
黃樹強連忙讓開門口。
「請進。有事坐著談吧。」成叔不想莊家的事傳出去，將兩個來客請了進來。
可欣和何醫生跟在後邊，大家魚貫而入，成叔示意黃樹強關上門。
何醫生給兩位來客倒上開水，客氣地站到一邊。
「老太爺現在病重無法面見你們，你們剛才在病房外也看到了他的情況。就是你們見到他，現在他也沒法說話。」成叔拿出二當家的氣勢，客氣而鄭重地站在他們側邊。
可欣坐到成叔旁邊，盯著來客。
她認得賈律師，是莊氏的法律顧問，也是媽媽的私人律師，前世和他一起吃過幾次飯，今世還沒接觸到他。賈律師個子不高，三十出頭，體形精瘦，面容清白，窄條臉上五官端正，濃眉峻目有幾分男人的氣概。
「可欣。」賈律師輕柔地喚了一聲她，眼神充滿憐愛。
「這就是莊可欣？」同行的警官是個四十左右的壯實男人，公事公辦，心裡雖然同情小女孩子家門不幸，臉上沒有喜惡表現，先看到可欣時就猜到她的身份，經賈律師證實後，便以此引開話題。
莊可欣？除了成叔，所有的人都略一驚，董事長竟然把可欣的姓都改了？
太意外了。可欣沒想到這一世，媽媽作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莊氏實業不出事，可欣會莫名其妙地高興得放鞭炮，但莊氏出了事，秦楠卻沒半點事，媽媽作出的再多意外之事，都不能令她開懷。
「請直接說吧。」成叔急切地道。
「這是天虹市普華區公安局專門負責經濟案件的廖警官。」賈律師給大家作了介紹，他認得成叔，又向警官介紹，「這是老太爺身邊的助手成叔。老太爺病重，他應是能當家的人。」
廖警官點了點頭，看著氣質優雅，生得嬌嫩可愛的可欣，仍然沒有表示出喜惡。一生經歷過太多這樣的事，見慣了富貴人家的起落之事，所以極擅隱藏內心。
「在來裡中縣之前，我就給老太爺發過電子信。莊氏現在徹底完了，董事長也進了監獄。」賈律師眼睛發紅，聲音哽咽地道，「董事長在監獄裡患了精神疾病，要轉往精神病院，廖警官和我過來，是希望老董事長能先設法幫董事長先保外就醫。」
「你來得正好！當初老太爺請你做莊氏的法律顧問，看中的就是你的人品和才能。十億的公司，可不是幾千萬的公司，說垮就垮！董事長身兼多職，事務繁忙，有可能有疏忽。你告訴我，你和莊氏的那些老臣，平時都做什麼去了？難道你們一點都沒發現公司有異常？」成叔說著激動地站起來，捲起衣袖，一幅要打人的樣子。
「別激動！」廖警官一把將他按下。
何醫生拉著成叔，「說就說，不要動手！」
「告訴我！」成叔沖賈律師咆哮一聲。
可欣從沒見過成叔發怒，看著他如一頭憤怒的獅子，強大的感知卻感覺到莫名的怪異。
屋裡陷入片刻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