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9 冷靜 文 / 木離力
「我只是法律顧問，並不負責公司的經營。公司財務出了問題，財務總監不提出來，就沒人知道！現在董事長落難，我並沒像別的律師那樣趕快逃走，擔心顧問費都拿不到，卻是聯繫警方，一起趕來這地方，想盡心盡力再為莊家作點實事！董事長現在的情況不好，如果在精神病院，沒有特別的治療，病情會惡化！」賈律師理直氣壯地看著成叔。
可欣感覺到他的確有些冤枉，他的情緒裡似乎沒有一點隱晦和陰暗，或許這個律師還不夠精明，但人心倒還沒壞透。
「莊氏的財務半年前就有問題，不少資金進入旗下的祥運投資公司，三分之一用於地買地、金融期貨市場，還有三分之一多進入地下錢莊放高利貸，先放後圈，不僅違反國家金融秩序，現在地下錢莊崩盤，不少主要人員卷錢逃跑，莊氏的錢不但收不回來，還捲入金融案件中，在別處買的地也有違規集資的行為，莊氏公司裡的錢用於百姓賠償和退款遠遠不夠……」廖警官打開皮包，取出一個卷宗，遞到成叔面前，「你們可以詳細看看案情資料，上面有相關司法部門鮮章。」
成叔控制著激動，翻了翻捲宗，歎道：「廖警官說的肯定是事實。但事實的背後呢？如果沒有人操縱此事，一個十億的企業，怎麼可能這樣完玩，還倒欠五億？文月是工商管理碩士，跟老太爺一樣精明，她不會傻得去做那些事。」
「你們可以申請上訴。賈律師來的目的，也有這個意思。上訴的事你們好好商量，現在我只負責莊文月保外就醫的事。」廖警官道。
「保外就醫怎麼辦？」成叔緊張地問。
「莊氏的案情大。所以要保外就醫，需交兩百萬保證金，在自己選中的醫院裡接受治療和看護，同時要接受警方的監視。如果你們需要商量，這是我的電話……」廖警官拿出一張名片放到桌子上，「賈律師也有我的聯繫。你們好好商量一下吧，我已經親自來通知過你們了，你們商量好先給我一個電話，然後派病人的直接親屬帶上相關證件去天虹市普華區公安局找我。」
廖警官又取出一份文件，請成叔簽字，表示已經送達。
人家這是例行公事。
成叔看了看文件，簽了字。廖警官便告辭了，走時臉上仍是一臉平靜。
可欣心裡苦笑一下，警方的人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絲毫不會和當事人家屬多費時間。你要有問題有事情，你得上門去找他們，那樣才顯示得出法律的莊嚴。
「成叔。你就別和我吵架了。我若對不起莊家，怎麼敢再來這裡見老爺子？那事來得突然，處處證據實在，即使有人在背後操縱，那也得取到證據，才能翻案。我們還是商量一下後面的事吧。我的建議先把董事長保出來治療，有的事恐怕只有她才知道線索，翻案的事，離不了她提供重要線索！」賈律師直率地道。
「兩百萬在從前不是多少錢。可是老太爺這邊手上的錢倒底有多少，只有老太爺知道，而且上百萬的錢，我哪裡調得動？」成叔愁道，「莊家的事的確都是我經事和執行，但是大筆的款項，都從老太爺手上出來呀。現在老太爺這個樣子，什麼時候能清醒？」
何醫生眉頭深皺，歎道：「老莊要動手術，手術可是有風險的。這事我無法給你們保證。」
「我怕董事長被關進警方的精神病院，不能與外面的人相見，時間越久，病情越嚴重，以後想翻案，她腦子不清楚，徹底沒了可能呀！」賈律師急得眼珠都要跳出來了，無奈之下看著可欣，「你說是不是？你想不想媽媽在外面比較自由的接受治療？在外面治療，雖然還有警方監控，但是莊家嫌醫院的條件不好，還可以請國際專家，若是在警方指定的醫院裡，別說見一面不易，自己請到好大夫，警方都不會採納，他們要絕對防範當事人各種可能的事情發生。」賈律師聲音提高許多。
成叔點點頭，眉頭擰出一個結。
「師妹。怎麼辦？」黃樹強眼睛涔濕，恨自己除了會打架，沒別的本事。
賈律師的提醒讓可欣想到了很多事情。她眼睛紅腫地看著大家，視線掃過成叔時，心裡竟然莫名地悸亂幾下，她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保持著小女孩不經世事的無知樣。
成叔看著老何。他是老太爺最好的朋友，兩人除了睡覺在一起，大多時候都呆在一起，他在莊家的身份不僅特殊，而且知道老太爺的事不比自己少。
「大家先冷靜下來，現在文月在警方手上，雖然生病了，頂多是過得不好，生命安全應是沒問題。成叔你先去安頓賈律師吧。等會看看老太爺的病情再說吧，錢的事還得他作主。」何醫生只得說道。
「好吧。」賈律師覺得這事的確得給大家一些時間。
成叔收起桌上的文件，可欣看一眼黃樹強，小聲道：「成叔，文件放在這裡，我讓三師兄來收撿。你先去安置賈律師。」
「成叔。我來吧。」黃樹強正恨無用武之地，可欣隨便一個吩咐都跟聖旨一樣，說著動作極快地收起桌上的卷宗和文件，緊緊抱在懷裡。
「好吧。我們很快就回來。」成叔點點頭。
賈律師眼睛紅紅地摸一下可欣的頭，表現出很多難過和同情。
黃樹強一隻手拿開他的手，不滿地瞪他一眼，「別把師妹當兩歲的小孩！」
賈律師尷尬一笑，同時臉上的表情有一縷放鬆，為黃樹強這句話感到高興，關於可欣，他聽聞過她的本事，據說打起架來六成個成年男人不是她的對手，她不只力氣大，動作快得驚人。
「樹強，你在門外看著，我和可欣說幾句話。」老何支開成叔，吩咐黃樹強出去並關上門。
「欣兒。坐下。」老何拉著可欣坐下，像對親孫女一樣說話，「現在情況複雜。你又沒有哥哥姐姐。爺爺有話和你說，但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何爺爺。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先別忙為媽媽辦保外就醫。莊氏實業的案件這麼大，背後肯定有黑手，若是媽媽保外就醫出來了，我們又想翻案，媽媽精神失常的事很突然，到時會不會有人想殺媽媽滅口？」可欣只要一想到前世飛機失事的事，就沒法不把這次的事想得很嚴重。
「對！防人之心不可無！現在我們這邊最要緊的是治好你外公！可是我剛說的絕不是搪塞廖警官的！手術的風險，你應該知道，雖然你只有九歲，可是你外公一向以你為驕傲，說我們可欣聰明好學，又刻苦勤奮，因此知道的事情不比許多大人少。」老何的聲音越來越溫柔。
「何爺爺。讓我來治治外公吧。如果我沒成功，你再給他動手術。我給外公治療法的事，請你保秘，就說外公現在在作術前準備。而且你要放風出去，說外公的病情很嚴重。從現在起，我要和三師兄親自守在外公床前。莊家的事來得太突然，我不得不多個心眼提防意外！除了你和小燕他們幾個，我暫不敢相信別人！」可欣的表情十分凝重。
老何一驚，她想得真多呀。轉念一想，莊氏的事的確來得怪，來得突然，防總比不防好。如果老莊真的有不測，他會很難過的。
老莊的後人不簡單呀，這麼小就精明謹慎過人。對莊氏實業的事，也更多了幾分被人陷害的肯定。
「好的。我會配合你。不過你給外公用的藥，得先經我的手！」他相信可欣治傷厲害，可是老莊的病是心血管病，是內體器官病變，和外傷是兩回事。可欣畢竟沒接受過專門的醫學教育，此事也需謹慎仔細為上，而且老莊現在的病情的確處於術前準備中。
「那就這樣。我要去看外公。」可欣果斷地站起身。
「你可別刺激外公。」老何不放心地叮囑，怕她年紀小忍不住在病人前說太多。
「你放心。我寧願許多話爛在肚裡，也不會拿外公的生命開玩笑！現在治外公是頭一件事！莊氏實業的事，不過是錢的問題！外公好了，錢的事，我們會想辦法！」可欣眨眨黑寶石的眼睛，眼神閃爍著智慧和堅毅。
老何笑了，老莊的外孫女真不簡單吶，這麼小，遇上這麼多大事，竟然一下就看得開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