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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3章 卻原來都是你 文 / 浮生六夢

    急火攻心,夏沫只覺得心口痛得像是針紮一般,連呼吸都困難起來。搖搖晃晃,整個人便往地面上倒去。

    誒…

    好在洛伏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於使她摔倒在地,扶著夏沫坐下,他在她對面也跟關坐下來,才道:「事情比我相像中要複雜的多,他身上這毒怕不是一年兩年了…」

    夏沫聽這話,扶著桌角才算是穩住了身子。「你說什麼?阿衡他中了毒?怎麼可能?」

    不過就是吵了一架他跑出去,身上又沒有傷口,怎麼會中毒?

    難道說有人行刺?

    想到那次出城遇到刺客的那一幕,夏沫不寒而慄。

    不過,她更多的則是一種愧疚,那個時候,慕容衡不顧自己性命,拼了命的在保護她,她是怎麼對他的?連一句哄他開心的話都沒說過,相較之下,心中越發覺得對不起慕容衡。

    愧疚、悔恨、傷心、難過、心疼這幾種滋味兒在心頭繞來繞去,緊緊纏著她,像是一張無形的網,而她就在那網裡掙扎。越掙扎網就勒的越緊。幾乎快要勒得她不能呼吸。

    就是在這樣的慌亂中,她還是捕捉到了什麼,「你說,他這毒不是一年兩年?」

    「什麼意思?」

    關心則亂,現下的夏沫就像一隻沒頭蒼蠅,凡是跟慕容衡有關的事,她便通通亂了起來,見洛伏苓這樣凝重的表情,只覺得大事不好,原本好不容易縫起來的一顆心。突然又裂開來。

    洛伏苓皺著眉。取出銀針,「從他的脈相看,明明是立刻就致人於死地的劇毒,可他為什麼還活著?」

    夏沫搖頭,「我不知道…」

    中毒多年…

    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那尖銳的痛意傳過來,才讓夏沫清醒了兩分,「你說中毒多年?」

    洛伏苓一邊取銀針,一邊拿藥材,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相較於洛伏苓的平淡如常,夏沫則顯得情緒激動,言辭不清,甚至連神智都有些恍惚了,她突然又朝著門外大叫:「沈青!」

    「沈青,你進來!」

    沈青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立刻就推門進來,見床上的慕容衡仍舊好好的躺著,才鬆了一口氣,「三小姐…」

    夏沫此時六神無主,見到沈青的那一刻,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沈青,阿衡他什麼時候中毒的?」

    慕容衡再三叮囑過,他中毒的事切切不可讓霜白知道,沈青自然是要聽主子吩咐的,當下跟夏沫裝起了傻,「什麼毒?」

    當初主子中這毒的時候還小,只知道疼,而且不能受寒涼,一旦受了寒氣,發作起來更是變本加厲,不僅疼得死去活來,秒有差池,連命都要搭進去。

    聽他這麼說,夏沫也知道大抵是慕容衡有意讓他瞞著自己。

    這個傻瓜,難道她夏沫是只可共甘不同苦的人?

    知道沈青有心不說,可是她又不能硬來,只得深吸一口氣,幽幽的道:「沈青,你不用瞞我,伏苓他已經瞧出來端倪來了…」

    沈青有些心虛的看一下洛伏苓,把頭垂了下去,卻是咬緊了唇,一聲不吭。

    洛伏苓已然準備好了銀針,正拿著那藥材碾碎了抹在銀針上,他手腳麻利,動作很是輕快,先前替慕容衡診脈的時候就覺得這人脈相好生奇怪,明明是實火旺盛之症,可這人竟然毫無反應,既沒有厚痰,舌苔也不厚重,如今才明白,只怕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見沈青遲遲不說話,夏沫也是急了,當下朝著他便跪了下去,「沈青,求你告訴我,阿衡他到底中的什麼毒?」

    「如果讓你難做的話,待他醒來,我只繼續裝作不知道便是了…」

    沈青驚得渾身一顫,急忙彎下腰要挽她起來,「三小姐,您這可要折煞沈青了,快些起來。」

    夏沫卻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跪在地上紋絲不動,「你不說,我便不起來!」

    洛伏苓也轉過臉來看向這邊,「沈侍衛,您還是說吧,要不,我也不好救治王爺,您說是不是?」

    「保守秘密是小事,王爺的命才是大事,您不說出來,我怎麼救王爺的命?」

    沈青瞧這架勢,怕是要瞞不住了,輕歎一聲,上前扶起三小姐,幽幽的道:「三小姐別這樣,我…說就是了…」

    聽他肯說,夏沫和洛伏苓都長舒一口氣,二人對看一眼,各自朝彼此打了一個眼神,對於沈青這種忠心耿耿的人叫他背叛主子,實在是一件極難的事,只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夏沫給沈青倒了杯茶,便靜靜的等著他開口。

    沈青抿了一口茶,兩隻手抱著茶碗,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開了口。

    「這事說來話長…

    想必三小姐也聽說了,王爺八歲封王,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然是戰功赫赫,是咱們東臨國第一個以戰功行賞被封為親王的王爺。」

    夏沫點點頭,並沒有接話,仍舊安靜的等著他的下。

    第一句話開口說出來的時候有些難,然而為了王爺的性命,沈青還是把那股背叛主子的愧疚感嚥了下去。

    「那一年的慶功宴上,二殿下和皇后娘娘都來向他敬酒,當著皇上的面兒,他們對王爺都是恭

    恭敬敬的,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哪知道當天晚上王爺就病了,說是肚子疼,皇上寶貝王爺寶貝的緊,當下嚴查王爺的飲食。

    最後皇后娘娘站出來,說是她敬王爺的那杯酒是北邊進貢來的葡萄酒,王爺沒見過,大約是喝多了鬧肚子,飲些溫熱去寒的湯便好,特意去熬了熱湯送過來,親自喂王爺服下,眾人都覺得皇后娘娘菩薩心腸,連一個庶子都能這般對待,對她是讚賞有加。呆估大弟。

    就是這樣一位端莊賢惠的皇后娘娘,竟然在那湯裡做了手腳,王爺的腹痛好了,接下來一連三個月都好端端的,直到第四個月,王爺貪涼,吃了一碗冰鎮的綠豆湯,便一直腹痛不已,太醫來了,也瞧不出門道來,只知道是貪了涼,讓好好暖著。

    他們哪裡知道,就在娘娘喂王爺服的那碗湯裡,多了一樣東西…

    後宮經常殺人於無形,毒藥暗器什麼的更是層出不窮,皇后娘娘當著人的面兒一套,背後又是一套,她用那九草生餵了一隻蟲蠱,偷偷放進湯裡,喂王爺喝了下去,可憐王爺,不過是十二歲的孩子,哪裡知道這般陰險惡毒的招數?

    三個月後,王爺便痛得死去活來,太醫們都瞧不出究竟來,一大幫子人瞧著王爺痛,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到這裡,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流下了眼淚。

    夏沫更是泣不成聲,遠想不到這後宮鬥爭竟如此慘烈,極盡卑鄙下流齷鹺,想到慕容衡這些年來所受的苦,更是心痛得糾成一團。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言語,就連洛伏苓這樣的局外人,眼中也含了熱淚,瞧著躺在那裡紋絲不動的慕容衡,連連歎息。

    沈青吸了吸鼻子,又道:「後來,王爺瘦得厲害,疼得連飯都吃不下,整日昏昏沉沉的,太醫們便說王爺大約是要不行了,一個個連王爺身子都不敢近,皇上雷霆之怒又如何?一連殺了好幾個太醫,可他們的確瞧不出是什麼毛病。

    後來,相國寺的了然方丈聽說了這事,便求皇上將王爺帶到寺裡靜養,皇上雖貴為一國之君,也只得將王爺送出宮,寄養在相國寺裡,了然方丈是個好人,唯獨他瞧出來王爺是中了蟲蠱,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去說,只是在暗地裡想盡辦法替王爺醫治。

    只可惜,有一味解毒的藥材一年只得一顆,因此,了然方丈便將藥製成小丸,每個月給王爺兩粒,半月服用一次,雖然解不得那蟲蠱,倒也讓王爺少遭了許多罪,一直苟活到今日。」

    沈青的故事一說完,夏沫便立刻朝他伸出了手,「了然方丈配的藥丸在哪裡?」

    這些年來慕容衡到底受了多少委曲,不用說也猜得到,他之所以裝瘋賣傻,為的就是活著,現在倒好,是她害他變成了這般模樣,夏沫啊夏沫,他受了那麼多的苦,你還要讓他再苦上加苦麼?

    你總是說喜歡他愛他,你的喜歡就是自己一直高高在上,卻將他視如草芥麼?

    你的尊嚴是尊嚴,難道他的尊嚴就不是尊嚴了?

    在性命與生死跟前,還有何尊嚴可談?

    沈青苦笑著搖頭,「這個月原是有兩粒藥丸的,可是三夫人中了毒,王爺怕三小姐傷心,便把那顆藥丸…」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夏沫卻已然全部明白了。

    連洛伏苓都束手無策的毒,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好起來?

    卻原來都是他…

    心疼得揪成一團,像是有誰拿著刀子在上面戳,可就是忍不住的想把他抱進懷裡。

    慕容衡,你竟為我做了這麼多…

    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砸在那人的手背上,當著洛伏苓的面兒,她輕輕吻住了慕容衡的手背,伸出手來,去撫摸他光潔好看的臉頰,似乎這樣,心口上的疼痛才能減輕一些。

    心底的那股子愧疚才能釋放一些。

    洛伏苓合了合眼,這一次,他承認自己輸了,輸得心服口服,那人才是霜白的良人,而他能為霜白做的,便是全力治好他。

    當下叫霜白起開,而他自己則是強忍著那股悲傷,把銀針刺進了慕容衡的丹田位置。

    當他聽沈青說完以後,便明白了,慕容衡這是以內力將蟲蠱壓在了丹田處,這蟲蠱喜熱畏冷,所以一旦慕容衡受了寒涼,它便開始作祟,這才使得慕容衡高熱不退,又疼痛難忍。

    他這一針下去,雖然不至於解得慕容衡的蟲蠱,卻至少能讓他舒服一些,叫這蟲子不要再亂動彈。

    銀針上淬了罌粟汁,劑量不多,卻足夠那蟲蠱安靜一陣子的,接下來再另外想辦法解蠱。

    一針下去,果然見慕容衡蜷縮的身子不再顫抖,人也不再抽搐,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又過了一陣子,瞧著他手指動了動,睫毛開始顫動。

    沈青生怕主子知道是自己洩了他的底,急忙躲出去,在門口守著。

    洛伏苓眼睛尖,瞧見他的睫毛顫動,長舒一口氣,道:「霜白,他…要醒了…」

    夏沫更是激動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生怕錯過了什麼。

    果然,不大會兒,便見慕容衡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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