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5章 罪有應得 文 / 浮生六夢
二夫人沒有立刻回答夏沫的話,而是看向李沐風,怔忡了片刻。
其實。她也在猶豫要不要說,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倒不如把有些話帶到棺材裡去,可是如今霜白竟然替她向夏向魁求了情,可以免去一死,這心裡突然就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如果說之前被捉姦的事是一片陰霾的話,那麼霜白的這一句話無異於把天空中的烏雲撕開了,放了一縷陽光進來,照著她灰色的心和臉。
眼前這個叫李沐風的男人是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她認識他比認識夏向魁的時間還要長,愛的時間也比夏向魁長,那個時候,她迫於生計,不得不賣身青樓,若不是李沐風一直照應著,只怕她早就被那老鴇打死幾回了。
如今讓她在生死和這個男人之間選擇。她猶豫了。
夏沫見她有所鬆動,知道自己的話奏了效,又道:「二娘,想想紅芒吧。倘若她因為您的緣故而失去了皇子妃的頭銜,想必就算是下了黃泉,您也不會瞑目的吧?」
她不提夏紅芒還罷,一提起夏紅芒,金氏的臉上便又多了幾分糾結。
咬咬唇,「我說!」
夏沫很滿意她的表現,讓人給她餵了一口水。
二夫人深吸幾口氣,又看了李沐風一眼,這才開口。「其實,我和李沐風認識了很久,在我嫁給老爺之前,就認識他了,那個時候,我們一直兩情相悅,只可惜他沒有錢,只能眼睜睜看著我被爹娘賣進青樓。
後來我嫁給了老爺。那段時間他也去了外地做生意,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沒有見面,我生下了凌雲和紅芒兩個孩子後,有一次無意中遇到他,這才又有了聯繫。
他生意做的不好,家徒四壁,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念著舊日情意,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接濟他,讓他做了點小生意,漸漸的,他的生意有了起色,慢慢的成了小有名氣的大夫。
那個時候,老爺缺錢,總是要問梁氏要錢,帳房先生不見梁氏點頭一分錢都不給老爺,我便想了法子把你娘弄病,借口打發她到外頭去,準備每天喂一些慢性毒藥讓她慢慢的死去,反正大家都知道她病了,將來就說她病死的,也不會引起懷疑。
至於你,那個時候你被毀了容,已經完全不構不成任何威脅,可你總是纏著二殿下不放,原是想讓你和夏凌熙**,被老爺趕出家門的,誰知道,夏凌熙竟然沒碰你,我只好再另想他法,讓李沐風配了藥,使得你變得癡癡傻傻,任我拿捏。」
夏沫臉上沒有絲毫的憤怒,也沒有吃驚,她就像是聽著旁人的故事一般,聽她說完了這些,淡淡的看她一眼,「這一次對我娘下毒又是為什麼?」
二夫人垂下了眼睛,輕歎一聲:「倒也不為別的,只為你娘最近太招老爺喜歡,我心中生了嫉妒之心。」
「沒有其他原因嗎?」她單是這樣說,夏沫卻是不相信的,如果只是這麼一個原因的話,似乎還夠不著讓她殺人。
二夫人點了點頭,「沒有了…」
夏沫沒再說什麼,只是低著頭沉思了片刻,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帶了些鄙夷之色,「二娘給我娘下毒,又把那隻金箭蛙藏到了哪裡?」
二夫人看了看李沐風,「東西是他藏的,我實在不知道。」
「這事和夏紅芒有關係嗎?她知道嗎?」夏沫現下雖然還有很多疑惑,卻也知道她這話是大實話。
「沒有!」二夫人回答的爽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夏沫沒有再問什麼,只是把實情告訴了夏向魁,而她自己則是轉身朝霜苑的方向走去。
現如今,金氏是徹底完蛋了,再也掀不起風浪來了,至於那個害娘的李沐風,不用她出手,夏向魁就不會放過他。
有些事情沒必要知道的太詳細,她眼下要做的,是找到那金箭蛙,免得它再出來害人。
關於二夫人和李沐風的結局,沒人知道,只是每天夜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聽見夏府的後院兒裡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那聲音淒慘之極,聽起來更像是鬼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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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紅芒一覺醒來,換了當今最新款的夏裝便往娘房裡趕去,哪知道,不光是娘,連丁香都不見了,她找遍了整個雲月居,也沒瞧見人。
正要去找白荷問問,卻見白荷匆匆忙忙的往這邊跑,臉上儘是憂色,瞧見她站在那裡的時候,白荷突然頓了一下,怯懦的喊了一聲:「二小姐…」呆丸木弟。
夏紅芒覺得今天的白荷神色怪異,行為上也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白荷,我娘呢?」
雖然她是穿越來的,雖然金氏只是名義上的母親,可是金氏對她卻是花盡了心思,她對這個娘還是很感激的。
白荷眼神飄忽的看她一眼,「聽說…聽說昨天夜裡出事了…」
「好像是二夫人和人在後花園裡私會被老爺抓了…」
夏紅芒好似被人踩痛了尾巴一般,立刻衝過來捏住白荷的胳膊,「你說什麼?」
「再說一遍…」
白荷見她神色有異,生怕她對自己做出什麼狠戾的事來,忍著痛把事情說了一遍。
「具體的奴婢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聽幾個相熟的下人說,昨天夜裡老爺在咱們雲月居後院
的假山裡抓了一男一女,好像抓到的時候兩人的衣裳都沒穿…」
不等白荷說完,夏紅芒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直接推開白荷,往遠處去了。
娘和那李沐風的事她是知道的,若不是因為李沐風對娘一番真心,她是萬萬不會找上李沐風合作的,如今兩人被抓,她自是要想法子救他們的。
可若是兩人的姦情被夏向魁撞破了,可要如何救法?
她原是打算直接跑過去找夏向魁求情的,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妥,夏向魁這時正在氣頭上,自己這個時候衝過去,只怕不但救不了娘,反而還要被拖下水。
眼前最好的法子就是先冷一冷,冷處理。
想通了這些,她便又折了回來,回到自己的閨房裡,盯著外頭的芙蓉花,兀自出神,不過有一件事讓她很是納悶,自己夜裡睡覺一向很輕,怎麼可能院子裡有動靜會聽不見呢?
自己睡得這麼死也就罷了,連白荷也睡的那麼死,只怕就是有問題了。
她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並未瞧見什麼不應該的東西,便又坐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疲倦困乏,卜一坐下,便又犯起了困來。
支著下巴又想睡,不知怎地,突然又清醒了起來,衝到那燃著的香猊跟前,捧起香猊,把裡頭的香倒了個乾淨。
她雖然這段時間沒有同夏霜白過不去,並不代表她的警惕性差,她不過是韜光養晦等待時機而已。
香猊裡的香擺明了有問題,她平日用的都是提神醒腦的香,出現這種狀況只能說明一件事:有人在香裡放了東西。
或者也可以說:是有人故意不想讓她知道母親的事。
端端正正的坐著,把白荷叫進來,「白荷,這香是你點的?」
二夫人出事,整個雲月居的人竟然最後一個才知道,白荷之前還擔心小姐會拿自己撒氣,如今聽她這口氣,倒不像是要拿自己出氣,繃著的那根弦也就鬆了下來。
「回小姐話,這咱們一直都用這清神香的啊,從來也沒有變過啊…」
夏紅芒觀察她神態如常,對於香裡加了料的事完全不知情,便知道此事是自己被別人算計了。
當下把香灰扔到白荷跟前,「你聞聞這香,同你之前點的香有什麼不一樣?」
白荷伸長了鼻子,到那片香灰前深深嗅了幾口,忙又移開,閉氣,再探過去,又吸氣,屏住,如此反覆數回,才敢回夏紅芒的話,「這香裡被人加了東西…」
身為二小姐的貼身丫環,連香裡被人下了藥都不知道,這可是大罪過,忙跪下向夏紅芒求饒,「二小姐饒命,白荷實在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請二小姐饒了白荷的命,白荷這就去查…」
在夏紅芒身邊呆的久了,自然也摸清楚一些自家主子的脾氣,這位主子表面上桀驁不馴,眼高於頂,私底下卻是個精明至極的人物,一點點小的細節但凡經過她的眼,都被剝的體無完膚,這位小姐不喜歡一直糾結於發生了的事,她更看重的是事情發生以後的態度。
當下如是說了,便等著她的勃然大怒。
哪知道,夏紅芒並不在意,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那片香灰,「你且好好想一想,昨天晚上有什麼人來過咱們這雲月居?」
「又做了些什麼事?或者說有沒有人靠近過我的房間?」
白荷沒敢起身,跪在地上,想了又想,才道:「回二小姐話,李沐風大夫昨兒來過夫人房裡…」
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夏紅芒便揮了揮手,「不要說他,換些別的…」
「是。」白荷小心翼翼的應著,忙又去想,「春發閣的芍葯姑娘來過,她是來送布料的,大夫人有塊上好的蜀錦送給二夫人,放下東西她便走了…」
夏紅芒淡淡的「嗯」了一聲,「再想…」
白荷又道:「對了,四小姐也派人來了一趟,給小姐送了一套新的胭脂水粉,說是時下美人坊最新款的桃花紅…」
「把那款胭脂拿過來給我瞧瞧!」夏紅芒聽說胭脂,不自覺的皺了下眉。
不大會兒白荷就把東西拿了過來,夏紅芒在胭脂上聞了半天,又讓白荷放了回去,「你再想想,還有誰來過?」
白荷又想,「老爺來過…」
「管家也來過一趟…」
「霜苑裡沒有人過來麼?」夏紅芒伸手捻了一小片香灰,放在陽光下細細研究。
白荷搖了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