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9章 再驗一次 文 / 浮生六夢

    夏日炎炎，烈日當空，祠堂裡陰氣森森。雖然偶有陰冷的風吹過，卻也熱得讓人受不了，活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死人？

    為了保存屍體，使之不腐爛的那麼快，衙役們找來了專門的冰塊放在屍體下，以保持屍體的冷度，不至於爛的更快，因此，雖然過了大半天的時間，這屍體並未腐爛多少，基本上算是維持著之前的樣子。

    待到葉支正重新坐回明如之上的時候。這案子便又開始了新一番的審理。縱司豐圾。

    夏向魁生大夫人的氣，乾脆就沒有過來，直接推說還有公事要辦，氣呼呼的去了，慕容衡則是帶著沈青陪在霜白身旁，葉支正得罪不起這位大人物，急忙叫人搬了椅子給他坐下。

    大夫人站著，慕容衡坐著，霜白站著，葉支正坐著，梅媽站著，一時之間，倒顯得慕容衡的身份更加尊貴了。

    沈青站在慕容衡身後，一臉正氣。看一眼葉支正。「葉大人，案子繼續審吧，六王爺要旁聽呢…」

    他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明明是讓人覺得溫暖的笑容，可是到了葉支正的眼裡，卻不是一番滋味兒，他明確的感覺到，沈青的眼神裡警告意味深長。

    也許慕容衡傻，可是沈青不傻，這些年來，沈青之所以一直陪在慕容衡身邊，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精明，很大一部分還是因為皇上喜歡他。

    葉支正不敢造次，拍了拍驚堂木。對著仵作道：「給本官驗屍。繼續驗屍，找不出死因來本官革了你們的職！」

    頂頭上司發了怒，底下的小兵們誰敢掉以輕心？一個個像陀螺似的又運作起來，到處翻查徐媽的屍身，連身上的衣裳都被剝開了。

    一旁的梅媽急得不輕，衝上前去，欲要攔阻仵作，「男女有別，雖然徐媽死了，可你們也不能這麼糟蹋她的屍身！」

    不管不顧，把驗屍的仵作們都推開，撲倒在徐媽身上，淚水漣漣，「我那可憐的徐妹妹，你死的這麼慘不說，死後還被人這麼糟踐屍身，真是可憐，若你地下有知，一定要化成厲鬼找這幫混帳東西索命！」

    梅媽一直管著後院兒，身大力不虧，再加上又學期做活計，力氣自然大的驚人，與她相比，那纖瘦的仵作便顯得有些薄弱了，三下兩下便被她推到了一旁。

    葉支正眉心皺起來，冷眼盯著梅媽，「梅氏，你這是要做什麼？官府辦案，豈容你破壞？」

    「來人，將那梅氏給我拉開！」

    立刻便有衙役上前，去拉梅媽，哪裡知道梅媽死死抱著裝斂屍體的棺材就是不肯撒手，兩個衙役倒是也沒有拖得動她。

    大夫人見這架勢，急忙衝過來，盯著葉支正道：「葉大人，徐媽好歹與我主僕一場，如今您竟然讓這些男人的髒手碰她的身子，實在是不妥，請大人另想辦法…」

    「倘若大人真要這幫男人的手觸碰她的身子，妾身…妾身便連同梅媽一起，阻礙大人辦案！」

    她自然知道徐媽是怎麼死的，倘若真的查出來，這後果還不知道會怎樣，乾脆就同梅媽一起，把這裡攪個天翻地覆。

    「葉大人，如今這仵作必須換個女的來，否則，我和梅媽就是鬧得命都沒有了，也不會罷休！」

    葉支正倒還真有幾分怕大夫人，他最怕潑婦，一旦這潑婦撒起潑來，他頭疼的要死，眼下這情勢，倘若夏府的家丁和衙役們動起手來，只怕自己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隨著大夫人的一聲令下，夏府不少家丁拿著傢伙便站在了祠堂門外，一個個凶神惡煞般的盯著衙役們，兩方隨時會打起來。

    慕容衡見這架勢，知道是大夫人有心為難，悄悄捏了捏夏沫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壓低了聲音道：「白白，你會驗屍嗎？」

    夏沫搖頭。

    慕容衡捏了捏她的掌心，微微一笑，「沒關係，我來教你…」

    夏沫點點頭，朝著葉支正跪下，「葉大人，既然大夫人反對男性仵作驗屍，那麼就由霜白來驗，如何？」

    這話一出，莫說是葉支正，就連大夫人都驚住了，大夫人只想著仵作們都是男的，歷來沒有女仵作，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夏霜白竟然站了出來。

    葉支正倒是鬆了一口氣，倘若夏府的家丁和官府衝突起來，他也不好交待，如今夏霜白主動攬了這個難題，倒也算是替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急忙答應下來，把原前的男仵作都清理乾淨，只剩下霜白和慕容衡還有沈青三人站在屍體前。

    既然是夏霜白驗屍，那梅媽也無話可說，就算是再想鬧也鬧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夏霜白走進徐媽的屍體，開始一條條的查驗。

    夏沫不傻也不笨，在慕容衡的指導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她的工作，用剪刀剪開屍上的衣裳，查驗身體上有沒有明顯傷痕，再檢驗四肢，慕容衡和沈青離得相對較遠，

    一番檢查走起來，夏沫累得不輕，可唯一得出的結論就是徐媽非中毒而死，至於徐媽的真正死因，卻一直查不出來。

    眼看著天已經暗了下來，再瞧不出什麼東西來，葉支正只好叫夏沫早些回去角晚膳，明日再來重新驗過。

    夏沫悻悻的回了霜苑，茶飯不思。

    目前自己殺人的嫌疑算是洗脫了，可是這徐媽到底是怎麼死的？竟然一點線索也查不出來！

    難道說，真像下人們傳言的那樣，是胡媽弄死了徐媽？

    這一點，似乎太不可能了，徐媽一直被胡媽監視著，倘若胡媽想

    弄死徐媽，何必非要等到這一天？

    想來想去，就是大夫人動了手腳，大夫人和梅媽可是穿一條褲子的，這對主僕狼狽為奸，幹了不少害人的事，還差徐媽這一件麼？

    去看過了胡媽，少不得要洛伏苓用最好的藥材養著，又找了幾個丫環來照顧著胡媽，安慰了好一陣子，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裡的時候，慕容衡也在，見她進來，一臉笑意，「回來啦…」

    夏沫點頭，只覺得渾身疲憊，看到慕容衡的那一刻，彷彿累極倦極，這累細胞總在見他的那一刻突然跑出來，頗有些讓她失了女漢子的風采。

    「我好累…」

    慕容衡立刻張開懷抱抱住了她，把她斂進懷裡，「我抱著你，你就不會覺得累了…」

    「白白，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好起來了？這樣就能一直陪著你了，無論你遇上什麼困難，都有我在身旁。」

    有他這麼一句話，夏沫只覺得所有的疲憊都被洗滌了去，伸手攬住他的脖子，「阿衡，如果我說我一直都不希望你好起來，你會不會怪我？」

    慕容衡只盯著她的眼，並不說話，似在等她的下。

    「阿衡，你看，光是一個夏府這整日勾心鬥角的事太多，我便已經覺得疲累分身乏術，倘若進了宮，還不知道是怎樣一番腥風血雨？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一直這樣，在外頭人眼裡瘋瘋傻傻的，在我霜白的眼裡卻是我最值得依賴的男人。」夏沫說的是實情，越是愛的深便越不願意失去他，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自私，可她就是不希望外人知道慕容衡的好。

    特別是那個夏凌寒，皇上已然答允了她與自己同一天過門，可見皇上對她還是讚賞的。

    哪有正室和妾室同一天進門的？

    除非在皇上的心裡，夏凌寒是個適合做媳婦的人選。

    不過，她倒並不懼怕夏凌寒，單是她那張臉就無法以真面目示人，皇家選媳婦，總不能找個醜八怪吧？

    慕容衡輕輕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把她公主抱起來，緩緩往窗邊走過去，「白白，我知道你厭倦了爭鬥，可是你想過沒有，身為皇子，出生在那個後宮裡，我的命運就是爭鬥，即便我不爭不搶，還是有人要殺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說的我都明白，也都清楚，可是白白，你仔細想一想，倘若我們一味忍讓退縮，像你娘那般的過日子，能有什麼樣的好下場？」

    他不提梁氏還好，一提梁氏，夏沫的眼淚瞬間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慕容衡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急忙去安撫她，「好白白，你別哭，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如果是我說錯了什麼，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哭…」

    「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慕容衡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又不敢輕易放手，只這麼抱著她，一直等到她哭完。

    夏沫一邊抹眼淚一邊往他懷裡窩，「阿衡，你不知道我娘死的有多慘，到現在都不能給我娘報仇，是我心裡的一根刺，一想到我娘的慘死，我就覺得對不起我娘…」

    慕容衡一直抱著她，兩隻胳膊都酸麻了，卻還是捨不得放下來，親吻著她的額角，「白白，你不用怕，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報這個仇的，無論是皇后還是大夫人，我都會叫她們血債血償！」

    二人又說了好一陣子情話，夏沫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兩人又說到了徐媽的屍體上。

    「怎麼會找不出死因呢？」

    慕容衡拉住了夏沫的手，「白白，有沒有想過跟我一起再去重新驗一次徐媽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