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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三章 兵馬嘩然 文 / 紫玉輕霜

    狼軒城外的朔方軍隊退到了山那邊,衛兵前來報信時,葉姿頗為意外。「他們前幾日不是還做出要攻城的樣子,怎麼又退後了?」

    「大約是覺得靖王在我們手裡,所以不敢再進犯吧。」呼爾淳微微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蹙起眉頭,「也不知皇上收到了信件之後會不會馬上派兵來增援……」

    「我只擔心他會因為鳳羽殺了靖王而降罪於他。」葉姿望著高高的圍牆發怔。呼爾淳忙道:「現在正是要緊時刻,我們在信中也說了是靖王先設下埋伏想要置世子於死地,聖上總不見得還要怪罪下來吧?」

    「但願如此……」葉姿歎了一口氣,起身出了大廳。

    回到鳳羽臥房,見他正閉著雙目側臥在床。葉姿沒有驚動他,悄悄坐在一邊。昨夜他又咳嗽了許久,想來是現在困累至極,連她進來都沒有發覺。她坐了一會兒,見桌上擺著紙筆,便提起筆來蘸著墨,在紙上勾勒了簡單的輪廓。可不知是否由於自己對古代筆墨很是陌生的緣故,在紙上畫了許久,總覺得無法將他的神韻展現出來。

    正無奈間,鳳羽似是有所感覺,微微睜開雙眼,見她坐在桌邊出神,便低聲道:「你在幹什麼?」

    葉姿見他醒了,便歡喜著走到床前:「進來陪著你,又怕吵到,就坐在那兒畫畫。」

    「怎麼忽然有這閒心了……」鳳羽雖已退了燒,但身體還是虛弱,說話也低微了聲音。

    「嗯,剛才衛兵來報,朔方的大軍後退到了山那邊。」

    鳳羽微微愣了愣,繼而又道:「不要掉以輕心,謹防他們尋找機會加以突襲,尤其是後城要守住。」他說到這兒,不禁咳嗽了起來,葉姿撫著他的背,道:「呼爾淳和守將不會大意的。」

    「朔方人以為靖王還在城中,說不定會藉機入城營救,因此不僅要提防軍隊突襲,更要防範他們在夜間派人翻越圍牆進來。」鳳羽咳得厲害,卻還在說著。

    葉姿蹙眉道:「我知道了,你還是少說話,再這樣咳下去要出問題了。」

    他忍住咳嗽,望著她不說話。多日病臥在床,他的眼睛有些深陷下去,眸色也顯得愈加黑沉。葉姿見屋外無人,便拿過墊子跪坐於地,雙肘撐著床沿,面對面看著他。

    兩個人只隔著一層紗的距離,她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來,便露出笑容。

    鳳羽卻別過臉去,道:「別離我那麼近,不想將病傳給你。」

    她拉過他的手,將臉枕在他手心:「我身體那麼好,才不會動不動就病了。」

    他還是背對著她,過了片刻,道:「你畫的什麼,拿給我看看。」

    「嗯。」她起身拿來了畫紙,拎在手中,垂落在他眼前。鳳羽靜靜地看了許久,忽而道:「這是我嗎?」

    「當然了!」葉姿不服氣地將畫紙拿過來,「怎麼一點都不像嗎?」

    他轉過身來,看著畫上濃濃淡淡的筆墨,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畫像。」

    葉姿想到以前見過的那些古時畫像,忍不住笑了起來:「要是我按照你們的畫法,你才不會那麼好看!」

    鳳羽沒有說話,只是望著畫像出神。她便又坐在地上,與他頭碰著頭,一起看著畫。

    「我喜歡你睡著的樣子。」她悄悄說了一句,轉目看看他。鳳羽沒像以前那樣習慣性的反問,而是垂下了眼簾。她知道他心情始終還是低落,便撫著他的眉彎,道:「你要快點好起來,鳳羽。」

    他望著葉姿,微微點了點頭。

    ******

    上京。

    又是一日將晚,如血的夕陽緩緩下沉,北胤王的兵馬經過長途奔襲,終於趕到了外城。蕭灼炎望著遠處的高城,擔憂道:「王爺,您真要進京?」

    「我要看看他們想怎樣對付我。」北胤王沉聲說著,揮手示意大隊人馬繼續前行。蕭灼炎歎著氣退至一邊,心中雖忐忑,但也只能服從他的命令。

    城樓上的官員望到了北胤王的旗幟,立即吩咐身邊士兵:「速速入宮稟告,就說北胤王已經迫近上京外城。」

    「是。」士兵飛快奔下城樓,官員又喚來其餘人等:「就按照殿下先前說的那樣行動。」眾人應聲而去,一列衛兵背著弓箭隱藏於城牆上,又一列衛兵則飛速下到城門口,依次站立兩側。

    此時北胤王的隊伍已經臨近城門,蕭灼炎見城門已經關閉,便朝著城牆上的衛兵大聲道:「北胤王回京,為何還不開城門?」

    官員現身於城樓之上,拱手道:「原來是北胤王回京,下官有失遠迎。」

    北胤王見了此人微微一怔,不由道:「你本是禁衛軍頭目,怎會來了此處?」

    那人一笑:「原先守城的官員調任他位,下官也是奉命臨時接管。」

    北胤王心知禁衛軍中的官員首領大多是太子心腹,此時忽然將這人換來,必定有所目的。但他佯裝不在意,揮手道:「先讓我進城再說。」

    「是。」官員回頭做了個手勢,城門緩緩而開。北胤王策馬往前,才進城門便覺情形有異,他時常出入上京,對那些守城士兵也較為熟悉,而此時這些列隊兩側的人竟都是陌生面孔,且神色嚴肅。這時那官員已從城上下來,快步到了北胤王隊伍正前方,拱手道:「因聖上龍體欠佳,太子暫代國事,還請北胤王先勿回府,到禁衛府中一坐。」

    北胤王濃眉一揚:「為什麼要去禁衛府?就算太子代理國事,難道我不該進宮求見?」

    「太子今日正在禁衛府中處理政事,剛才聽說北胤王回來,便請您過去。」

    北胤王沉吟一陣,道:「那好,我帶著手下一同過去。」說罷,便抬手示意隊伍前行,但那官員當即道:「禁衛府戒備森嚴,王爺帶著那麼多的人馬過去只怕容易引起誤會,請王爺將這些兵馬暫留在城外,下官自會安排他們的去處。」

    他這樣一說,不僅北胤王臉色暗沉,連士兵們也紛紛不滿。蕭灼炎怫然道:「大家奔波勞累至極,卻連外城都進不得,莫非是怕我們去禁衛府鬧事?」

    「下官也是奉命通報而已,有什麼事還請王爺去跟太子說。」那人神色不變,氣定神閒,似乎未將對方放在眼裡。

    「你有什麼資格將我的兵留在城外?!」北胤王一怒之下,揚鞭便要往前。官員向著兩邊的衛兵遞了眼色,衛兵們齊齊湧出,擋住了進城的道路。北胤王策馬衝向那官員,那人飛快後退至衛兵身後,高聲疾呼:「關閉城門!」

    城門「卡卡」作響便又要關上,此時北胤王的大部分士兵還留在城外,他眼見自己的隊伍要被攔截在外,便想衝上前去擒住那守城官員。蕭灼炎卻大喊道:「王爺切勿上當!」

    話音剛落,自城牆背後又湧出黑壓壓的衛兵來,看那裝束皆為禁衛軍打扮。北胤王見此情形,當即掉轉馬頭率眾往後撤退,蕭灼炎斬殺了守城官兵,將城門重新打開。北胤王一馬當先衝出城門,身後眾人緊隨飛奔,而城內的禁衛軍則已追趕出來。北胤王聽得後方喊殺連連,回頭但見一些士兵已被亂箭射中,不由得回馬出刀,白光橫掃間,禁衛軍便倒下了一片。

    蕭灼炎策馬來到近前,急道:「他們分明是要引您入城再將您關押起來,現在被識破了便起了殺心。」

    北胤王眼見城門再度關閉,緊握長刀,道:「進城也是一死,索性不管了!走!」說罷,策馬便朝遠處馳去。

    ******

    上京城外這一場騷亂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宮中。群臣得知之後均感震驚,耶律臻怒道:「竟在天子腳下如此放肆,北胤王真是倚仗著自己以前的功勳,不把皇室放在眼裡!」

    「還好禁衛軍及時關閉了城門,否則北胤王若是帶著幾萬人馬在皇城中作亂,豈不是要鬧出更大的事端?!」南平王如此一說,有不少人紛紛附和。但也有人質疑道:「北胤王千里迢迢趕回上京,怎會在城門口與禁衛軍發生衝突?若是他真有異心,也不可能只憑著幾萬人馬就想作亂吧?」

    南平王道:「其實聖上之前也看出他包藏異心,便削弱了他的兵馬命他即刻回京,太子又在城門口嚴加防守,想必是北胤王眼見自己不得信任,知道回到上京也要兵權旁落,便索性鬧了起來。」

    「那他現在去了哪裡?」耶律臻皺眉道。

    禁衛軍首領道:「似乎是往東而去,屬下已派出探子跟蹤其後,很快便能傳回消息。」

    「即刻下令,禁衛軍出城追擊,沿途各城鎮嚴加防範,若是見到他的兵馬,立即來報。」耶律臻肅然說罷,又道,「他父子兩人必定是裡應外合,一個在邊境有意擴大戰事,一個又想在上京作亂。看來我要親自趕往朔方邊境,將蕭鳳羽先行拿下,不然還不知道他會謀劃出什麼事來!」

    他隨即又安排人馬準備出行,朝中臣子們即便有人對北胤王作亂一事心存懷疑,但眼見皇上久未出現,而太子與南平王又掌管了國家政權,也不敢妄加議論。耶律臻正在佈置之時,忽有內侍匆忙趕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耶律臻雙眉一皺,便將其他事務交予南平王安排,自己則匆匆離去。

    ******

    他帶著衛兵出了崇光殿後徑直朝著隆慶帝寢宮奔去,一進宮門,便見太監們急得團團亂轉。「到底怎麼樣了?」他抓住一人便喝問。

    那人哭喪著臉道:「御醫正在裡面,說是情況不好。」

    耶律臻急忙推門而入,但見御醫正滿頭大汗地在替隆慶帝施針急救,隆慶帝臉色發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耶律臻在屋內來回走動,御醫好不容易才止了針,回頭跪道:「殿下,聖上心疾發作,很是危急!」

    「還救得回嗎?!」耶律臻急道。

    「臣不敢保證……」御醫匍匐在地,神色慌張。

    「必須讓他再活幾天!」耶律臻咬牙出了寢宮,以前一直想著要早日登上皇位,這樣才可以真正實現自己的才華。但現在若是皇帝歸天,作為太子的他只能守在京中,先前的一番佈置便又白費。

    ——父皇難道是天生與我相剋的?

    他心中暗自想著,慢慢走回了東宮,望著陰沉沉的天幕出神。忽而想到了莫淵,便命人帶他過來。過不多時,莫淵果然到了。

    「快幫我看看,父皇壽命到底如何?」耶律臻急切問道。

    莫淵冷峻道:「這些不是我能看到的,太子似乎將我當成是神仙了。」

    「要緊時候派不上用處,要你何用?」耶律臻有些慍怒,莫淵卻反問道:「太子先前說過不會傷害葉姿,但她直到現在還沒有回到上京,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耶律臻一怔,隨即道:「她在那裡又沒有危險,你不是還要等到那個時機到來,才能帶她離開嗎?為什麼急著要讓她回轉?」

    「把她放在充滿戰爭氣息的地方,難道不是加大了發生危險的可能性嗎?」他頓了頓,道,「我希望太子可以盡快安排她回京。你也看到了,現在皇帝危在旦夕,也許你的登基就在眼前,那麼葉姿和我的離去也不遠了。」

    耶律臻深深呼吸了幾下,坐了下來,道:「當初並不是我要讓她去,是父皇怕蕭鳳羽一個人應對不了,才讓葉姿也跟著去了邊疆。現在你叫我讓她回來,這也不是輕易能一夜就回來的事情。」

    「可是我覺得你好像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莫淵淡淡道,「如果不是我一再提醒,你似乎已經不在意她的生死。」

    耶律臻笑了笑,道:「怎麼會呢?我覺得是你太過擔心了。」

    莫淵沒再說話,轉過身便離開了東宮。耶律臻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覺得他的步伐比以前沉重了許多,不由有些奇怪。

    次日耶律臻一邊佈置人手繼續追蹤北胤王的去向,一邊又時刻擔心著隆慶帝的安危。據禁衛軍頭目報說,北胤王率眾未進入其他城鎮,逕直往東而去,禁衛軍追擊到京畿之外便因不能越規而折返京城。

    ——果然,他是想去狼軒城解救蕭鳳羽。

    耶律臻與南平王互換眼色,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正待退朝,忽有人急奔來報:「殿下,國師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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