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官夜玄 文 / 雪山小小鹿
夢娘收拾了一下桌台,便抱著小粉要離去。
圓嘟嘟的小粉團擠壓在夢娘的雙臂裡,探出骨碌碌的黑眼睛望向月思卿,那肥滾的身子便開始不安地扭曲起來,要掙脫夢娘飛回月思卿懷裡似的。
月思卿狠瞪它一記,在意識空間裡說道:「別撒嬌,沒用!接下來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我娘。」
小粉哀怨地看她,只差流下兩行淚了。
月思卿送夢娘到側房安頓下來,蒙了照明石,回到主屋。
月躍坐到床沿,臉色青白,眼中卻跳躍著驚喜瘙。
月思卿面無表情地走過去,說道:「睡了。」
「思卿……」月躍聲音極其小地叫道。
「有什麼話要說嗎?」她乾脆利落地問。
月躍凝望她半晌,到嘴邊的卻是一聲歎息:「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向你解釋,讓你們流落在外這麼久是我的錯,但卻不是我的本意。現在的我怎樣你也看到了。」
他苦笑一聲,說道:「也許還是會叫你們受委屈。我雖有心想讓你留在月家,你爺爺卻拒絕了,現在想來也是為你們好。孩子,不是父親不想你回來,月家確實有人心思叵測。你是聰明的孩子,相信你能體諒做父親的。不過,現在的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不求生,我爭取能找到盡快恢復靈力的辦法,十年也罷,二十年也罷,我欠你和你娘的,都會還回去。」
屋內,月躍在說,月思卿在聽。
聽完這番話,月思卿並沒有太多反應,只是將眼光移向桌邊的照明石,說道:「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月躍「嗯」了一聲。
雖然並不熟悉,但他看得出,這個孩子言行舉止皆透著老成,心思剔透也教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
所以,他知道,她雖然什麼也沒說,可他的話,她聽進去了。
月思卿將明石用黑布蒙上後,屋子裡陷入黑暗,稍頃,院子裡的月色透過窗紗映了進來,如浮白霧,依稀見物。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注意到頭頂有一根粗實的橫樑。
手扶屋柱,月思卿靈巧地爬了上去,坐在橫樑上,淡淡望著下方。
月躍看到她這一舉動,又驚又疑。
這女兒……不是沒有靈力嗎?
夜,月色如水。
過了沒有一會兒,寂靜的屋子裡發出輕輕一聲響,轉瞬便悄無聲息。
月思卿緊閉呼吸,雙眼卻睜得極亮。她知道,有人進來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今晚注定不會太平。
月華一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經立在床前。
月躍似乎沒睡,緩緩出聲,聲音並無驚懼,反倒很平常:「殿下。」
殿下?月思卿心頭微動,是上官羽嗎?看那身形,並不似上官鴻。而且上官鴻的實力她曾見識過,氣息不一樣。
「嗯,今晚便能收了你女兒。」那道聲音很平淡,沒有刻意掩飾。淡漠的聲音就像一汪深泉湧上月思卿心頭,那握在橫樑上的手也不禁顫了一下。
怎麼可能是他?
「能跟著殿下,是木子的福氣。」月躍說著,卻有些遲疑,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
那人的眼神卻迅速朝月思卿的藏身之處射來,一聲冷喝:「滾下來!」
一股淡淡的靈力波動在空氣中流過,直接攻向月思卿。
醇厚的靈力中包藏著令人難以躲避的凌厲,力道和方位足以讓樑上之人下地。
月思卿右腳輕勾,一記倒掛金鉤,身姿如羽燕般輕盈落下。
黑暗中那道身影也已靠近,抬起右手,竟欲似劈向她的天靈蓋,下手狠辣而無情。
「不要!」床上的月躍失聲驚呼。
月思卿眸光微動,腰肢扭出一個奇異的角度,平飛而出,看似愚鈍的一招卻恰好躲開他致命的一招。
「好!」漠然的聲音帶上一絲淺淡的讚揚。
他的反應也是極快,中途變招,勁風擦頰而過,月思卿感到束髮的絲帶一鬆,滿頭黑髮披散而下,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她趕緊一手挽起,另一手匕首乍現。
一股幽幽之光在那人腳下乍現,與月光交融時,月思卿看到那雙鐵面具下冰冷鳳眸中劃過一絲淡卻讓人心寒的殺意。
也許,這會是最後一招!
沒有遲疑,橙光乍現,她厲聲喝道:「鎖骨連環刀!」
九道刀影剎時凝成,以令人眼花繚亂的方式旋飛而出,直指那人週身大穴。
這個空當,月思卿腳步一退,已經躍出了房屋。
身後傳來月躍驚駭顫抖的大叫:「武王殿下請留手!」
黑暗中,只著中衣的月躍管不得腿上不便,竟然只憑一股毅力衝將出去。
衝到院子裡並未離開的月思卿回頭看時,那道頎長的身影也脫身了,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鐵面具下的雙眸滿是驚愕。
「武王殿下,這是小女,還請手下留情!」
「撲通」一聲,月躍跪到二人中間的地上,急聲叫道。
那人掃了他一眼,薄潤的唇瓣勾起一絲似笑非笑,道:「月躍,你倒是養了個好女兒。」
說完,他大步邁了出去。
月躍身體有些僵硬,趕緊回頭看他,此關女兒生死,他也只能如此。
只見那挺直的身影並沒有再有所動作,反倒從月思卿身邊走過,一把攫住那道細腕,沉著的聲音飄過來:「過來!」
月思卿並沒有掙扎,而是沖地上的他點了點頭,給了個安撫的眼神就跟著離開。
月躍頗為震驚,看這樣子,兩人竟然還認得?
對了……他想起什麼,似乎有些明白。
院子外的一片小樹林中,月思卿長髮披散,雙眼卻靈動地轉動著,在對面那男人的臉上打轉。
「夜導師,真的是你?」她猶自不敢相信地問。
那人伸出玉白手,在腦後輕輕一解,便將半邊鐵面具取了下來,露出一張俊美無暇的臉龐,有如雕刻般深遂好看。不是夜玄是誰?
唇微翹,他重複了一句她的話:「夜導師?嗯?」
月思卿一撇唇,有些不悅地說道:「夜導師,夜教主,夜殿下,我怎麼知道如何稱呼你!」
說完,她轉身就往回走。
立刻被一隻大手拉住,夜玄磁性的嗓音低低響起:「對你來說,只有一個夜玄。」
月思卿咬唇不語,心裡卻氣他瞞住自己。
所以剛才,雖然聽出他的聲音,可她依舊沒出聲,繼續與他交戰。
「別生氣。」夜玄伸出一手,將她輕輕錮在懷裡,有些微微的歎息,「現在真怕你生氣。有些事情不是不說,只是時機未到,不好開口。」
月思卿鬆開唇瓣。
她又何嘗不是一樣?她也有秘密沒有告訴他……但她的秘密少,月家那件他已經知道了,那麼只剩下穿越之事,而他卻這麼多,這根本就不公平!
「現在你基本都知道了。」夜玄將臉貼在她頰側,溫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唔,還有什麼事沒告訴你呢,我想想……」
「算了,讓我自己發現吧。」月思卿抬手阻止了他。
他若全說了,她也不好再瞞,可現在,她還不想提。
「嗯。剛才你怎麼不吱一聲,我怕我一時失察,會殺了你!」說到這事,夜玄的聲音中還有後怕之色。
「你殺得了我嗎?」月思卿輕輕一笑,明眸浩齒,隱見易容下的絕色模樣。
「殺不了。」夜玄的聲音染著些許沉醉,將她的長髮一綹綹攏於掌心。
「你是皇室中人?」月思卿轉過身,微仰小臉,認真地望著他。
「嗯。」
「那個戰神武王,就是你?」她還是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如假包換。」夜玄將她的長髮打了個結,雙手將她緊緊攬向自己,兩張臉龐離得極近,無比親密。
「你不姓夜?」月思卿又拋出一個問題。
夜玄輕輕在她眼睛上吻了一記,緩聲說道:「複姓上官,名夜玄。」
上官夜玄……月思卿的眉頭微微一皺,她對上官家的人並沒什麼好感,沒想到最終還是要牽連上關係。
「戰神武王,皇王的親弟弟,你是上官羽和上官鴻的——」這個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王叔。」夜玄淡淡說道。
月思卿哭笑不得。
她跟上官鴻有過婚約,現在夜玄卻是上官鴻的長輩,這個玩笑,開得是不是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