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4章 斷糧 文 / 八月秋雨
醫謀論夏天的雨本該來的快走的也快，洛城這地方卻剛好不一樣，竟然一連下了好幾日。
又是一ri早上，周萋畫一覺醒來，推開直欞窗，外面霧濛濛地一片，「夏霧晴，秋霧陰」，今天終於可以放晴了。
周萋畫摸著下床，隨手披了一件緞面外衣，朝外屋走去，堂門已經打開，霧氣隨風密密麻麻的往內屋湧。
「娘，你起床了！怎麼不多睡會？」這霧濃，麗娘快走到自己面前時，周萋畫才瞧出有人在移動。
「睡不著！」周萋畫打量著麗娘，她消瘦的臉上帶著紅潤，髮絲已經被霧水打濕，看得出，她早已忙碌多時，「春果呢？」周萋畫詢問。
「她、她去找胡神醫給娘，給娘拿治失憶的方了！」麗娘垂下頭，看著腳尖。
周萋畫瞧出麗娘的心不在焉，輕語一聲轉身又進了自己閨房。
見周萋畫轉身回閨房，麗娘長吁一口氣，上前扶她進了房，「娘再睡一會兒，老奴這就去給娘做飯！」
聽麗娘忽而話語裡的輕鬆，周萋畫猜想，她定是有事瞞著自己。
周萋畫倚在床上，揮手示意麗娘出去忙，麗娘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周萋畫抬頭看床幃下垂下的穗繡，看著看著腦卻混沌了起來。
腦袋裡總出現些與中醫有關的專業術語，似是她以前習所得，又不全是，有些詞語反倒像是某些古書上才會出現的詞彙。
這些記憶應該是原主的，周萋畫猜想。
只是原主一貴女，怎麼會接觸到這些詞彙呢。
現如今是盛元十二年，大溏朝雖民風相對開放，但對女仍有眾多約束。
先不說女能不能做仵作，就算可以，原主畢竟是一侯門嫡女，又無生活所迫，豈會與仵作這種賤職扯上關係。
這些記憶真是原主的嗎？
正想著呢，麗娘已經做好飯，進閨房重新為周萋畫梳化，一切整理完畢後，麗娘將周萋畫扶到桌前，桌上擺放著一碗一筷，兩個小菜，半個胡餅。
周萋畫攪拌一下碗內米茶，卻發現白米粒少得可憐，「麗娘……」
麗娘無應答。
周萋畫放下碗，抬頭看，卻見麗娘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正朝外院張望。
周萋畫不再說話，低頭吃飯。
吃罷飯，陽已經出來了，濃霧慢慢散去，周萋畫表示想出去坐坐，麗娘趕緊給她披了件錦緞外衣，隨即扶她出了內屋，麗娘為她搬來胡床，坐在廊下曬陽。
周萋畫還在琢磨著腦袋裡那些奇怪的東西，若真是原主的，身為貴女的她似乎也只能從書裡看到的那些內容了，於是說道，「麗娘，去書案上拿兒經常看的書！」
麗娘應聲，進書房拿來一本，「這是娘以前最喜歡看的書，帶來莊上，就未曾讀過了！」
是一本已經被翻得邊緣泛白的書，扉頁略有破損，卻被精心糊了起來，看得出，原主對這書是其喜愛的。
淺黃色的封面上只有簡單的四個大字《溏律疏議》，溏，無疑指的就是周萋畫現在所處的這個朝代溏朝，「疏議」則告訴周綺畫這是一部法典。
這書裡的內容會是原主記憶裡那些古怪東西的由來嗎？周綺畫默默猜想，於是細細閱讀起來。
麗娘見周萋畫看得認真，幽幽道，「娘還是最喜歡看溏律，等著見到郎君，又可以擺弄一番了！」
聽麗娘如此說，周萋畫眼神悠然一亮，擺弄？這個詞用在父女之間，著實有趣！
周萋畫這微微一笑，驚煞麗娘，自從搬進這莊，娘臉上就沒笑過，麗娘心中不住的阿彌陀佛，感謝老天爺將以前的娘給送了回來。
於是繼續討好道，「那話是怎麼說的，虎父無犬，郎君能寫出這麼厲害的法典，咱們娘就能全部背下來！」
《溏律疏議》是周午煜寫得？
周萋畫大驚失色，這點在原主的記憶裡可未曾有過，看來上世春果跟她說得一切都是真的，她的這位白得的老爹，果真是個威震四方，天下人都知道的厲害角色。
可這種人不是應該在京城呼風喚雨嗎？為何到了離京城800里外的洛城呢……
真的與自己那個夢有關！
見周萋畫臉色又變，麗娘便知自己說錯了話，她垂下頭，繼續忙針線活。
不知不覺中，就過了好幾個時辰，陽開始慢慢西沉，周萋畫合上書本，眺望外院，那胡神醫就住在田莊西面的村，來回加起來不過五六里，可算起來這春果都走了近個多時辰，心中隱隱不安，於是問道，「春果幾時去的胡神醫那？也該回來了吧！」
周萋畫冷不丁響起的聲音，驚得麗娘手一抖，那針尖，就鋒利地刺進了手指，麗娘啞聲低吼了一聲，快速吮吸著手指，含糊出聲，「定是胡神醫不在家，春果久候，耽誤了時間！」
周萋畫目光驟然銳利，「麗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相瞞！」
「沒，沒有！」麗娘放下笸籮，拘謹地搓著手。
正說著，外院門「吱」得一聲被人推開了，隨即就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便是春果焦急的聲音，「麗娘！麗娘！不好了！」那聲音因奔跑變得顫抖。
周
周萋畫從胡床上站了起來，卻見春果穿著一件外穿半臂衫，垂在耳際的髮髻，隨著奔跑上下顛簸著。
許是春果沒料到周萋畫會站在廊下，春果一下呆愣了，步速減緩，最後踱步到了廊下，她朝周萋畫微微蹲身行禮，求救似的看著麗娘。
「春果，你給娘拿的方呢？是不是胡神醫沒在家？」麗娘出聲相救。
「啊，是啊，小童說神醫一早進洛城了，奴婢就等了幾個時辰，見ri頭正午，神醫還是沒回來，就先回來了！」春果是個機靈人，順著麗娘的話往上走。
她故作鎮靜地看著周萋畫，努力讓眼眸看上去平靜。
「春果，你果真去胡神醫那裡了嗎？」周萋畫聲音平平。
「娘，為何這麼說，奴婢真的是去找胡神醫拿藥了！」春果咬住不放，頭卻低下，她眼角上瞟看向麗娘。
麗娘跟春果的交流自然逃不過周萋畫的眼睛，周萋畫微蹙眉頭，輕語道，「你在騙兒！」
「胡神醫家處低窪地，連日下雨門前必定早已淤泥地，你若從其門前過，必定鞋上佈滿淤泥，現如今你鞋面乾淨，難不成胡神醫家的小童背你來往？」周萋畫的聲音平穩，與其說在追問，倒不如說，她是在分析。
「今日剛晴天，能做到鞋面如此乾淨的，你定是走的官，去的洛城！」
聽周萋畫說出自己真正的去處，春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娘息怒，娘息怒！」
麗娘一看春果如此，也連忙跪下，「娘，不管春果的事！是老奴讓她說謊的！」
她自然不會懷疑春果跟麗娘的忠心，只是這種欲言又止的藏掖，她很受不了，猛然起身，故作生氣，拂袖進內屋，失望出聲，「哎，虧兒待你們如己，你們竟然如此對待！」
「娘，勿惱怒，奴婢說，奴婢說！」春果害怕了，她也不管麗娘的勸阻，膝蓋著急往前移了兩步，哭喊道，「莊裡已經斷了糧，奴婢是回侯府討要食材跟例銀的！」
這果然跟周萋畫想得一樣，若莊裡米糧充足，早上的米茶裡米也不至於只有那少得可憐的幾粒。
「然後呢！」周萋畫彎腰扶起春果，又轉身走到麗娘面前，扶起麗娘，淡然說道，「沒討要著對嗎？」
「嗯，海大管家說，是老夫人下的命令！說是莊既然是娘的，侯府無需再供給食材！」春果鼻哼哼，「這指定又是那衛琳緗搞得鬼，自從她來了侯府，娘就沒消停過！」
春果直呼衛琳緗閨名，漲紅著臉氣憤難耐。
周萋畫反倒平靜得很，她早就料想到衛琳緗絕不會就此罷休，給莊上斷糧是小，怕是接下來會出更大招吧。
坐以待斃絕不是周萋畫的個性，與其等著衛琳緗出招後應對，倒不如主動出擊，「麗娘，當日搬離侯府，來到著莊上居住，可有什麼憑證！」
「有！」麗娘說道，她拉一拉袖，繼續低語道，「娘莫不是要拿著憑證去府裡對質？」醫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