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亂成一團 文 / 牙白

    但路等之對她說：「這樣會讓人誤會。」

    「哦！」游梓萱跳開一步，「我在想別的事，沒注意，哈哈，哈哈。」

    好丟臉啊……她摀住自己的臉頰，放慢了步伐。

    從商業街走到了校園裡，光源只剩下路兩旁低著頭的路燈。

    路燈與路燈間隔著陰影，靠近光暈，游梓萱腳正好能踩到路等之的影子；光暈中心，兩個人的影子都變成了小小一團；離開光暈，影子重疊在路等之的腳下。

    兩人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游梓萱望著路等之忽明忽暗的背影，心情也忽上忽下。她莫名地想起小時候在院子裡築沙塔，塔越來越高，她也越來越小心翼翼，雙手輕而又輕地沾水拍沙子，唯恐它傾然倒塌。沙塔到了一定的高度，她便不知所措地站在塔邊，不敢觸碰，直到它失去水分，自己倒下。

    明明是個讓人傷心的遊戲，她卻玩了一遍又一遍。

    新生所住的公寓樓到了。

    「我上樓啦，再見。」游梓萱小聲說。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有種想哭的念頭？

    「吃完再上去。」路等之從口袋裡拿出一小袋茶葉蛋，「沒有白煮蛋，將就一下吧。」

    游梓萱伸手去接，路等之忽然皺眉道：「手指被剪刀劃到了？」

    「真的哎，我都沒發現。」游梓萱收回手，仔細看小指上的細長傷口，已經癒合了，也不疼，便又伸手去要茶葉蛋。

    路等之將塑料袋的把手套在游梓萱的手腕上，掏出其中一個蛋，迅速剝開蛋殼，還殘留汁液的蛋殼被隨手塞進褲袋裡，用手指托著雞蛋下方沒有剝掉蛋殼的部分，遞給游梓萱。

    她接過雞蛋，細嚼慢咽，盡量吃得好看。

    三個雞蛋吃完了。

    「茶葉蛋很好吃。」

    「毛絨玩具那個攤旁邊的茶葉蛋，是n大最好吃的。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游梓萱鼓起勇氣問：「以後還能……跟你一起喫茶葉蛋嗎？還有espresso……我很喜歡那家咖啡館。」

    路等之搖頭道：「不行。今晚是碰巧，下不為例。」

    他的冷言冷語澆了她一頭冰水。

    儘管她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現在不把自己的心情和疑問說出來，恐怕她會夜不能寐。

    她攥緊雙拳，往前一步。

    「你送我手鏈也是碰巧？送我那首詩也是碰巧？你說，怎麼會那麼巧？」

    「我是隊長，鼓勵隊員是我的責任。」

    「那你為什麼回我的短信，答應來接我？不想來接我你可以直說，為什麼要答應了又推脫，讓何璨來？」

    路等之眉心一跳：「我沒有收到你的短信。」

    「啊？」游梓萱沒想到事件會是如此發展，雙拳鬆開，前傾的身體回到自然的站立狀態。

    「只有何璨收到了你的短信。」

    「啊？」游梓萱更震驚了。

    路等之沉思後，問：「梓萱，你從哪裡要的號碼？」

    「我爸爸給我的。」

    「我沒有手機，一直是用何璨的手機和游老師聯繫。」

    游梓萱呆住了。這年頭還有人沒手機？

    路等之往她的方向逼近了一步，壓低聲線問：「所以……你想聯繫的人是我，想點名接你的人也是我？」

    游梓萱使勁點點頭，酸澀飽脹的心就要撐破胸口：「對呀。都是你。」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我都還不明白……」她小聲嘀咕。

    路等之握住她的手腕，把塑料袋取下來，然後又順勢湊近了她的手指，更仔細地看那條傷痕。

    進出公寓的學生像嘰嘰喳喳的小鳥，見到執手而對的兩人，識趣地噤聲繞過。

    「這樣會讓人誤會的啦。」游梓萱不安地說。

    「已經不用擔心了。」

    「可是剛才在商業街你……」

    「完全癒合了，稍微注意下清潔。」

    「你說的是傷口？」

    路等之放下她的手：「明天我買個手機。」

    「又扯到手機上了？」

    「對了，明天早晨七點半，到大草坪來一下。」

    「做什麼，陪你買手機？」

    「明天你就知道了。上樓去吧，還有半分鐘，公寓就關門了。」

    「啊！」游梓萱尖叫著爬上樓前的台階，衝進大門，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內往下看，路等之的身影消失在樹叢之後。

    回想這一整天發生的所有事件，她的大腦像被小貓玩過的毛線球，亂成一團。

    但是，她和路等之沒有成為陌生人——光是這一點，就能讓她安心地回到寢室，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