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章 文 / 凌封寒
胤礽同水泱片刻之後也進了來,一眼掃過廳內眾人,並未察覺有何異樣,念及路上侍從的話倒是多瞅了雅爾江阿好幾眼:沒想到這小子昨兒個竟然能佔了胤禔一半的床,挺有本事的嘛~個中緣由他好想知道吶~~
胤禔對上胤礽意味深長的眼神就知道這小子定是又在琢磨著歪念頭,默念福禍相依算是自我安慰,掂量著自己在胤礽心裡有幾分份量,想來不會被折騰的太過,掩下對自個兒愈發沒氣性的心酸上前同水泱見禮。
水泱擺手示意眾人免禮,逕自落座,喚了穆誠坐在他左手邊,抬手覆上他的額頭,關切問道:「誠兒這臉色瞧著可不太好,還頭暈麼?」
穆誠搖搖頭,輕聲道:「勞太子掛念,誠兒已無礙,不過還得用兩副湯藥而已。」
聽了穆誠的話,水泱挑了挑眉,瞥了眼坐在穆誠身邊的雅爾江阿:這傢伙還真是礙事,若不是他在這兒,誠兒也不會同自己用這麼生分的稱呼!
不過手上傳來的熱度到底算不得發熱,水泱放心許多,順手輕輕的捏了下穆誠的臉頰,囑咐道:「你這兩天讀書不要太累,待會兒讓陳太醫給你瞧瞧,得用的藥膳何良會給你送去。」自從水郅見陳太醫給水泱下的方子見了效,便命陳太醫只管看顧水泱的身子,這回自然也跟來了北靜王府。
對自己被嫌棄的身份無知無覺的雅爾江阿插口道:「太子殿下放心,我會盯著誠兒好生休息的。」
胤礽瞇了瞇眼,笑道:「霍公子有心了,誠哥哥且有我看顧,不勞您費神!」
被你看顧?今兒是誰把人孤零零的丟在廳中的?若是旁人如此說話,雅爾江阿定將這話頂過去,奈何面前這位他捨不得,只能訕訕的笑笑便不再言語,心下頗為無奈,卻也知道胤礽重情重義,可惜少時不得人指點這些個為人處世之道,對人素來少有體貼,不過他記得胤礽最是不耐麻煩,此生兩人至今為止無甚交集便得了這般激烈言辭……、
不曉得自己這是遭了哪門子池魚之殃!思及此處,雅爾江阿忍不住拿眼角去瞄胤禔:這祖宗又是哪裡不順氣兒了,我這是做錯了什麼啊!
胤禔眨眨眼,低頭忍下悶笑:前些日子他還以為胤礽的霸道性子改了呢,誰知道這就露了出來,就不怕水泱不喜?不過,誠哥哥,嘶——牙好酸呀~~~
水泱只覺哭笑不得,笑道:「璉兒莫惱,懷瑾不會搶你的誠哥哥的~用膳吧。」
穆誠臉紅了紅,辨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瞪了胤礽一眼,卻見胤礽正半是羞惱半是委屈的瞅著他,心中雜陳百味立時消散無蹤,只餘好笑,歎一句自己明明知道他的小師弟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自個兒偏還胡思亂想的鑽了牛角尖兒,說來倒是對不住對面這小子。
這般一想,穆誠便夾了個香芋糯米卷兒送到胤礽的碟子裡,柔聲道:「不過小恙而已,這兩日便盡好了,懷瑾的好意穆誠心領了,璉兒也莫要逞強。」
胤礽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言語太過魯莽了些,只是他瞧著對面那人勾搭他的哥哥師兄心裡頭就火大得很,現在氣也出了,台階也有了,也沒必要拗性,微低了頭別開眼,面上神色滿滿都是懊惱,低低『嗯』了一聲。
雅爾江阿瞅著胤礽那模樣,好懸沒忍住笑——他多少年沒瞧見他二哥裝乖了,雖有心揶揄幾句,然瞧著這桌上年紀最小的就是這位,終是搖搖頭不再言語。
而胤禔面上神色不動,手卻悄悄撫上肚子揉了揉,更加自虐的想著等到胤礽知道他剛剛嗆聲的人是誰時的情形……那一定非常有趣~~~只是不知道這回會是誰折騰了誰~
北靜王府客院花廳中氣氛融洽,該是因為自家子弟伴駕儲君側而得意歡欣的、現如今仍掛著榮國公府的牌匾的賈家兩房氣氛卻有點兒沉鬱,直叫登門訪客尷尬非常。
賈赦先前聽過胤礽的分析,也覺著皇上肯讓自家人在儲君面前露臉兒是有意抬舉,於賈氏這等依附祖上戎馬征伐的人家那是無上恩典,這些日子行事愈發小心謹慎。
只是,賈赦他自個兒不願張揚是一回事兒,瞧見府上諸人無所喜色卻是有些著惱。他們父子是正正經經的襲爵人委屈隱忍的為這賈府謀算將來自是應當,可是一群鳩佔鵲巢的混賬竟還敢向自個兒使臉色!想起賈政這兩日說話的音兒都有些不對,賈赦心中又是鄙視又是憤怒,雖然他早就不在意賈政那些不甚高明的意有所指的言語,還是被戳中了些心中隱痛。
知子莫若父,賈赦自是曉得胤礽的本事,倒是不擔心會惹的貴人不快,可是他捧在手心護寵的兒子在貴人身邊卻是陪侍,他的保成哪裡該是去伺候人的!這般一想,賈赦就心疼的厲害,更是後悔自己不知上進,沒能給兒子爭得幾分庇佑,再聽見自家閨女悶悶不樂的問『她二哥哥去哪兒了』,心下惦念又添了幾分,心皺成一團兒連哄人的話都想不出來了。
可巧今日邢夫人想著賈赦休沐無事,又有胤祉在,便是賈赦如昨日一般逕自神遊也有人管著瑩曦,囑咐侍女僕從一番,就去了前頭為自家兄弟南下打點行裝,渾沒想到閨女一張口就正中其父痛處。
胤祉雖然也想念胤礽,只是胤礽早將些許內務交予他處置,如今胤礽不在,事宜更是加倍而來,胤祉心神被諸多瑣事牽扯許多,倒是沒太多時間去擔憂。
察覺到瑩曦的問題半晌不得回應,胤祉抬眼瞧過賈赦的模樣,便心知他正念著胤礽,微微一歎,出聲道胤礽過幾日便回了來,哄著瑩曦在一串兒僕從陪護下自去玩耍,自己則捧了書在賈赦身邊坐了,靜靜陪伴。
而榮禧堂裡頭,王夫人送走了去當差的賈政,正在賈母跟前伺候著。
賈母一貫不喜歡王夫人的假模假樣,這幾日正鬧心更不耐煩同她說話,只是指點著元春挑花捻線配色,丟下王夫人一旁呆坐。
王夫人如今已然習慣在賈母跟前枯坐半日至伺候著賈母同元春用過午膳,待看視賈珠一回再回住處處置瑣事,早已修煉得一副恭謹面皮同那沉靜心境,今日卻是怎的都無法靜心,就是想著賈珠今次下場應試定然榜上有名,也止不住心下翻騰的對胤礽現下正伴在儲君側的妒羨。
這是多大的機緣啊!世間男子最通坦的青雲之路就是從龍護駕之功,儲君乃是半君,就算不能成為太子的心腹,但是得了太子的眼,能被在皇帝面前提上一二,說不定有多大造化呢!
怎的偏偏就讓賈璉得了那機緣呢?王夫人揉了揉手上的帕子,就算她向來不喜大房的人也不得不承認胤礽真的很會哄人,看看北靜王及北靜王妃對他的看重,還有她娘家老爺子對胤礽的態度,真是讓人心中好不舒坦!明明那小子不過運道好,生了條巧舌罷了,怎的就沒人瞧見自家珠兒寬厚踏實的好呢!
王夫人咬了咬牙,忽然笑起來,就算那大房嫡子得了太子的眼又如何!誰說太子就一定是皇帝的!如今太子外家陳家早已沒落,之後的事兒誰說的準呢!
賈母瞅了眼面色變來變去的王夫人,微微閉眼,暗道王夫人這城府還是歷練的不夠,璉小子不過是仗著年紀小在北靜王世子跟前討了巧,將來還不定如何,她們總有時間慢慢為元春同珠兒籌謀,若是現下就沉不住氣,又如何在國公府立得穩?!
一旁捧著繡棚的元春見賈母合上眼,面色似有不郁,忙放下手上針線,挪到賈母身後為她揉捏額頭。
賈母撩起眼皮看了眼元春,讚許的笑了笑:果然元丫頭像她父親一般,最是同她貼心,再得她調教幾年,那一處合該是元春的歸處,搏一場潑天富貴來。
靜靜坐在書案之後的賈政心情非常不好,今日乃是小朝會,他這等品級的官員自然沒那體面得入朝堂,往日裡他從未在意過這些,更是從未將同僚高高低低的言談聽入耳中,如今那言談中的『將軍』『天姿』『造化』這些個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的詞語卻是在他耳中蹦來跳去,撞得他只覺腦袋生疼,恨不得讓所有竊竊私語的人都閉上嘴。
只是,他憑什麼呢?他連他那無用的兄長都比不過,賈赦身上還有個三等將軍的爵位,他呢?說到底他不過就是個蒙得祖上蔭庇的貴勳子弟,更何況,如今不需他去打探就得知曉現如今在北靜王府侍奉儲君的四位小公子除卻自家大哥的兒子都是王府世子,西寧王府無人中選卻是因為西寧王嫡子如今年幼太過。
四王八公,本朝貴勳之首,八公之後竟是唯有賈璉一人得帝心眷顧!
賈璉,還不過是個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