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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2章 段公子 文 / 玉拂淵

    姚千里自然是沒有了,只有一幫如驚弓之鳥般的護衛們依舊在謹防林如煙口中的「闖入的賊子」。

    闔府尋遍,皆不見那三人的身影,而後發現了被打暈在牆角的守衛。

    「將軍,莫不是賊子擄走了夫人?」

    陸離臉色微變,看了眼暈倒在地的守衛,「人還沒走遠,速追!」

    眾人應諾。

    陸離卻未動,轉身去看那火燒之處,不知是不是心緒已經被別的事佔住了,他覺得剛才那通天的火勢似乎已經小了不少,只是那火焰一跳一跳的,跳的人心中極度鬱結難耐。

    此時陸習潤趕了過來,還帶著一個白鬚長垂的老大夫,便就是陸離說的浪裡橋下的那位。

    陸離似乎對那老大夫很是恭敬,看到他來立馬收起了情緒,拱手作揖,道:「辛苦言老先生。」

    那老大夫明明已經鬢髮全白,然面上卻老色不重,讓人猜不出年紀來,不過做派倒是極是大氣,見陸離如此竟然含笑欣然應下了,普天之下能受得起陸離此禮的也不在多數,更何況此人還在朝堂之外,卻不知究竟是何身份……

    陸習潤凝眉暗自揣度,而且從浪裡橋到將軍府路程不算短,即便是乘坐馬車而來,卻也為了趕速度而一路顛簸,而且馬車在將軍府外便停了馬車,從府門口到此處也是急急而來,便是他也有些氣息不穩,可是這老大夫卻是半點大喘也無,面上依舊如他去尋他時一般從容,此人定然也是有功夫的,而且功夫還不淺,如此,此人定然不僅僅是個尋常大夫這麼簡單。

    傷者不在,醫者自然無可醫,陸離便只能先安排那言大夫歇息,那老大夫卻是撫鬚搖頭而笑,歸矣歸矣,如此言道,而後往來時的路而去。

    看著那頭簪白髮卻絲毫未佝僂的背影淡然離去,陸離竟也不由隨之平復了下來,忽而心中一凝,將方纔下頭所報從頭至尾又重新理了一遍,理出來的東西連自己也吃了一驚——姚千里並不是被賊人擄走,根本是段引臣與林如煙兩人合謀帶出府去的!

    若不是先前亂了心神他早就該看出來,不過眼下卻也沒功夫再去管自己的失常處,其實細想段引臣這樣做也無可厚非,都城於姚千里來說,的確是虎穴龍潭,而且有林群芳在,此處還是個傷心地,可是,出了這將軍府,豈不更是……便是段引臣自有人脈,又豈能敵得過那群群惡狼撲食而上?

    想至此陸離的臉色愈加陰鬱,轉身沖陸習潤道:「都城的大小醫館,每處皆派兩人坐守,不封門,只坐守。」

    封人店門那是擾民,即便將軍府「屢次」遇襲,在皇帝那邊有充分說辭,可俗話說今日不知明日事,今日名正言順的事情,保不準哪天就成了別人口中的把柄,這朝堂本就是瞬息萬變,一朝榮辱。陸離速來做事嚴謹,自然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陸離此夜無眠,不談,卻說那潛逃的三人。

    段引臣自也知道將軍府那邊估計很快就要來追,也不敢停歇,一路緊趕,終在被趕上之前到得了一個落腳處,三人才得以歇息。

    姚千里是傷者,且是重傷,自然少不了醫藥,怕第二日再去會有變故,林如煙當下便就出去買藥,段引臣守著姚千里。

    過了許久,林如煙終於回來,自然是空手而回,那時候陸離已經做了安排。

    「到處都是兵蛋子,醫館裡還有兵蛋子守著,老子連進都不敢進!」

    段引臣沉吟一聲,卻未有多大驚色,大約是早已經料到,看了看他們從將軍府裡帶出的藥量,道:「我們得快些出城去。」

    林如煙眼睛瞪得老大,想是因買不到藥氣得不輕,「陸將軍不是等閒之輩,怕是困難,而且,」林如煙瞥眼看了姚千里一眼,「陸將軍對千里也算上心,平日千里對他甩臉他都由著,恐怕不會輕易容我們出去。」

    段引臣不語,眉間成結。

    片刻後,林如煙又道:「只怪陸將軍的身份實在是高了些,封城門也不過舉手之事。」

    「守在醫館的那些官兵是著官服還是尋常裝扮?」段引臣卻問。

    「自然是官服,不然老子怎麼能一眼就看出來,老子又不是那幫兵蛋子的親爹!」林如煙憤憤言,忽而頓住,「陸將軍是故意的?」

    段引臣點頭,「他是要逼我們自己出去。」

    「他連千里的身子也不顧了?」

    「呵。」段引臣冷冷一笑,「許是料定我們不會不顧……」

    ……

    好不容易才出來的,自然是不會輕易再回去,不肯回去,便只能硬撐著,直到那一天發生了那事。

    那時候他們從將軍府裡帶出來的藥已經快要用完,偏偏陸離又將城門守的死緊,根本沒有辦法出去,段引臣雖已想方設法的找了路子,可是陸離各處都防得滴水不漏,那些人道至少要再過十來天才能打通上下,而後才能混出去,不得已,段引臣只好出去想辦法弄些藥材,因為他在都城待的時間短些,而林如煙已經是將軍府的熟臉。

    當然,段引臣是以前聲名遠播的宗正大人段華卿之子,在都城熟識的人自然更是多,可是這其中又要涉及到別的因素了。

    一般來說,上面的人是很少拋頭露面的,在外頭活動的多還是下手,如此的話,段家的事已經幾年過去了,這都城裡最不乏此起彼伏的官場爭鬥殘餘,已經過去的東西,有多少人早就忘記,便是沒忘,當年段引臣的死是已經天下皆知的了,誰還敢確定看到的就是原來那個段引臣,即便是確定,又有誰敢說,大家裡的下人,最本能的便是保命,誰還會自己去招惹禍端?

    退一步說,即便是不巧讓某個朝臣撞見,他又能如何?段引臣已死,連個抓人的由頭都沒有。

    所以段引臣出去,最多是怕有人暗害,不過那卻不會牽扯到姚千里身上去,而他自認自保有餘。

    種種情形他們之前幾乎都已經預想過,故而事發的時候段引臣才會錯愕愣神。

    一路都很順利,有些大的藥房是有自己的儲藥室的,那些守衛只會守在前堂,段引臣便潛到人家的儲藥室去偷了些藥材出來,偷了不少,所以段引臣很是高興,確定了無有人識破跟蹤自己之後,段引臣才敢往回路走去,之前一直是在兜圈子。

    他剛剛稍鬆了口氣,又轉過一道牆,卻險些與迎面的一抬轎子撞上,他是沒事,可是抬轎子的那些人腳下太快,此時又急急剎腳,那轎子劇烈的晃了幾晃,而後便從轎子裡跌出了一個人來。

    一地人跪而告罪求饒。

    段引臣自然也朝那跌出來的人看去,正巧那人也朝他看過來,而後段引臣滯住,另一人更是滿臉驚愕,片刻後,方才結結巴巴道:「段,段公子?」

    這人不是旁人,巧得很,正是姚千里初至都城那日認出她來的衛中丞之女,衛芷嫣。

    「那日我看見段引袖,她沒死,我,我便指望著你也……」說著竟是有些哽咽起來。

    原來這衛芷嫣打從情竇初開之時便已經傾心於段引臣,其實當初的段引臣雖然不羈,卻是贏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如衛芷嫣這般也並不在少數,只不過她是其中難得執著的一個,居然至今未嫁。不過這姑娘雖傾心段引臣,卻跟人家的妹妹極是不和,這要追溯到更久之前,在衛芷嫣尚不知情為何物,也就是還沒有看上段引臣的時候,她同姚千里已經是水火不容,兩個丫頭但凡碰在一處,則必起糾紛,輕則腕臂暗傷,重則傷臉……

    「不想你竟然真的還存活於世……我竟然還能再看見公子……」

    段引臣蹙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該怎麼辦,衛芷嫣是衛中丞之女,衛中丞卻是右相一派,當初右相處心積慮,多年經營謀劃,終於如願扳倒了段家,右相之得力朋黨,哪一個沒有出過力,衛中丞怕是當居首功,當年那驚天的一紙勾結外敵的書信,便是中丞大人獻到皇帝跟前的……如今他又如何來給衛家女以好顏色,當下便想拂袖而去。

    可是女人最是麻煩,若是她期期艾艾而回,又再將此事告知了父兄,那定又少不了一頓禍亂,想至此段引臣面上更是難看,又自想了半晌,卻是展顏一笑,道:「衛小姐,久不見。」

    衛芷嫣一驚,受寵若驚的看著他,便是許久之前,衛家與段家明面上都還過得去,表面和氣之時,段引臣也不曾這樣和煦的同她說過話,他總是一副傲視之態,妄自風流,卻也從未將哪一個女子真正放在眼中……只除了他那唯一的寶貝妹妹,當著是當寶貝般的疼著。

    所以都城裡才會傳出段家兒女**的醜聞來,段引臣平日裡太過放蕩傲然,對段引袖卻太過溫潤順從,若是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制得住段引臣,那便只有他這個妹妹。

    段引臣風流,遊戲花叢,對他那些紅粉自也是頂好的,否則也不會虜得那麼些姑娘小姐芳心。可是那時候都城裡有句戲言,道:便是段引臣身在溫柔鄉美人懷,只要他妹妹說要吃南山青齋寺裡的齋菜,他便立馬就會拋開美人兒,穿衣下床,馳馬而往,拿回來的齋菜都還是熱的——青齋寺在都城南邊,離段府足有十多里,且朗國素有規章,除卻行軍,都城內不得策馬。

    衛芷嫣在段引臣的攙扶下起了身,雖有些不敢相信卻也是面帶羞,鳳目下垂,偶一斜來便是風情無限,欲語還休撓人心。

    只是這一片風情卻未入得段引臣眼中,他此時正想如何方能無後患的擺脫衛芷嫣。

    「段公子此回都城可是為了,為了段……小姐。」

    段引臣腦中一閃,計上心來,面上便立即就換上了苦澀之態,道「段某早已經不是能在人前出現的人,此回回來,最怕不過是遇到如衛小姐這般……故人,未免事發累及他人,段某這便就走了,日後山高水長,怕是再不得見,小姐多保重。」言罷一拱手,便要轉身而去。

    衛芷嫣自是急了,扯住段引臣的袖袍,忙道:「段公子,段公子你莫要急著走,今日之事我不會告知任何人,段公子若還有未完之事大可待了卻之後再離去。」

    段引臣得到所想結果心下不免一鬆,雖說這法子算不上多光明,可他原本早就是存活於陰暗間的的一個人,他為了生存早就已經做了多少惡人行徑,而且他還是剛剛偷了藥材而來,這又算得了什麼,再者說,哄女人這回事,早在他還是大家公子的時候便沒少做,只是這回,他哄得這個女人並不是如以往那樣是他想去哄的而已,而且以前是天生風流哄女人開心,這回卻是為了某些目的,這是他以往不屑為之的。

    「如此,段某先行謝過小姐。」

    段引臣告辭而歸,一路更加謹慎。

    拿了藥回去,林如煙一陣歡喜,問了藥從何來,聽段引臣說完不由面上一陣豁然開朗,一拍大腿,道:「下回老子去,這事我最擅長,那成員外藏在小妾肚兜裡的銀票老子都給摸了出來!」

    段引臣便哈哈一笑,「你在人家身上摸來的?」

    「自然不是,老子堂堂男兒,從不幹那下流無恥之事,只除了當初將千里弄到了白雲山上,其餘一概……」

    話至此頓住,姚千里還沒有醒,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而且這些時日雖然藥石未斷,可是到底還是過得艱苦,姚千里看起來愈發憔悴枯槁。

    兩人皆是微不可聞的一歎,齊齊去看姚千里,眼中皆是心疼。

    ……

    第二日一大早,林如煙貓著身子出去打水,剛一出門,卻迎面出來一個人,「段公子!」

    林如煙稍稍一頓,看了看眼前這衣著光鮮的大姑娘,而後轉頭衝著屋內轉述喊道:「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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