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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72章 大宴之五 文 / 玉拂淵

    林如煙跟姚千里說了沒多會子話段引臣也到後院來了。

    林如煙見到段引臣不由奇怪,下意識朝前廳處看了看,「段大人怎麼也來了,可是宴席散了?」

    「聖上都還沒走,哪能就散了。」段引臣自尋了座坐下,也不等靈姝來招呼,忙就自己倒了茶來喝,喝了一杯還不夠,又連喝了兩杯,這才歇下,「適才趕得急了,連杯水都不曾來得及喝。」

    「你方才不是在席上坐著,怎麼就連水都沒的喝了?」

    「席上只有酒水,我怕惹人猜忌,沒敢要水喝。」

    正欲給段引臣續水的姚千里聞言忽而一頓,「說來,段大人早先不是帶了話來說今日不會過來,怎麼半道卻又來了,還是恰好在岳相大人問起的時候?」

    自打段引臣入朝為官以後姚千里便已經改口稱他做段大人,只是也偶爾會漏了嘴,又喊成無賴,卻也是極少時候。

    段引臣看了她一眼,「我若是不來,岳華怕也不會那般輕易了事。」

    說起這個,姚千里便又想起了宴席上岳華對陸離那明剌剌的諷刺之言,面上也沉了下來,「嗯,岳大人分明是故意為之,卻不知是為何,竟讓堂堂右相不顧身份說這樣的話。」

    段引臣冷笑,「近日裡上朝,陸將軍幾次三番讓岳華下不來台,右相爺在群臣面前失了顏面。」

    「怎麼這右相大人跟個毛頭小子一般,連這都忍不了,還偏偏要還回來不可?」卻是林如煙言道。

    「當然不止,聖上雖然沒有明表態度,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回回聖上都是偏向陸將軍的,就連上回,陸將軍就南方水災一事上了折子,岳華立馬進言,道陸將軍乃是武將,卻插手文官內事,有違祖訓……這本是岳華在理,早在前朝,有武將群攬朝中文武事項又險些造反得成以後,先帝爺是下了死令,著文武群臣各司其職的,可是聖上聽罷岳華所言,卻是對這岳華大發雷霆,道是不是朝中大小事務全部由你岳相爺來執掌就對了,岳華險些在朝堂上嚇背過氣去。」

    「這可是扣的謀反的帽子……」

    段引臣點點頭,「所以岳華大約亂了陣腳了,這回他不僅是要讓陸將軍也丟一回顏面,估計也是想探一探聖上的心思,才想要拿……」

    說到這裡忽而頓住,看了看姚千里,沒再說下去。

    姚千里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其實岳華後來的話已經說得再明顯不過,分明是將她推了出來,與其說岳華是在試探天宗帝,倒不如說是在挑撥,利用她來挑撥陸離跟天宗帝。

    姚千里暗自苦笑,陸離娶了她以後,除了招惹了許多難堪以外,好像一點好處也沒有,忽然有些想不明白,陸離這樣的人,又是為了什麼要娶她呢?

    林如煙雖然知道姚千里以前的身份,卻不知道她跟天宗帝的那些往日情緣糾葛,以為姚千里只是在擔心,便寬慰道:「皇上不是也沒理會那老不休,而且段大人來的也正是時候,誒?」說著又轉向段引臣道:「不過說起來,你倒是趕得正巧,老不休剛剛問起你,你就來了。」

    段引臣手指輕叩桌面,卻是意味不明的看了林如煙一眼,「不是我趕得巧,我原本的確沒打算來,是有人提前給我遞了消息……」

    「是誰?」

    段引臣還沒來得及回答,靈姝突然打外邊進來,「夫人,岳相府上有人來了。」

    姚千里蹙眉,陸離跟陸文括都還在席上坐著,岳相府上的人何以會找到這後院裡來?

    靈姝卻去看了看林如煙,而後才又道:「是王大人跟前的杜子晦。」

    林如煙立時炸了毛,張口便罵:「那下作胚子來此作甚,攆出去!」

    靈姝大概也是這個心思,聽得林如煙這樣說立時就要去趕人,走到門口時候卻又被姚千里叫住,「將人請進來罷。」

    靈姝跺跺腳,極是不情願的去了。

    回來的時候卻只有杜子晦一人,靈姝並沒有一起進來。

    杜子晦一面走來手裡的扇子一邊搖啊搖,「將軍家的下人好大的脾氣。」

    林如煙冷哼一聲,「比不上不要臉的主子養的狗也不要臉,不請自來!」

    杜子晦好像這才發現林如煙也在,「哎呀,林寨主,真真久不久。」

    林如煙到嘴的話被姚千里給瞪了回去,負氣轉過臉去不看那礙眼之人。

    杜子晦對著姚千里的時候倒還算恭謹,從衣袖裡摸出一個錦盒,「夫人,這是給小少爺的,是何人給的夫人想必也猜得到,所以夫人定然也會收下。」

    東西當然是林群芳給的,姚千里當然是不想接,可是又怕若鬧了起來惹得前廳席上的人過來,便只好上前將那錦盒收下,「東西我收下,勞煩杜師爺也帶個話回去,莫要再有下回。」

    杜子晦嘻嘻一笑,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又看了看段引臣,「前廳的宴席上鴉雀無聲的好沒意思,這後院反倒還熱鬧些,能不能同夫人討碗茶喝?」

    他嘴裡這麼問著,卻已經自發走到林如煙旁邊坐了下來,拿了茶碗,又自己滿上,嘬了一口,「不錯,比前頭的酒水還要好喝些。」

    等了片刻,卻還不見他有要走的意思,姚千里便開口問道:「杜師爺可是還有事情?」

    杜子晦搖搖頭,「無有,今日只為送禮而來。」說著又喝了口茶水,「只是走到了這裡,又生出幾句話來。」

    杜子晦將屋裡的人挨個看了個遍,才又施施言道:「夫人以為,何為真實,何又為假象?」

    姚千里一點也猜不到這人的心思,也不想去廢心力去琢磨,只敷衍著答道:「前人有雲,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杜子晦抽嘴角冷笑,「那青天白日百花艷,黑夜遮眼萬無色,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

    姚千里一窒,「杜師爺這般找茬是何故?」

    杜子晦還是冷笑,又將他那扇子打開搖了起來,「其實許多事情木已成舟,我再說什麼也是徒勞,只是有時候,有些東西看了依舊是讓人心裡膈應,就像一個人,已經被冬雨淋得渾身發抖,這時候,卻還有人拿了一個雪糰子來往他脖子裡塞,怕是任誰看到都要哆嗦兩下。」

    姚千里凝眉,不知道怎麼回他。

    旁邊的段引臣卻忽而開口接道:「凡事有因才有果,你自認為無愧於天,或者於他人而言,卻是傷天害理,你打斷了別人的腿令選了路,怎麼還能指望那人拖著殘腿繼續與你風雨同舟,有語雲,自作自受矣。」

    杜子晦手裡的扇子頓了一頓,隨即又更快的搖了起來,「段大人說的是,是杜某淺薄了。」

    而後就放下了自己挑起來的這話頭,又轉而朝向林如煙,笑著喊了聲:「林寨主。」

    林如煙不理他他也不介意,兀自又站起身來,用下巴指了指外頭,「林寨主能否借一步說話?」

    林如煙自然是不願意,並且出言譏諷道:「人畜言不能,早走了早乾淨!」

    杜子晦手裡的小扇子搖得更歡了,「清明節那天夜裡,右相府上鬧了鬼,不過那鬼的道行可能還不夠,被追的滿院子亂飛,險些還被堵在了陽世,連鬼門關都回不了……」

    「呔!老子想起來跟你還有些帳沒了,我們出去說!」

    林如煙站起來就去拉杜子晦的手腕,卻抓偏了,不小心抓到了杜子晦的手,竟也顧不得,拉著人便往外走。

    杜子晦臉上有些不自在的僵了一僵,看了看自己被林如煙粗魯的抓在手裡的手,似乎想要掙開,可是不知為何,手上卻沒有做出動作,就這麼由著林如煙將他拉了出去。

    待那兩人出了門,段引臣才道:「給我遞話讓我趕快到陸府來的,正是這杜子晦。」

    姚千里眉間皺得更緊,半晌,抬頭看向段引臣,「他方才說的話……是不是意有所指?」

    段引臣卻不看她,「你當真要知道?」

    姚千里苦笑,「我原本打算永遠也不要去追究,可是越來越覺得,還是清楚些的好。」

    段引臣好像忽然有些煩躁,從座上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其實我所知也並不多,你若真想知道,去問陸將軍可能更好。」

    姚千里一頓,隨即搖了搖頭,輕笑道:「那便罷了,我寧願不知。」

    段引臣也僵了一僵,似乎是在猶豫。

    「我與……我與林群芳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雖然不能說全然瞭解他的秉性,可是……一個人,前後也不會相差如此之多,當年他說要來都城趕考,還說無論中與不中都會先回來……」

    「他的狀元的確是自己考來的,這回的科考全是由聖上把持,岳華做不了手腳,所以,林群芳並不是為攀權附貴而拋棄妻子另作他娶。」

    好似連外頭的蟬鳴都忽而停滯,屋子裡頭便靜得連氣息的聲音都聽得清楚,似乎是察覺到不該,而後連這氣息聲都越來越弱,越來越輕……

    「那便好……」

    良久之後,姚千里卻是如斯道。

    ……

    「娘親娘親!」是被林如煙哄去跟陸習潤到水池那頭去逮魚的娃娃回來了,邁著小短腿便朝姚千里撲過來。

    娃娃自己估計都還沒有兩條魚高,哪裡能逮著魚,無非是騎在陸習潤頭上頤指氣使,伸著脖子往池子裡看,看上了哪條就蹬著小短腿咋呼兩聲罷了。

    領著半園子的人折騰,折騰到現在,好歹也算是滿載而歸,陸習潤手上的木桶裡頭裝了好幾條魚,大小都有,種類也不一。

    靈姝也湊熱鬧的跑來看,可是一看到桶裡的那些魚,臉立馬就綠了,綠了個透,「這……這是老爺昨兒個才從宮裡拿回來的,是皇上賜下的……」

    娃娃連連拍手,「那燉了吃,燉了吃!」

    靈姝喉間嚥了咽,回神對娃娃曉之以理:「小少爺,皇上賜下的東西是不能隨便吃了的,若是怪罪下來……」

    「皇伯伯說了不給我吃麼?」

    靈姝語結,想了想,繼而又動之以情:「小少爺,這魚兒才來了兩天,怕是連這府裡的人都還沒認全呢,要不,等過些日子……」

    「這府裡的人這樣多,我都不全認得!」

    「小少爺……」

    兩人極認真的糾結上了……

    姚千里與段引臣相視一笑,走到了一邊去。

    「如若你所想真若你所言,那你所知便已然是夠了。」

    姚千里一直看著娃娃,溫溫而笑,半晌方道:「嗯,那我便不再問了。」

    段引臣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玉珮來,遞給姚千里,「你將這個給寅兒戴上罷。」

    姚千里乍看之下卻是一驚,無他,只因那塊玉珮的模樣——玉珮只有半塊,卻也不是磕碎了的,看起來倒像是一塊玉刻意被分作了兩塊,通體的深紅……這東西姚千里之前見過,雖然只看過了一眼,卻是記得深刻,那是很久之前,林群芳進都城趕考離家還不久,一日出門,她被馬車撞了,正巧是陸離的車,陸離將她送到醫館,而後便拿了這塊玉給她看,問她認不認得……那回,段引臣明明是跟著她的,卻在她傷了之後躲了起來……

    她料想這是段家的東西。

    段引臣將玉珮塞到姚千里手裡,「收下罷,好生收著,若是怕丟了,便等寅兒再大一些再給他。」

    方才娃娃逮魚的那水池邊的兩棵垂柳被風吹得輕輕搖曳了起來,一搖一擺,煞是好看,姚千里險些看晃了神的時候便看到林如煙從那垂柳後頭跑了出來,一面跑一面道:「宴席散了,昭妃娘娘有喜了,皇上走了,宴席就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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