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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6章 又一婚之一 文 / 玉拂淵

    據說今年的八月二十八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所以不少人都選在這一日結良緣,不管是達官貴人,地主鄉紳,抑或是平民百姓。

    今兒便就是這個處處皆喜的日子,衛中丞的掌上明珠衛芷嫣亦是今日嫁,段引臣段大人今日娶。

    陸離夫婦在邀客之列。

    對於新娘子,姚千里心裡頭並沒有多少想法,她認得衛芷嫣,兩人也打過幾次照面,不過都是匆匆,看不出品行好壞來,不過衛芷嫣的模樣卻是極好的,艷而不俗,可能是年歲到了,開得愈發扎眼,比含苞初放的姑娘們張揚三分,卻又比已為人婦的女子羞秀三分,而論樣貌體態,段引臣也從來不會遜色,姚千里在腦子裡想了下段引臣跟衛芷嫣在一起的樣子,男女皆修,應該是美的,可是不知為何,姚千里越是要跟自己說那是美的,腦子裡就越是混亂得厲害。

    陸離從銅鏡裡看了她一眼,「夫人若是身子不適,那便不要去了,我與寅兒前去。」

    姚千里呆了呆,轉過身來面向陸離,「我如何能不去?」

    陸離看著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段大人的住所……離我們稍有些遠,我怕你身子吃不住……」

    「我身子早已無礙,言先生上次來診將軍還在場,何況段大人的住所怎麼也不會出了內城,這內城總共也不見有多大。」

    「夫人既是要去,那便去罷。」

    陸離的樣子有些奇怪,雖然他平日裡所說也並不多,可卻是利落,不說則罷,若是要說,斷不會吞吞嚥咽,可是眼下,陸離明顯的是還有沒說完的話。

    因而姚千里稍稍遲疑了一瞬,便又問道:「可是有不妥?」

    陸離拿了一根簪子往姚千里的頭髮上比了比,而後輕輕插好,「段大人的住處,乃是前宗正大人段華卿的府邸。」

    姚千里甚至要想了一想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她或可理解為,因為段引臣住在以前的段宅,所以陸離是怕她去了會觸景傷情?可是,陸離不是一直想要她記起以前的東西麼,那何以不讓她到段家的舊宅去刺激一下,廖正言也說,如果能重溫舊地,或可讓她記起些什麼,只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個宅子還被封著,沒想到天宗帝竟然講之賜給了段引臣。

    而事實上,姚千里聽到這個消息內心裡卻並沒有起多大的波瀾,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有多遠?」

    ……

    婚禮永遠都是熱鬧的,要麼是當事者發自內心的愉悅,要麼是旁觀者不明所以的歡快,總歸是笑聲多。

    段引臣看起來很高興,笑容滿面的,與每一個前來祝賀的人寒暄,好像當真是一個浪蕩子一夜轉變,即將成為深情夫。

    岳相爺來的很早,雖說今天是衛中丞嫁女兒,而衛中丞是岳相爺的左膀右臂要比旁人親厚,但他也來得太早了些,有妄圖巴結段引臣的下頭官員特意早來,就看到岳相大人已經在裡頭坐著了。

    段引臣再怎麼也官職也比右相差得遠了,衛芷嫣再怎麼也不過是個大臣家的女兒,岳相爺這回做的似乎超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外……

    段引臣雖然一直表現得很中立,但是誰都知道,他能入朝為官,靠的是陸離,是陸離破天荒的開口向天宗帝舉薦,段引臣才得以入仕,繼而步步高陞,所以無論現在段引臣看起來有多像是無爭無黨派,但他依舊被打上了陸家的標識,更何況,除去這個不說,還有姚千里那一層關係在,陸家多半也是很看重段引臣的,否則陸離何以對一個棄婦如此寶貝。

    而衛中丞,則是不折不扣的右相黨。

    如今這兩家要結親,卻不知是個什麼風向,是有一方的妥協,還是兩方權利的相互妥協?

    卻看右相這邊似乎很是重視,可陸家卻沒有什麼動靜,賓客已經來了大半,還不見陸家的一個人影,難不成是右相一派服軟了?可最近明明是陸家在走下坡……

    段引臣對岳相的態度也很難琢磨,雖然還不至於怠慢,卻也沒有去逢迎,除卻右相來的時候段引臣跟迎其他賓客一樣的迎了一下後,就沒再理,就這麼將堂堂右丞相晾在了一邊。

    從岳相來了以後大家就在等著左相陸文括出來表態,雖說兩隻老狐狸肯定不會把事情放到人前來說,但好歹,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個蛛絲馬跡,可是一直到最後,陸文括也沒來,來赴宴的只有陸離一家三口和陸臨熹的平妻梁氏。

    陸離牽著陸寅,姚千里跟梁氏走在一處,而陸離跟姚千里之間卻並無多少交流,便有人疑惑,難不成說定國將軍不計夫人出身,二人鶼鰈情深,所傳是假?

    姚千里來了,段引臣很高興,雖然他今天一直在高興,但看到姚千里之後他更加高興了,這很明顯,大家都看出來了,因為他迎向姚千里的時候不能自抑似的蹦躂了兩下,第二下落地的時候沒站穩,摔了個狗啃泥,可等他站起來之後,他笑得更歡了。

    「段大人大喜,同心永結。」姚千里亦是笑顏如花。

    面前的段引臣回了句什麼,姚千里沒有聽清,可恍惚間,她被段引臣那一身的鮮紅晃了眼,她似乎看到了兩個孩童,一男一女,男娃娃要比女娃娃大些,下雪的天,漫天都是雪白雪白的,兩個娃娃都穿著紅襖子,滾啊的在雪地裡跑,一邊跑還一邊在唱:雀兒來,雀兒去,雀兒落房頭……

    她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那兩個娃娃嘴裡唱的是什麼,雀兒來,雀兒去,雀兒落房頭;滑了腳,跌跟頭,咕嚕咕嚕滾下樓,女娃兒哭,男娃兒笑,抓了雀兒又放掉。

    好些人被姚千里突來的淚嚇到,原本熱熱鬧鬧的的氣氛一瞬間有些冷凝。

    稍微知情者,猜她是喜極而泣,而不明所以的,更多的怕是以為姚千里瘋病還沒好透,還巧不巧的挑在這個時候來發作。

    段引臣明顯的僵了一僵,可是面上笑意卻不減,「怎麼就哭了呢?」一邊要伸出手去給她拭淚,「也不怕旁人笑話。」

    只是伸出去的手卻未能落在姚千里的臉上,陸離不著痕跡的避開了段引臣,輕輕將姚千里帶入懷中,一面道:「段大人大喜,同心永結。」

    段引臣的手停都沒停,就很自然的收了回來,自然的就像他伸出去的那隻手跟姚千里哭不哭沒有絲毫的關係,「承將軍吉言,亦祝將軍與夫人永結同心,百年不渝。」

    姚千里回神,不由有些心虛,雖然她方纔那反應就跟身不由已一樣,情緒自發的就出來了,可是她還是有些心虛,這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是堂堂定國將軍的夫人,居然當眾失儀……而且,她想到了陸離前不久的一夜未歸的緣由,心更虛了……

    所以儘管姚千里依舊覺得心口處莫名其妙的突突的難受,卻沒再有不當的言辭舉動,老老實實的跟著陸離入了席。

    娃娃本來蹦蹦跳跳的跟著爹娘,忽然又折了回來,跑到段引臣跟前,將段引臣拽得俯下了身,而後在他耳邊叨叨了一句,才歡快的又跑開了。

    就像一根春蔓,又淋了春雨,便騰騰的開始長,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而且還會蔓延,只要根源處沒斷,它就會張狂的巴到別的地方去,甚至徹底掩蓋住原來的顏色。

    姚千里嘴上不說,可是心裡一直在為陸離那天徹夜不歸而醉酒的事介懷,她不知道陸離那天為什麼會發那麼多的脾氣,後來自己想得次數多了,也隱隱的感覺到了些什麼,直至方纔,她似乎更明白了一些——她待段引臣,似乎有些過了,兄長要成親,妹妹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可若再去深究怎麼會過了,她卻又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陸離跟姚千里挨著坐著,娃娃坐在陸離的腿上,這是在外頭不是家裡,而且又是個正經的宴席,這樣說來是不大合禮數的,至少,陸寅是個小男兒,不該這麼縱貫著,可是那一家三口似乎都沒覺得有哪裡不對不合適的,在場倒是有幾個有足夠身份來說陸離的老官儒,可卻似乎又不想招惹是非,岳相爺在看段引臣迎客,根本似乎沒留意這一幕,所以娃娃又從他爹的腿上爬到了他娘腿上。

    不一會兒,段引臣出發去接新娘子,賓客們自發交談。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段引臣接了新娘子回來了,鑼鼓聲起,許多人圍出去看,七嘴八舌的說話,熱鬧又喜慶。

    姚千里不喜歡看人拜堂,她一看到有人拜堂就會想到林群芳,好像所有的新郎官都長著林群芳的臉,那一次在小王爺的婚宴上,她險些失禮,所以後來,但凡有人婚宴,她總是避著拜堂這一出的。

    因而當姚千里巴巴的踮著腳想要看拜堂的時候陸離還稍微的吃了一驚,只不過這時候混亂的厲害,他也沒有法子擠到前面去,最多也只能在旁邊護著她。

    姚千里好不容易朝前挪動了些,能隱隱的看到有兩個穿著大紅衣裳的人影,那頭喜官也已經在喊:「一拜高堂——」

    沒有等到圍觀諸人的起哄叫好,卻是一陣驚呼——

    新娘子突然暈倒了……

    堂自然是拜不成了,段引臣讓人先將衛芷嫣待下去歇息,又去找大夫,若無大礙,稍後還得行這拜堂之禮。

    姚千里看著衛芷嫣被人扶著從身邊走過去,心裡頭突突的在跳,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衛芷嫣的紅蓋頭有些歪了,露出半截粉頸,很是白皙。

    等新娘子被送到內房,眾人就七嘴八舌的議論了開來。

    都城裡有這麼多人,辦的婚宴當然不少,可是排的上的也不多,岳相爺當年招女婿算一個,定國將軍大婚算一個,小王爺娶王妃算一個,今天的這個,因為段引臣的身份特殊,姑且也算一個……可是就這麼多能數的過來的婚宴中,竟然大部分都出了點狀況,或者不算是出了點狀況,是出了大狀況,都不安穩。

    岳相爺突然對段引臣道:「新娘子身子不適,男子多是不便,段大人還是找位夫人去看看的好。」

    段引臣想了想,點了點頭,而後走到姚千里跟前來:「還勞將軍夫人去內室照應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之前阿塵姑娘幫忙捉蟲,錯字已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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