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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8章 來 文 / 玉拂淵

    酒後失儀,與男子亂飲,無德斥夫……

    姚千里的名聲怕是越發好不了了,今夜一過,怕是定國將軍夫人又要多了一樁罪,隨著時間的推移,恐怕還能延伸出更多來。

    而陸離,被自家夫人那樣醉紅著臉當眾喝斥,不但無有怒火,竟反倒還縱其繼續失態,甚而還於一旁小心伺候,親自斟酒,堂堂定國將軍,今日終於坐實了懼內之名,且於今日後名揚四方。

    而酒酣的那兩人,愈加歡愉。

    「老子其實最是看不慣你們這等少爺小姐,好好的吃飯偏要說是用膳,出恭非說是更衣,吃的不都是五穀雜糧,怎麼偏就要個不一樣?」林如煙又咕嚕咕嚕的灌下許多酒,「我爹總說如段家的少爺小姐一般通詩律五常才真是有本事的人,那樣才有出息,呸!」

    似乎還不解氣,林如煙又狠狠的呸了一聲,「你們陸家的少爺拿老子當做練武的靶子,還不准老子叫喚!「」把老子丟到河裡,說要看活人為何不能浮在水上,老子那時尚不通水性,險些就給淹死……」

    到這裡,終於有人聽出了些名堂,這新將軍似乎是在說自己兒時的舊事,而且也不是對著所有人說的,反而更像是單單要講給姚千里一個人聽,因為林如煙的眼神從始至終都只盯著姚千里,雖然有些凶狠,卻也專注。

    「我爹不過是你家的一個管家,自己給你家賣命不說,確還要將兒子也送來給你家的少爺小姐取樂,你說這是何道理,嗯?」

    姚千里顯然已經醉得深了,一點也沒看出林如煙的恨意來,似乎只聽到林如煙被丟進了河,因而很緊張的湊了過去,在林如煙的胳膊又是搓又是捏,大約是在查看他是否安好,「你怎的這般不當心,只不過是說著話竟也能掉進河裡,你看衣裳都濕了,還不快些去更衣,受了涼又得遭罪……」

    林如煙迷惑的看了看姚千里,而後恍然大悟,朝著姚千里深深作了個揖,道:「還多謝大小姐搭救之恩,他日老子必當還你。」

    言罷林如煙起身,轉而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卻是又陷入了另一宗迷惑當中去,「我明明記得我們最多也不過就三四年沒見而已,那天在客棧大小姐竟然就認不出老子了,老子可是一眼就認出了你來!」

    隨即神色又有些懊惱,似乎是有些東西不想承認,兀自又辯解道:「老子去殺李渡群那狗官,倒霉那天又從別處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幫官兵,若不是你剛好在那裡礙事,老子才懶得救你上山!你說你哪個客棧不好歇,非挑了那一家?」頓了頓,又道:「不過這樣一來老子也算是還了你的恩情,而且我爹死前也吩咐下的,說陸家對他有恩,若是還能再遇到陸家人,便要老子也要當作恩人,老子總也不能不聽……」

    「老子就是想,孤兒寡母的,有個男人才能不被欺負,沒想婚事竟還給攪了,後來老子就這麼一路看大將軍欺負你,看宰相的女婿也欺負你,還有以前聽說極是疼你寵你的兄長也欺負你,跟那大將軍一起,設計從老子手裡將你擄走,後來來到都城,那幫老不休暗地裡還要欺負你,又是下毒又是刺殺,就連堂堂天子,也要一起來欺負……唔!」

    如果說林如煙之前的話只是不知輕重的得罪人的話,那再說下去可就要是大不敬了,這可真是喝大發去了,竟然連天宗帝也敢說,而且天宗帝如今還就在眼前。

    幸好陸離一直守著站在林如煙面前的姚千里,看情形不對,適時的踩了他一腳,這一腳踩得不輕,林如煙疼得立時就縮到了地上去,捂著腳在那叫喚,嘴裡罵罵咧咧。

    陸離不理滿臉委屈的瞪著他的林如煙,攬著姚千里的腰身輕輕將她帶離,一面附耳輕道:「我們回家去好不好,你之前就有些風寒徵兆,晚上加床被子,給你好好暖暖。」

    姚千里歪頭看了看他,想了想方道:「那你要先給我暖了床。」

    陸離點點頭,「好,只是夜間你不可再自己鑽出被子去,要發了汗才好。」

    「可是你總是將我箍得太緊,到了夜裡熱得厲害……」

    「我不看著你,你卻總鑽出被去,嚴先生早說你這身子萬不能再糟蹋了,你偏是不聽。」

    姚千里皺著眉,後歪頭與他商量,「那我若是不鑽出被去,你便能與我各自睡一個被窩麼?」

    「胡鬧!你莫要再……」

    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的一路說一路走了出去,陸離小心的護著姚千里,到了門檻處特意緩下了步子,等姚千里跨了好幾回終於跨過去之後才又繼續往前。

    姚千里似乎也將林如煙忘到了腦後去了,乖順的半倚在陸離懷裡,一路沒有絲毫反抗的就跟著走了出去。

    雖然兩人說的話並不算太露骨,可終究也算是閨房密語,有些也只是夫妻二人私下裡才會說的話,姚千里喝了酒,聲音並不低,陸離遷就她,說話聲也足夠讓大家聽見,就算是只有男子在場也不合適,更何況今日宴中尚有不少未出閣的姑娘,早已經聽得面紅耳赤,一面心道身為男子,一家之主,怎麼能給婦人暖床,明明與倫常不符,可另一方面,追著看出去的眼神裡又似乎滿是欽羨……

    天宗帝亦在望著那兩人,只是側目看著,卻也一直看到那兩人齊齊消失在了暮色裡。

    以往天宗帝看姚千里的眼神都是很直白的,有人在的場合臉上不動聲色,一雙眼睛卻是毫不避諱的追著跑,沒人的時候就更是瘋狂,似乎要將人生生盯出個洞來,更甚者,那回還想將姚千里軟禁在皇宮裡……

    可是這回,天宗帝看著姚千里的時候,看著姚千里與陸離相攜而出的時候,眼睛裡卻只剩下平靜無波,或許,也還是有波瀾的,只是已經逆了方向,沒有從眼中跌宕而出,卻是強自折回了心裡,就像是把什麼東西給硬生生藏了起來。

    走到半路的時候姚千里就睡著了,陸離有些擔憂,一面將人小心的攬到了懷裡,一面又掀開簾子吩咐外頭的陸習潤:「去將嚴先生請到府裡來。」

    陸習潤應諾,一轉身,就消失在了黑暗裡。

    陸離又讓外頭將馬車趕得慢些,姚千里近來精神不大好,總是昏昏欲睡,要叫大夫來看姚千里卻又不肯,只說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無有大礙,可是眼看著現在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時時迷迷糊糊要睡覺的模樣,陸離終是放不下心來,趁著今日姚千里喝醉,讓嚴先生過來看一下也好,省得醒著的時候惹得她不快。

    馬車晃蕩晃蕩的過了許久才走到家,進了家門,還沒走到後院,卻被人攔了下來。

    今日宮宴,天宗帝特賜百官可攜眷同往,可也是只有能去的了官員才能帶上家眷去吃一頓宮宴,至於連家裡的男人都去不了這宴席的,婦人則更是欲往而無門了。

    陸臨熹已經沒有官職賦閒在家,家裡的妻妻妾妾自然也只能跟著在家裡呆著,攔下了陸離姚千里的,便就是在家裡焦躁到了現在的梁氏。

    梁氏出自商賈之家,雖說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可是宮宴倒真是見也沒見過的,好不容易天賜的這一個機會,竟然去不了,自是鬧了個坐立不安,從陸離他們出門起,就一直在昂著脖子在等著去了的人回來,可是等他們回來要做什麼,卻是想都沒來得及想的。

    是以陸離也完全沒能看出堵在眼前的這位嫂嫂是欲為何,蹙了眉,便問道:「嫂嫂有事?」

    梁氏湊過去看了看窩在陸離懷裡的姚千里,「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酒味兒,醉了不成?」

    陸離點點頭,「喝了酒就要睡。」

    「哎喲,」梁氏輕呼,「這怎麼能行,婦道人家在外頭喝了個爛醉可成何體統,小叔怎麼也不管教著些。」

    陸離臉一沉,明顯的不悅了,他素來護姚千里護得厲害,便是平日裡他大哥說了一字半句姚千里的不是,他也決計不會有好臉色的,更弗論眼前這個他尚還半認可半不認的嫂嫂,再說話語氣也不大好了,只冷冷道:「她在外飲酒自然是得了我的應允,有我在一旁護著,嫂嫂以為是失了什麼體統?」

    梁氏再圓滑也不過是個剛成親不久的小婦人,與李氏的老練周到自然是沒的比,被陸離這麼一嗆便也有些磕絆了起來,訕訕道:「小叔說的是,弟妹自是有分寸之人,又有小叔在,斷不會失了風度。」

    陸離沒再說話,抬起步子,打算繞開梁氏回臥房去,方才姚千里在他懷裡縮了兩下,估計是涼了,陸離便更沒心思與她糾纏。

    梁氏沒看出陸離的意圖,又探頭看了姚千里一眼,「小叔就這麼一路將人抱回來的?」

    「有馬車。」

    「啊呀,弟妹莫不是喝得太多了,得喝些醒酒湯才好,免得傷了身!」

    「無礙,她酒量潛,喝了兩杯就醉了,並沒多喝,有勞嫂嫂掛心,起風了,我先將人送回去,便不與嫂嫂多說了。」

    梁氏這回沒有再阻攔,因為陸離根本沒有給她礙事的空隙,話一說完,立馬就轉了個身離去了。

    待得陸離他們走遠後,李氏才從後面的屋子裡徐徐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輕笑道:「我早就與你說過,不要去招惹咱們家這位小叔,更何況你還拿弟妹來練手,如今連坊間都有傳言,若是要試探定國將軍的底線在哪裡,只管向著將軍夫人去便是,處處都是底線。」

    梁氏一滯,隨即又笑了起來,「姐姐不是最最賢惠的麼,如何也開始留意這些坊間傳言?」說著斜眼定定看著李氏,「還是說,夫君已經是閒人一個,姐姐也不必再裝高貴了?」

    「放肆!」李氏像是被這句話刺激到了,頓時大怒,上前一手抓住了梁氏的手腕,「你是先為夫君的妻,後才堪為陸家人,你以為你如今是個什麼身份,夫君仕途不暢,你還能飛黃騰達不成,你可莫要蒙了心眼,本末倒置了!」

    梁氏將手腕掙脫,用另一隻手輕撫上頭的紅印,眉間怒氣濺甚,也欲待發作,可是忽然間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人一下子就平息了下來,也不再看梁氏,轉了身,卻是回屋去了,只在將要進門的當口如自語般喃喃了一句:「我要做什麼我從來都很清楚,從不曾本末倒置,不像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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