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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三十一章 幸好有你 文 / 憂鬱的桃夭

    朝夕夕拿過書信,於指縫間燃起一團光明,白紙黑字的間雜便在陽光下化作空氣中的虛無。

    端起酸梅湯,淺淺酌了一口,朝夕夕說道:「此時恐怕便是只有我天樞處少數人知曉,卻沒想到這次朝廷委派的新任鎮北軍指揮使竟然會是那位大人。」

    吳桐看著自己腳下布鞋黑色的鞋面,若有所思的平靜掩飾著內心的翻騰,便是那封行走執事送來的信帶來的震驚。

    現在還是春末,吳桐心中卻多了幾分秋天的燥意,乾澀的嘴唇有些微微顫動,手指不自禁地握緊成拳,便不覺有些無趣。

    「走吧,九哥,我有些乏了。」吳桐低聲說道。

    朝夕夕幾口胡亂將碗中酸梅湯喝盡,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對正在角落低語的老闆夫婦招呼道:「老人家,我們走了!」

    老闆微笑著送客,老闆娘走過來說道:「小伙子,任何事情總有山重水復、柳暗花明的那天,煩惱不能羈絆自己,笑一笑,別這麼愁眉苦臉的。」

    吳桐知道老闆娘是在寬慰自己,便擠出幾分笑意,說道:「謝謝大娘。」

    朝夕夕扶著吳桐在面鋪老闆夫婦的目光中走出面鋪,走上大街,走入炙熱的烈日下。

    「九哥!」吳桐突然輕聲道。

    「嗯?」

    「你是什麼境界?」

    「唔,天樞處三位先生,大先生遠遁,不知所蹤,三先生不喜管事,所以舊樓裡的大執事盡歸二先生座下。」朝夕夕伸手捏了捏自己下巴,感受指肚上胡茬的劃過,想了想,說道:「如今,我七歲通經脈,八歲始修行,十五歲入化氣,如今勉勉強強,算是化神境入門吧。」

    「九哥今年貴庚?」

    朝夕夕突然笑了笑,說道:「歲數有些大了,今年已經二十有二。」

    吳桐頓時有些無語,心中有些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看著眼前青年滿臉無辜、人畜無害的笑容,滿腔羞怒轉為一聲輕歎,說道:「你是想氣死人嗎?二十二歲,便已經是化神境的修行者,可我如今只是堪堪踏入修行,連化氣境的門檻都還沒有摸著。」

    朝夕夕臉上的笑容頓時滯住,隨即有些尷尬,小心翼翼說道:「除開你,其餘十二位執事,我排在第九。」

    吳桐沒好氣地回道:「我知道你排在第九。」

    朝夕夕一跺腳,急道:「我真是排在第九。境界排在第九!」

    吳桐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著朝夕夕濃眉下的黑眸,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化神境的修為在十三位兄弟間只是第九?」

    朝夕夕抬起頭,瞇著眼睛望了一眼頭頂的陽光,突然手一攤,聳了聳肩,說道:「雖然我也很不情願,可事實就是這樣。」

    「除了三哥、四哥和五哥三位年紀略長,主要幫二先生處理些天樞處事物,其餘人裡面,我原本就是排行最末。這本是件很難堪的事情。」

    朝夕夕伸手摘下從眼前拂過柳枝上的一片柳葉,放在鼻下,嗅著上面固有的草木清香,對著吳桐極其認真地說道:「幸好,現在你來了!」

    ……

    ……

    落日西沉,直入暮色,吳桐閉著眼睛,躺在舊樓外草坪上,聽著老馬無序的馬蹄聲和時不時發出的歡快嘶鳴,白日裡心中的煩惱漸漸隱去,有夜風輕拂而過,便有過於青翠多汁而肥嫩的青葉與芬芳四溢的粉色花瓣,輕輕地落了下來,落在綠色的草坪間,落在少年清稚的臉龐上。

    連已入化神境的朝夕夕,也不過在天樞處執事中排行第九,而自己卻跟最差的他都是相隔如同天塹。何時才能有通途?

    「怎麼,有心事?」有蒼老卻慈愛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吳桐連忙睜開眼爬起身來,恭敬地行禮道:「老師!」

    秦河擺了擺手,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招了招手,示意吳桐坐到身邊來。

    「是不是覺得自己修行不夠,在為此煩憂?」秦河摘下腰間的酒壺,打開蓋子,喝了一口道。

    吳桐看著殘陽投映在天樞處舊樓外牆上的那層紅影,想著便是連這草坪也彷彿在暮色中燃燒一般,有些無奈地說道:「老師,這次讓我去伯陽城,是不是不妥?」

    「你害怕?」秦河瞇起眼睛,問道。

    「自然不是害怕,只是想著,這等大事,理應讓這裡的強者出手,我只不過是剛剛踏入修行,去了只怕只會誤事。」

    「喔,可這剛剛踏入修行之人卻能從化神境巔峰的強者手中全身而退,甚而在未入修行時便已能一劍斬殺化氣境的念師。」秦河看著吳桐,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

    「不要妄自菲薄,你身上的潛力恐怕連你自己都看不清楚,我見你日日苦修不輟,我房內的宣紙已不知換了幾批,連我那支狼毫,只怕也已經禿了吧。」

    「如今你已然厚積,只是缺乏個契機得以勃發,這次伯陽城之行,或許就是個契機。強者,總是在歷練中成長,溫室裡是長不出參天大樹的。」

    「我那個二哥,雖然不怎麼靠譜,可卻也不敢拿這等大事開玩笑,讓你去自然有他的深意,何況,還有小六和小九在。」

    吳桐伸手撓了撓頭,問道:「九哥也不過是化神境初期……」

    秦河一口酒入喉,幽幽然說道:「小六昨日已入化神境巔峰……」

    吳桐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叫道:「可六哥不是上月初才剛入化神境麼?」

    「他的修為早已達到化神境巔峰,只是為了蓄勢,才強行壓制著自己的境界,這次因為要去伯陽城,便放開壓制,十幾日達煉氣化神巔峰也沒什麼好詫異的。」

    吳桐聽到秦河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心頭發出一聲****,這天樞處都是些什麼樣的****啊,二十二歲便入化神境已是世間少有,竟然還有人願意壓制境界不願突破的。

    看來自己這個老ど的位置是坐定了。吳桐忍住心傷,說道:「那,那學生就放心了!」

    秦河自然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將這位心愛的弟子打擊的遍體鱗傷,笑著點點頭,一副老慰彌懷的樣子,於是端起酒壺,盡興而飲。

    天上弦月升起,星辰閃爍,日間的絲絲暑意便在夜間消散無形,不禁有些清冷,在長安城的那座不起眼的舊宅中,有清瘦身影對著桌上的一張紙條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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