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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27.第227章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文 / 憂鬱的桃夭

    莫鬼筆站在石壁之巔,他的心思並沒有放在下墜的兩人身上。他們的身死,他更是渾不在意。以他的身份地位,縱然是司青玄親至,當面斥責,他也未必會怕。因為,他是莫鬼筆,他是這座監獄的典獄長,他更是大唐帝國當今的大內總管!

    現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出當年先皇那張從容淡定的臉,當時他接到秘旨,要他帶領人手,火速趕往流雲書院,務必保全第三層的安全。說話的時候先皇永遠都是那樣的面孔,那樣的神情。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但是憑借多年的長伴君側,他還是能夠透過這層偽裝看到隱藏於這安寧表象下對於未知的一絲擔憂。

    是啊,無論多麼傳奇的人都應該學會敬畏,只有敬畏,才能不迷失自己。

    不過,莫鬼筆不能明白的是這個命令中有個問題。保護好地下第三層那座監獄的安全。是的,只是要保護裡面的囚徒。雖然魚朝恩縱橫官場十數載,權柄滔天,一生經過的順逆二境,爬過的名利二山和遇到的紅白二事比天下多半人做的夢都多,但是他依舊不懂,因為這涉及到了世界的本質。

    這座監獄,囚禁的都是入了魔的人。入魔,便是六親不認,以自身利益為重,不忌殺生,不畏生死。能被囚禁在這地下第三層,必然都已是無可挽救。所以,莫鬼筆不明白,為何這樣的人,還需要自己去保護。

    他很煩惱,因為這段時間來,監獄的情況並不好,裡面的囚徒已經開始有暴動的跡象。而且,今日在巡視的時候,他發現,那個人不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什麼青籐擂,什麼流雲書院,一切都變得那麼低微不足道。莫鬼筆不知道那人是如何離開困住他的囚籠,但是莫鬼筆知道,自己一定要盡快找到他,然後擊殺他。至於方纔那兩人,不過是清場時的順手罷了。

    他搖了搖頭,正想轉身離去,但是,他卻發現自己走不了了。因為他剛剛要走,就發現一道氣機已經鎖定了自己。平台有雲霧繚繞,但是這時的雲霧卻如人群般馴服地讓出了一條路,然後從其中的盡頭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只是一身如墨黑衫。

    他緩緩地從雲氣間飄過來,飄到平台之上,面向莫鬼筆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莫鬼筆縱身一躍,也跳上平台,與那人對峙。

    一時風停雲遏。

    莫鬼筆和那人已經站了好久,雙方都是紋絲不動,分別佇立在平台兩側,佇立成兩座山。兩山之間,雲氣繚繞,氣機凝滯,好似一片渾然天成的湖面。

    陡然,這寧靜的湖面霎時激盪起千層的高浪,破碎的雲層被衝擊得東一片,西一片。在這雲絮四下紛飛之際,莫鬼筆率先出手,依舊是一指。他的氣勁幽寒無比,這一指比對付吳桐他們的那一指更是冷上三分。沿途的雲氣受冷凝結在指上,等到了那人面前時已經比平時的大上倍許有餘了。

    也沒見那人什麼動作,只是一個瞬移就移到了旁邊,躲過了直刺來的巨指。巨指在莫鬼筆的控制下,自然又是碎作一蓬,罩向那人,那人依舊是一閃,拔高身影,雙手一錯,就向莫鬼筆撲了過來。身子還在半空中時,就從指尖伸出十道長長的閃著銀光的稜刺狀刀具,每柄刀身上都刻著深淺不一的槽痕。

    身未至,刀已到。十柄稜刀或剜目,或刺心,或撩陰,總之窮盡一切惡毒語言都不能描述這十柄刀和承載在它身上的險惡招式以及那些尚未來得及顯示的變招。莫鬼筆腦皮一陣發麻,他強自穩住身心,一連躲過穿喉,刺心,剔骨三式,急忙大聲地喊道:「你是怎麼出來的?」

    那人沒有說話,依舊是十指律動,指尖十柄刀,刀刀直奔要害,駭得莫鬼筆上竄下跳,狼狽不堪,有苦卻難以說出。他本來就不擅長近戰,況且這十柄刀的確詭異,可以小範圍牽引自己的動作,一上來就是一陣密不透風的快打,自己根本來不及緩過氣來。

    正在他苦苦思索的時候,那人居然猛地收住招式,退了一步,站定後,緩緩說道:「大千一指?哼,也不過爾爾,怎麼如今李明淵手底下都是一群廢物了。」這個聲音很奇怪,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是偏偏能聽得很是真切,這種落在耳朵裡的視聽落差更是為眼前這位神色永不更改的男子增添了一分神秘。

    李明淵,大唐當今天子李世的祖父。此時早已過世多時。而這人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極其自然,毫無生澀,顯然是不知道這一點。這只能說明一點,便是他在這地下三層不知被囚了多少年,至今不知歲月。

    莫鬼筆聞言,垂眉低目,右手輕輕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只是一枚很普通的銀戒,但他的動作很輕,表情更是輕,輕到風似乎更小了,雲似乎更淺了,時間更淡了。只是,如果有熟悉他的人,便會知道,莫鬼筆要使出殺手鑭了。

    他的白衫鼓起,卻有沙場秋點兵的風範滋生。終於,「咻」的一聲尖銳長音自莫鬼筆唇間而出,化為一道透明的音波射向對面那人,那人一指點出,一道氣息迎了上去。音波被氣息貫穿,力道四洩。氣息鑽入音浪劃過的空白軌跡,消散一空。隨後,「咻咻咻」的聲音此起彼伏,那人十指上下翻飛,一條條氣息準確命中襲來的音波,雙方都消弭一空。

    莫鬼筆的體內經脈中的念力急速旋轉,轉成了一個充塞體內小天地的漩渦,漩渦邊緣無數道氣流竄出,湧入體內的大小經脈,氣機轉瞬流轉千里,在經過旋轉,分散,壓縮,匯聚,碰撞的過程後,氣浪如道道出匣的劍龍透過白衫絲線中的縫隙****而出,咆哮著刺向敵人。幾丈之外,瞬息而至。

    面對這時的莫鬼筆,那個一身黑衫的人終於有些認真了,他變指為掌,一掌揮出,五道擰成一股的念力對上一條氣龍,這次念力所聚成的氣息居然乍一觸碰氣龍就節節敗退。那人似乎有些詫異,急忙運掌成風,堪堪在氣龍到面前的時候將其擊潰。

    莫鬼筆經脈猛地收縮,一股充沛地力量瞬間傳遍整個漩渦。然後漩渦一頓,隨即一分為二,沿著相反方向開始旋轉。並且很快旋轉成兩根柱狀體,現在,兩個柱狀體的上端各自升起一個黑色和白色的球體,新一輪的攻擊就要在這黑白彼此間誕生了。

    黑白雙球鑽入莫鬼筆的兩手經脈,從掌心中鑽出,然後一前一後慢吞吞地飄向那人。這招不同以往,居然一點聲息都沒有發出。

    那人顯然已經開始重視這兩個其貌不揚的球體了。他雙手連連舞動,很快就將自己纏繞在濃郁的天地元氣之中,並將身周的天地元氣凝聚成六個圓形盾牌分別懸浮在六方。黑球先白球一步,率先碰到了其中一個盾牌,但是好像盾牌不存在似的,黑球毫不停留就穿過去,繼續向著那人而去,後面是依舊晃頭晃腦的白球。

    那人臉上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快了,懸浮著的六個盾牌放過黑球,直奔白球。終於,白球動了,一動變迅若閃電,左右突圍,從夾縫間掠出。見到此狀,那人不得已操控天地元氣,化為絲縷,編出一張細密的大網兜向白球。很快白球就和網線接觸,這時的黑球已經到了那人胸前一尺遠的地方。

    現在這招終於顯現出它真實的面目了,白球剛剛接觸到異物,瞬間變成一個更大的罩子籠住方圓一丈的範圍,而這個範圍正好囊括了那人,他胸前不遠的黑球也露出了猙獰的面目,黑球坍縮然後在極致時破碎,細密有形的音浪瞬間從中衝出,以其為球心,向四周傳出。

    環球一周的聲浪波,只有一個,當它碰觸到外圍的白色氣罩時,反射回來在中心處又一次的坍縮,然後釋放,就像犁刀在犁地時周而往復地出現在一條直線上一樣,這柄特殊的音浪犁刀在球面的徑向方向反覆切割,很快黑白之間肆虐的都是音波。

    那人就處在中心處不遠的地方,這裡的音浪聲勢更猛烈,也更加具有穿透性。但是他的臉上卻絕然沒有半分痛苦地表情,當音浪撕裂了他布設在週身的天地元氣後,他的黑衫不斷拂動,表面掀起層層波浪,產生一股強大的卸力將這所有的聲浪卸去。

    很快,黑白雙球間就恢復了平靜,最終在那人漫不經心的一指下,兩個球支離破碎,消散一空。

    風更大了,莫鬼筆依舊靜靜站在在平台之上。經脈中的兩個漩渦已經重新匯聚成一個了,然後重新化為經脈中的念力。

    「為什麼?」他嘶啞著嗓音問道。莫鬼筆的身體開始顫抖,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無比的蒼老。

    那人知道莫鬼筆此刻這句話的含義,便是在問他,為什麼能從囚籠中逃出,又為什麼能夠擋下那威勢無匹的音波攻擊。

    但是,那人終究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說道:「為什麼?為什麼?哪裡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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