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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7章 花謝花飛花滿天 文 / 塤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花謝花飛花滿天

    雲桑有了新主,不服之人大有人在。於是,就有了酷刑司。酷刑司,顧名思義,以酷刑之法,典正朝綱,杜絕一切可能的隱患,初時,雖有人指責其方式過激,有失民心,但在諾王的堅持下,終得新帝應允,並大力支持。所有人都知道,酷刑司背後站的是誰,即是當今以女子之身一統雲桑,繼雲桑大國輝煌的段姓女子段衍生。

    朝綱初初肅清之時,就有有能之士向高高在上的女帝提出疑問,「陛下既然已經回歸正統,何以不正雲桑皇室之名,而堅持往常隱世城的故姓呢?」

    對於這樣的提問,段衍生是這樣回答,「既然已經回歸正統,天下誰能忘記雲桑國姓。所以堅持故姓,也是為了懷緬那些為國奉獻的先魂。常言以大義為重,朕以回歸證天下表率。」

    大殿之下的少年才子們沉默,揣測君心,回府之後更加嚴於律己,吩咐底下的人提倡那些久在風塵裡淹沒的道德。

    一場興仁揚善的活動就這樣在段衍生一句話裡悄無聲息的展開,實則也是有心為之。

    段衍生一身黃袍,恭敬地在老人面前俯身,「師傅,生還是想試一試。」

    一丈老人輕撫白鬚,目中閃亮,或許他從自己的弟子身上看到了什麼,於是他微笑了起來。

    「陛下既已經想清楚,一切皆可行之。為師老了,不過,願意見到一個千百年來沒有的盛象。」

    一個,連天下王都不曾做到的事情。這,又是多麼讓人期待。建立一個男女平等的大同王朝,婚姻自主,不得不說,他這個徒兒雖無列土封疆的殘忍果決,卻也是一位值得稱道的中興之主。

    雲桑三年,也就是段衍生在位的仁嘗三年,掀起一場浩大的變革。在這變革裡,有不少思想古舊的老學究被囚禁酷刑司,酷刑司周良,一度成為那些守舊派的噩夢。

    新帝要變革,自然有一大批的人前仆後繼,這場變革,在段衍生狠辣決絕的令下,幾欲要顛覆整個雲桑。

    新思想與舊思想的衝突與征戰,一直在繼續。

    仁嘗三年六月,柳絮飄飛的時節。

    北離少帝六歲。納蘭紅裳身為攝政王終於得到了一些安慰。少帝聰敏好學,姑侄親厚,朝綱上下一片祥和安定。

    天邊飛柳絮,柳絮遮人眼。納蘭紅裳身穿一襲紅衫,抬眼望著雲桑的那個方向。那個方向,有她畢生摯愛,是曾經有過婚禮的愛人,是世間最為親厚的親人。

    她的眼裡有著難以掩飾的眷戀,思緒也隨著這樣飄渺如幻的景致,飛到了他年隔月。

    「今日你我一別,兩國無事,我的寢宮隨時都為你敞開。」國初穩,那些紛亂的聲音也會復甦,「家國無事,單月我往北離,雙月你來雲桑,」過不了多少時間,我相信,我會成功。

    如此,單雙月赴約之旅,在多少年後成為膾炙人口的佳話。而這些,彼時未曾預算,但兩人確是深信改革會成功。

    「皇上,該用膳了。」

    紅牆碧瓦,少帝回過神來,語氣稚嫩,卻佯裝鎮定,「那個人還要幾天才能來?」

    大太監躬著的腰微微一愣,隨即答道,「距離雲桑帝來,還有兩日。」

    少帝望著那個獨自觀天的女人,沉默良久。「回去吧。不要打擾皇姑姑。」

    以六歲的心智就知道了心疼人,大太監心裡一寒,再也不敢同旁人一樣小覷了這位小皇帝。不愧,是攝政王親自教導出來的。這位年過中年的太監,遙遙望了一眼身在晴空下的女子,不免感歎,原來女子,也可以做好多事情,匡扶社稷,教導帝王,一切,北離能有如今的一切,都是因為先帝有這樣一個驚采絕艷的皇妹。

    而這位攝政王的故事,他也算是知情人,不得不說,兩人都是有大作為大貢獻的人。

    北離攝政王與雲桑帝王相戀纏綿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被百姓接受,而最重要的一環便是,兩人放下日日癡纏的溫暖,目光放在黎民百姓上,這時的兩人眼界已經超脫了小愛,朝著世間大愛奮鬥著。所謂的世間大愛,就是能讓普天下的人自己做自己的主人,感情同樣如此。

    她們放下了一時的恩愛,朝著自己的目標奮鬥,昔日紛亂的情感在這樣有著彼此**的空間裡,得到休息與緩解。終於,成就正果。

    譬如雲償,就是納蘭心裡的一根刺,經過時光,最終軟化了這根刺的尖銳,而段衍生,內心的安靜的像是毫無微瀾的湖面。

    時間,仍舊停留在仁嘗三年。這一年,花溪的心突然便死了。花溪的心一直放在莫言歡身上,她的心死了,也就是說莫言歡死了。莫言歡死的那日,是同越涼醇在一起,雲桑莫王,孤落國師,不錯,三年的時間,越涼醇已經成就了國師之位。白日相見,未到日落黃昏莫言歡就死了。

    消息傳到京都,龍顏大怒。幾乎將整座寢宮都給掀了起來。來自鑄劍山莊與雲桑帝王的怒火,一起襲來怒火滔天,沒有人會以為孤落國師可以推脫責任,至少,鑄劍山莊上下都不能容許這個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哪怕,對方是孤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與當今太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一日,段衍生沒有如約來北離,來的,是一隻信鴿。

    她當然無法親身前來,京都因為莫言歡的死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鑄劍山莊一個看不好隨時可能怒起找上越涼醇,堵截在回孤落的路上,反而會被對方找到可趁之機,保不齊就會出大亂子。

    更何況,死的

    的人不單單是鑄劍山莊的莊主,還是她年少相識結拜姐弟的弟弟。

    納蘭紅裳看著信條上的隻言片語,遲遲不肯相信莫言歡就這樣死了,她還記得當日莫言歡身中劇毒,需要幾人前往活人墓尋求長生根,就是那樣他都沒死,如今,只是從遠處傳來一個消息,就說她死了,納蘭紅裳不敢接受,更不想接受。

    若是真的,她該當多麼傷心……

    段衍生緊握了雙手,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何以當初起了惜才之意,饒了她性命,並讓她囂張至今呢?若不是自己一時婦人之仁,言弟是不是就不會死?那個在她起兵之後,第一個充當先鋒的少年死了,尚未成家,只因為苦戀了一個不該戀的女子,代價卻是死亡。段衍生如何能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她憤怒,這憤怒只有鮮血才能沖刷,只是,她現在,連一個尋常人可以做出的正常反應都不可以有,她要撫恤鑄劍山莊的一干人等,最讓她放心不下的是花溪。她要安撫朝綱上下對越涼醇以及遷怒孤落欲要開戰的暴躁,她也要安撫自己,平靜下來,去做一個帝王應該做的是事情。

    在這一刻她下定決心,不論此事實越涼醇故意為之還是失手所為,越涼醇,必須要死。

    她的一腔悲痛藏在心內,隨時隨地的折磨著她,想起那個少年,手握飛刀,能使出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飛刀連劍的絕技,段衍生的心,痛了。

    雲桑的天空下,有著兩名女子,一個權傾天下,帝王之尊,一個布衣平民,心死如灰。同樣的,都是在流淚。

    花溪一襲白衣,形容枯槁,面目無神,呆滯的望著越涼醇遣人送來的棺木。棺木裡,是她二十四年來一直陪伴的少年,是她芳心初動的暗戀者,是呀,花溪,從始至終只是一個暗戀者罷了。

    她閉上眼,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手裡,握著的,是那人在世時把玩不歇的袖珍小劍。那柄小劍被擦拭的格外珵亮,其中,還沾了那人臨死前的鮮血。

    是的,莫言歡死前,花溪使在場的。正因為她在場,所以她哭得更加悲傷。像是用生命在哭泣,唱一曲輓歌,為愛的男子送行。

    人群湧動,來的人是那樣的多,王侯將相,帝王霸主,江湖俠士,平民百姓,所有的人,為了一個死去的鮮活生命,同時聚到一處,哀悼,惋惜。這樣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呢?

    不管有如何的深仇大恨,都該先要將亡者入土,靈魂安息。

    「言弟,你看到了嘛,姐姐來送你了……」

    日光溫柔明媚,在眾人陰霾籠罩下,像極了諷刺。

    在棺木即將下葬之時,花溪終於崩潰。跪倒在棺木前,死死扣著,不讓其下葬。

    鑄劍山莊的弟子無不悲痛。

    「師姐……放手吧……」

    「放手吧,讓莊主一路好走……」

    花溪含淚,不理會諸人,「不!不!你們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他!」她握著手裡的小劍,你們永遠也不知道臨死前,他和我說了什麼,他既然說了,我捨不得離開他,更捨不得讓他離開我!

    段衍生歎息連連,從花溪的身上,她看到了納蘭的固執,看到了雲償的隱忍等待,看到了雲商的果決,看到了黃小一的情怯,看到了流蘇的柔軟與脆弱。她看到了許多,但是,她也無法讓這女子不再悲傷。甚至,說一句安慰的話都是對花溪感情的輕視。

    「你們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他……」她愛他,也只有等他死了才敢大膽的和世人說。

    恐怕一切,要等到這女子肯開口說。越涼醇自然不會說,因為現在的越涼醇因莫言歡的死,已經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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