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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12 文 / 劉敏

    艷照門

    雪後初晴,陽光斜斜地照入窗子,任冰薇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大亮,嚇得趕緊從床上坐起來,一看時間卻還不到七點。

    雖然離上班時間還早,她原本可以再睡半個小時,但她想到昨天的資料還沒有送回公司,心裡總覺得有事沒做完,於是乾脆起了個早床,洗漱完畢去上班。昨晚實在太睏了,上了寧致遠的車就稀里糊塗睡著了,以至於被他連續推了好幾次才醒過來,回到家連臉都顧不上洗就把自己塞進了被窩裡。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依然沒有唐峰的任何信息。他到底怎麼了?平時無論如何都會給她一個電話或者短信的,雖然昨天在他辦公室裡兩人之間有點小小的不愉快,但那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難道他昨晚太忙一直在加班?

    任冰薇一邊胡思亂想著洗漱完畢,站起身來看著桌子旁整理好的件,拿著件夾正要出門,想了想又照了下鏡子,發現臉色有點蒼白,於是在兩頰上補了一點粉,看著身上那件黑色毛呢大衣似乎有點單調,就在衣櫃裡取了一條五彩斑斕的大圍巾,收拾停當之後利索地出門。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早上時候到處是一片素白世界,銀裝素裹的杉樹看起來沉沉的,揮舞著手裡的大蒲扇,道路兩旁的青草地上還鋪著一層軟軟的地毯,任冰薇看時間還早,坐上了一趟公交車。

    到了公司,她照例向他的辦公室裡看了一眼,他的門的鎖著的,裡面一團漆黑,顯然沒有人,他還沒有來上班。

    倒是monica來得挺早,任冰薇前腳打完卡,monica後腳就進了門。她看見monica來了,就將昨天的事情解釋了一遍,「你把件送到我辦公室裡來吧!」monica冷冷地撂下一句話,留個她一個背影。

    任冰薇來到座位上,發現桌子底下空空如也,電腦主機箱不在了,她跑去問前台alice,alice說:「哦,你的電腦中病毒了,來的人說他這裡沒那種軟件搞不定,要帶回公司去修,修好了下午給送回來。你今天上午可能沒電腦用,下午保證還給你。」她心想還好只是一個上午,只要不再被monica叫去她辦公室「用電腦」,她就謝天謝地了。

    她把資料交到monica那裡,monica還好沒有挑刺,很順利地讓她出來了。

    但是,任冰薇走出monica的辦公室還不到三分鐘,她就聽見monica很失態地從辦公室裡衝了出來,走到她的門口,用一種十分尖利的聲音叫道:「eva!你過來!馬上過來!」

    她被monica這種前所未有的失態行為給嚇了一跳,monica雖然為人刻薄,但對自己的個人形象向來是十分注意維護的,此刻的monica就像一隻被人踩住了尾巴的貓,整個人彷彿要立刻跳起來,再配上她那種驚悚得非常到位的表情,任誰都會覺得異乎尋常。

    難道那些調查表又出了問題?不會這麼倒楣吧,又被monica找到訓她一頓的理由?任冰薇心裡不安,她小心翼翼地走回來,站在monica的面前。monica一聲不吭,扭頭就走,示意她跟自己進來。

    任冰薇心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要罵也沒辦法,自己也沒幹什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頂多是被上司罵上幾句,她慢慢地走到辦公桌前,看著monica。

    「網絡上今天一早傳瘋了的『艷照』!你知道嗎?」monica的眼神犀利得像尖刀,毫不留情地挖著她的臉,似乎要從她表情中讀出點什麼。

    「什麼『艷照』?我不明白。」任冰薇只覺得莫名其妙,她難道在說港台明星的那樁陳年舊事嗎?都過去了多少年了,難道又發生了什麼爆炸性新聞?monica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這種八卦事件了?

    「現在全國網民都在議論這件事,看看網上的跟帖,都快一千萬條了……我的天,照片背景後面的『金盛大廈物業』字樣那麼清晰,一看就知道是我們這幢寫字樓,還有人說要在上海所有公司裡進行人肉搜索……竟然有人說是我們公司的人。」monica怒不可遏地敲了一下桌面,將電腦屏幕轉過來朝向任冰薇,「你自己看!」

    「什麼?」任冰薇被她連珠炮一樣的語氣震得腦子轟轟作響,當電腦屏幕正對著她的時候,她已經一眼就瞧見了那條新聞,是一家非常著名的門戶網站的頭條,以非常醒目的鮮紅大字寫著:「『艷照門』事件再現真實版,疑似滬上某外企高管辦公室偷歡照片曝光」。

    monica將鼠標丟了過來,任冰薇戰抖著雙手點開了那條新聞和圖片,那個……不是……她跟唐峰在巴厘島的時候,他在酒店房間裡拍下的照片嗎?因為男方的臉都是背對著攝影機的,女方的臉雖然經過模糊化處理,但是仍舊可以看出大致的輪廓,背部幾乎全裸,每一個部位都看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在辦公室裡的照片,鏡頭正對著的也是她的臉,兩張圖片的女主角顯然是同一個人。

    任冰薇只覺得渾身發冷,腳都快站不穩了,再看下面的用戶評論數,她只覺得一陣心驚膽戰。網友們一個接一個地出來爆料,有人說是照片是從一個來自北京的ip地址上傳的,有人更將辦公室裡那張照片裡的場景做了詳細解構,什麼品牌的地毯,什麼品牌的傢俱,什麼品牌的電腦……甚至連唐峰辦公桌上那一盆君子蘭都被列入了分析對象,有人探討著它來源於上海哪一家花木租擺公司。很快又有人以花木公司員工的名義來發帖,證明他們是金盛大廈的獨家花木租擺供應商,這盆君子蘭剛開花不久,是很稀有的品種,全大廈只有六盆,分別放在某某總裁,某某總監,某某投資公司……總之,最後所有人的矛頭都集中指向了一個企業:德普斯。又有網友爆料說,其實早有另外一家投資公司看德普斯不順眼,利用黑客在他們公司的員工電腦裡種植了木馬病毒,所以趁機潛入其後台搜索到了如此限量級的照片,只差沒有供出當事人的名字而已。當然也有網友跟著起哄的,罵那名女員工下賤的,也有人罵「德普斯」高層無恥將中國女員工逼良為娼的的……中國網民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七嘴八舌,怎一個亂字了得!

    monica冷眼看著任冰薇的表情,見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力地靠在辦公椅上,揉自己的太陽穴。

    任冰薇這時候已經顧不上看monica的臉色了,她知道,現在網民都已經將德普斯公司的大名科普出來了,很快,所有矛盾焦點就會指向她這個「緋聞女主角」。德普斯公司自從進入中國以後一直形象良好,哈尼也很注重媒體宣傳和企業公關,不料這次公司爆出這麼大的醜聞,她完全可以想像,行政部rose的臉這次會綠成什麼樣子。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氣,將各種情緒都壓制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理清這件事當中隱藏的頭緒。

    ——先不管上傳這些照片的人到底有什麼居心,問題的關鍵在於,他們是如何得到這些照片的?

    任冰薇覺得脊背發涼,她一句話也沒有說,踉蹌倒退著到了門口,然後唐峰的辦公室看了一眼,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站立不穩了,唐峰,只有他才可能有那些原始照片,這件事該不會是他幹的吧?難道他想讓她名聲掃地,成為千夫所指的「網絡紅人」?他這不是明擺著設圈套陷害她嗎?

    她不由分說衝到自己的座位上,抓起手機塞進手袋裡,用那條大圍巾裹住頭,立刻朝著電梯衝了出去。

    ——德普斯她已經不可能有臉再待下去了,但是,她無論如何要找唐峰問個清楚,他究竟想幹什麼?

    任冰薇衝到樓下,攔住一輛taxi,告訴司機駛向唐峰家的地址,然後打開手機,狠狠地按著鍵盤,撥打了唐峰的電話。

    他的電話倒是暢通無阻,很快傳來一聲熟悉的「喂」。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在哪裡?我現在馬上過來見你!」她什麼都顧不得了,聲嘶力竭地咆哮,用盡了平生的力氣對著話筒大吼,將司機都嚇得回頭看她。

    「eva,對不起,昨天晚上我一直很忙,沒有給你打電話。」他的聲音很輕,很淡,緩緩地,還帶著一絲疲憊,彷彿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任冰薇心裡的無名之火竟然不知不覺壓下了一半,她心底裡泛起一種濃郁的疼痛感,彷彿有一把刀,毫無來由地摧絞著她的心臟,痛得讓她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緊緊地抓著電話,忍著眼眶即將溢出的淚水,用很生硬地語調說:「我不是說昨晚的事。我是在問你,為什麼要那樣害我?!」

    「什麼意思?」唐峰似乎很意外且驚訝,「你出什麼事了?」

    他竟然如此鎮定!真是可笑,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偏偏他不知道?這還符合唐峰的性格和行為習慣嗎?

    任冰薇心裡一顫,咬咬嘴唇,壓低了聲音道:「不要裝了,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不用在我面前演戲。其實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就這麼讓你憎惡嗎?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太蠢,你對我做什麼我都無所謂?」

    「eva,我昨晚工作到凌晨四點才回家,剛剛睡著一會兒就接到你的電話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誠懇,似乎還有一點……微微的傷痛感。

    「最新『艷照門』,公司女白領……你自己上網去看吧!」任冰薇強迫自己穩住呼吸,「你不願意告訴我真相沒關係,但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請你盡快處理這件事。雖然那些照片上沒有你,但我不能保證網民們會不會將你人肉出來。」

    她停頓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說:「我不會再回德普斯了。我也不會再見你。」

    掛斷電話之後,任冰薇的滿臉都是眼淚,她告訴出租車司機不去原來的地址了,司機問她去哪裡,她搖頭付錢下了車,跑進街道旁邊的一個電話亭裡,將頭靠在電話機旁嚎啕大哭。

    對她來說,2012年真的就是末日,世界似乎要提前毀滅了。

    一夜之間,事業,前途,名聲,清白,愛情……所有的一切都已煙消雲散。

    任冰薇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在外邊敲玻璃,示意她快出來,她昏昏沉沉地走出電話亭,順著街道走了一陣,發現路邊有個「巨人網吧」,下意識地走了進去。

    她找到一個僻靜的位置,用顫抖的雙手點開網頁,用搜索引擎再去搜索今天早上monica給她看的那條新聞。她竟然發現在這幾個小時內,有很多網頁鏈接和原始照片已經不見了,尤其是一些比較有影響力的網站,連那個帖子的蹤影都沒有。不用說,肯定是德普斯的媒體公關部在發揮作用了。但是,網絡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有人在刪除和清理,就有人不斷地往上傳,照片像毒草一樣瘋狂蔓延,頑強生長在互聯網的每一個角落,只要有心去搜,還是可以搜的到。

    任冰薇氣若游絲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個女孩的臉,雖然被模糊處理過,但是與她熟悉的人依然可以一眼將她認出來。她的臉是典型的東方女孩鵝蛋形,並不是時下整容最流行的那種錐子臉,所以辨識度還是比較高的,尤其是她那一頭烏黑如瀑的及腰長髮,更具有非常明顯的個人特徵。她的同事、親戚、朋友,個個都可以猜得到是她,凌小怡和寧致遠一定也會知道消息,還有她的父母家人,到時候她該怎麼辦啊?

    手機發出一陣刺耳的鈴聲,電話是唐峰打來的,她遲疑了一下左鄰右舍的網友們都往任冰薇這裡看,她回過神來,拿起手機走出網吧大門外。

    「eva,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絕對不是我做的!」他的聲音帶著稍有的急促感,「我已經請一些媒體的朋友們幫我處理善後了,他們會幫我盡量將惡劣影響縮減到最小範圍。無論如何,都請你相信我,我拍那些照片只是為了逗你開心……」

    「你不要說了!」任冰薇站在原地,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eva,你別哭,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等我來解決,好不好?」唐峰的語氣依然很鎮定,但是她分明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情緒中的凌亂與不安,「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我這裡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晚點我再聯絡你。」

    她拿著電話,一句話也不說,直到臉上的眼淚都干了,手也快要僵掉,才緩緩地、漫無目標地向前遊走。然而手機這時候又急促地響了起來,她低頭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凌小怡!這時候,凌小怡應該還在外地拍她的風景廣告片吧?居然連她都知道了?網絡傳播速度如此之快,看來不久之後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任冰薇茫然無措地看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接這個電話,更不知道萬一凌小怡問起來,她該怎麼解釋和回答。在她猶豫的時間段裡,凌小怡不停地call她,最後她不得不按下了接聽鍵。

    「小薇!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我今天聽說網上爆出了一條大新聞……那個緋聞女主角不是你吧?你是不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照片放在博客上,然後被人盜取ps的圖?」凌小怡沒心沒肺地描述著事件的經過,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她的驚訝程度。

    「是我。」任冰薇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主動承認說。

    「真的是你……」電話那端的凌小怡忽然一下子沒詞了,她愣了半天才說話,「那,那個男人是誰?我從來都沒有聽你提起過他啊!你是不是被人陷害了?哪個混蛋幹這麼沒天良的事啊!」

    「這件事等以後我再向你解釋,一下子說不清楚。我現在很累,什麼都不想說。」任冰薇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趨於麻木,如果不找個地方坐一會,她一定會支持不住暈倒在街頭。雖然凌小怡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要向她說清楚這幾個月來她和唐峰之間發生的事,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

    「你不願意說就別說,我不問了。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堅強點。」凌小怡似乎感覺到了她心裡的酸楚和委屈,「我下周回上海,任何時候我和寧致遠都會站在你這邊。如果真是有人暗中害你,我凌小怡絕對第一個幫你衝上去扇他耳光!」

    「謝謝你小怡,我沒事。」任冰薇擦了擦眼淚,「我會記住你的話。」

    「千萬要保重自己,你也不要太在意網絡流言,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寧致遠說他等會兒會去找你,讓他陪你去吃點東西吧。」凌小怡好言安慰著她,還不放心地叮囑了一通。

    任冰薇剛掛斷凌小怡電話,寧致遠的電話就追到了:「小薇,你在哪兒?」

    今天一早,正在睡懶覺的他就接到了凌小怡的電話,她風風火火的聲音讓他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尋常,打開電腦,果然像她所描述的那樣,那個像極了任冰薇的女孩艷照,幾乎遍佈了整個網絡稍有名氣的論壇。

    寧致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著那些火辣辣的照片,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無限憤怒,怒的是那個將照片放上網絡的人實在太沒有道德感了,居然想到這樣毒辣的手段去毀壞一個女孩的名聲;他扼腕歎息,歎的是她竟然會和別的男人一起拍這種限制級的照片,她知不知道這麼做是一種很傻的行為?然而,在種種情緒交錯之中,最明顯而強烈的情緒還是——對她的痛惜。他簡直不敢想像,一向那樣單純開朗的她,經歷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之後會怎麼樣?想起此前韓國明星因為艷照流出、承受不了社會壓力的自殺事件,他幾乎不寒而慄,不管事實真相如何,現在最要緊的是立刻找到任冰薇,寸步不離地守著她,不讓她做出傻事來。

    於是,他先給她家打了電話,得知她已去上班之後,又迅速打給德普斯公司,前台alice告訴他任冰薇上午已經獨自離去,她還能去哪裡呢?他越發心急如焚,一遍遍地call她的手機,然後開著車在寫字樓附近亂轉。

    任冰薇接聽了電話,聽到寧致遠的聲音,她抬頭看了看附近的建築物招牌,小聲地說:「我在青城大廈附近,大街上。」經過凌小怡的安慰勸說,這時候的她心情已經好了許多,她知道寧致遠打電話的目的與凌小怡一樣,作為好朋友,他們想必很擔心她的處境,而她能做的就是讓他們放心。

    「我也在附近,你別走,我馬上過來!」寧致遠一聽大街上,更擔心她一個人會不安全,很快就調轉了車頭。

    任冰薇被寧致遠載著來到一家大酒店的地下車庫,她悶悶地低著頭,雖然她不知道他要帶她來這裡幹什麼,但是她知道,他是值得信任的朋友,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是為了要傷害她。

    寧致遠鎖好車門,熟門熟路地帶著她從車庫另一側的直達電梯上了十八樓貴賓層,這裡是一家裝潢高檔的私人會所,任冰薇從來沒有來過這麼高檔的地方,她有些疑惑地看著寧致遠,遲疑地問:「我們……進這裡面去?」

    「是的,跟我過來!」他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逕直走向一扇緊閉著的玻璃門。

    任冰薇懵懂地被他牽著往前走,那扇門在他們還沒有靠近的時候自動地開了,露出裡面美輪美奐的大玻璃鏡和各式美容美發的器械——原來是這家會所的私人美容美發貴賓廳。

    美麗優的女服務員很熱情地迎了過來,問寧致遠說:「寧先生,今天是來做新髮型嗎?」

    寧致遠飛快地搖搖頭,指了指身後怯生生的任冰薇說:「不是我,是給她做。你們給她換一個髮型,要改頭換面的那一種!好看是必須的,不過最重要的是,這個新髮型,一定要讓熟悉她的人都認不出她來!」

    任冰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他是帶她來這裡做頭髮的,他要給她換髮型,要所有人都不再將網絡上的艷照女主角再和她聯想到一起!改頭換面之後變成一個新的女孩,這麼做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女服務員打量了一下任冰薇,帶著微笑說:「當然沒有問題,我幫您叫我們這裡的首席一號髮型設計師過來,他會幫這位小姐設計一個既漂亮又能徹底改變形象的髮型,二位稍等。」

    首席一號髮型設計師盯著任冰薇看了一陣,乾脆利索地說:「剪短髮。」

    任冰薇早就料到了他們可能做的選擇,長髮還能怎麼做造型呢?萬變不離其宗,要徹底改變,當然要變得徹底一點。只是,她的一頭長髮留了很久很久,平時都捨不得剪掉,這一次沒辦法只有丟車保帥了。

    隨著髮型師「卡嚓、卡嚓」舞動剪刀的聲響,任冰薇的黑髮一縷縷地落在地面上,看著鏡子裡越來越清晰的頭型輪廓,她忽然覺得有一種徹底輕鬆的感覺,寧致遠確實比她想得周到,剪掉了一頭心愛的長髮,就相當於剪去了那個可怕的噩夢留下的記憶,從此忘記那些事,做一個新的自己,多好!

    經歷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精心修剪,任冰薇的新髮型終於大功告成了。

    她從內間走出來的時候,寧致遠正無聊地坐在等候的沙發上看雜誌,他看到任冰薇走出來的時候,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兩眼放光,接著露出一個很滿意的笑容,還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任冰薇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對面落地玻璃鏡中的自己,問他說:「我這樣子好不好?」

    寧致遠那邊頓了一下,像是在醞釀情緒,半響才點著頭說:「好極了,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了!很好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嘛!不過還差一點。」

    任冰薇覺得奇怪,問他:「還差什麼?」

    「人靠衣裝,你剪短髮還穿著這麼淑女的衣服裙子,太不般配了。走,跟我去買衣服。」

    任冰薇一愣,還要買衣服?有必要改得這麼徹頭徹尾嗎?

    「跟我去恆隆廣場。」寧致遠說。

    「太奢侈了,你知不知道那裡的衣服有多貴!」任冰薇想了一下,主動補充道,「還是去南京路巴黎春天百貨吧,聽說那裡的衣服最近打折很厲害。」

    「好吧,你去哪裡都行,我陪著你。」任冰薇可以聽得出寧致遠對巴黎春天不甚感興趣的樣子,心想這傢伙現在真的是變了,以前學生時代他陪她和凌小怡一起逛街,七浦路幾十塊一件的t恤衫他們一人買了好幾件,他也照樣穿得樂呵呵的,現在開上奔馳了,全身動不動就是burberry之類的名牌,買東西開口就說要去恆隆,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一夜暴富。

    十分鐘左右,寧致遠帥氣的奔馳車緩緩停在了南京路商業區的停車場,然後徒步去逛街。

    任冰薇一到商場就眼花繚亂了,因為是上班工作日,所以商場的人並不多。因為暖氣開得太大,她覺得有些熱,於是脫下身上的大衣,只留下緊身的米色毛衣,襯得她身材格外玲瓏。寧致遠幫她拿著衣服,還給她出主意挑衣服,在他的強烈建議下,任冰薇試了一件明黃色的大衣,配上一件黑色真絲襯衫,低開的衣領恰好露出她性感的鎖骨,大衣貼著她修長的大腿,一套搭配下來,果然是酷感十足,也不乏女性的特質。

    寧致遠睜大了眼睛盯著她看,側面,正面,前面,後面,都仔細打量了一遍。

    「小姐穿這件衣服簡直太漂亮了,我們這款衣服賣得很好呢,最近其他商場都斷貨了,我們這裡也就只有一兩件了。」一旁的售貨員在任冰薇的身邊介紹著。

    任冰薇看了看標價,哇!三千塊!

    「這種風格好像不太適合我,我再考慮一下吧。」她故意冷著臉說。

    寧致遠在旁邊一臉疑惑地說:「不是啊,你明明穿著很漂亮,怎麼還不滿意?女人呀女人,真是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

    「是啊是啊,小姐,您穿上真的漂亮極了。」售貨員見任冰薇不買賬,寧致遠卻幫腔,立刻喜笑顏開。

    任冰薇愣了一下沒答話,寧致遠居然跑到她身邊說:「我看著你穿那件衣服挺好看的,為什麼不要?」

    「你當我是你啊!才打九五折,那兩件衣服加起來要五千多!」任冰薇小聲嘟囔著,拉著寧致遠的胳膊往下一家店逛去。

    「那就去買吧!」寧致遠搖了搖頭,低低地笑了一下,對著售貨員說:「剛剛她試穿的那套衣服我買了。」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信用卡遞給了售貨員。

    任冰薇被他一連貫的動作嚇了一跳,這個也太有錢了吧!刷幾千塊人民幣他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到底在做什麼工作,突然這麼有錢?是販毒還是涉黃啊?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裡一橫,攔住了售貨員:「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不要管她,趕緊包起來!」寧致遠根本不理會任冰薇,去收銀台結賬。

    回去的路上,任冰薇捧著那兩件衣服,心裡一直堵得慌,雖然她知道寧致遠今天花時間陪她、給她換造型都是為了哄她開心,但是沒也必要做的這麼慇勤,砸幾千銀子下去吧?

    「這次買衣服的錢算我借你的,我改天還給你。今天的晚飯我請你吧。」任冰薇對著寧致遠說。

    「當然是你請,每次都說你請我吃飯,結果每次到最後都是換成我請。」寧致遠貌似也不客氣。

    任冰薇點點頭,回憶起來,確實每次去吃飯都是寧致遠買單,她心裡一陣溫暖,不由自主地說:「你對人這麼好,以後哪個女孩子嫁給你,一定很有福氣。」

    聽到這句話,寧致遠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側臉看著外面漸漸下沉的夜色,到了晚上,雪花又開始飄落了。

    兩人一起吃過晚餐,任冰薇覺得自己浪費了他一天時間,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主動提出說:「你別送我了,這間餐廳離我家不遠,離你家還有點距離,你自己回去吧,別太晚了。」

    「我先送你回家再說。」寧致遠看著她拉開車門去拿皮包,才知道她是認真的不肯坐自己車走。

    「不用,這裡真的很近,我走回去就可以了。」任冰薇已經拿到了裝衣服的購物袋。

    「我不放心你自己走。」寧致遠不給她,轉過來拉住她的胳膊,倔強地抓著她往車子裡送。

    「寧致遠,你讓我一個人待會行不行?」任冰薇堅持不肯上車,一著急,聲音就大了幾分。她覺得,他真的對她太好了,好到她覺得自己都不配承受。一個朋友能為她做到這樣子,她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她已經佔用了他幾乎整整一天的工作時間,試問哪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不是自己女朋友的人,丟下工作不理?她真的不願意再拖累他了。

    「坐我的車就那麼難受嗎?」路燈下,她臉上的淚水看得格外鮮明,寧致遠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心裡也很難過,他將手插在褲兜裡,終於忍不住說,「小薇,你寧可被被人欺負和欺騙,也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嗎?你只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你知不知道,看到你難過的樣子,我心裡比你更難過、更傷心?那個叫william的男人對你這麼重要嗎?你連我都要瞞著?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聽到寧致遠的話,任冰薇不由得愣住了,她第一次看到寧致遠這樣怨氣沖天的表情,他好像真的在生氣。上次她無意中在他面前提起唐峰的名字,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而且還很機警地猜到這件事與他有關。

    「你不要問了,那是我的私生活,跟你沒有關係。」任冰薇背過身子,心裡難受。

    「我是不想問,我不想管你,我也沒有資格去管……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完全不像以前的你!你被人害慘成這樣,居然還對他念念不忘,我不是你的朋友嗎?你跟我在一起不快樂嗎?」寧致遠心疼她,反而更加生氣,不由得大聲叫出來,「如果你心裡的想法不改變,就算外形變了,也還是沒用!一點用都沒有!」

    「你別瞎猜我的事情,我和william之間不是你想得那樣。」任冰薇心裡酸苦,卻說不出來。雖然唐峰信誓旦旦這件事與他無關,但是怎麼會與他無關呢?他明明是始作俑者,卻偏偏讓她抓不到任何把柄,最要命的是,她明明知道他是個不值得相信的人,心底裡卻總是不願意那樣去想,總希望事實有更好的解釋,想留給自己最後一個做夢的機會。

    「你別騙我了,就算你不說,我總有一天會查出來的。」寧致遠忽然有些惡狠狠地說,「為了你,我一定會把這個騙子的畫皮給他剝下來。」

    「你瘋啦,你查什麼?尊重一下人家的**權好不好?」任冰薇覺得寧致遠有些瘋狂了,他到底想怎麼樣啊?他只不過是她的普通朋友,為什麼激動成這樣?朋友之間不是應該保持一點距離的嗎?比如說,對寧致遠的職業她一直有所懷疑,但是從未揭穿或盤問過他,倒是他這麼霸道去管她!

    「我尊重他的**權,別人有沒有尊重過你的**權?小薇,你如果對我這麼見外,我寧可你不要我這個朋友!」寧致遠說著,竟然掉頭就走,自己鑽進了車裡。

    任冰薇看著他毫不客氣地旋身就走的樣子,心頭一痛,怎麼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有種小孩被媽媽扔在了街頭的感覺,眼淚嘩地一下湧出眼眶,她半蹲下身子,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

    雪越下越大,任冰薇忽然覺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好吧,我向你道歉,你別哭了。」寧致遠看著她悲傷的眼神,心裡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任冰薇的性格,她只要難過就會沉默,壓在心底不說出來,如果可以大哭一場,反而會讓她好受一點。

    「寧致遠,我現在真的很難受……」任冰薇哽咽著說。

    「我知道。」寧致遠拉著她上了車,他將車內空調開到最大,又從後座上找了一件呢子大衣給她裹在身上,可她還是冷得全身發抖,蜷縮成一團,但是跟她一起擠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總比在外面受凍舒服多了。

    「你不要怪我……」任冰薇的聲音顫抖著,是極為委屈,像是馬上就要哭了,「我以為他就是我這輩子要找的人,沒有想到到最後全錯了。」

    「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不要一心只想著他,你有條件和資本遇到更好的!」寧致遠的眼睛看著飛揚的雪霧,心裡反而一陣輕鬆,只要她肯說出來,就說明她的思想已經有變化了,讓她早點認清那個男人的真面目,就能早日脫身。

    「我知道,只可惜我當初……太相信他了,我……我真的很意外,我不知道這件事與他有多少關聯,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在他面前是毫無遮掩的,但是他對我……並不坦誠。」任冰薇背過身子,他的大衣隨著她微顫的身子輕輕抖著,她忍住哭聲,大口地吸氣。

    「你現在能明白這些,還算不晚,有時候遇到一點挫折對我們來說並不全是壞事,下一個男人一定比他靠譜。你想哭就大聲哭吧……」寧致遠鼓起勇氣,從側面抱住任冰薇的身子,「喏,我的肩膀可以暫時借你用一用。」

    他明顯感覺到,她冰涼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慢慢軟下來,她轉過臉,把頭埋在寧致遠的懷裡,大聲哭泣起來。

    寧致遠一動也不敢動,心裡也跟著釋懷許多,她總算是哭出來了,這樣也好,總比窩在心裡好多了。他緊緊地抱著她,聽著任冰薇漸漸平穩的抽泣,心裡百感交集,這個擁抱,假如早在七年前就給她,他們之間會不會是另一種結局?至少不會是現在這樣吧?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

    將近九點鐘的時候,寧致遠開著車,將任冰薇送到她家門外的大道上,看著她走進了小區的大門,他才放心地調轉車頭,疾馳而去。

    大雪還在持續不停地下著,任冰薇用圍巾裹住剛剪了短髮、空空如也的脖子,低著頭往家裡的那幢樓走過去。經過一片綠化帶的時候,她忽然發現旁邊衝出一個人,緊接著,她的手臂被一個猛地拉扯住。

    任冰薇嚇得不輕,正要大叫,卻發現這個人的臉很熟悉,是唐峰。

    「eva,你的電話關機了。我一直在你家樓下等你。」他看起來很疲憊,眼睛裡佈滿血絲,叫了她一聲名字,接著就把她往附近的車裡拽。

    「你帶我去哪裡?我要回家!你再拉我就叫保安了!」任冰薇今天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身上早就沒什麼力氣了,很輕易就被他拉到了車門前。這些男人都是怎麼了?仗著自己力氣大,就可以欺負女人嗎?

    「好,我不拉你,但是我有幾句話必須跟你說,你聽我說完。」唐峰眼睛盯著她,一眨也不眨。

    「你要說什麼?你準備告訴我,你從我進德普斯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利用我的打算?說那二百萬的事、五百萬的事都是你為我布好的陷阱?說你偷拍我們……那些照片背後其實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第一次當著唐峰的面,這樣肆無忌憚地大聲說話。

    唐峰很意外地看著她,眼睛裡透出一絲痛苦的神情,他搖了一下頭,低聲歎息著說:「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如今看來,是我之前低估了某些人,才會導致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任冰薇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他所說的「低估某些人」是針對自己,忍不住接著說:「是的,你一定很意外,像我這樣愚昧順從的羔羊也會變成張牙舞爪的山貓?那是因為以前我是那麼相信你,百分之百相信你!事實上呢?你根本不值得我這樣的相信。」

    他忽然沉默了,怔怔地看著她。

    一陣朔風吹來,揚起漫天的雪霧,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雪地裡。

    任冰薇拉了拉圍巾,將自己裹得更緊。她心頭百感交集,雖然這一天裡,她總是希望他來找她解釋一下前因後果,可是現在他來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幸福,只覺得無限疲憊,剛才說那一番話,她覺得自己已經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氣,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現在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甚至,沒有一滴眼淚。

    唐峰靜靜地看著她,不說一句話。忽然,他彷彿發現了一點什麼不對的地方,伸手過去抓她的圍巾,試圖將圍巾掀起來看。任冰薇迅速向後退了幾步,她下意識地保護著自己,叫道:「你別碰我!」

    他卻根本不理睬她的反抗,逼近一步抱住她的肩膀,用力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他很快就發現了她的變化: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不見了!眼前的任冰薇,儼然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假小子!

    「你把頭髮剪掉了?」唐峰心裡隱隱作痛,他最喜歡撫摸她頭髮的感覺,柔滑得像絲綢一樣。

    「拜你所賜。」她仰起頭,凍得麻木的嘴唇都快張不開了。

    「那件事,絕對不是我做的。」他的表情裡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痛苦,眼神幽幽地看著她,「我怎麼捨得那樣去傷害你?」

    「那你敢說,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唐峰的表情僵住了,他沉默了片刻才說:「eva,有很多事,我都不敢讓你知道,那是因為我真的愛你……」

    「夠了,你放開我。」任冰薇奮力擺脫他的禁錮,「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了,你以前說了太多謊話,我聽夠了。我們之間就這麼結束吧,請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回德普斯,我會跟以前離職的那些女同事一樣,乾淨利落地離開,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他彷彿像被蜜蜂給蜇到了一樣,猛地放開了手,機警地盯著她問:「你說什麼?」

    任冰薇沒想到隨口一句話竟然引起他這麼大的反應,心裡更加痛不可遏,他在驚訝嗎?在擔心嗎?看來他真的很在意這件事的後果,她甚至隱約感覺到,她真的跟以前那些人一樣,只不過是他逢場作戲的一個棋子。走了kelly,會有eva來;走了eva,也許會來mary、angel……數不清的女人,這些女孩們全都是他興之所至時候的玩偶,盡興之後就可以隨手扔掉?

    她看著他僵住的表情,以為他會就此罷休,摔開他的手,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就在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彷彿暴怒的獅子一樣將她牢牢地捉住,用手摀住她的口鼻,不由分說地將她丟進自己的車裡,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了汽車,飛快地向大門口衝過去。

    汽車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大馬路,任冰薇看到他陰沉的表情,用力去抓他,卻被他擋了回去。他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喊,全神貫注地開著車,任冰薇看到他的車瘋狂駛上縱橫交錯的大高架橋,車速已經達到了一百四十碼,不禁被這種車速給嚇到了。她停止了叫喊,閉上了眼睛,心想隨他去吧,如果兩個人就這麼出車禍死掉了也好,一了百了,大不了一起下地獄!

    唐峰在一個僻靜的拐角處停下來,他忽然低下了頭,歎了一口氣,用一雙手臂緊緊抱住了她的肩膀,接著吻住了她的雙唇。任冰薇根本沒有任何心情,努力掙扎著,身前的男人根本不理會她的反抗,繼續用著強力,不一會兒,任冰薇只覺得自己的手臂都麻木了。

    「唐峰,你放開我,怎麼可以這麼欺負我!」她掙扎著,被他強行咬破的嘴唇火辣辣得痛。

    「我欺負你?」他反問,眼神陰鷙得像一頭餓狼。

    「你這就是挾持,你信不信我打110報警?」任冰薇真的有些憤怒了,他到底想怎麼樣?

    「隨你怎麼想!」他根本不理會她,用力捏緊她的胳膊,「我今天來找你,除了跟你解釋這件事之外,還想問你一句話,你記不記得在巴厘島答應過我什麼?」

    任冰薇只覺得手臂一陣劇烈疼痛,眼淚不由得落下來。

    「你答應過我,以後除我之外,不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在辦公室裡忙得焦頭爛額,心裡還一直想著你,怕你出什麼事,但是今天你跟別人去逛街、吃飯,而且還很開心的樣子!」他看到她的眼淚,終於放鬆了禁錮,低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eva,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在心裡的地位有多麼重要……我不想失去你,更加不能看見你和別的男人那麼親密。」

    這是什麼邏輯?明明是他做錯了事情,居然反過來責備她和寧致遠吃飯逛街的事?任冰薇覺得手臂疼得快要裂開,獲得自由之後立刻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不由分說地拉開車門向前奔跑,唐峰隨即跟下了車,準備追上去。

    「你別過來!」她站在馬路上大聲衝著他喊,「我受夠你了。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麼愛我,請你,離我遠一點!因為我現在真的很討厭你,真的討厭,討厭極了!」

    「eva!」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此時此刻,任冰薇臉上露出的那種決絕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

    就在唐峰停住腳步的時候,恰好有一輛空著的taxi過來,任冰薇彷彿一隻受驚的羊羔看見了救援的牧人一樣,她露出欣喜的表情,伸手攔住了那輛車,忙不迭地坐了進去,而她那種毫無遮掩、就像看見黎明之前曙光的神情,就像一柄刀,深深刺進了他的心裡。

    ——要放棄嗎?就這樣放手嗎?可是,不放手又能怎樣?

    他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彷彿僵直了一般,獨自佇立在滿天大雪裡,全然不顧滿天風雪將他的頭髮和全身都染成一片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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