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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20 文 / 劉敏

    投毒

    任冰薇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上網查詢寧致遠這個案件的關聯公司。

    今晚寧父告訴她,已經設法派人去保釋寧致遠出來。他們聯繫了寧致遠事務所的朋友,大家對於他的事情都諱莫如深,只有一個叫做阿亮的實習生告訴他們,寧致遠在審判庭上陳詞的時候,證人竟然當場翻供,連受害人也如是說,同時他們竟然在法庭上對寧致遠反咬一口,說他暗自唆使他們共謀做假證。

    寧父與律師懷疑有人收買了證人和被害人。因為據查那家香港珠寶公司現在只是一個空殼,根本沒有太強的賠償能力,被害人就算勝訴也不見得會拿到太多錢,證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多年前在公司裡做檢察員,生活很是窘困,自然容易被收買。現在受害人和證人同時翻供,雖然沒有更多證據證明寧致遠是做假證,但是暗地指使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他。這件事顯而易見是那家香港公司故意栽贓陷害,而對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讓他們所在的律師事務所停止為那些工人做代理。

    任冰薇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尤其是唐峰的言行更讓她心生疑竇。

    她畢竟是財務專業的高材生,順籐摸瓜下來,果然發現了一個重要的訊息——那家香港公司曾經在某一年與華威公司有過極為密切的合作,不排除兩家公司之間有互相掌控股份的可能性。她心裡頓時清楚了七八分,看來,這件事不僅與華威公司有關,也可能與孫燕君、唐峰二人有關。

    任冰薇正在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凌小怡給她打電話來了。

    因為懷孕的緣故,加上公司的項目臨近收尾,凌小怡已經搬出了豪宅,回到了她原來租住的舊公寓裡。張東東舉行婚禮的事情終於還是讓凌小怡給知道了,而那位攝影師也徹底和她攤牌了,他表示自己頂多只能給她一筆錢,而不可能跟她結婚,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付任何責任。

    「小薇,你知道寧致遠這幾天在幹什麼嗎?我有點事情找他,但總是打不通他的電話,打去他公司,同事都說他沒來上班,不清楚人去了哪裡。」凌小怡的語氣有點焦急,六神無主。之前幸虧寧致遠的幫忙,她才能找到一份網絡兼職攝影師的工作,活兒不重,薪水還不算低,這份外快足夠讓她豐衣足食了。

    「他……有事去外地出差了。」任冰薇不想讓她跟著擔心,只好撒了個謊,然後緊接著問,「你自己怎麼樣,考慮好了嗎?」她指的是凌小怡懷孕的事情。

    「小薇,我不想做手術,我打算把孩子生下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不能理解我,可是我真的輸不起,不管是為了孩子著想,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決定這麼做。」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因為我自己也不算一個感情的成功者。」任冰薇歎息,她不知道凌小怡對那個男人的感情有多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捨不得放棄肚子裡的孩子,有很多話她想對凌小怡說,卻吞吞吐吐欲語還休。

    「你有心事對嗎?是不是與那個叫唐峰的人有關?」凌小怡很好奇地追問。

    「小怡,你相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很多壞事,但是做得一點痕跡都沒有?」任冰薇沉吟了一下。

    「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凌小怡輕聲回答,語氣微冷,「這種人遲早會有報應的。」

    「唐峰今天找我,說他知道一件事情的內幕,而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關係到一個朋友的安危。可是,我真的不願意再看見他。」任冰薇心緒煩亂,大略將事情經過對凌小怡吐了一下苦水。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但是我很奇怪他居然還會找你,一個男人如果對你完全沒有興趣,他根本不會在意你的任何事情,更何況是你的朋友啊?這樣看起來,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而且之前放你艷照那件事,我總覺得不會是他自己做的,這樣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凌小怡的話,聽起來簡直像是在為唐峰做辯護,但是每一句似乎都有點道理。

    任冰薇吸了一口氣:「那件事確實不是他做的,但是跟他有關係,是他未婚妻做的。」

    「原來是這樣,那就更容易理解了!」凌小怡彷彿情感分析專家一樣,幫她做著推理,「也許之前唐峰確實對你不過是玩玩而已,但是後來他真的喜歡上你了,所以那個女人出於妒忌或者其他理由,逼迫他離開你,但她沒有達到目的,所以不擇手段弄到了那些照片,弄得你們倆身敗名裂,你自然就會離開他。唐峰那邊呢,一方面失去了喜歡的人,另一方面被前女友擺了一道,如果你是他,你還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嗎?我告訴你,稍有血性的男人都不會輕易嚥下這口氣的,他之所以還肯來找你,八成是因為他看到那個女人的自私與狠辣,他們之間肯定沒戲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之間現在的關係其實很僵?可是,他們明明還在一起啊。」任冰薇彷彿突然開了竅。

    「你用腦子想想,如果唐峰覺得那女人做得對,他要趁此機會和她重修舊好,又何必回頭來找你?如果說他們表面上還在一起的話,恕我把人想得再複雜一點,」凌小怡有些恨恨地說著,「也許他是在逢場作戲,準備給那個女人一點顏色看看也說不定。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聽完凌小怡一席話,任冰薇突然覺得,她之前是不是把唐峰想得太邪惡了?monica臨走之前對她說的一席話,她一直認為可信度高達百分之百,她為什麼沒有想到過monica其實也有可能是痛恨唐峰的,她的話也不一定都是事實?而孫燕君更是一隻深藏不露的狐狸,她對任冰薇的痛恨不言而喻,對她的態度和行為從來都談不上友好,他們的話,她居然都當真了?況且,正如凌小怡所說,如果唐峰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他現在的一些行為確實難以解釋。

    這個夜晚,任冰薇一直坐立不安,她擔心寧致遠在拘留所裡的情況,他究竟怎麼樣了?

    寧父一直與她保持著密切聯繫,剛剛又打來電話,說他和律師已經查出了證人的住所地,正往那個證人居住的小區裡去。他說這次帶了不少錢,準備先探探證人口風,只要可以買通證人說實話,他什麼都願意做。然而寧父的行程並不順利,到了證人家之後,他們只看見孤兒寡母老弱婦孺,原來那名證人自從在法庭上翻供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連他們一家都不知道去向,線索幾乎全部中斷了。

    任冰薇停著寧父愁苦的歎息聲,料想他這兩天來一定很是擔憂憔悴的樣子,想著寧致遠平日裡對她的好,她再也按捺不住了。

    夜色濃重,天空沉得一顆星星都看不見,時鐘已經指向夜晚十一點了。

    任冰薇握著手機,一遍又一遍地躊躇,她知道寧父目前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她必須要把寧致遠救出來,他被多關押一日,她就一日不得安寧。她猶豫了半晌,終於撥通了那個曾經無限熟悉的號碼。雖然她發誓過再也不想打通這個號碼,可是想到寧致遠,她覺得無論如何都必須弄清楚真相。

    「eva,我知道你一定會打給我。」電話那邊,唐峰的聲音很清晰,他顯然也沒有入睡。

    「你知道的,我找你是為什麼事。」任冰薇語調僵硬,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寧致遠的父親這時候一定在想法設法為他洗脫罪名吧?」他倒是很鎮定。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他出來。如果你手裡有能夠幫助他的一些證據,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們。」

    「我沒必要幫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如果要幫,也僅僅限於對你。」唐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漠無情,任冰薇甚至可以聽到他房間內悠揚的藍調音樂。「eva,你不用太擔心,既然你開口找我,我會想辦法助他父親一臂之力。但結果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能說盡力而為。」

    「謝謝你,」任冰薇咬了一下嘴唇,「如果寧致遠能夠平安出來,以前的事……我都不會再跟你計較。」

    唐峰聽到這裡,竟然在電話那端笑了一聲說:「是嗎?就算你不計較,我卻是要計較的,否則我何必做這多麼事?不如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如果寧致遠能夠出來,你到我家來給我做一頓飯,怎麼樣?」

    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任冰薇斟酌了一下,才不置可否說:「只要他沒事,我想我們可以至少重新做回朋友。」

    「一言為定。」唐峰很爽快地承諾。

    任冰薇拿著掛斷的電話,遲遲沒有挪動姿勢,從這個電話開始,她心中的天平有些傾斜了。

    次日,寧父很興奮地打電話給任冰薇,告訴她那個關鍵的證人找到了,律師正在積極活動,寧致遠很快就可以被保釋出來。

    任冰薇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剛準備下班回家,卻收到了唐峰的短信:「你朋友沒事了,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我會在家等你。」

    她像往常一樣,踏上了前往唐峰家的路線,只不過這一次的邀約讓她覺得很糾結,似乎離唐峰近一點,她渾身的細胞就要掙扎一次。

    任冰薇走到他家門口,剛剛準備按下門鈴,門突然打開了,迎面而來的是唐峰熟悉的面容。

    她低著頭走進去,發現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各種各樣的菜式,烤鴨,雞湯,茄子煲,蘑菇筍片,很多都是她喜歡吃的菜,唐峰不會做飯,這些菜想必是他請鐘點工阿姨提前做好的。

    「eva,過來吃飯。」唐峰一副主人的姿態,很紳士地給她拉椅子。

    任冰薇坐在餐桌前,看著他開了一瓶紅酒,倒進兩隻高腳杯裡,除此之外,他還特地從冰箱裡拿來一瓶她最喜歡的冰凍柳橙汁,給她倒了滿滿一杯。這種情形讓她不覺有些恍惚——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地坐下來吃一頓飯了?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她還會一直被他蒙在鼓裡,雖然現在這種關係很讓人難受,但畢竟她是明白的,不再是一個任人欺騙和擺佈的道具。

    「你記不記得,我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唐峰放下紅酒,帶著淡淡的笑意。

    「別說了,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任冰薇打斷他,「我今天來,只是因為你幫我救了寧致遠,不是來聽你敘舊的。」

    「那你想知道,我當初是怎麼注意到你的嗎?」他自說自話。

    「我沒興趣知道。」任冰薇垂下頭。

    「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說,我喜歡的女孩子就是你這種類型,從始至終都是。」唐峰喝了一口紅酒,看著任冰薇道,「我跟孫燕君,是在美國留學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覺得她很單純,很可愛。」

    孫燕君!

    任冰薇心頭如小鹿亂撞,他想說什麼?來講他們倆的羅曼史嗎?還是所謂的男才女貌一見鍾情,他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不跟她好好過日子呢?

    「可是,她一回到中國就變了,野心越來越大,從小鳥依人變成了女強人,她想掌控的不僅僅是一家公司,而是整個華威集團。除了這個目標之外,她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我們本來是準備回國那一年就結婚的,但是一拖再拖。而我,恰好在那時候碰到了你,」唐峰的眼底突然湧過一陣暗流,接著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目光灼灼地盯著任冰薇,「因為有你,我不願意和她在一起了。」

    任冰薇避開他的視線,心裡隱隱作痛,桌上的晚餐雖然豐盛,她卻一口都吃不下去。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曾經的怨恨與忿怒,此時此刻竟然全部消散了。

    「eva,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唐峰說著,將手伸過來按住她的手。

    任冰薇掙脫了一下,任由他覆蓋著自己的手,她的眼淚緩緩地掉下來,一顆一顆滴在雪白的餐巾上。

    「我知道你曾經非常恨我,那些我都能理解,但是請你相信,我當初並不想將事情變成那樣。」他突然起身走過來,一直走到她身旁,從背後靠近她說著話。

    任冰薇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彷彿有一種奇怪的力量驅使著她,向著他溫暖的身體依靠過去,當唐峰張開手臂從後面環抱住她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斜倚著他寬闊的肩膀。

    他低頭過來親吻她的臉頰,她手一顫,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紅酒,冰涼的液體順著桌面一直流到她的腳背上,讓她原本模糊的神經忽然一震。

    任冰薇頓時清醒了一下:她這是怎麼了?她並沒有喝酒,怎麼就像醉了一樣?難道剛才她喝的果汁有問題……

    「放手!」她心中怒火上升,大叫著推開他。

    「eva!」他的臉色有點變了。

    「卑鄙,你在我喝的果汁裡放了什麼?……」任冰薇還沒說完,身子就被人扳了過來,面向他。

    「你放開我!」任冰薇大叫,手上加了一份力,「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為什麼總是做一些讓我對你失望的事?」

    「別胡鬧了,我什麼都沒放!」唐峰很詫異地去抓任冰薇的手,任冰薇哪裡肯放手,二人扭打在一起,可是唐峰本來就比她力氣大,加上又喝了酒,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壓住她不斷顫抖的身體。

    「不是你放的還能有誰?」任冰薇怒目瞪著他,忽然之間她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停止了反抗。

    唐峰的眉頭緊緊地簇了起來,看著任冰薇劇烈地喘息,臉蛋通紅,他迅速拿過手機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任冰薇倒在沙發上,她手腳無力,一時間嗓子裡只冒火,竟然喊不出聲,她心裡什麼都清楚,就是說不出話來。

    「eva,對不起,我忘記了她一直都有這裡的鑰匙……」等待醫院救護車來的空隙,臉色蒼白的唐峰立刻將任冰薇抱起來,向門口直衝過去,平時最注意形象的他甚至連拖鞋都來不及換。

    任冰薇此時只感覺腦子發漲,神經也越來越麻痺。

    不一會兒,110、120帶著一堆人馬全都到了,大家手忙腳亂地抬著已經不省人事的任冰薇上救護車,另外一撥人則到唐峰家裡調查取證。

    警察在唐峰家中仔細看了一陣,詢問事發經過,簡單做了一個筆錄,就帶著那瓶喝了一半的柳橙汁離開了現場。

    等到所有人都走掉了,唐峰臉色鐵青,立刻給孫燕君打了電話:「你在果汁裡放了什麼?」

    孫燕君聽見他失魂落魄的聲音,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了一聲說:「怎麼,東窗事發了?」

    他帶著怒意說:「果然不出我所料,上次你派人撞他們的車,這次在我家果汁裡下毒,下一次你還想幹什麼?

    「你不要亂加罪名在我頭上,撞車的事我承認,但這次的事情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去招惹她?你從來不喝甜味劑的飲料,家裡怎麼會有果汁?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為別的女人準備的!」

    唐峰沉默不語。

    「她不會死的,頂多三天不能說話。我不過是給點教訓給她而已,還不至於要謀財害命!」孫燕君的聲音突然哽了一下,「是我做的又怎麼樣,你心疼了?你去警察那裡舉報我吧,我不怕坐牢!」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說:「我之前已經對你說過,不要再碰我的底線!我和你之間的事情,遲早會有個了斷,但不是現在。」

    孫燕君不禁笑出聲來,聲音卻帶著一種毛骨悚然的淒涼感:「唐峰,你在威脅我嗎?你不要忘記,那家投資公司你也有份的,香港的珠寶項目裡有我們的注資,如果這次勞工事件敗訴,我們都會血本無歸,之前你在德普斯做的那麼多事,我在華威苦心爭取來的融資機會,全部都沒有任何意義,你願意拋棄這一切從零開始嗎?讓我們這麼多年的心血都化為烏有嗎?好,那你去吧,你去起訴我,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都告訴所有人!我敢保證,你第一個會被德普斯的哈尼以挪用公款罪告上法庭!」

    「如果我要起訴你,一定不是為了公司和金錢,你暫時不用擔心。你最好祈禱eva沒事。否則,」唐峰冷冷回言,他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我不惜玉石俱焚。」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我才是你未來的老婆,任冰薇她算什麼東西?」孫燕君聽到他掛斷電話的聲音,憤怒地將手機緊緊攥在手心裡。她煩躁不安地站起來,在裝潢豪華的辦公室裡不停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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