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成長篇 第十四章 車伕也要巡視部落 文 / 吉大可
第十四章 車伕也要巡視部落
第二天天一亮,二囡就嚷著要去學契文,我們匆匆吃完上午飯,套上鹿車,全家齊上陣,往祭祀院趕去,娘和姨是要去後面的山腳下採摘野菜,我們兄妹三人則是要到祭祀院去學契文。
二囡坐在副駕上一個勁的「得,駕」著,其他三人在車廂裡有說有笑著,我則得意地吹著《鈴兒響叮噹》的口哨。
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大殿後的山丘腳下,大家下了車。
「柯兒,這車就是方便,腿腳也不累,也不用費勁地拿東西。」姨說道。
「娘,您和姨把車趕過去吧,省著再走路了。」我趕緊說道。
「不用了,社丘後面也沒有像樣的路,趕車不方便,再說了采野菜也不重,你把車放好吧,等著我們回來,咱們再一起回家。」娘想了一下說道。
我順從地應允後,停好車,馭下馴鹿,把韁繩拴在社丘邊的松樹上,讓馴鹿啃食草葉、歇息。我和兩個妹妹沿社丘石階而上,上行了大約二三十級台階,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院落。
我們正不知所措,右邊正好右庫辦走了過來,遠處看見我招手打招呼:「小大人,找我有事嗎?那個鹿車太方便了,我們庫舍院正商量著,今後多造幾輛,用於物食運輸呢。」
「右庫辦大人你好,我們想去祭祀院,大祭司已經應允了,正不知往哪邊走?」我答道。
「另一邊就是,那趕快去吧,大祭司在裡面主持祭講呢。」右庫辦認真地說。
我辭別右庫辦,領著兩個妹妹來到左面的祭祀院,一進門就聽見顫巍巍的聲音傳裡出來,這個時候不便打擾大祭司,我看到右邊一間廂房門開著,有人正在整理桑樹皮冊,有人拿著鋒利的小石刀,熟練地刻寫著。
我帶著兩個妹妹走進去,看著幾個人分工明確地正在圍著一張桑樹皮圖畫唸唸有詞。姬大主婦昨日粟米半袋,麻繩兩樹間兩條,味鹽一掌陶罐,羊去頭四分一塊,兩肩長雙掌寬麻布兩件,一畜木飼槽一件,圍裙羊毛皮一件。姬小主婦粟米半袋,味鹽一掌陶罐去羊頭四分一塊,兩肩長雙掌寬麻布一件。鄒主婦……。
我聽著可以猜出是在記賬。再看一個人在桑樹皮上淺淺地刻著,一個人對刻好的樹皮用碳條塗黑刻紋,再有一個人用毛糙的石片在塗好的書皮上磨幾遍,把多餘的炭黑塗掉,抖乾淨後放在一邊。我等到記錄我娘的那一張處理好後,我拿起來就這陽光,和兩個妹妹一起研究起來。
刻紋雖然很淺,單線條犀利,沒有彎曲的線條(估計也不好刻出來),每件物品基本上就是簡化的象形文字,簡潔形象。筆畫都不超過十劃,但是間架結構各有不同。我想也不能太複雜,不然樹皮也刻破了,更不好辨認。能看到的數字就是豎槓,『一』是一豎槓,二、三、四由此類推,每一種物品都有一個簡介形象的契型符號表示,當然了,人的契文也不列外。我當然首先關心數字的表示方法,而兩個妹妹更多的是注意物品的契文符號。
等他們忙過以後,我拉過剛才刻錄的院錄,問他數字的表示方法,院錄在得知我們的來意後,認真地講解起來。原來在那個年代已經使用十進制了,看來人的十個手指頭不是白給的,如果在這之前就有計算機的話,估計就是基於二進制的八進制或者十六進制了。『五』就是一個半圓上面放射性地畫著五個豎槓,『六』就是一個『五』旁邊加上一個豎槓,再在他們的下方畫一條長橫槓,至於那個豎槓在『五』的左還是右無所謂。『十』就是兩個『五』,再在下面畫一條長橫槓。也就是說一個長橫槓表示十進制的一位。比如『26』就是左邊兩個豎槓,再加上一個長橫槓托著的『六』的契文數字。如此簡潔的表示法,表示萬位都不是難事,當然比後世的阿拉伯數字還是複雜了。當作計算時,只要按位對齊,就可以進行加減計算,進位借位的表達也不是難事。
「這個真了不起,做加減法很方便,但是要作乘除就不好辦了。」我嘟囔著。
「這也不難辦,關鍵是要有乘法口訣就行了。」大囡思索著說道。
對了,我忘了,大囡的前身何藝華是學經濟學的,可不能小看這個光屁股小孩。
院錄找出匠作坊的賬目樹皮頁,講給我聽,角度的表示和計算,只見一個角的楔形文字『∠』。一角是在『∠』後加一豎槓,相當於後世的30°角。半角是在『∠』後加一個『t』的契型文字(這和後世的技術犯規毫無關係),也就是15°角。原來我的車輪子的用材和圖紙在上面都一目瞭然,真是太有才了!
「你們是怎麼做出一角的?」我問道。
我們是找三根等長的細棍連起來,每個角為二角,用炭筆描好線,去掉一根棍,再用畫圓器一兩個端點為軸,花兩條相交的圓弧,從交點用直尺連線兩根樹棍的連接點,就可得到了二分角。我們有這個方法,已經製作了半圓形的量角器。上邊都有刻度,直接畫點連線就行了,十分方便。
「照這樣半角不是還可以再分嗎?」我驚訝地問道。
「再分的就叫半半角,就是在『∠』的後面再加上兩個『t』,但是不常用。我們在社丘之上立有豎桿,地平面上畫著量角器,另外在正北方向到豎桿底端畫有豎線,豎桿的陰影端點對應南北方向的刻度尺,標記著春夏秋冬。」院錄像背書一樣解釋著。
買糕的!這是古人嗎?不會是天外來客吧。我說計時方式為什麼採用60進制呢,原來與日照的角度有關,而角度最初是以等邊三角形的角為基礎的,正好是後世的60°角。這也太巧合了吧。
看來不管什麼地方的文明,都是從科學觀察和實踐中產生的。看著眼前心無旁騖的人們,一心地學習和觀察記錄的身影,我對自己的身心浮躁而感到羞愧,我自問要想成就事業,就要像古人學習,一心一意地幹事,才能登峰造極。
為什麼古時的神職人員能夠成為科學家,中國古時候很多偉大的醫學家都出自神職人,而後世卻背離了科學呢?關鍵是脫離了社會實踐。看這裡,神職人員在百里挑一的基礎上,還具有堅定的理想和信念,豐富的社會實踐、科學觀察和高超的記錄技術(文字),想不成就一番科學事業都難。
我和妹妹一邊看一邊探討著其中的奧秘,不知道什麼時候,大祭司就站在我們身後,全身關注地聽著我們的言論。
「好啊!都是少而慧聰之輩啊。」大祭司忍不住慨歎道。
只見大祭司雙手朝天,仰頭顫聲說道:「上天的大神啊,我燧明一族後繼有人了。」
「祭祀大人言重了,我們看到這些神奇的文字,才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大囡真誠地說道。
「相見恨晚,說的太好了。」大祭司回味著接著說。
「來,隨我來,大囡小女,這算學之禮還要小聰女有教一二。」大祭司正說著。
來人稟報:「大主婦讓我等喚小大人及令妹回去」。
「也罷,小聰女隨我一同到大神殿前,本祭祀要賜封你為一葉女,主教算禮。」大祭司高興地顫聲說道。
大家隨著大祭司往大殿而去,我來到丘下,套上鹿車,載著娘和其他人採挖的野菜,趕了過來。
這時賜禮已畢,大祭司高興地摸著我的頭說道:「柯兒,這幾天我會喚你駕車前往六盟主部落巡視,還望到時效力。」。
我連聲應著,隨時聽候。
回來的路上,一家人是興高采烈,
「這下可好,全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大囡教數學,二囡教音樂都有主業了,我倒好,成了御用車伕了。」我失落的自嘲道。
「哥,你做這輛車不就是用來趕的嗎,好在車伕也是夫啊,總不能說成車女吧。」二囡坐在副駕,幸災樂禍地調侃著。
「怎麼,你想趕車,給你韁繩。」我沒好氣地遞過韁繩說道。
二囡高興地接過韁繩一抖,車子迅即加快了速度。大家都吃了一驚,我趕緊搶過韁繩,把速度壓了下來。娘愛撫的從後面拍了一下二囡的頭,二囡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一家人歡喜著一路到家,洗漱、做飯、用餐、就寢,盡情地享受著天倫這樂。
這幾天兩個妹妹整天忙碌著去祭祀院學文習契,並且緊張的籌備著開始教小孩們學習之事,畢竟那些孩子們都聽這兩個妹妹的。反正一回到家,就有一幫孩子們跟在她們屁股後面,嘰嘰喳喳的。娘和姨則忙碌著把挖來的野菜泡進陶缸裡,加上一點土鹽,用石頭壓實,加上蓋,再用泥土密封好,說是等到天冷了,沒有菜的時候再吃。我則整天駕著鹿車要麼當搬運工,要麼東遊西逛。
終於等到大祭司召喚我過去,我駕著鹿車急切地來到社丘之下,只見大祭司冠羽繽紛,還跟隨著兩位身為二柱男的左右庫辦。
我見到大祭司,施禮後說道:「外出路途較遠,能否多帶兩隻馴鹿換乘使用。」
「耕牛可能使用?」右庫辦說道。
「可能行進太慢。」我答道。
「奔牛可行?」左庫辦問道。
「可一試。」我答道。
左庫辦命人牽來一頭奔牛套上車轅,我把乘騎奔牛的韁繩換成駕用稍長的韁繩,坐上車,發現奔牛的個頭大,套上車轅後,車廂有點前高後低,只能在車轅和駕轅之間調整銜接皮帶的長度,直到合適位置。我請大祭司坐在副駕上,隨身帶的物品用麻繩在車廂上綁好,左右庫辦分座車廂兩邊的長凳上。一切準備停當,我揚鞭崔牛上路了。
這奔牛確實力氣大,跑得快,要不是我控制住韁繩,在這荒野的破路上,早把我們幾個顛飛出去了。也難怪作為牛車,車轱轆還是小了一些,車轅與奔牛的拉力點不在一個平面上,車廂的起伏比鹿車大得多,自然也晃得厲害。我暗自計算了一下,作為牛車的車輪直徑要兩米多才行。但是總比騎牛好多了,起碼不硌屁股,所以大家也沒有怨言。
約莫一個時辰,我們來到了六叔的部落,牛車在大祭司的指引下,直奔中心房舍而去。快到的時候,看見六叔帶領著眾人,驚詫地看著我們一行的到來。等到了眼前,六叔攙扶著大祭司緩緩地走下牛車。
大祭司慢慢地舒展了一會兒身體後說道:「左右庫辦、柯兒見過戚盟主。」我們趕忙施禮拜見。
「姜戚率部落各則要拜見大祭司。」六叔說完,眾人紛紛跪下。
「起身吧。」大祭司虛扶了一下六叔,大家紛紛起身。
「祭祀大人此物甚是神奇,眾多人同乘亦能行駛,不知我可能一試?」六叔懇切地問道。
「無妨,柯兒,帶六叔轉一圈,時辰不要太長了,我還有要事與六盟主商議。」大祭司顫聲說。
聽吧,六叔一個跳躍坐在了駕駛位置上,我則坐在副駕上拉著韁繩,六叔興奮地用腳一踹奔牛,我們一個趔趄,車奔跑起來,大家都驚呼著,嚇得我趕緊拉韁繩,還好沒有撞到房舍圍牆。
「柯兒,還是你小子來吧。」六叔不甘地說。
我駕著牛車,在六叔的指揮下,圍著茅舍區轉了一圈,我估摸著也有四五百間。約半個時辰後,回到了中心房舍。
六叔先行進入房舍,並吩咐我快些進去。我停好牛車,因為牛力氣大,沒有卸下車轅,只是讓人喂些草料,然後匆匆地走進中心房舍。
眼睛適應後,在下手的地方跪坐下,大祭司與六叔正在議事,我則開始打量起房舍。房內有六根支柱,支柱頂端有橫木作為房梁銜接,除了北面,在牆壁的高處都開有窗戶,半劈後的竹片咬合搭建的房頂,房簷兒寬大,再敷上草簾,能夠遮風擋雨。房內地面四周鋪著獸皮,大家都圍坐在獸皮之上。大祭司坐在上首,左側六叔為首,右側左捨辦為上,我則坐在右捨辦的下首。每個主、賓下首側後都跪坐著一名僅穿麻布腰群的女僕,伺候著各位主、賓,我也不例外。
很明顯這些女僕都是久經考驗,服務水平一流。隨時為主、賓添加酒食,拿皮毛幫主、賓擦拭流汗的身體,還不時地用嬌挺的肥乳蹭摸主、賓的身體,趁機媚眼不斷放電。
議事完畢,大家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很快就原形畢露,醜態百出了。我眼看著大祭司身邊的女僕用嘴叼著一塊肉在往大祭司嘴裡喂,大祭司正用乾枯的手撫弄著女僕的嬌乳。六叔的女僕更是直接聊起四叔的圍腰,賣力地吃起了『香蕉』,六叔則撫弄著女僕的身體。其他人是各有高招。
我身邊的女僕看著我這個小孩只能是自認倒霉,情急之下,撩起我的圍腰,夾住我的小棍棍直接插進陶制酒碗裡。我靠,古代還有這麼餵酒的,我趕緊羞愧地躲開,鬧得周圍的人是哈哈大笑。
事後,在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這些女僕都是北面毗熊國的俘虜,如果對賓客伺候的好,將會獎勵在洞捨裡休息幾天,不用做工紡線、織布,還有肉吃,至於休息的天數就取決於主、賓面前一個陶碗裡放幾個豆子。伺候我的女僕,因為有創意的舉動,獲得了最多的五顆豆子(當然不是我給的,因為我都不知道有這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