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成長篇 第七十章 終於完成南歸之路的回憶 文 / 吉大可
第七十章 終於完成南歸之路的回憶
《山海經》最重要的思想就是逐一繪就一個開放、包容的世界。在數千年前中華先民的心中,五湖四海大同一家,奇山異水根脈相連。我覺得《山海經》這種放眼看世界的文化意境,海納百川,為我所用的包容理念,才是對後世最為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
如此博大精深的著述,為什麼要採取如此玄幻的方式記錄呢?當然,最簡單直白的推測,就是把這些經過口傳身授,流傳下來的故事,逐步添加在一張上古地圖上。畢竟古人文字水平有限,繪圖能力應該不受限制。
有沒有別的原因呢?上古那麼多著述,都隨著『焚書坑儒』運動而去了,可是,這本用秦篆書寫就,玄幻之極的《山海經》,卻相對完好的留存了下來,這裡面的玄機就是得益於它那玄幻的『外衣』。不如此,恐怕也早就蕩然無存了。
如此看來,這古人的智慧的確是驚人啊!
「哥,醒醒吧,該起來吃飯了。」我被妹妹的呼喚聲叫醒。
我一咕嚕爬起來,走到茅舍外面,接過哈娘拿過來的粟米鹹魚粥,看著眼裡充滿血絲的哈娘,心中一種酸楚之情油然而生,我只好趕緊喝口粥,掩蓋住我心緒不寧的心情。
飯後,我載著兩個妹妹,前往祭祀院,準備去聽候國監大人的吩咐。
「囡囡們來了,哦,柯兒也來了,好啊。」國監大人跟我們打著招呼。
「哥哥是陪著我和姐姐來的。」二囡驗明正身的說道。
「來人,把廳捨大門兩邊的草簾子摘掉。」國監大人吩咐道。
很快就有幾個院錄,把門上的草簾子給摘掉了,廳內頓時亮堂起來。這時我才看清楚,地上鋪著一張大地圖,它足有五圍寬,四圍高(長)。
「柯兒你們近前來看,這就是我燧明的全國地圖了。」國監大人拄著魔杖,站在地圖旁顫聲說道。
我剛要靠前,就見兩個妹妹趕忙擠到國監大人的左右,佔據了有利位置。我剛想開口說話,二囡撅著小嘴說話了:「哥,注意你陪同的身份啊。」
這都哪和哪啊?我只好站在妹妹們身後,探身看著。
「囡囡們先看這地圖的西面,這部分圖繪,是尚都派人帶回來的。它一直西接到申彌國邊界的山川田舍等地形地物。再往北看,就是往遠看,連接北山之後的毗熊之地,盡在我燧明的版圖之內。只是,我族人不適高寒,無法久居。不過,這哈爾哈部族的歸附,到是提供了一個甚好的機會,待到他們修養調理妥當後,再行商議,如何在這北都富盆定居之事?」國監說著,直了直腰,二囡趕緊扶住了國監,國監欣慰的笑了笑。
「再往東看,這就是我撅督部落與莒國的邊界,不過這北山的南北,可都是我們燧明的土地了,但是山北的防禦十分薄弱,撅督他們防範的任務可是很重啊。再看東邊靠下的地方,對了,就是這片山區。這可是謙督部落防範的邊界,不過現下可是無人問津的蠻荒山區,東邊的疆界往南,一直延續到大河之津。你們往南看,也就是這地圖眼前部分。一條大河就是我們的疆界,姒部落把守著南面和東面,不過在國都西南下面這一大塊,我們還不太瞭解。來年,需要耕督向此方向加強探查。呵,呵!」國監說著,輕咳了幾聲。
「柯兒以為,這西南面仍有一定的空間,在往西就是大河了,大河在我們的下面由北向南而來,而在這西南角拐彎向東流過。不過,國監您這圖還都不全面。」我仔細看著鋪在地上的地圖說道。
「柯兒以為,那裡還沒有畫出來?」國監急切的問道。兩個妹妹也讓出的位置,扭頭看著我。
「就是這大河之南。在大河之南,還有原來毒嫦國的兩個部落,定居在那裡。只因一場變故,國土淪喪了。」我不無遺憾的說道。
「哦,原來如此,那現下,我們燧明國就是橫跨大河的國度了。」國監大人興奮的說道。
說完,國監大人拄著魔杖,轉身緩緩的走出了廳捨,我跟在妹妹們的身後,也走了出來。
「囡囡們,柯兒,走,咱們到山丘頂上走走去,順便看看如何建設水車?」國監說著,在施叔等人的攙扶和陪同下,往丘頂緩緩而上。
這時候二囡湊到我近前,小聲說道:「哥,這裡可沒你什麼事啊,最好嘴上貼個封條。」二囡瞪眼噘嘴的說道。大囡也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以示警告。
我無辜的點頭應承著。
我跟在大家的後面,登上了山丘,看著頂台上觀天監所管理的各色物事。最吸引我眼球的,當是著『一線天』勘定南北的石頭夾縫,還有石縫上面固定著的圓心盤,透過這個圓盤的圓心,投射在『一線天』延長線上的刻度,標注著不同的季節。還有就是帶有經緯圓,環套住的一個帶有穿透的長孔的大圓球,這就是經緯觀星球,據說是成立觀天監後在兩個妹妹的指導下,新建設的。用於定位星星和月亮。在幾乎是地下室的一個頂棚的裡面,放置著一個帶有經緯刻度環,正在建設之中的太陽系各大行星軌道模型。
我想,要完成『金木水火土』和『地方』這六大行星,以及太陽、月亮的運行參數確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物事。
看著問天監錄們每天通過『一線天』,矯正計時沙漏的誤差,確是一件十分嚴肅的物事。
我是故意不湊到前面去,以免妨礙聰明的囡囡們,水車建設的構思和設計。
「哥,你過來吧,看看我和姐姐的設計方案,提點建設性意見。」二囡得意的說道。
「我能有什麼建議啊,挺好的,就這麼幹吧。」我連看都沒看就說道。換句話說哪有權利提建議啊?這嘴都貼上封條了,能提什麼建議啊?
「哥,你是看不上我們的設計是不是,還是在故意搗亂啊?」大囡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下可好,提建議不行,這不提建議也不行。這可真是『做人難,難做人』啊!
我只好湊過去,仔細看著美術出身的大囡,繪製成的形象逼真的水車建設示意圖,一看就知道是個行家。
方案是在建設筒車的高輪所在地,正好利用上了半山坡東北面略微凸起的山石為依托。緊跟著在北面挖一個池塘,用陶管把水車的水引入池塘。池塘再引出兩個小水渠,分別從東西兩面,緩緩繞行而下,進入祭祀院和國庫院內,提供飲水和美化環境用水,而用過之水,再經過兩側的陶管,引入到山下,再回到河流中去。而多餘之水則用明渠(同時,也是一條螺旋環山步道),環山繞行漸次下山,遇有台階,穿管過水,如此而已。
而在流經山丘東側的小河上游,建一個小的攔水壩,抬高水位,形成一個地面小湖塘,再通過壩口的引水陶管,用水流衝擊低輪轉動,提供桶繩引水上山。當然水輪和水桶都要小一號才行,畢竟水量有限。
這還能有什麼可說的,一個和諧的田園生態系統,確實體現了女性細膩、溫馨的設計特點。
「國監大人,這個設計的確是太好了,正合祭祀院人文合一的自然理念,我舉雙手贊成。」我是心服口服的說道。
「老朽看來也是頗為滿意,是一個精緻而文雅的設計,確實比柯兒先前的那個水車設計要富於情趣,貼近自然。兩個囡囡真沒讓老朽看錯。好,很好,呵呵呵!」國監大人說著,禁不住笑了起來。
「哥,怎麼樣?不服不行吧。」二囡近乎得意忘形的說道,大囡則是抿著嘴暗笑。
「我服,實在是太服了。」我說完,大家都跟著大笑起來。一時間,山丘上的氣氛活躍開來,國監趁機拍了拍我的頭,朝我笑了笑,然會揮手顫聲說道:「走,下山。」
回到房舍,吃晚飯時,兩個妹妹破例,主動給我盛湯,拿肉菜糰子,鬧得我是應接不暇。國監大人是看在眼裡,喜在心頭。我娘和姨們則是一頭霧水,怎麼今日,這兄妹之間和好如初,不鬥嘴了?
晚上,應兩個妹妹的請求,哈娘還是繼續帶著我們睡覺,給我們講哈族歸附的故事。
「圖特裡夫的離去,是哈娘一生中最難過的物事,緊跟著哈娘的第二個孩子,就在娘的懷抱裡離開了人世。當時,哈娘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快十歲的老大懂事,幹練,哈娘捨不得離開他,你們就看不見哈娘了。」
哈娘輕輕的揉了一下眼睛,繼續說道:「我們的族人在哈爾哈的帶領下,一路向東北方向繞行沙海,又過了半年的時光,來到了一個大湖,當地人稱它為大澤。雖然沒有故土的掛甲海那麼大,但也是水草豐美的地域。我們一族都歡呼了起來,終於找到部族安居的草場了。」
原來這就是《山海經》『北山經』所說的大澤,也就是後世內蒙古的呼倫湖。
哈娘緩了一下,又沉聲說道:「但真是冤家路窄啊,這裡所居然的族人,居然是在一臂國的地盤,我們的頭人哈爾哈不願意挑起戰爭,部族只好順著南北向的大山,向南繼續遷徙,這一路都是伴著大山而行。過去,我們是趟大草原,現下則是旁著大山了。這山多,野獸也多。整日都是野狼、野狗跟著我們,那放牧的羊群稍有掉隊,就被野狼叼走了。我那老大爭強好勝,總是在隊伍的後面,跟著哈爾哈和野狼搏鬥。那馬上的功夫無人能比,無論是彎弓射箭,還是兜石拋甩,那都是百發百中。打的野狼不敢近前,每每還都有收穫,哈娘的這身獸皮服,都是這小子打的野獸製成的。就這樣,又經過了一年,我們終於走到了這座大山的盡頭,來到了決決之水所匯成的河谷之地,這裡就成了我們新的土地所在。」
我對比這後世的地理情況,這決決之水匯成的河,應該就是桑干河無虞。
哈娘很快又陷入了回憶:「我們安定在此,一住就是三年。我的老大也長大成人了,我們很想給這些成年族人帶引異族的健婦。可是在這谷地裡,一時難以實現。為此,哈爾哈頭人就帶著這些成年的精壯,繼續向南尋找異族,很快我們在西南面的一個更大的谷地(太原谷地),找到了異族之人。我們的頭人哈爾哈說明來意,這個叫做哈格爾部族的夏侯頭人也願意和我們交往。這樣,我們就加入到了哈格爾部落聯盟之中。兩族之間的成年族女進行了交換。大家從此成為了盟幫。」
哈娘說到這裡,臉色一沉,接著說道:「我們真是個多災多難的部族,剛過上好日子,這仁義的夏侯頭人就亡故了。圍繞著繼承人,哈格爾部落發生了內亂。因為,他們的族女和我們有互換關係,我們哈爾哈部族也捲了進去。我的老大就是在部族的內鬥中和哈爾哈頭人一起,掉進了敵手設置的陷獸坑,被坑裡的木簽活活扎死了。當我看到血肉模糊的屍首的時候,我真是萬念俱灰啊。」
哈娘不得已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可是我們現下可沒有頭人了。族人都用信任的目光看著我,我又怎麼能離開他們走了呢?無奈之下,在我的主持下,大家選出了新的哈爾哈,就是現下的哈爾哈,和勇敢的格裡哈,也是他的族弟。我們為了避亂,才逃到了富盆。這就是我們哈爾哈族人,艱難的南遷之路。」
我聽著哈娘用了三個晚上所講述的,部族南遷歷經的鐵血歷程,深為哈娘的堅毅和頑強所折服。同時,我也佐證了一些史料。看來《山海經》中『北山經』裡的『北次三經』所描述的山脈,正是我們中華大地上大興安嶺為主的山脈。
有了這個坐標系,『北山經』的其他部分,也就可以參照對應出來了。
次日起來,我主動的載著妹妹們,來到祭祀院,我提議把哈娘所講的內容,作為地圖的拓展部分,描繪出來。
大囡聽後覺得也是個好主意,但是,沒有實物測量,如何繪製呢?
我想了想說道:「還是按照第一類型,範圍界定法來繪製地圖吧,我們就把貝加爾湖定位在最北面,向南分別是色楞河,色楞河的源頭——烏爾谷地(烏蘭巴托),再往南就是瀚海沙漠,由此往東,南北走向的大興安嶺,斜下來就是桑干河谷,再斜下來就是太行山,再斜下來就是中條山,也就是我們的北山。這樣一條脈絡就基本上清晰了。」
「我看這個辦法可行,因為我們也不需要太詳細的標注,只要有個範圍和方位就行了。」大囡贊同的說道。
「這一大早的,孩子們在老朽這裡忙什麼呢?」國監大人不解的顫聲問道。
我把哈娘所講述的內容大致情形,給國監大人說了一遍,國監喃喃自語的說道:「北面還有這麼大的地方,真是難以想像啊。這個哈大主婦可真不簡單,經歷了喪夫,喪子之痛。還能帶領著族人,走這麼遠的路,找到最終的歸宿,的確是了不起啊!」
「兩個囡囡,你們應該把這些,用文字都記錄在紙上,就像我們自己國族的記錄一樣,當然不一定向我們那樣,時間很準確。但是應該有個總體的時間脈絡和地圖走向,對我們今後瞭解和開發這些地區,會有很大的幫助。」國監大人思索著,顫聲說道。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國監大人,總感覺不到一年的時間,國監大人好像視野更加開闊了,思想也更深遠了。
看來,只要肯習學,多積累,不論是現下,還是後世,都能有所突破。古人與後世人類的分析判斷能力,應該沒有本質上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