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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成長篇 第七十三章 潛在威脅下的歡樂 文 / 吉大可

    第七十三章 潛在威脅下的歡樂

    我聽著大盟主的囑托,結合四周崛起強國的潛在威脅,已經預感到,現下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如此看來,申彌國的大盟主已經是身臨險境了。

    我只能用力的點點頭,用堅定的目光回視著我的大舅。

    「哥,你也不幫幫我?」大囡帶有怨氣的說道。

    我一看也是,大囡跪坐在地上,一手舉著畫板,一手繪畫,確實不太方便。

    大盟主不經意間,低頭看見了大囡的畫作,頗為吃驚的借助篝火的光亮,打量起來。然後取過一張繪畫,仔細端詳著,看著畫中的自己,抱著二囡,摟著我娘的神情,真是惟妙惟肖啊,大盟主手裡拿著畫作,那是愛不釋手。

    這時候,大囡已經完成了所有的畫作,站起身來。

    大盟主一手舉著畫作,另一隻手抱起了大囡,不無感慨的說道:「好啊,我的外甥們都是好樣的,真給我姬姓族人爭光啊!看著你們一個個這樣有出息,大舅我就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保住聯盟的地盤。」

    大囡懂事的說道:「大舅,這張畫就送給您,留個紀念吧。」

    「好!好!好!正和大舅的心意。」說著大盟主就要拿走,大囡又趕緊攔住,在畫的右下角又補上了簽名——姬大囡。然後,鄭重的捲好,用早就準備好的細繩,繫好,交予了大舅(大盟主)。

    大舅用略帶顫抖的手,接過了畫作,我看見,大舅和娘的眼裡都溢出了淚花。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就是大舅在這個世上,留下的唯一影像呢?

    大舅放下大囡,急忙轉身,頭也不回的回到座位,反身叫跟來的人,收好畫作,小心保管。

    大舅很快又恢復了常態,繼續與父主、尚叔等人飲酒為樂。

    這就是政治家的風度,叫作『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畢竟,只有頭人在危機來臨之時,臨危不亂,才帶能給他們族人更大的信心,才有可能戰勝強敵,度過危機。

    一夜的狂歡,大家都盡興而回,按照尚叔事先安排好的住所,大家都各就各位。當然,大舅他們也被妥善的安頓好了,並指派專門的健婦,扶持伺候。

    次日天亮,話別的時候到了,我們在父主的帶領下,送別大舅和兩個舅舅,我娘和鄒姨哭的像淚人一樣,兩個妹妹早已是泣不成聲。大舅緊繃著臉,一言不發,挨個撫摸著自己的親人的頭,之後,毅然決然的騎上駿逸,與父主示意道別後,策馬揚鞭,疾馳而去。

    我只好和父主、尚叔一起攙扶著我娘、鄒姨和妹妹們登車坐穩,一行人別離了尚叔,啟程回返國都。

    接下來的旅程可就是一個循環了,從國都出發,先到戚部落,再到撅部落,下面是謙部落,最後是姒部落。

    從姒部落返回時,將分成兩部分。大多數人再經過謙部落回返,一小部分人則乘帆船,上行至鬼門關。在此附近下船後,開始探查國都的西南面,然後從西南面回返。我就屬於這後一部分,這一部分包括耕叔,以及姒部落的五十名敢戰軍軍勇,不過,耕叔,哈叔和小哈叔則是從西南面直接殺過去,在鬼門關岸邊匯合。當然,莽叔的水軍要把我們送到鬼門關上岸後,再回返。

    次日一早鼓飯後,父主就領頭,帶領大家出發了。

    我駕駛鹿車,載著哈娘、我姨和兩個妹妹,伴隨在父主的身旁,一哨耕壯軍則跟隨在我們後面。

    當然,我們依然是烽火台接力迎送,很快,大家就來到戚叔部落,戚叔早已在部落的邊界迎候。

    騎著驛騎的軍壯,看到我們一行到來,在副軍旗的令旗揮動下,上驛,舉槍,行注目禮,那動作是整齊劃一,一看就是事先訓練過的。

    這也充分體現了戚叔管理部落的特點,那就是非常注重細節。

    等我們一行從軍壯組成的甬道中通過後,列隊的軍壯,跟著戚叔,依次調轉驛頭,整齊的跟在耕壯軍的後面,搞得隨便慣了的耕壯軍,都有些不好意思。沒行多久,後面戚部落的軍壯們的歌聲,就傳了過來。

    「向前,向前,向前!……」嘹亮又整齊的《軍歌》,響徹雲天。

    我姨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行軍,看到什麼都頗為新奇,兩個囡囡則由開始的興奮過後,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戚叔策馬(就是駿逸,它很像馬,不過頭頂直立的耳朵內側,還有兩個硬疙瘩,理論上應該屬於馬鹿的一種,但體型可比後世的馬鹿要大多了),很快趕上了父主。

    「戚弟啊,我們只是來聯歡,你沒必要如此的勞神操心了。來,到兄長這邊來,好好歇歇吧。」父主十分疼愛的說道。

    「沒事,這部落的軍壯們都習慣了。只有平時就保持嚴明的軍紀,戰時才能有齊整一心的戰鬥力。」戚叔認真的說道。

    父主聽的是頻頻點頭,特別是車廂裡的兩個妹妹更是尤為贊成戚叔的做法。看來這女性就是更注重細節上的完美。

    我們一行來到部落房舍區的外邊,就見大量的健婦,手舉著花環,站在圍繞在房舍區外面,整齊排列的籬笆牆外,高手歡呼著「嗚啊!」還不時的揮動著花環。

    這情景,可有點像我們後世迎接國賓時,大型群眾活動的場面。

    我駕駛著鹿車,看著爬滿荊棘花的籬笆牆,被戚叔規範齊整的捨區管理所折服,再偷眼向父主,更是不住的點頭讚許著。

    「姐,你看這籬笆牆上,五顏六色的花,太好看了。哥,這叫什麼花啊?好像還帶刺。」二囡興奮地問道。大囡則一直在欣賞著整潔規範的捨區。

    「哦。我們這裡管它叫荊棘花。」戚叔在馬上,趕忙回頭答道。

    我看著纏繞在籬笆牆上帶刺的花,更像是我們後世的月季花。

    「我覺得應該是月季花,戚叔這種花是不是每個月都開花?」大囡坐在車廂裡,探身問道。

    「囡囡們說的正是。」戚叔騎在馬上,有問必答。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哥,就是月季花吧。」大囡自鳴得意的說道。

    我雖然在聽,但主要的心理,都放在這整潔的捨區道路上,走在上面,塵土不揚。我在想,肯定是用淨水潑道,黃土碾壓過的,比我們國都的道路都平坦和清潔。

    來到戚叔事先安排好的議事廳前,停好車,尊貴的女士們都陸續下車,隨著父主走進了由石塊和粘土堆砌成而成的議事廳院牆,門口的軍壯是筆直站立,目不斜視。給我的感覺,就好想是後世的儀仗隊轉世了。

    父主在戚叔的引領下,率先走進了議事廳,議事廳內陽光從南面和房頂上透視進來。

    我抬頭仰望房頂,原來,在廳堂的頂上,安裝了幾個可以開合的天窗,這樣廳堂內的光線,就會更明亮一些。

    站在廳堂的中央,大家無不對掛在廳堂北面牆上的大地圖所震撼。好像比國監在議事院的那個,還要大一些。

    而且是掛在牆上,人站在地上,就可以一目瞭然。無需彎腰低頭探看,省事多了。

    父主本來想坐下來,和戚叔好好聊一聊,這下可沒有這個閒工夫了。父主駐足在地圖前,從左至右,由上而下看了足有一個時辰,要不是戚叔上前催促,父主還不知道要看到什麼時候呢?

    「好,好,好!戚弟真是人在廳堂,胸懷國族啊!兄長我真為有你這樣的族弟而感到高興。」父主是興奮的連聲說好。

    可戚叔並沒有喜形於色,而是皺著眉頭說道:「地圖雖然是有了,但是,守土之物事,還沒有全部落實,特別是去年剛剛收復的山北之地,防守依然十分脆弱。稍有個風吹草動,那些地方極易出現閃失。對那裡,戚弟一直在想,如何能夠有一個虛地實招的辦法,讓窺視此地的敵賊望而卻步。不敢有所動作才是。」

    「虛地實招,嗯,戚弟起的名字頗有深意。柯兒,近前來。哦,對了,我都忘了,這裡還有這麼多的女賓呢,戚弟先把大家安頓一下,可以組織參觀一下戚弟這風水寶地,如何?」父主似有所悟的探問著戚叔,好像生怕戚叔有所為難似得。

    「大農辦,你去安排一下,引領國都的客人,到後山前面順著河流往回轉一圈,去吧。」戚叔說著,大農辦應聲引領著哈娘、我姨和囡囡們,往廳外走去。

    我看廳堂安靜下來,就接著父主的問話,說道:「現下的權宜之計,柯兒以為,應該把山後之地,變為我族的遊獵場,既鍛煉軍壯,又不需要長期把守,還能迷惑敵賊。即便是有人進犯,正好成為我軍的囊中之物。」

    「柯兒所言,甚為有理。不知戚弟以為如何?」父主關愛的探問著戚叔。

    「我對柯兒的評價早就說過了,是從不因功而喜,但怕有過而責。我雖為老叔,但是,柯兒的計謀,當在你老叔之上。兄長,咱們燧明有了柯兒,族人之福啊!」戚叔感歎著說道。

    「戚叔過獎了,柯兒原來一直以為自命不凡,如今來到戚叔部落一看,真有點洞穴之蟻的感覺。父主您看,上千人的部落,管理的是井井有條,規矩齊整。柯兒慚愧了。」我是發自內心的說道。

    「好了,既如此,那戚弟就定期派出遊獵軍壯,活躍在這山北之地,不給窺伺之敵以可乘之機。柯兒回去後,也轉告戈督,照此辦理。」父主像是在總結似的說道。

    大家都明白,今日我們是幹什麼來了,總不能老站在這廳堂裡議事吧,現下,該出去準備聯歡了。

    戚督引領著父主走出廳堂,看著天色開始暗下來,大家都抓緊時間準備。這時候,戚部落的軍壯們,已經開始在中心曬麥場,堆放乾柴,準備篝火。但見每一堆篝火的外邊都圍了一圈石頭,防止篝火散開,傷及族人。

    「哥,你看這些軍壯多細心啊,為了防止篝火出事,還用石頭圍個邊界,這一點我們女人都想不到。方纔,我們圍著部落轉了一圈,這裡的人,就沒有隨地大小便的,孩童也是一樣。所有的糞便都放置在一個陶罐裡,每天三次,統一倒在糞車的大罐裡,集中到野外焚燒,然後再放置到田畝裡去,既能肥田,又防附魔,」大囡深有感觸的說道。

    「囡囡此話差矣,這可是去年尚部落附魔後,柯兒提出來的建議,我們只不過是堅持的比較嚴格罷了。」戚叔解釋著說道。

    「柯兒的主意很好,但是,能夠持之以恆的堅持去做,更為難得。這一點兄長我都做不到,真難為戚弟了。」父主雖如此說,但心裡,始終對戚叔身心所承受的壓力,放心不下。

    晚上,一堆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把曬穀場照的通亮。

    忽然,就見部落的一邊,一隊整齊的軍壯,**著上身,手拿槍矛,「嘿呀,嘿呀,」喊著,走進了曬穀場預留的空場地。

    只見副軍旗手中的令旗一揮,所有的軍壯均持槍站立,接下來,隨著令旗上下左右的揮動,軍壯們整齊的握槍、出槍、橫劈、後檔、轉身、劈刺,就如同後世的集體武術表演一樣。軍壯們每一動作,都伴隨著整齊的「嗨!嗨!」的叫聲,那氣勢真可謂排山倒海,看得大家是熱血沸騰。

    「好!」「好!」坐在篝火旁的族人,叫好之聲,那是不絕於耳,特別是兩個囡囡,連蹦帶跳的叫好不斷。

    一會兒,就見戚叔起身,光著膀子,拿著兩支短槍矛,走到了場子中間。隨著軍壯們整齊的呼喊,舞起了手中的雙槍。但見兩支槍矛,就像兩道光環,圍繞著戚叔,是上下左右翻飛,真有騰雲駕霧之勢。

    突然,從外面飛進場地幾隻麻雀,可能也是受到驚嚇後,慌不擇路。這時,只見戚叔手中的一對兒短槍矛,左突右刺,一轉眼,五隻麻雀均喪命在戚叔的槍矛之下。戚叔這快如閃電的槍法,也成就是戚叔今後名震沙場的戚式飛槍。

    很快叫好之聲大起,我也驚異地站了起來。就聽父主大聲的叫好,並喊道:「戚弟好樣的,好了,歇息片刻吧。」

    「好啊,好啊,太精彩了!」兩個囡囡興奮地,拍手大叫著。

    我一直以為這武打之事,只有男孩子最熱心,沒想到女孩子看的更過癮,看來美女愛英雄,是亙古不變的物事。

    這一場武術表演,一下子把篝火晚會的氣氛推向了**。囡囡們激動地,甚至都忘記吹奏樂器和繪畫了。

    我趁著戚叔和軍壯們退回座位之時,趕緊提醒二囡吹奏參差,並且伸手協助大囡,幫她扶住畫板。

    很快二囡悠揚的排簫(參差)之聲響了起來,後世美妙的傣家樂曲《月光下的鳳尾竹》,一下子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族人們都靜靜的聽著。這樂曲,好似把大家都帶離了奪目的篝火,來到了清幽的竹林河畔。

    大囡則全神貫注的回憶著戚叔的槍術,很快一個孔武多謀的戚叔形象,就躍然紙上了。當然,大囡也少不了對大家在篝火旁盡歡的寫生畫作。

    「編修小主女吹得太好了!」大家紛紛讚歎著說道。

    戚叔沒有說話,好像還沈浸在曼妙的音樂之中,直到父主舉杯勸酒,才醒過夢來。

    看來追求完美的戚叔,對美好音樂的欣賞水平也非同一般。戚叔拿著酒杯,不自覺的走到了二囡的面前,用另一隻手接過二囡吹奏的參差,好奇的反覆觀看。好像非要從裡面看出點什麼名堂似得。

    我把大囡畫好的戚叔演武的素描,捧到戚叔的眼前,戚叔把參差還給二囡,放下酒杯,雙手接過繪畫,張著大嘴,吃驚的看著自己在畫中的武槍英姿,真是太形神傳真了。看的戚叔是不肯撒手。大囡只好站起來,翹著腳,在畫作的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戚叔,這是大囡送給您的,畫得不好,請別見笑。」大囡是自鳴得意的謙虛著,說道。

    「好,好,好,實在是太好了,戚叔那就不客氣了。來人,把它給我收好了,我要掛在廳堂裡。」戚叔興奮的說道。

    我急忙幫助把繪畫捲好,用大囡遞過來的細繩,繫好,遞給了上前的大農辦。

    篝火晚會在大家忘情的吃喝之後,慢慢的散去了。

    晚上,戚叔安排父主和哈娘、我姨進禮,我們三個孩子在一起,單獨休息。戚叔、副軍旗、大農辦各自選擇一名上婦歇息。我感覺很奇怪,為什麼戚叔不封一位主婦呢?副軍旗給出了答案。原來,戚叔不想讓自己享受特殊的照顧。

    如果賜封了大主婦,其他人都不能染指了。這樣不賜封大主婦,只選幾名上婦,戚叔就可以把副軍旗和大農辦緊密的團結在自己周圍。如此看來,戚叔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晚上,我躺在榻上,想著這一天的所見所聞,不禁暗歎道:戚叔所具有的深謀遠慮,細心周密,關愛部族,訓練軍將,哪一樣沒有後世諸葛孔明的當世風範。更何況戚叔武功高強,即便是諸葛亮羽扇綸巾,又其能持戟乎?

    次日醒來,洗漱進食完畢,父主帶領我們一行,準備繼續歡樂之行。

    「戚弟啊,不要再送了,好好注意身體,部族的物事還來日方長呢。」父主關切的說道。並拒絕了戚叔要把我們送到部落邊界的要求。

    父主騎在駿逸上,是走一程,回頭看一下,一直走了很遠,回頭還能看到戚叔帶著部族的人群,原地相送。

    「我的這個戚弟啊,現下的能力,已經是在他三哥之上了,但願他能保重好身體。」不知為什麼,父主看到羽翼豐滿的戚叔,又想起了蒙難而去的三叔,看來三叔是父主心中永遠的標桿。

    我們是承載著無盡的思念,伴隨著接力的烽燧狼煙,向撅叔部落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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