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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成長篇 第七十七章 巡遊在大河之上 文 / 吉大可

    第七十七章 巡遊在大河之上

    來到房舍,還沒下車,就見蟒水的岸邊上,幾十條帆船一字排開,在火把的照射下,連成了一條火龍,蔚為壯觀。

    「國主,今日您等一行剛泡過了熱泉,不易馬上登船出航,這樣容易招風,附魔。依姒某之見,不如改在岸上篝火晚宴,明日天亮後,登船迅游大河更為適宜。」姒國公關切的說著。

    「就聽國公之言,岸上的歡宴也不必太費事,和大家在一起高興一下,就行了,你們這裡也是剛恢復不久,沒必要勞神費心。」父主看著大家各個都紅光煥發的模樣,善意的說著。

    這樣一來,接下來的晚宴,就變成了幾堆篝火的歡樂,當然,這也自然就到了兩個妹妹的激情時刻。

    「二囡的竹樂的確是不同凡響,雖然姒父在國都已經聽聞過,但每次聽來,都有一種回味無窮的感覺。大囡這畫上所畫的,是姒父我嗎?」國公雙手捧著碳筆畫,藉著篝火的熊熊火光,看著畫中鬚髯飄逸的自己,瞪著眼睛,頗為吃驚的問道。

    「大囡,你這一隻小小的黑色炭筆,怎麼能夠把姒父花白的鬍鬚,表現的惟妙惟肖呢?」

    看來,大囡終於碰上會欣賞素描的客人了,那接下來自然就是大囡耐心的解釋,如何表現陰影,用陰影反襯畫面明亮部分的道理了。

    「兩個囡囡的確是了不起,都是小神女啊。」國公捋髯磕首,讚歎著。

    歡宴後,我姨陪父主歇息,倒霉的哈娘陪莽叔就寢,姒姨則一定要帶著我們幾個孩子睡覺。

    「姒姨,趕快睡吧,不用再忙活了。」我在黑暗中聽著,姒姨正悉悉索索的幫我們,蓋獸皮麻被的動靜,催促著說道。

    一會兒,姒姨就鑽到了我的麻被裡,摟著我,高興地說道:「兩個囡囡都睡了,姒姨摟著柯兒,就像摟著自己的兒子一樣,心裡面舒暢。」

    「那柯兒就叫您姒娘吧,反正我已經叫國公姒父了。姒娘您同意嗎?」

    「姒娘就等著柯兒這句話呢。」說著大顆的眼淚就流了出來,不時地掉落在我的肩膀上。

    地榻的另一頭『咯,咯,咯』的笑出聲來,原來兩個妹妹是在裝睡。「好啊,哥哥,我和姐姐好心,想讓姒姨多陪陪你這個救命恩人,你倒好,背著我們認起娘來了。說吧,該怎麼處置。」二囡嬉笑質問著。

    我只好收斂起傷感的心情,嚥了口吐沫,強顏歡笑著說道:「我只是開個頭,你們二位神仙女就請自便吧。」

    「姒娘,過來陪我們睡吧,是吧,姐姐?」

    「就是,哥哥都沒話可說了,姒娘過來陪我們睡吧。」大囡附和著。

    姒娘只好起身,換到了兩個妹妹之間,摟著她們,幸福的期盼著,明日的美好時刻。

    「柯兒,該起來了。」姒娘輕聲的呼喚著。

    我趕緊起身,鑽出茅舍,在茅舍邊上的小溪裡,洗了一把臉,迅疾加入到妹妹們的餐飲隊伍之中。

    哈娘看到我,連打著哈氣輕聲說道:「這莽牛,一個晚上折騰死我了,一睡著,那呼嚕聲能把這房蓬給震塌了。可是,你把它掐醒了吧,他又沒完沒了的和你進禮,弄的我現下走路都不舒服。真是個大憨牛。」

    兩個妹妹聽到後,低著頭偷偷的竊笑。

    其他人好像若無其事的繼續進餐。只是我姨對哈娘報以同情的目光。

    大家都吃完鼓飯後,開始企盼著白天的活動。

    「這頭憨牛哪去了?還不過來吃飯。」姒父生氣的問道。

    哈娘聞聲只好向昨晚就寢的房舍走去,很快一個打著哈氣的莽漢就鑽了出來。

    「國主,姒莽今日失禮了,哎,這哈婦昨晚上也不讓我睡個安穩覺,總是把我鬧醒,好在我身體強壯,不然早就趴下了,怎麼樣,哈婦這回,您一晚上可吃飽了吧?」

    「你個死憨牛,下婦不把你掐醒了,就你那呼嚕聲,誰受得了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您需要運動呢?您是貴客,姒莽怕怠慢了客人,給我們姒部落丟人。不過,國公,我姒莽絕對沒有丟人現眼,不信你問哈婦,我是有求必應,是吧哈婦?」

    「閉嘴吧,你個姒莽,憨到洞穴裡去了,你給咱們姒部落丟人,都丟到國都去了。」姒父氣憤的直跺腳。

    一直在竊笑的兩個妹妹,實在是忍不住了,咯咯大笑起來,笑的是兩個人相互直拍肩膀。

    在場的其他人,也被感染著大笑起來,特別是國主的笑聲,恨不得能傳到十里之外。

    氣得姒父指著莽叔的手直哆嗦,看著莽叔一臉無辜委屈的樣子,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哈娘也被逗的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緩和熱絡多了。

    「嘿嘿,這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打個呼嚕嘛,男人哪有不打呼嚕的?真是少見多怪。」莽叔委屈的喃喃自語著。

    好一陣子,大家才恢復常態,懊惱的姒父指著莽叔命令道:「姒莽,從今往後,行完進禮之事,就自己一個人去睡覺,如有違令,轟出姒部落。」

    「嘿嘿,國公,姒莽照辦不就是了,何必認真呢?」

    「好了,今日時辰也不早了,姒莽留下來好好歇息,其餘的部落頭人,陪國主乘船,巡遊大河。國主以為如何?」姒父覺得,自己下命令有些不妥,趕緊補充問道。

    「不行,我姒莽來不及進餐,可以帶到船上,要是不讓我去,那我得憋屈死。」說著,莽叔就用一個大麻布包,裹著十個黏米糰子和一大把鹹魚乾,拎在手上,就準備往碼頭方向走。

    「莽督且慢,咱們不差這一會兒時辰,先喝下這黏米粥再走不遲。」國主頗為大度的說道。

    「那好,我就先多喝兩碗,不過這干的物食,就帶著走就行。」說著,就一仰脖喝了一碗黏米粥。

    我的乖乖,這是牛飲啊!莽叔一氣喝了五大碗。

    一抹嘴,嘿嘿笑兩聲,拎著裝滿物食的麻包,催促大家啟程。姒父也無奈的搖搖頭,陪著國主走向了碼頭。

    我則提醒兩個妹妹,帶上樂器和紙筆,好在大河之上浪漫一回。

    等我們兄妹三人來到碼頭,莽叔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到我後,一把把我抱起來,就放進了船艙裡,接著兩個妹妹也被運了過來。最後,只見莽叔手拿撐桿,在岸上一點,就輕飄飄的落到了船甲板上,將近二十圍長的大帆船,也順勢被推離了河岸。

    這可真是岸上笨如牛,船上輕如燕啊!混江龍的稱號那可不是白給的。

    身後,二十餘隻七八圍長的標準帆船,也滿載著裝備精良的軍營軍將,跟著離岸,船隊朝著蟒水的入河口,順流而去。

    只見莽叔是親自操舵,命令升起主帆,船速明顯加快,姒父趕忙安排國主一行人,倉板條凳上就坐,並提醒大家,用手扶好靠背。自己則雙手緊抓桅桿站定,並不時的看向莽叔,欲言又止。河面吹來飄著晨霧的清風,吹拂著姒父花白的鬍鬚,展現出一種頂天立地的長者風範。

    「大家可都扶好了,坐穩當,大船就要進大河了,我們要轉彎,大家當心。」莽叔說著,就把舵把,逐步的拉向右邊,船開始往左邊轉彎,準備逆水而行。

    船上的主帆和兩個三角帆也在莽叔的指揮下,變換著方向,大船畫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就進入了大河,並開始逆流而上。大家雖然有些側傾的感覺,但因為坐得穩,均無大礙,姒父也欣慰的看了一眼莽叔。

    「嘿嘿!柯兒,莽叔我的操船能力,那已經是今非昔比了,過去我們是進了河道再升帆,那樣不僅耽誤時間,也貽誤戰機啊,哈哈哈哈!」

    「莽叔,您不愧是我燧明國的水上蛟龍。」我欽佩著說道。

    「好啊!一個能創設,一個善操作,一個肯動腦,一個功夫好,姒莽和柯兒叔侄倆,真是絕配啊!」國主捋著腮幫子上的三縷鬍鬚,朗聲說道。

    因為,早晨大河上的晨霧還沒與散盡,兩岸的蔥翠景色略帶朦朧,再加上清風夾帶寒意,女眷們都躲進了船上的暖棚,暫時歇息。正好,哈娘也補個回籠覺,彌補一下昨晚的辛勞。

    再看狀如牛的莽叔,則是一臉的興奮,不時的,大口吞嚥著麻布裡的物食,搖頭晃腦的咀嚼著。

    隨著大船輕微的搖晃,我也是睡意漸起,坐著打盹。

    船隊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太陽已經高高昇起,晨霧也漸漸的消散了,兩岸的景色透過清新的空氣,是一覽無餘。

    氣溫有些回升,暖棚裡的女眷們,也紛紛走了出來。

    「哥,這大河兩岸的植被太豐富了,你看,到處都是參天大樹,一望無際的,多美啊!」二囡左手扶著船舷,右手指向岸邊,興奮的說道。

    大囡則拿起碳筆和畫板,取來一張紙,用竹片固定好,專心致志的畫著眼前的美景。

    姒娘新奇的坐在大囡身後,帶著滿臉差異的表情,注視著大囡手中的神來之筆,所描繪的錦繡江山。

    我姨和哈娘則四處張望著,恨不得多長几只眼,特別是來自北國大草原的哈娘,看著眼前的大河,不禁想起了遠在北海(沙漠瀚海)之外,自己美麗的故鄉——掛甲海(貝加爾湖),還有自己曾經的戀人,部落的主心骨——圖特裡夫(誇父),眼眶裡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哈哈,國主,我們就要到前面的砥柱礁巖了,姒莽現下都能聽到河水沖擊礁石,所產生的輕微轟鳴聲。」

    真不愧是混江龍,耳聽八方,能透過行船的擊水聲,傾聽到遠方潛在的危險。

    大船明顯開始偏右航行,我估計,大河中的礁巖就要到了,『轟,轟』低沉的轟鳴聲充耳可聞。河水中,不時地飄過一片片的白沫。

    「哥,你快看,那有一條大魚,蹦出水面了。」隨著一陣浪花,二囡所指的大魚又不見了。

    「小囡囡,別著急,到了礁巖附近,到處都是蹦出水面的大魚,讓你都看不過來。還有俯衝著銜住河魚的飛鳥,上下翻飛,那才熱鬧呢。」莽叔開心的解說著。

    大約十分鐘後,轟鳴的河水,不停地衝擊著擋住去路的黑褐色頑石,激起了層層浪花。棲息在礁巖上的飛鳥,時而俯衝取食,時而扑打著灰黑色的翅膀,上下翻飛,時而停靠礁巖餵食幼鳥。

    再看河裡爭先恐後而來的河魚(紅嘴大鯉魚),好像是生怕飛鳥吃不飽似得,往獵物的嘴邊上,不停地輸送著。

    父主和姒父則交錯著站立在船頭,彷彿是要看穿什麼物體一樣,凝神注視著轟轟欲動的礁巖。當大船從礁巖側面行過的時候,兩位父輩均側身矚目而視。

    船繼續上行不久,就到了岸邊的一處淺灘,也就是我們和耕叔、大、小哈叔約定見面的地方。

    大船緩緩的停靠在淺灘的附近,船上一塊繫著繩纜的大錨石,被軍壯們拋到了水裡。

    正在此時,莽叔將撐桿插在大船邊的水裡,藉著撐桿一個魚躍,就輕鬆的落到了岸上。

    接著,船上的軍壯(水手)們,拖著長長的跳板,架在了船舷和岸上,等架好了兩快拼接好的跳板,姒父就扶著父主,從跳板上下船,走到了岸上。

    莽叔則護送著我們大家,都來到了岸上。

    提前上岸的水手們,開始舉著槍矛四處搜索著前進。最後一隻船上跟著而來的置叔,下船後,指揮著乘船同來的敢戰軍軍壯們,迅速的向前搜索著。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就聽到北面岸坡深處,傳來了嘈雜的話語聲。

    「國主,您怎麼還親自來了?下職來遲一步,萬望恕罪。」耕叔大步流星的趕過來,雙手一拱,稟報道。

    「耕督、哈督你們來得正好,過來見過國公。」父主大手一揮,取消了過多的客套禮節。

    大家都圍過來,相互見面寒暄過後,耕叔和蛤叔趕緊向父主匯報,國都西南方向探查的情形。

    「啟稟國主,自從上次哈督和柯兒他們尋找牧羊,到達黑熊山洞的地點之後,我們以此為起點,軍分三路,中路由我帶領,穿越森林,一直向南搜索。東路由哈爾哈帶領,從東側繞過森林,到南面匯合。西路由格裡哈帶領,從西側繞過森林,到南面大河灘涂再匯合。不過,格裡哈這一路,現下還沒有到達預定的地點,我們已經派人去接應了。」

    「不急,說說你們瞭解到的具體情形吧。」父主微笑著鼓勵道。

    「要不,哈督你先說吧,因為,你是最早到達匯合地點的。」耕叔看著蛤叔,笑著說。

    「要我說,國主、國公,咱們還是船上說吧,順便也看看艱難險阻的鬼門關(三門峽)。」莽叔在一旁,急得直冒汗。

    哦,原來這『艱難險阻』一詞,就是說這個鬼門關吶。細想也是,滔滔黃河來到這裡,突然無路可去,只好劈開山門,奪路而逃。真可謂是艱難險阻啊!

    姒父聽聞莽叔之言,也覺得十分有理,用眼神和手勢規勸著父主。

    看得出來,父主一直在為沒有按期到達的小蛤叔,放心不下,正在躊躇之時,西邊有快騎狂奔而來。

    「啟稟國主,哈營總命…下職前來報信,哈營總…一行被山裡的…遊獵戶…盛情所困,一時…無法脫身,只好派下職,瞅住機會,先行脫身…而來,萬望國主…贖罪。」來人氣喘吁吁,在事先稟報了自己作為哨長的身份後,連忙向父主報平安消息。

    父主看著來人,奔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情形,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跟著一揮手,朗聲說著:「好吧,都到船上去說吧,姒莽何在?」

    「國主,姒莽在此!」洪鐘般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父主與國公對望了一個眼神後,轉身在莽叔的引領下,穩步踩著跳板,登上了大帆船。

    我趕忙命耕叔、蛤叔和前來報信的哨長,也一同跟著進入了船艙。置叔則帶著敢戰軍和卸下來的駿逸,以及其他必備的物食,留在岸上,組織處理後續的物事。

    大船揚帆波浪,離岸奔向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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