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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八章 相思門中客 文 / 繁朵

    更新時間:2013-03-20

    春宴經過一場風波,到底掃興。

    兩日後,義康公主就有散宴的意思——這意思才透露出來,怒春苑裡倒是熱鬧到了沸騰的地步,卓昭節隨淳於姐妹出入,感覺到後就有些奇怪,詢問之下,淳於桑若道:「你不知道,小姑這宴,雖然只請官宦勳爵子弟,但也不是全然不給士子們機會。」

    「給士子們機會?」卓昭節驚奇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江南沒有這樣的宴會?」這回倒是淳於桑若和淳於桑醞驚訝了。

    卓昭節訕訕的道:「我在外祖父家時雖然經常出門,但宴飲的場合,也就去過表姐的外祖家罷了,有沒有……我可不知道呢!」

    「原來如此。」淳於桑若點一點頭,道,「是這麼回事——春闈雖然是三年一開,但你也曉得金榜題名的難度,是以鮮少有人能夠一考即中,這樣許多人落榜後,若是回轉家鄉,三年後再來的話,不說來回顛簸,耽擱功課,儀程也不菲,更何況回鄉之後未免顏面無光,所以便有許多士子客居長安或左近,又有預備下場的外地士子,提前入京,如此,長安每日裡熙熙攘攘,這些士子是極多的。」

    淳於桑醞接過話道:「所謂文人相輕,士子們一多,彼此之間總愛比個高下,再說寒窗苦讀十幾年,誰不想著名傳天下呢?但春闈不開,他們想要出風頭,也只有各式各樣的宴飲了!」

    卓昭節聽到這兒已經明白過來,恍然道:「難道這春宴……」

    「往年小姑會挑幾個風頭最勁的士子下帖,在開宴時介紹一二,也是給他們個揚名立萬的機會,比如說明年春闈如今狀元呼聲最高的幾人,就有一個范得意是去年春宴上被小姑請過,在春宴開宴頭一日作了一篇《怒春賦》,作的很是不錯,小姑與光王表叔並真定郡王都稱讚有加,此人因此藉著春宴一夜成名!」淳於桑若道,「另外幾人雖然沒到小姑的春宴,但也多參加過一場或幾場盛宴,有過出色的詩作或賦文流傳,因而引起注意。」

    「可是今年開宴什麼也沒有呀!」卓昭節疑惑的道,這麼說了之後又想起來義康公主明白的說過,今年倉促開宴都是為了寧搖碧想早些見到自己,面上微微一紅,聲音低下來道,「難道是不及下帖子嗎?」

    淳於桑醞好笑道:「想借小姑春宴出風頭的士子若是排隊恐怕能從朱雀街一路排到終南山呢!這有什麼不及的?今年是因為蘇宜笑,所以才沒有另外請士子。」

    「蘇宜笑?」卓昭節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沒聽說?」淳於桑若道,「不會呀,你那沒過門的八嫂總要告訴你吧?蘇宜笑在春宴開之前就將這回春宴露臉的機會佔下來了,為此小姑才沒請士子的,免得和她搶風頭。」

    卓昭節道:「啊呀,她不是長安著名的才女了嗎?」

    淳於桑醞笑著道:「所以才不喜歡和旁人一起呀!你想蘇宜笑才名在外,又是蘇太師的孫女,難為還要和幾個趕考的士子在同一場宴上爭競?她哪裡丟得起那個臉——但凡有旁人露臉的場合她向來就不出手的,既然要出手,那麼自然就不會讓旁人有在同一個地方的同一次宴上出風頭的機會。」

    聽她這麼說,卓昭節好奇起來:「我聽古姐姐說,什麼曲子改來改去,又邀請了時家二郎君,連公主殿下那兒的九霄環珮琴都借了去的……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蘇宜笑這麼鄭重其事,其志不小。」淳於桑若點頭道,「不只是時二郎君被她邀請,之前晉王小郡主也在其中,晉王小郡主丹青、琵琶都是極好的,如今空缺了這麼個琵琶,估計蘇宜笑要從長安特別請人了……古家娘子還有時五都在其列,他們兩個起歌……小姑建的赤羽詩社差不多全部都出動了,這樣陣仗的曲子,我倒更好奇是誰寫的。」

    淳於桑醞道:「要說這個的話,你們說會不會是蘇宜笑那邊要捧哪個士子出頭?」

    「這不太可能吧?畢竟聽說來年春闈,聖人有意以蘇太師為主考。」淳於桑若想了想,搖頭道,「雖然消息還沒定下來,但蘇太師那邊不是連從前故舊門生的面都托詞不見了?」

    卓昭節驚訝道:「我聽說蘇太師早已致仕了?」

    淳於桑若道:「這是有原因的——因為來年這一科,朝中好些大臣的子弟故舊都在其中,比如你的表哥,阮御史之子阮雲舒,你知道你那大姑父是溫相的外甥,所以溫相自然就不能作為主考了,並且阮雲舒到底也算你祖父的外孫,你祖父自然也要避嫌,而時家的時二郎君並高家的十六郎亦有下場的意思,時相、高相再去掉……其他幾人情況也差不多,因此眾人揣測蘇太師主考的可能極大。」

    卓昭節暗自將這些彎彎繞繞記下來,她究竟不在長安長大,雖然是侯爵孫女,卻缺乏長安土生土長的小娘子們早已熟悉和習慣的政事覺悟,才回長安到底要吃虧些,須得自己慢慢補起來。

    不過因為游若珩的關係,卓昭節對時家的孫輩雖然不是太瞭解,但時斕膝下三子還是有些知道的,就道:「若是這麼說,時二郎君與蘇太師也有些關係的罷?蘇太師不用避嫌嗎?」

    時斕有三子,長子娶婦蘇氏,就是蘇太師之女,因此時采風才要叫蘇語嫣為表姐,時雅風雖然是時家二房之子,但時、蘇既然是姻親,到底有些關係的。

    「蘇太師向來公允。」淳於桑若道,「而且滿朝皆知時相和太師的政見也不是很和睦,若是蘇太師主考,恐怕到時候只會對時二郎君更嚴格呢。」

    小娘子們反正自己也不能考,來年下場的人裡也沒有三個人特別關心擔憂的,所以說了這麼幾句也不提了,重新議論起了蘇語嫣這次籌劃的曲子到底是什麼:「往常蘇宜笑也有曲子傳出來,但最多來個琴簫合奏也差不多了,這會動用的人手可也太多了點,更難得古娘子居然也答應參與。」

    淳於桑醞道:「初歲你大約不知道吧?你那沒過門的八嫂與蘇宜笑關係可算不上好,這回她竟然也答應參加,我實在好奇得緊那曲子到底有多好,叫古娘子為了捨不得放手,也不在乎從前和蘇宜笑的爭執了。」

    卓昭節在之前的晚宴上就已經看到古盼兒對蘇語嫣的敵意了,其中緣故也不難推測,古盼兒是古太傅的孫女,卓昭粹的未婚妻,父家夫家都是延昌郡王一派,蘇太師卻是堅定的真定郡王派,兩個人受長輩影響能好才怪,實際上卓昭節一開始聽說古盼兒與蘇語嫣一道練曲時就驚訝得很了。

    這麼議論猜測著,到底到了最後一日的晚宴——

    眾人都帶著好奇與期望入了席,卓昭節和淳於姐妹特別搶了一個好位置,果然酒過三巡之後,蘇語嫣一行人退了場,義康公主掐著辰光,待銅漏到了一定程度,輕輕擊掌數下,滿堂燈火次第熄滅,預示著長安著名的才女蘇語嫣並號稱謫仙的時雅風並赤羽詩社一干人精心預備多日的曲目上演了……

    黑暗中,佈置席位時就特意留空的場地上,升起一對半人高的赤紗宮燈,一燈書「相」,一燈書「思」,合起來正是相思二字。

    燈光亮起的剎那,琴聲亦同時響起,錚錚數下,纏綿悱惻之意,脈脈而出。

    時雅風琴技號稱冠絕長安,如今又得九霄環珮之助,這幾下聽似信手撥來,卻自然而然,真情流露,當真妙到顛絕,眾人聞聲,心下都是微微一蕩,卓昭節不由想起了寧搖碧:「他如今坐在什麼位置?今兒……怎麼沒來找我?」這麼想著,心頭就有一抹悵然並甜蜜升起。

    赤紗燈如血的燈光照亮附近尺許距離,影影幢幢之間,似乎是時采風,手持折扇,背對眾人而立。

    「相思?」宮燈並照不遠,席上仍舊一片黑暗,黑暗裡,卓昭節聽見淳於桑若輕輕的道,「咦,難道蘇宜笑……」

    她接下來的話卻沒說完——因為洞簫響了。

    簫聲悠然,融入纏綿的琴聲裡,使人想起了或獨自憑欄、或佇立舟頭,那樣洒然一身的時候,忽然入神回憶一個人時的景象與心情。

    在這樣浮光掠影的回憶與下意識的屏息期待裡,少年清朗的聲音溫柔的開聲唱道:「一入相思門。」

    這是時五的聲音,卓昭節立刻認了出來——這好風月之名滿長安皆知的少年,不想有一把好得出奇的嗓子,這區區五個字,他唱得漫不經心,卻帶著彷彿經歷萬水千山後的感慨、以及那份不為外人所道來的、說不清楚是酸是澀的沉鬱之情,猶如半生輾轉後,於山野孤棧,偶逢故人,相對喚酒閒說往事,那樣欲語卻停留、欲訴而無意,因而升起的澹然,引人回味無窮。

    琵琶很自然的加入先前的琴聲與洞簫,如珠落玉盤,脆生生的、利落又果斷的,伴著時采風唱出下一句:「始知相思苦。」

    簡簡單單十個字,卻讓原本帶著期待而沉默的席上寂寥下來。

    即使淳於姐妹這樣尚無心上人、可謂無憂無慮又開朗的小娘子,也忽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悲愴。

    「晨、昏、無、或、忘。」時采風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唱出這句,卻極快的帶出下句,「淚落常如珠!」

    琴聲的纏綿依舊,洞簫卻悄然隱去,只琵琶還是那麼不識愁味的、不受影響的,脆聲伴著時采風繼續:「二入相思門。」

    洞簫聲似有還無的一聲嗚咽,與嗚咽聲同時,時采風低吟,「簫、弦、皆、似、嗚!」

    「衣帶連夜瘦,情字不堪書!」昏暗的宮燈下,時采風抖開折扇,輕輕一搖,復收起。

    「三入相思門,摧藏復淒楚!」琵琶聲忽而轉驟!洞簫激越,惟琴聲潺潺,傾訴哀怨之中那份斬之不斷的纏綿與夢牽魂縈。

    「見影疑卿來。」時采風語帶哽咽,「扶欄又恍惚。」琵琶聲緩,洞簫沉默,琴聲加快,眾人眼前,似浮現一個青衫寥落的少年,獨立高樓,俯瞰樓下熙熙攘攘經過的人群,疑在人群裡看見伊人之影,正自喜悅,欲下樓追逐,不想恍惚之下,卻又不是。

    許多人無聲的輕歎了一聲。

    「初為相思客,後作此間人。」時采風掩去哽咽之意,轉為惆悵滿懷,「因被相思誤,使我心魂枯。」

    座中安靜得出奇,甚至可以聽見隔著碧紗窗外驚蟄之後未到盛夏時早出的微弱蟲鳴。

    「枯心不能寄,惟憶卿時路。」

    「路轉山不定,遮我望穿目。」

    時采風唱完最後一個「目」字,赤紗宮燈忽而一動!隨即,那兩盞燈帶著「相思」二字,裊裊升起——卻是一對宮燈樣式的孔明燈!

    顯然這是掐好了辰光,時采風恰好唱完,兩盞燈正好燒到可以飛起的程度。

    宮燈離地,時采風的身影漸漸淹沒在黑暗裡,然而四周燈火未明,顯然還有——

    這次是個女聲,婉轉、清亮,並無纏綿,很乾脆利落的唱著時采風方才陸續唱完的詞:

    「一入相思門,始知相思苦。晨昏無或忘,淚落常如珠;

    二入相思門,簫弦皆似嗚。衣帶連夜瘦,情字不堪書;

    三入相思門,摧藏復淒楚。見影疑卿來,扶欄又恍惚;

    初為相思客,後作此間人。因被相思誤,使我心魂枯;

    枯心不能寄,惟憶卿時路。路轉山不定,遮我望穿目。」

    這是古盼兒,她連身影都未露,只是很淡然的唱著,沒有哽咽,沒有惆悵,甚至連琴聲、洞簫都歇了,只有琵琶偶爾撥響幾聲,大抵是她在清唱——可這樣清清亮亮毫無悲傷的歌聲,襯著字字句句的「相思」,以及方才時采風唱時醞釀的傷感纏綿,偏有一種相思到極致、情深難為言的痛徹心扉!

    黑暗的席上,陸續傳出樽倒杯傾聲,也不知道是觸動了誰的心懷,以至於失態,還是激怒了何人,惹了嗔心?

    卓昭節怔怔的聽著,明明知道寧搖碧就在此地,與自己同處一堂,也許燈亮之後,轉頭就能看見,偏就覺得空空落落,心想:「他為什麼不在這裡呢?若他這會就在我鄰席也好。」

    她這麼想著,忽然覺得有指尖觸到自己面頰,輕柔的拭去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卓昭節愣住。

    就聽寧搖碧極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絲笑意與期待:「昭節,你喜歡這曲子麼?」

    「嗯。」卓昭節驚訝於這黑暗裡他是如何過來的,又怕被左右的淳於姐妹發現,又不想誤了聽曲,茫然答應了一聲——隨即,她聽見寧搖碧很明顯的鬆了口氣,輕聲道:「那時候我想你想得緊,所以寫了這首曲子,原本在你寫來那首七絕時,我是想寄給你的,但時五說……請人譜曲成歌,唱與你聽更好!你喜歡就好……」

    卓昭節腦中嗡的一下——寧搖碧接下來的話竟是半個字也沒聽進去,滿堂簫絃歌聲頃刻遠去,她如今只有一個念頭:這相思之曲,竟是他為我寫的?!

    作者自己寫的,作者水平極其有限,作者還是個音盲,作者不能代表男主滴水準!但為了劇情,請功底還……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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