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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二章 祖父召見 文 / 繁朵

    更新時間:2013-04-07

    卓昭節道:「說起屈夫子投考的事情,我方才聽伍夫人說你們如今住在了客棧?」

    謝盈脈點頭道:「就是西市那附近的一間客棧,所以才會到西市去看花,倒是巧,恰好進了阮御史家的酒樓,因為一株『瑤池春』起了話題,姐夫和阮御史並卓夫人聊得融洽,咱們就一起被邀到此。」

    「原來是這樣。」卓昭節撇了撇嘴角,就埋怨道,「說起來阿姐到長安多久了?怎也沒去尋我?」

    謝盈脈笑著道:「也才到了八、九天,不是我故意和你疏遠,實在是姐夫明年下場,咱們算是起早動身了,可會試的日子誰都清楚,如今滿天下士子都往長安趕呢,再加上從前因為種種緣故滯留的士子,並京畿人氏,原本俗諺就說『長安大,居不易』了,這會這租賃屋子的價錢漲得快極了,須得速速尋處合適的住處,實在沒顧得上去拜訪。」

    卓昭節道:「咦,那找我好了呀,侯府的住處也不難找,我祖父也是極愛才的人,而且若嫌侯府人多,我母親在長安還有一兩處小別院,是她當年的陪嫁,長安城外也有好些莊子離得並不遠……」

    「姐夫性.子耿直得很。」謝盈脈微微而笑,道,「他不肯受這樣的好意的。」

    卓昭節究竟年少,沒經歷過什麼事情,就沒有多想,就被她敷衍了過去,轉而說起了到長安後見到的一些人和趣事來,這麼說了會後,阮雲舒親自過來邀請去正堂用飯,兩人才住了話題。

    這麼在阮家住了一晚,謝盈脈到底不肯住到侯府去,卓昭節失望之餘,也只能和她約了往後常來往,翌日自己回去——她的馬車不出意外在靖善坊外被攔住,因為是從外頭回去的,寧搖碧的臉色很不好看,只是語氣還算溫和:「昭節你去了哪裡?病可好了?」

    「我去了大姑母家。」卓昭節想起來之前那封信,自己也覺得心虛,格外乖巧道,「我六姐上回托我帶大姑母家才有的桃花糕,結果我忘記了,昨兒個去大房裡回禮被她提醒,所以匆匆去了阮家跟大姑母討要,不想遇見了謝家阿姐……就住了一晚,和謝阿姐說說話兒。」

    又小心翼翼的道,「我之前沒法回你的信……昨兒個出去也忘記告訴你了,真是對不住。」

    寧搖碧見她賠禮,神色緩和下來,道:「我擔心你的很!」

    「我曉得。」卓昭節抿嘴一笑,見他雖然騎在馬上仍舊腰板挺得筆直,透露出少年的勃勃生氣,但眉宇中有著一絲疲倦,心下一動,低聲道,「你莫不是一直守在了這裡?」

    旁邊鸞奴上前笑著道:「卓娘子說的是極,咱們世子可是打從昨日晌午後就在這裡守到這會了,中間乏了也只叫了駕馬車來歇了歇,就怕娘子出來看不到世子失望。」

    寧搖碧等他說完了才不耐煩的道:「要你多嘴?下去吧!」

    鸞奴故作委屈的讓到了一旁。

    卓昭節心中愧疚,道:「對不住。」

    寧搖碧聞言眉頭卻是一皺,他跳下馬,站到車轅旁,盯著卓昭節緩緩道:「我不愛聽這句話!」

    「好吧。」卓昭節想了想,面色微微一紅,湊到他耳畔道,「明兒個咱們一起去看花?」

    寧搖碧眉宇舒展開來,想了想,就不太甘心的問:「就這樣嗎?」

    「上回你說的事情……若是我明兒個心情好,就答應你,怎麼樣?」卓昭節覺得以他的誠心和委屈到底該讓讓步,歪著頭想了片刻,道。

    寧搖碧笑著道:「哪件事?」

    他等著看卓昭節害羞,不想卓昭節雖然滿面紅暈,瞪了他片刻,卻嗔道:「你既然記不起來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

    「這怎麼可以?」寧搖碧大笑起來,認真道,「你說的哪句話我能不記緊了?想叫我忘記也沒法!」

    「不跟你說了。」卓昭節嗔道,「你如今定然乏得很,快回去休憩罷,不然仔細長公主與君侯見著了心疼,我在大姑母家住了一晚,也要回去見母親呢!」

    寧搖碧調笑道:「咦,你就說這些嗎?可真叫我失望。()」

    卓昭節隱隱猜測到他要說的話,板起臉,道:「不許說!」

    寧搖碧道:「我偏要說——嗯,我祖母和父親心疼我歸我祖母和父親,你呢?我等你等的這麼辛苦,你也不親口說一聲,我能不失望嗎?」

    「我就不說!」卓昭節啐道,「好啦,我要走了,你快點回去睡罷。」

    寧搖碧戀戀不捨道:「再說會話罷。」

    「不成。」卓昭節催促道,「你從昨兒個守到這會了,還不休憩,撐得住麼!快點去快點去!」

    見寧搖碧還要留連不去,卓昭節索性摘下腰間香囊,砸到他身上,「再不走,我可生氣了!」

    寧搖碧一把接過,笑道:「好吧,念你主動送了香囊來,我這就走。」

    「誰說是送給你的?」卓昭節哼哼道,「那一個香囊我已經用膩了,如今是不要的!」

    「這種櫻草黃底繡杏花牡丹形香囊可是長安半個月前才時興的款式。」寧搖碧戲謔道,「你膩了正好便宜我。」說著當場就將那香囊繫在了肘上。

    卓昭節把頭一揚,眼望車頂道:「我就是膩了!」

    「嗯,你身邊可還有什麼帕子、約指、跳脫也膩了不曾?」寧搖碧繫好香囊,笑著問道,「所謂『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何以道慇勤?約指一雙銀。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何以結中心?素縷連雙針。何以結相於?金薄畫搔頭。何以慰別離?耳後玳瑁釵。何以答歡忻?紈素三條裙。何以結愁悲?白絹雙中衣』,這金環、約指、明珠、跳脫、玉珮……如今就只一隻香囊怎麼夠?」

    「誰跟你說這個!」這是魏晉時候繁欽所寫的《定情詩》中極旖旎的一段,卓昭節自是讀過,聞言面上通紅,狠狠瞪他一眼,用力拉下車簾,道,「走吧走吧,不要理他了!」

    這麼嬉鬧了一番兩人心情都是大好,卓昭節被扶下馬車時兀自笑意盈盈的。

    只是馬車旁守著一個綠衣老者,面目端莊,氣度不卑不亢,上來先施了一個禮,隨即和和氣氣的道了一句:「小七娘可回來了,君侯已經等了會了,還請小七娘隨某家前來。」

    卓昭節臉色頓變,道:「什麼?」

    那綠衣老者笑著說道:「卻忘記與小七娘說了,小七娘才回來,難怪不認識某家,某家卓頁,是侯府大總管,奉君侯之命,在此等候小七娘,告知君侯之召。」

    「祖父尋我有何事?」卓昭節臉色變了又變,任憑卓頁做出邀請之勢,卻始終邁不開那步子,咬著嘴唇道。

    這一瞬間她想到了無數個可能,比如敏平侯要追究自己與寧搖碧的來往,又比如敏平侯知道了之前自己「誤」將卓芳甸當成賊人的事情如今要為女兒討個公道——最可怕的當然是敏平侯懶得囉嗦了,直接叫了自己去宣佈婚事——當然是把自己許配給沈丹古的婚事!

    卓頁含著笑,道:「小七娘見了君侯,君侯自然就會告訴小七娘了,照某家來看,卻是一件好事。」

    「父親母親可在祖父那裡?」他這麼一說,卓昭節心頭頓時一沉,好事,這侯府大總管說的好事……難道當真是婚事嗎?明知道卓頁未必肯透露,但還是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

    「四郎與四夫人自有事要忙碌,君侯只等了小七娘一個人。」果然卓頁微笑著道,「小七娘莫要叫君侯久等了,今兒個,君侯可是特別為了小七娘回侯府來的,君侯……很忙很忙很忙……」

    卓昭節問不出來什麼,又拖延不得,更被掐了卓芳禮和游氏的救場,心中實在有些忐忑,便勉強笑了笑,道:「那我就過去吧,阿杏,你去告訴母親一聲,我已經回來了。」

    阿杏還沒答應,不料卓頁又道:「哦,某家倒忘記恭喜小七娘了,小五娘前不久有了身孕,因為居陽伯夫人已然去世,四夫人這幾日都要到居陽伯府幫忙照拂,這會並不在府裡。」

    ……卓昭節怔了怔,歎口氣,道:「走吧。」卓芳禮和游氏都不在,按說敏平侯要宣佈婚事怎麼也該先告訴下兒子媳婦罷?多半不是婚事?可也許敏平侯就打算這麼獨斷專行了呢?

    這一路走得當真是心如亂麻。

    敏平侯獨自在書房等著孫女,雖然卓昭節磨蹭了好一會才肯過來,讓他又多等了片刻,但這位老人面上卻看不出來任何不悅,當然也看不出來任何喜色。

    春日的暉光透過窗欞照在他面前的書案上,由於這天光的明亮,將他面上的皺紋每一條都照得清清楚楚,但這樣的蒼老卻無法讓人生出同情憐憫,反而含著猶如老樹枝幹的那種歲月凝練的堅韌,堅韌之中,更見深沉。

    卓昭節懷著十萬分的警惕行禮問安,敏平侯沒有讓她落座的意思,淡淡的問:「你的詩書是你外祖父教導的嗎?」

    「回祖父的話,是外祖父與外祖母一起教導的。」卓昭節一愣,沒想到敏平侯所提的事情根本就在她預料之外,但想起來自己回長安前班氏說過的敏平侯對游若珩的算計,又緊張起來,道,「外祖父性.好山水野趣,也只是隨便教教。」

    外祖父他如今只想頤養天年,連教導晚輩都不上心了,祖父你就放過他罷!

    卓昭節話裡的這層意思敏平侯當然聽得出來,對於孫女向著親家,他只是一哂,道:「美佩此人最喜較真,要麼不教導,一旦教導必然會盡力勸學,以他的功底,別說給你,給士子們作師也是足夠的,你若是學的不好,那就是非常不用功了。」

    美佩正是游若珩的字,卓昭節聽得心頭一寒,正以為敏平侯果然不肯放過游若珩時,敏平侯卻又道:「『一點丹心暈趙粉』和『烈心豈獨丈夫哉』這兩首詠牡丹都是你作的?」

    卓昭節茫然道:「是。」她飛快的把兩首詩都想了下,心想難道這裡頭有什麼不妥叫敏平侯抓住了把柄嗎?

    就聽敏平侯繼續道:「不算很丟美佩的面子。」

    「多謝祖父。」卓昭節小心翼翼的道,惟恐言多有失。

    敏平侯頓了頓,又道:「但也當不起江南第一才女的名頭!」

    卓昭節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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