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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做個交易 文 / 天如玉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喬小扇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許多場景。

    此人名為方立,與她爹曾有八拜之交,如今回想起來,她也就只有歎息一聲她爹識人不淑。當初來到京城辛辛苦苦找到此人的過程已然模糊,唯一清晰的是當日她行刺時的畫面,原本即將得手,他的身邊卻有高手護佑,還未到跟前便能感到那人的雷霆萬鈞的氣勢。

    回想起這點,她皺著眉對段衍之道:「相公莫要心急行動,此人身邊有高人保護。」

    段衍之點了點頭,神情很認真,「娘子放心,我心中有數。」

    說話間,對面雅間內已然回復了平靜。樓下反而嘈雜起來,喬小扇推開窗探出頭去,大廳內的高台上已然有幾名衣著半露女子的登台準備獻藝,難怪下面的客人會這般激動。

    正看著,隔壁窗戶也推開了來,而後一道聲音微帶疑惑的傳了過來:「咦?你……」

    喬小扇偏頭,就見隔壁窗邊探出一個中年人的腦袋,鬢角已經微白,眼神卻犀利的很,正轉動著眼珠看著她,神情帶著探尋之意。

    喬小扇自然知道他在疑惑什麼,畢竟有過曾一面之緣呢。她淡淡的掃了對方一眼,收回視線,坐直了身子。

    段衍之對她笑了一下,似乎對她差點被認出來一點也不擔心,而後自己也探出了頭去,甚至還大大方方的與那人打起了招呼:「喲,這不是方大人嘛。」

    對方一愣,接著便揚起了笑容,「哎喲,原來是世子啊,今兒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哈哈,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在這兒遇上您才是巧啊。」

    方立跟著他打哈哈,客套了一番之後忽然道:「對了,您雅間裡那位姑娘不錯啊,相貌真是俊,好像是新來的吧,小心被世子妃知曉咯,哈哈……」

    京中誰都知道定安侯世子脾氣軟的跟女子一樣,想必開個玩笑不會怎樣,說不定還能拉近點距離,套點兒關係,所以方立此時努力的將老臉上堆滿調侃又不失誠意的笑容。

    段衍之轉頭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喬小扇,扭頭對他笑了笑,「方大人說笑了,想必大人很久沒有回京了吧?」

    方立有些吃驚的道:「世子真是消息靈通,竟連這個都知曉。」

    「不是我消息靈通,而是方大人您的消息太不靈通了,滿朝皆知我家娘子前段時間過世的消息,您竟不知,自然是長久不在京城了。」

    喬小扇之前假死因段衍之一身素縞前去參加太子大婚慶典而鬧的滿朝風雨的確是事實,後來她被救出來後段家也沒有在外宣佈。如今只有少數幾人知曉內情,導致至今許多人還在奇怪侯府為何一直不辦喪事。

    方立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臉色一僵,尷尬的看著他,「這個……世子恕罪,下官不知此事,多有冒犯……」話說的好聽,心中卻忍不住在暗罵:好個沒良心的,剛死了娘子就出來尋歡作樂,果然是紈褲子弟!

    「無妨。」段衍之擺了擺手,「方大人若不嫌棄,不妨過來一起坐坐吧。」

    方立見他不僅沒生氣還邀請自己過去,終於鬆了口氣,笑著道:「那便多謝世子了,下官卻之不恭。」

    段衍之淡笑著點頭,一坐下便對上喬小扇皺著眉微帶怒意的臉。

    「呃,娘子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他壓低聲音解釋了一句,就見門邊傳來了兩聲敲門聲,而後方立自己推門走了進來。

    「世子有禮了,承蒙招待,下官感激不盡。」他一路走到跟前,拱手對段衍之行了一禮之後,眼神落在喬小扇身上掃視了一圈。

    「方大人不必多禮,請坐吧。」段衍之適時的出聲,阻止了他繼續探尋的目光。

    門外有暮楚館的小廝進來送茶點,喬小扇微微抬頭,從虛掩著的門縫間看去,依稀可見門口立著一道身影,忍不住有些擔心。她倒是見過段衍之出手,但那人的武藝深不可測,若是動起手來,自己是個累贅,興許段衍之佔不了上風。

    不過這也只是最不好的推測,姓方的不一定會認出她來,認出來也不一定會動手,除非段衍之自己想動手。

    一念至此,喬小扇一怔,突然想起他之前的話來,他說今日帶她來不僅是要尋歡作樂,還要讓她心中大為痛快,莫非真的是想主動出手?

    像是感到她的不安,段衍之轉頭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便又將視線移到了方立的身上,「對了,不知方大人這段時日離京是去辦什麼要事。」

    「這個……」方立訕訕的笑了起來,眼神微微閃爍,似在思索著該如何回答。

    段衍之也不著急,親手為他沏了杯茶後,笑著道:「聽聞前段時間江湖各大門派都有人造訪過,莫非那人就是方大人您?」

    一直在一邊安靜坐著的喬小扇聞言詫異的抬頭看去,就見方立面露張惶之色,隨即又趕緊收斂起來,沉聲回道:「世子多心了,沒有的事。」

    「哦?那……難道是首輔大人隨口亂說的不成?」

    「什麼?」方立驚愕,「是首輔大人告訴您的?」

    段衍之點頭,「不然我如何得知你身邊的那位高手是出自高手如雲的武當呢?」

    方立再次驚愕了。

    喬小扇其實並不太明白段衍之這番話的用意,其中的內容對她來說也有些天馬行空,但段衍之會將胡寬搬出來便是明顯的在套話,肯定是與尋找證據有關。

    果然,這幾句話說完,方立便鬆了些口,「原來是自己人,既然世子問了,那下官也不隱瞞,其實下官正是奉首輔大人之命去各門派跑腿的。」

    果然是隻老狐狸,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重點。段衍之心中冷笑,面上卻仍舊和善,「與首輔大人說的一樣,方大人辛苦了。」

    方立哈哈笑了兩聲,臉上神色放鬆下來,端著茶水飲了一口。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要請教方大人。」

    「嗯?世子請講。」方大人放下手中茶杯,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段衍之湊近他,詭異的笑了一下,「我要問的是,首輔大人當初為謀害將軍府請的那些殺手的花名冊現在何處?」

    話音一落,不僅方立,連喬小扇都愣住了。

    段衍之這段時間並不是一無所獲,實際上他查到了許多,只是沒有拿到實物,如今找到方立這關鍵的一環,便好辦多了。

    不過方立也不是善與之輩,這麼多年摸爬滾打下來,將軍府的事情是他心頭的一根刺,他本人對此一向諱莫如深,胡寬更是。所以此刻聽聞這樣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會是胡寬跟段衍之說的,換句話說,段衍之根本就不是什麼「自己人」。

    桌上的茶杯被猛地掀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下一刻門被一掌拍開,守在門邊的那道人影迅速的衝了進來,於此同時,方立人已經站起朝門口退去,這是他們約定的信號,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這位保鏢便會現身。

    然而門一打開方立卻發現根本插翅難逃,門口站著一排黑衣人,樓下原先喧鬧的聲響早已停歇,週遭氣氛安靜的詭異。

    段衍之輕巧的抬手接住保鏢襲來的一招,笑的極其嘲諷,「堂堂武當大派,竟然充作朝廷鷹犬,真是可悲。」

    那人長著一張世外高人的臉,卻經不起諷刺,臉色一變,怒氣騰騰的加快了攻勢。武當武藝其實以慢見長,講究以靜制動,四兩撥千斤,不過他這麼快速的招數卻是另一番效果,除迅捷之外,更見力道。

    段衍之側身擋在喬小扇身前,身形幾乎沒有動過,卻穩穩地接住了他從四面八方攻來的招式,方立被門口的黑衣人制住,見狀焦急無比,乾脆對那人喊道:「去抓住那個女子!」

    段衍之聞言眼神一冷,不再拖沓,左臂格開那人襲來的一掌,右手訊疾如風掠去,在他耳下三寸處的頸側一點,而後化掌為拳擊在他胸口。待他退開一步,那人已經吐出一口鮮血半跪在地上。

    「你……你是青雲派宗主!」

    當初段衍之以一己之力力戰中原群雄時,武當亦在其中,今日會被認出來倒也不算奇怪。

    段衍之卻什麼表示也沒有,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轉頭柔聲問喬小扇:「當初他是如何傷了娘子的?」

    喬小扇想了一下,搖頭道:「渾身是傷,我記不得了。」

    段衍之點了點頭,神情仍舊溫和,不過一轉頭便變了,「渾身是傷的話,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相比較剛才的那句話,這句話實在說的陰森恐怖,那人瑟縮了一下身子,在段衍之接近時慌忙喊道:「等等,我可以告訴你胡大人為何要去拉攏江湖各派。」

    「你!混賬東西!」方立氣的在一邊破口大罵。

    段衍之冷笑著掃了他一眼,「方大人這般氣憤做什麼,當初您自己不也做過背叛之事麼?」

    方立臉上一陣青白交替,咬著牙狠狠的道:「段衍之,算我栽了,竟然不知道你之前都是偽裝,你究竟是為何人賣命?」

    段衍之根本理也不理他,垂頭看著半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喘氣的人道:「說吧。」

    「首輔大人知曉近期會有人去找他索命,他親自延請各派高手前往胡府護其周全,不過據說要保護的還有一些不可為人所見的東西。」

    段衍之瞇了瞇眼,嘴角露出笑意,「不錯,是個識時務的人。那麼,找他索命的人是誰?各大門派可答應了他的請求?」

    那人又喘了口氣,忽然抬眼看了看他,猶豫道:「那人便是宗主您。各大門派已然答應,只因他手中有花名冊,實際上當初將軍府一案牽扯進了許多江湖門派。」

    段衍之皺了皺眉,將軍府那件慘案的殺手武功高強,會出自江湖各大門派並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胡寬為什麼會認為他會去向他索命?是他自己這麼認為,還是有人給他透露了這個訊息?

    如果是有人透露,又會是誰?

    方立見段衍之暗暗糾結,心中大快,「哼,奉勸你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首輔大人權勢滔天,又有貴人相助,再加上各大江湖門派,豈是你這樣的蚍蜉可以撼的動的?」

    話剛說完,小腿一陣鈍痛,他人已經向前單膝跪倒在地,背後有人怒氣沖沖的道:「你敢再在公子面前無禮,就先把你這個無義小人的舌頭給割了!」

    方立臉色白了一下,總算閉上了嘴。

    「有貴人相助?」段衍之喃喃品味著他剛才的話,忽而眼中一亮,冷哼了一聲:「原來如此,好個一箭雙鵰之計。」

    他俯身一把提起保鏢的衣領,「你剛才說的話都屬實?」

    保鏢連連點頭,「句句屬實,還望宗主饒命。」

    段衍之鬆了手,眼中墨雲翻騰,心中瞬間將事情理了一遍,轉頭對喬小扇道:「娘子放心,我想我應該很快便能為你拿到解藥了。」

    黑白棋子交錯的棋盤上,修長手指捻著一枚棋子在遲疑著,久久不知該放在何處。暖春的陽光自亭外投入,灑在局勢緊張的棋盤上,下棋的兩人俱是一臉沉吟,默然不語。

    「如何?**,你久未思索出對策,是否是要棄子認輸了?」

    段衍之抬頭,金冠下整齊束著墨黑的髮絲,身上是出入朝堂才會穿著的玄色禮服,清亮的眸子帶著一絲笑意,終究是扔了手中的棋子,搖頭道:「罷了,那便認輸吧,殿下棋藝精湛,**甘拜下風。」

    太子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親自動手收拾殘局,似不經意般問道:「今日怎會有空前來陪本宮下棋?」

    仔細想想,兩人上一次下棋似乎是段衍之身為太子侍讀時候的事情了,原來一晃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殿下認為**前來會有何事?」

    太子手下一頓,原先帶著和煦笑容的臉色變得冰冷,「為了喬小扇的解藥?」

    「殿下英明。」

    太子冷笑,「你以為陪本宮下盤棋,示個好就可以拿到解藥了?」

    「自然不是。」段衍之端正了坐姿,臉上卻仍舊帶著淡淡笑容,「殿下是不會做無回報之事的,這點**相當清楚,所以今日我來,是為了跟殿下做個交易。」

    「哦?」太子果然來了興趣,「什麼交易?」

    段衍之微微探身湊近,緊盯著他的眼睛,壓低聲音道:「我幫你除去胡寬,算不算?」

    太子眼神一閃,忽而笑出聲來,「笑話!段衍之,你莫非忘了我現今的位置了麼?」

    「殿下現今的位置便是東宮,不在胡府,亦不在定安侯府。」段衍之言語淡淡,「只因殿下兩方都不信任,並且這兩方都不信任您。」

    太子眼神忽而犀利起來,如刀劍出鞘般掃向他。

    段衍之不以為意,繼續道:「殿下告訴胡寬我會對他不利,造成他恐慌,慌忙拉攏江湖門派與我對抗,鷸蚌相爭,殿下屆時便可作收漁翁之利,卻不知也許最後得利的反而是胡寬。」

    太子挑眉,「為何?」

    段衍之好笑的看著他,「殿下認為胡寬是這般簡單的人麼?連我都看明白的事情,他那隻老狐狸豈會不知?若非我今日洞悉一切,那麼我便不是坐在此處與您下棋,而是……」他伸手取過一顆棋子,手指輕捻,化為齏粉。

    太子冷冷的注視著他,臉色漸漸難看。

    段衍之起身,一掀衣擺,單膝著地,「殿下,為表誠意,我願再加一條件。」

    「什麼條件?」

    段衍之抬眼看他,眼神堅定,「我段衍之願放棄繼承定安侯之爵位,待胡寬一除,便歸隱鄉間,永世不入朝堂。」

    太子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太子細細的看著段衍之的神情,他這話說來竟不像是丟棄了世襲了幾代的爵位,卻像是丟掉了什麼麻煩的包袱,不見失望,反而有些輕鬆的意味。果然是與喬小扇一樣的人,與他便是兩個世界了。

    他忍住胸口的憋悶,點了點頭,「好,我等著你拿證據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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