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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娘親被搶了》序言 八十七章 文 / 沼液

    八十七章

    一切都在緊密鑼鼓的進行著,莊王妄想靠段微的手段侵入奕國朝堂,到時候把持朝政除掉奕之厲邪。

    而若薇卻用著另外一種身份擠進這趟渾水中,暗地裡見招拆招,將奕之厲邪的心腹安插進去,然後將莊王的人全部一點一點的排擠掉。

    這項工程龐大而且費時費力。

    但是經過這麼久的部署與努力,成績還是可觀的。

    若薇站在廊下,對著天空微微一笑。那笑容載滿了成就感。

    從若薇出來開始,她的身上就圍繞這一個抹不掉的光環——天機子的徒弟,世人仰慕天機子,尊稱他為天師。得天機子者保江山五百年。

    而她呢?如果沒有天機子,大家都不曉得若薇是哪一個。就算是響徹五國的段微,也同樣蓋不過天機子。

    她就更別談了。褪去那層光環,她可能什麼都不是!

    這些,若薇都知道!

    但是今天,若薇看著那璀璨的夜空,看著即將勝利的前方,她的心裡翻騰著無窮無盡的波浪,激流勇進。

    安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沒有雄厚的家族後盾,沒有名師指點,更沒有耀眼的光環圍繞,就是這麼一個人物,竟在短短的兩個月中力挽狂瀾,成為奕國陛下的左右臂膀,世人再也不會用異樣的眼光投過來說,這人是天機子的徒弟,理應該這樣。

    現在奕國上下提到安唯兩個字,沒有不驚訝的,直呼人不可貌相。

    現在的她,完全可以靠自己掌握一切。

    若薇低頭,俯視著腳下的屋舍,看著自己與下面的距離,她忽然有些怕。

    這樣的高度……

    她怕自己上來了就不想下去,或者……或者忍不住往上爬。

    「想什麼呢?」背後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

    若薇看過去,甜甜的一笑:「師傅!」

    天機子不知什麼時候上來了,跟若薇一樣站在屋頂,俯視著下面的一切,天機子年過花甲,卻是鶴髮童顏,風鼓動著他的衣袍,猶如上界的仙人一般。

    「沒什麼!」若薇搖搖頭。

    「別想瞞著師傅,你心裡的那點小心思,還想騙的過我?」天機子哼了哼。

    「師傅!」若薇嬌嗲起來:「您老就安安心心的在這給我配置解藥,煩我那麼多幹什麼?」

    「呸,我煩你這麼多幹嘛?你以為我老頭子閒的沒事幹?煩你?要不是怕你被人賣了,我才不管你呢!」天機子沒聲好氣道,但是眼底卻是濃濃的寵愛。

    他這一生只收過兩個徒弟,一個陰狠毒辣,一個刁蠻跋扈。想想真是可笑,他竟然教出這兩個孽障。

    「要真是這樣,到時候你再花錢把我贖出來不就得了!」若薇滿不在乎道。

    這時,長廊下面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夏桀,一個是果果。

    而若薇與天機子彷彿約好了似的,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靜靜的看著下面。

    夏桀走在前面,果果跟在後面。月光將他們一大一小的身影拉的長長的。

    「父王,父王,你知道娘親去哪裡了麼?」果果疾走幾步,跟在夏桀身後。

    夏桀停下,轉身道:「不知道!」

    果果顰眉:「這麼晚了,她要是再出去,會不會被壞人騙啊!」

    夏桀笑的有些諷刺:「從來只有你娘親騙別人,何時輪得到別人騙她!」

    「哦,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已經放心了,那小殿下有沒有想過把昨晚上欠下的功課補回來呢?」夏桀嗓音忽然變得冷酷嚴肅。

    果果連忙倒退幾步:「我要睡覺!」

    「去做功課!」

    「我要去睡覺!」

    「做不完功課,你別想睡覺!」夏桀嗓音提高。帶著不容忽視的魄力。

    「啊啊啊啊啊……爺爺都說我以後會成為人上人,你還這麼壓迫我……」果果把拳頭放在肩膀兩側握的死緊。

    「真抱歉,你現在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就得受我壓迫!」

    「誰說的,我現在是吃娘親的用娘親的!」

    「哦~,你以為靠你娘親那點俸祿,能每天早晨給你一碗燕窩粥喝?」夏桀嗤笑,一把拉住果果的手臂往旁邊的房間裡拖。

    果果死命的掙扎外加嚎叫:「我不要進去,我不要進去……大不了不喝燕窩粥了……」

    「可你今天早上已經喝了!」夏桀用力一拽,將果果拽了個踉蹌。

    「哎呦……」果果載了一個大跟頭,小身子索性攤在地上,像條軟綿綿的蟲,一動不動。

    「夏凌軒,你要再這樣,本王立刻送你回宮!」依舊是一成不變的威脅,但好像沒什麼用處。

    這死孩子一點都不把他當回事!

    果果躺在地上翻滾著,一邊掙扎一邊叫:「你怎麼不把我送人!」

    「就你這樣,誰敢要!」夏桀怒喝,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打他吧,捨不得,罵他吧——就等於在罵自己。

    夏桀心裡惱怒,卻無可奈何,他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兒子?

    「你把我送給娘親,然後你自己回國!」果果幫他出主意。

    夏桀不陰不陽的一笑:「你想得到美!滾進去!」

    夏桀大手一提,將果果像拔蘿蔔一樣從地上抓起來,然後猛地往房間裡一送,砰得關上門。

    做完這一切,夏桀在門口站了一會,轉身離去。

    若薇與天機子相互看了一眼,若薇有些尷尬:「呵呵,我兒子!」

    「嗯,小傢伙脾氣不太好啊!」天機子下意識想捋鬍須,卻忘記鬍鬚早就被若薇拔了一半,只好換個動作,摸肚子。

    「嗯,這脾氣估計隨他父親!」若薇一臉的甜蜜。然後轉頭看向天機子,那笑容忽然變得苦澀:「也可能像他親生母親!」

    天機子一愣,有些心疼的看著若薇。

    她很少露出這樣落寞的表情,再苦再難,她都笑著迎接,這六年來,他還從未見她難過傷心過。

    怎麼一出來,就好像飽經滄桑一樣。

    「……師傅有所不知,果果的娘親本是安國小公主安若薇,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你都不知道,我看見那副畫的時候有多吃驚!」若薇在屋頂坐下,唏噓道。

    「哦?怎麼個吃驚法?」天機子也跟著坐下,不動聲色的問道。

    「她長得好標誌啊,我看著她,就好像看自己!」

    天機子露出鄙視的眼神:「若薇,你想誇自己不用拐那麼大的彎子吧!」

    「我只是這麼說說嘛!」若薇的情緒又開始低落了:「看見她之後,我就嫉妒了!」

    「你嫉妒她做什麼?」天機子有些好笑。明明就是自己。

    「能生出這樣的孩子,能不讓我嫉妒麼!」

    天機子歎口氣,彷彿在心裡衡量著要不要把實話說出來。但是他又有些擔心若薇受不了事實的打擊。

    「夏桀……」天機子頓了頓:「他待你怎樣?」

    若薇咦了一聲,這老頭子今天怎麼開始關心她私人生活了,老早之前他就說了,只要有人肯要她,他一定送去一份厚禮感謝人家。那語氣巴不得她趕快閃人。現在怎麼一副憂心的樣子呢?若薇以為天機子是介意夏桀的身份,擔心她以後淪落到跟一群女人搶男人的地步。

    若薇連忙道:「師傅你放心,我不會有辱師門的,夏桀現在帝位穩固,不需要再借助後宮鞏固勢力,他之前早已為我清了後宮。」

    「他清了後宮?」天機子有些吃驚,有哪個帝位能為一個女人做到這些?

    若薇又道:「我與他是真心相愛,他的兒子雖然不是我親生,但我一樣會愛他寵他,就算以後有了子嗣,果果依然是我的孩子!我不會介意的!」

    話說到這裡看若薇一臉的甜蜜,天機子一切都明白了,長長的歎一口氣道了一句:「孽緣!」

    天道輪迴,從始點回到終點,這恐怕早已冥冥中早已注定。

    見天機子很惆悵,若薇有些擔心:「師傅,你不喜歡夏桀麼?」

    天機子笑了,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我徒兒的眼光,無論那夏桀是個什麼身份,只要薇薇你喜歡就行了,只是,為師還有些話要對你說!」

    「恩師傅你說!」

    天機子寵愛的看著她:「其實你就是……」

    「安大人,安大人……」外面的門被人拍的咚咚咚直響。打斷了天機子的話。

    「師傅,你先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天機子憋得難受,但聽那門敲的急促,只好將到口的話嚥下去:「好,明天再說!」

    等天機子回到房裡,若薇跳下屋頂打開門,發現門外是奕之厲邪身邊的副將,也就是兩個月前埋伏在太行山準備對她與紀雲不軌的何榮。

    何榮一見若薇,急色匆匆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若薇心猛的一沉。

    「陛下……陛下被紀雲帶走了!」何榮一句話說完了,頭上都是汗:「也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居然跟紀雲去那種地方!」

    「他們去哪裡了?」

    「香香樓!」

    「他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何榮抓了抓腦袋,他也不是很清楚:「聽隨侍的太監們說,好像……陛下要去那裡找女人!」

    轟……容恆就在那裡啊!

    無論是狻猊發現容恆,還是容恆發現狻猊,最後結果都不會很好!有可能導致提前開戰,或者更糟的,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香香樓裡人生鼎沸,紀雲與狻猊被人潮擠得有些吃不消了,狻猊從頭到尾都是陰沉著臉,雙眼透著凶狠,儘管這樣,那些花娘還是忍不住的往他們身上擠著。

    「紀大人,您今個怎麼有空來啊?」一位美嬌娘偎依在紀雲懷中,嬌滴滴道。

    「這位爺你是第一次來吧?」老鴇看著狻猊,雖然他身上散發著陰駭,但是老鴇依舊能看出狻猊並不是一般人,能與紀雲一起出行的,非富即貴。這些人都是她們求之不得對象。

    狻猊皺起眉頭。

    簇擁在他身邊的這些庸脂俗粉令他作嘔,尤其是她們身上的味道,待在這裡,就是一種煎熬!

    還說這裡女人多,在他看來,這裡沒有一個女子能與若薇相比,最起碼……若薇不會黏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公子,我們這裡的姑娘都是國色天香,只要公子說出來,麼麼我一定幫你找到!」老鴇眉開眼笑的看著狻猊。

    「國色天香?」狻猊冷眸掃過圍繞在身邊的女子,眼底迸出一絲冷酷:「這也叫國色天香?」

    老鴇連忙賠笑道:「奴家知道,這些個庸脂俗粉是入不了公子的眼,來來來!我們去雅間!」

    若薇與何榮趕到香香樓的時候,哪裡還能看到狻猊的影子?若薇連忙拉住老鴇:「有沒有看見紀大人?」

    老鴇一聽,連忙道:「見了見了,現在正在二樓的雅間呢!」

    「那跟他來的一位這麼高的男子呢?」若薇用手比劃了一下。

    「哦,都在呢!」

    「帶路!」何榮冷聲道。

    若薇疾步跟著老鴇,來到二樓的雅間,老鴇笑顏如花道:「就是這裡了!」

    若薇丟了一錠銀子給老鴇:「謝謝了!」

    老鴇見錢眼開,接了銀子立刻閃的沒蹤影了。

    若薇正要推門進去,卻被何榮攔住:「萬一陛下正在裡面……」

    若薇皺起眉。卻見何榮臉色發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要不要等等?」

    「等什麼等?」

    何榮面帶難色道:「沒有通傳直接進去,萬一陛下追究起來……」

    「我一人擔著!」說完,若薇推門而入。

    只是沒想到……眼前的一幕叫若薇驚呆了。

    狻猊單手卡著一位女子的脖子將她抵在牆上,陰鷙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她,似乎要將她碎屍萬段,那位倒霉的姑娘踢蹬著小腳,美艷的臉色通紅一片,嘴巴依依呀呀不知道在說什麼。而紀雲則跪在一旁,嚇的臉色發白。

    「住手!」若薇連忙叫道。

    狻猊非但沒有住手,反而更加用力,若薇衝過去的時候,聽見卡嚓一聲,剛剛還在踢蹬的腿不動了。

    在旁邊的角落裡還縮著五六位衣著輕薄的姑娘,她們一個一個被眼前的一幕嚇的面無人色,集體縮在那裡瑟瑟發抖。

    若薇一下子撲到狻猊身上,使勁的掰他的手腕:「鬆手啊,再補鬆手就鬧出人命了!」

    但狻猊不為所動,人早已經死了,他的手卻越掐越緊,寂靜的房間裡發出聳人聽聞的卡嚓卡嚓聲,那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只等他覺得夠了,才鬆手,那個倒霉的煙花女子順著牆面滑下,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死相十分駭人。

    若薇心裡一緊:「到底怎麼回事?」

    狻猊雖然性格陰鷙狠毒,但是沒有惹到他,他不會這麼幹的。

    狻猊沒有說話,豁然轉身,指著牆角的一位女子道:「你,把剛剛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

    被指到的人淚如雨下,使勁的搖頭。

    若薇站在一邊,捏緊手心。到底她們說了什麼話惹得狻猊不快?居然親自動手殺人!

    「說!」狻猊怒吼一聲。

    縮在牆角的一群女人集體抖了一下,被指到的女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抖索著唇:「西海有瑞氣,碧甲麒麟訪。池中有深意,盼等游龍暢,細對水底忘,才悟是蟹忙,笑指月到秋,青膚換橘黃。」

    若薇聽著這首打油詩,心不覺得一涼,到底是何人,居然譏笑奕之厲邪並非真正的九五之尊,而是池子裡橫行的螃蟹,只等秋天被打撈上來煮熟了,青殼子煮成黃色的。

    狻猊聽完,陡然旋轉身體,從何榮腰上抽出寶劍,橫向一劃。

    那名站出來的女子竟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下了。

    做完這一切,狻猊瞥了一眼何榮,將手中劍丟給他。

    何榮連忙接過。

    狻猊率先離去,離去之前,淡淡的從嘴裡冒出一句話:「全部殺了!」

    「是!」

    「慢著!」若薇及時的出聲。

    狻猊回身,臉色依舊不好:「你想做什麼?」

    若薇對那些蜷縮在地上的女子冷然道:「今日之事……」

    「大人明鑒,今日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一群女子匍匐在地上淚水漣漣。

    狻猊沒有做聲,彷彿是默許了。

    「紀雲也起來吧!」若薇淡淡道。

    紀雲連忙從地上起來。

    狻猊臉色十分陰沉:「你這是婦人之仁!這首歌謠必定是有人專門教授的,她們難道不明白諷刺當朝天子是死罪?」

    若薇上前道:「這首詩固然可恨,但你殺了她們也未必能堵住悠悠眾口!難不成你要把天下人都殺了?這些女子都是賣身進到這裡的,有人給她們錢讓她們唱,這又有什麼辦法,難道你要人家不要錢?」

    「放肆!」狻猊大喝一聲,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若薇這麼大聲說話了。

    若薇冷不丁打了一個哆嗦,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為什麼要那麼生氣?

    狻猊道:「今日對她們仁義,就是對她們背後的主子仁義,這個你難道不懂得?」

    「我只懂得仁義治天下,像你這樣暴戾,只會讓民反你!你將她們都殺了,只能告訴背後的那個人,你惱羞成怒,他戳痛了你的傷口!」若薇厲聲道。

    狻猊盯著她,手掌在袖子裡捏的嘎嘎作響,雙眸混合了猙獰、殘忍、陰鷙……最終,竟然被他一點一點的壓下去了。

    若薇說的沒錯,如果讓躲在暗處的敵人知道他此時有多麼憤怒,那麼,敵人現在就有多麼的開心。

    狻猊深吸一口氣,轉身對紀雲與何榮道:「將這兩具屍體解決掉!」

    「是!」兩人異口同聲道。

    若薇不免鬆了一口氣。

    回去的時候他們沒有走大門,而是翻窗戶出去的。何榮與紀雲處理屍體,而她與狻猊並肩走著回去。

    下雪了,突如其來的一場雪,還未回城便已經鋪天蓋地了。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從天而降,身後是香香樓隱隱綽綽的歡笑聲。

    若薇與狻猊被困住,只好到一處屋簷下躲雪。

    街上行人寥寥無幾,能看見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若薇沒有說話,她側頭看了看狻猊,覺得他今天的情緒突變有些怪異,剛剛紀雲跟何榮在哪裡,她不好問,如今只有他們兩人,若薇歎口氣道:「那幾句詩真的讓你這麼生氣麼?」

    狻猊此時正在伸手接雪花,他偏過頭看向若薇,半晌,他道:「我嚇到你了?」

    若薇搖搖頭:「沒有!」

    狻猊一把拉住若薇的手,眼底的暴戾豁然轉變成焦慮:「若薇,你不會懂的!」

    「你不說,我當然不會懂!」

    狻猊別過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只知道,如果奕之厲邪不當天子,我就會消失!」

    若薇大驚:「怎麼會這樣?」

    狻猊苦笑,望向漫天飛雪:「六年前的一個月圓之夜,我心中煩悶便微服出宮,當夜遇見一個道士,他對我說,若這個身體的主人當不了皇帝,我便會灰飛煙滅,因為我的命格是跟奕之厲邪的皇位緊密相連的,只有天命所歸之人,才能承載我的靈魂,讓我得以生存下來!」

    若薇聽的目瞪口呆,天下間竟有這等奇事?

    「後來呢?」若薇問道。

    「後來……後來我便將那個道士殺了!」狻猊冷笑道。

    「殺了?」

    「對,殺了,亂我心者,不可活,你知道我聽完了這句話有多害怕麼?他知道那麼多,我如何能留他在世上?」

    「所以你今天聽見這首詩才會那麼生氣?」這一刻,若薇恍然大悟。

    「若薇……」狻猊再次看向她:「我想得到推背圖!」

    「你要那個做什麼?」若薇好奇道。

    「那是一本可以預知一切的書,上面記載了五國的所有命運,我想知道奕之厲邪做不做得成皇帝!因為我不想消失!」狻猊看著若薇,表情認真而苦澀。

    「可是《推背圖》早已消失了啊!在安國的那個,只是最後一頁!」

    「不!」狻猊猛地否定她:「你不知道這裡面其實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什麼秘密?」

    「其實真正的《推背圖》,是給安國小公主當成嫁妝帶走了!」狻猊很神秘道。

    「……安國小公主?」

    「嗯,當年安國君下了招婿帖,我埋伏在安國的探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這個消息,當年小公主的父王將《推背圖》交給她,說這是嫁妝!」

    「後……後來呢?」《推背圖》居然在果果娘親的手上,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

    「後來安若薇就跟夏桀走了!」

    若薇瞪大眼,吸了一口涼氣,雪花入喉,嗆的有些難受。

    「你懷疑《推背圖》在夏桀手裡?」

    「我不是懷疑,是肯定!」狻猊信誓旦旦道。「短短六年的時間,夏桀就躋身五國之首,如果不是借助了外力,怎會如此?」

    見狻猊如此看輕夏桀,若薇有些不滿了:「萬一人家夏桀就是能力強呢!」

    「一個人的能力再強,也不會這麼厲害的!」狻猊誠然道。

    若薇心裡隱隱泛起自豪,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夏桀完全是憑借自己的能力才爬上頂峰的。

    「你啊,就是捕風捉影,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如果有機會看見《推背圖》,一定幫你看一看你奕國的運勢如何!」若薇一邊搓手一邊安慰道。

    狻猊的臉色漸漸浮起一層笑意:「好!」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剛剛那凶狠殘暴的樣子,連說話都帶著溫柔。

    「不過若薇你也別擔心我,莊王那個老東西,我是絕對不會讓他計劃得逞的,他想當皇帝,哼!」狻猊眼底漸漸散發出一種光芒,那是屬於野獸的目光。

    風雪漸漸稀薄,但還是有點點晶瑩的雪花墜下來。

    若薇輕輕舒了一口氣,歡快道:「嗯,雪停了!」

    狻猊也浮現些許笑意:「嗯,是停了!」

    若薇看看狻猊,忽然從他身邊飛快的跑開,留下一串聲音:「看我們誰先跑到皇宮!」

    「若薇你耍賴!」狻猊一聽,蹭得一下離開屋簷,追隨這若薇的身影。

    而那黑暗處。漸漸的走出一個身影。

    那是容恆!

    依舊是風華絕代的樣子,髮絲間夾雜著的銀髮與漫天飄雪互相輝映著。

    他揚起一抹勾魂的笑意,喃喃自語道:「原來還有這種事!」

    若薇與狻猊跑了大半條街,兩人都累的氣喘吁吁。

    晚上城門是關閉的,有不少早起的販子已經等候在城門口,他們都等著開城門,進去賣東西。

    而那些販子中間站著一個人。

    黑髮如墨,亭亭玉立。陶瓷般的容顏透著一股親切的純潔。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在白雪下顯得更加耀眼璀璨。

    狻猊瞬間繃緊了身體,將若薇拽到身後。

    若薇定睛一看,白澤?

    白澤披著一件銀白色的大氅,想必在這裡等得有些時辰了,那狐皮大氅上沾著點點水珠,隱隱泛著銀光。

    他好像有感應一般,往若薇這邊看過來。

    那純淨的眼眸定格在若薇的臉上。

    只見他伸手掏向腰側,摸出一個卷軸,打開。

    看完之後,他走向若薇:「你是安唯麼?」

    若薇愣住了,這種口氣她太熟悉了。白澤每次殺人之前都會問一下,以便確認。

    若薇為了避免傷及無辜,連忙從耳後撕下假面,露出本尊,然後熱情的向白澤招手:「嗨,好巧啊!」

    「若薇?」白澤的眼神忽然變得迷茫起來。手裡的卷軸啪嗒掉在地上。

    「是啊,是我!」謝天謝地,他還認得她。

    白澤看了她半晌,臉上出現裂痕:「你是安唯?也是若薇?」

    「額……具體的說,沒有安唯這個人!」若薇聳聳肩,然後看向狻猊:「你說對不對啊?」

    狻猊並不知道白澤不認識人的毛病,他只曉得白澤武功高強,他們兩個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白澤彎腰撿起畫卷,像一個失去方向的孩子:「那怎麼辦?」

    要殺的人居然不存在……

    上面寫著,安唯。男……

    再看面前這個,明明是女人!

    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等候在一邊的販夫走卒紛紛挑起貨物朝城門湧去,他們要挑一個地勢好的地方做買賣,誰最後一個,誰就只能被擠在犄角旮旯。

    轉眼間,整個城下只有他們三個傻傻的站著。

    狻猊一動不動,若薇心驚膽戰,白澤十分茫然。

    半晌,白澤開口道:「算了,反正這個人也不存在!」

    說完,將手中的畫卷撕碎,仍在地上。

    若薇提著的心終於落下了。而旁邊的狻猊則還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白澤看了看他:「你做什麼那麼看我?」

    狻猊陰鷙的雙眼一橫。剛要說話,卻被若薇一口打斷:「別站著了,這裡冷死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喝茶,再說吧!」

    茶樓根本沒開門。

    三人孤零零的在街上晃蕩。狻猊忍不住問若薇:「這個人……」

    若薇連忙湊過去小聲說道:「別擔心,這人只認名字不認人!」

    狻猊半信半疑,但是一炷香之後,他相信了。因為他問了白澤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三年前,你在奕國皇宮裡要殺的那個人麼?」

    白澤看看他:「我在皇宮裡殺過很很多人,你說的是哪個?」

    狻猊想了想,道:「最不要臉的那一個!」

    那個時候是奕之厲邪主導著這具身體,還記得那年,奕之厲邪正在跟後宮的女人翻雲覆雨,白澤就闖進來了……

    白澤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道:「我殺的每一個人都不要臉!」

    「……」

    剛下過一場雪,街上冷的要命,若薇之前走的匆忙,沒來得及穿厚一點,這會兒,風灌進衣領,冷的她直打哆嗦。

    狻猊身上的衣服也很薄,從香香樓跳窗的時候,大氅丟在那了。現在宮門關閉,他根本進不去!而且,他也不想進去,因為過了今晚,他就要沉睡了!他想跟若薇多相處一點時間。

    若薇被兩人夾在中間,她抱著膀子,抖索道:「白澤,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白澤轉頭:「嗯,你問!」

    「誰要殺我……哦,是誰要殺安唯!」

    「無極宮!」白澤坦然道。

    「又是無極宮!」狻猊捏緊拳頭,仇視的看向白澤。

    白澤依舊那副與世無爭的樣子,讓人恨不起,也怨不起來。

    「你來奕國就是為了殺安唯?」若薇又問。

    白澤搖搖頭:「不是,我本來是要來找你的,只是在半路上接到這個命令!便來了奕國!」

    「找我?」若薇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萬分驚訝,恐怕是誰都不想從一個殺手的口中得到這樣的消息吧!

    「嗯,我毀壞了主公的大事,他生氣了,我沒有地方可去,又沒有認識的人,就只能來找你了!你現在方便麼?」白澤問的十分有禮貌,語氣謙和而有禮。

    就連一向暴戾狠毒的狻猊都被白澤的語氣威嚇住了。他不敢相信這是白澤說出來的話,他更加不敢相信,白澤原來真的不認人!

    「方便,絕對的方便!」只要你不想著來殺我,我什麼時候都方便,若薇在心裡補充道。

    「那就好!」白澤露出一抹笑,溫柔動人。見若薇冷的直打哆嗦,白澤心領神會,將身上的大氅解下來給若薇披上,本來狻猊想阻止,但想到自己身上光禿禿的,便只好任由白澤去了。

    一得到溫暖,若薇立刻舒服的瞇起眼睛,溫暖的大氅還帶著白澤身上的溫度。

    這時,雪又開始下了。

    三人只好又找一個屋簷下躲雪。

    白澤靜靜的站在屋簷下,看著從天而降的精靈,表情帶著淡淡的落寞,眼角的淚痣顯得異常的淒涼。

    若薇與狻猊對視一眼,突然覺得這個殺手有些多愁善感了。

    「若薇,答應我,不要再讓安唯出現了!」白澤忽然轉頭對她道。

    「如果出現呢?」若薇下意識問道。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還需要利用安唯這個身份去做啊。

    「我會殺了他!」白澤果斷道。

    若薇與狻猊倒抽一口氣。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啊。不過若薇知道,白澤如果完不成任務,肯定會被他的上司懲罰。只是她更加好奇了,這無極宮到底是他媽什麼人開的。怎麼每次都與他掛上鉤呢?

    若薇正想著這個深刻的問題,忽然見狻猊抬手對著白澤的後頸砍去,白澤猛地一側身閃了過去。

    他睜大雙眼,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為何要打我?」

    狻猊偷襲未遂,一把拉住若薇轉身就跑。

    若薇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的問道:「我們跑什麼啊?」

    狻猊跑的飛快,若薇險些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聽他大聲道:「這個人太危險了,我們離遠……」

    狻猊突然停下,若薇來不及收回腳步,一頭撞在狻猊的後被上,兩人同時踉蹌了一下。

    白澤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等著他們了,他有些不解的看著狻猊若薇,歪了歪頭:「你們幹什麼跑的那麼快?」

    「……」若薇與狻猊。

    三人被迫又站在黑漆漆的街道上,寒風一陣又一陣,若薇是又累又困,好像回家睡覺,其他兩人也同樣露出疲倦。

    但是因為這場大雪,整個京城的客棧都住滿了,就連通鋪都沒了。

    若薇打了一個哈氣,看向狻猊道:「我先送你回宮吧!」

    「我不想回宮!」

    「那你想幹嘛?總不能站這站一夜啊!」若薇知道狻猊擔心她,但是這麼冷的天站在這裡,她現在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腳趾了。

    「不如,我們去你家!」白澤在旁說道。

    一陣又一陣的寒風刮來,若薇披著厚厚的大氅都覺得置身冰窖。

    去她家?若薇根本不想敢想像夏桀的臉色,那會黑成什麼樣子?

    而此時狻猊卻是一副雀躍的表情:「對哦,好像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有去過你家呢!」

    若薇有種啞巴吃黃連的苦澀,她抱住頭蹲下來:「不要了吧!我家裡又沒什麼好玩的!」

    「只要有床睡就可以了!」白澤認真說道。

    「都佔滿了!」

    「我可以打地鋪!」

    「沒被子!」

    「嗯……有椅子也成!」

    「我家什麼都沒有!」

    饒是白澤這樣單純的人都聽得出若薇的拒絕,更別說狻猊了。

    「你家裡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所以怕人去?」狻猊開門見山道,他可沒有白澤那麼單純,跟她說了那麼多廢話。

    「沒有啊!」若薇瞬間抬起頭,指天發誓道。

    「那為什麼不帶我們去!」狻猊又問。

    若薇瞪大眼,嘿,這才多久,他居然跟白澤稱『我們』。白澤跟著點點頭:「若薇,你在撒謊!」

    這兩人連成一氣矛頭直指若薇。若薇竟然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難道真要這樣?

    三更半夜的,帶著兩個男人回家,然後跟夏桀說,嘿,這個是只有幾面之緣的白澤,這個是我的上司!今晚上他們都要睡我家!

    如果換做是她自己,夏桀帶著兩個女人回來說要住家裡,估計她得打翻多少醋罈子啊?

    「既然有朋自遠方來,若薇你如何能將人拒之門外呢?」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來。

    三人不約而同的往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看見那蒼茫的積雪中,緩緩走來一位氣度華貴不凡的修美身影,他撐著一柄硃砂色的油紙傘,硃砂的紅,映在雪地裡,猶如跳動的火焰。

    他左手負在身後,漂亮的右手握著傘柄。

    那傘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張臉。

    若薇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夏桀!

    ------題外話------

    我一下子就掉到二十四名去了,你們於心何忍啊!票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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