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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提利昂 文 / 馬丁

    太后沒性子等瓦裡斯「叛國已是罪不容誅。」她怒氣衝天地宣佈「而這根本是下三濫的惡棍行徑我用不著那個裝腔作勢的太監來教我如何處置惡棍。」

    提利昂從姐姐手中接過信互相比對了一下信的內容完全相同只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頭一封由史鐸克渥斯堡的法蘭肯學士收到」派席爾大學士解釋「第二封則是寄給蓋爾斯大人的。」

    小指頭捻捻鬍鬚「史坦尼斯連他們都寄那不用說七大王國裡每家貴族肯定都有一份。」

    「我要把這些信通通燒掉一封也不留。」瑟曦表示「絕不能讓任何一點風聲傳到我兒子或是我父親的耳中。」

    「我看老爸而今聽到的只怕不是一點風聲而已」提利昂冷冷地說「想必史坦尼斯早就派了鳥去凱巖城和赫倫堡。至於把信燒掉有什麼意義呢?正所謂覆水難收寄出去的信已經收不回來何況說實話信裡寫的其實也沒那麼糟。」

    瑟曦轉身睜大那雙碧眼怒視他「你到底有沒有腦筋?你有沒有看他寫了些什麼?他稱我兒子為『男童喬佛裡』還竟敢指控我**、通姦和叛國!」

    難道他說錯了嗎?瑟曦明知這些指控完全屬實卻依舊作氣如此真叫人大開眼界。倘若我們打輸了這場仗她應該轉行去演戲她實在很有天分。「史坦尼斯需要藉口來使他的叛亂合法化你指望他寫什麼?『喬佛裡王子乃我長兄之嫡子和合法繼承人我將起兵與之爭奪王位』?」

    「我絕不許別人罵我娼婦!」

    幹嘛呀姐姐他可沒說詹姆付你錢呢。提利昂作勢讀信看到一些瑣碎的文句……「奉承真主明光照耀」他念道「真是奇怪的措辭。」

    派席爾清清喉嚨「這句話時常在自由貿易城邦的書信和文件中出現它的意思嘛就類似『寫於諸神見證之下』這裡的『真主』指的是紅袍僧信奉的神。我相信這是他們的習慣用法。」

    「記得前幾年瓦裡斯說賽麗絲夫人似乎著了紅袍僧的道。」小指頭提醒他們。

    怎麼個還治其人之身

    提利昂彈彈信紙「看來她老公也有樣學樣了。我們正可以利用這點來對付他就請總主教當眾揭露史坦尼斯背棄正道諸神和合法國王的劣……」

    「好好好」太后不耐煩地說「但我們先得阻止這齷齪東西繼續散播布諭令誰敢說起**或指稱小喬為私生子就把誰的舌頭拔掉。」

    「明智之舉。」派席爾國師點頭學士頸鏈隨之晃動。

    「根本是亂來」提利昂歎口氣「拔下一個人的舌頭非但不能證明他是騙子反而讓全世界知道你有多害怕他想說的話。」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們該怎麼做?」姐姐質問。

    「什麼也別做由他們去說過不多久自然煙消雲散。只要稍有常識的人都會把這事當成他們為奪權篡位所編造出的拙劣藉口。史坦尼斯可有證據?明明就是空穴來風他上那兒找證據?」提利昂朝姐姐露出他最甜美的笑容。

    「話是沒錯」她不得不說「可……」

    「陛下您弟弟說得沒錯」培提爾·貝裡席十指交搭「假如我們試圖制止謠言只會顯得真有其事還不如嗤之以鼻反正不過是個可笑的謊言。同時呢我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瑟曦打量了他一眼「怎麼個還治其人之身?」

    「編個同樣性質但更易取信於人的故事。史坦尼斯大人自結婚以來大半時間都離他妻子遠遠的。我不怪他換我娶了賽麗絲當老婆也會這麼做。不過呢假如我們宣傳她的女兒其實是和野男人偷生而史坦尼斯戴了綠帽您想想看……對於主子的種種醜聞老百姓向來樂於採信更何況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這種心高氣傲又嚴酷無情的主子。」

    「他從不受百姓愛戴沒錯」瑟曦沉吟半晌「所以我們用同樣的方法回敬他嗯這主意不錯。我們該把誰說成賽麗絲夫人的情夫?記得她有兩個兄弟還有個伯伯一直跟著她待在龍石島……」

    「亞賽爾·佛羅倫爵士是她的代理城主。」提利昂雖然極不願意承認卻不得不同意小指頭計謀可行。史坦尼斯縱然疏遠妻子但只要事關名譽他就像只刺蝟一般敏感況且他天性多疑。如果能在他和佛羅倫家族之間種下猜忌的種子對他們有利無害。「我聽說他們的女兒生了對佛羅倫家的耳朵。」

    小指頭慵懶地擺擺手「有位裡斯的貿易使節曾跟我說:『大人哪史坦尼斯公爵一定非常疼愛他的女兒瞧他在龍石島的城牆上為她樹立了幾百座雕像。』『哎大人』我只好回答『那都是石像鬼啊。』」他笑了笑「亞賽爾爵士固然可以充當希琳的父親但據我的經驗越是離奇古怪的故事越容易口耳相傳。史坦尼斯不是有個頭腦簡單、臉帶刺青、樣子特別畸形的弄臣嗎?」

    派席爾大學士一臉駭然張大了嘴「您該不會暗示賽麗絲夫人跟一個傻子私通吧?」

    「也只有傻子想跟賽麗絲·佛羅倫上床。」小指頭道「勢必補丁臉讓她聯想起了史坦尼斯。而且啊最好的謊言裡面往往會隱藏少許事實足以令聽者生疑。你瞧這個傻子對公主死心塌地和這小女生是形影不離就連他們看起來也有幾分神似希琳不也一臉雜斑半邊麻木嘛?」

    這下派席爾糊塗了「但那是灰鱗病留下的後遺症可憐的孩子那場病小時候差點要了她的命啊。」

    「我比較喜歡我的說法」小指頭道「相信老百姓也會同意。知道嗎?他們還相信女人懷孕時若是吃了兔肉生出的孩子就會長耳朵呢。」

    瑟曦露出她通常只留給詹姆的微笑「培提爾大人您真是壞到骨子裡了。」

    「多謝誇獎太后陛下。」

    「您說謊的本領果真爐火純青。」提利昂補上一句話中卻沒瑟曦那份熱情。這傢伙遠比我所知的危險他心想。

    小指頭睜著他那雙灰綠眸子對上侏儒大小不一的眼睛臉上神色沒有絲毫不安。「我們都有些與生俱來的本事大人。」

    太后完全陶醉於復仇計劃中根本沒注意兩人的交流。「老婆跟弱智的弄臣出軌!這樣史坦尼斯肯定成為全國上下的笑柄。」

    「故事可不能由我們來講」提利昂道「否則便像編造的謊言。」雖然事情的真假並不重要。

    小指頭再度提出解答「妓女喜歡說人長短而我手上正好有幾間妓院。至於酒館旅店之類相信瓦裡斯一定可以把謠言散播出去。」

    「說到瓦裡斯」瑟曦皺眉「他人在哪裡?」

    「太后陛下我也一直納悶。」

    「八爪蜘蛛日夜編織他的秘密網絡」派席爾煞有介事地說「諸位大人我不信任這個人。」

    「他可是常說您好話呢。」提利昂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事實上他對太監的行動心知肚明但不能讓其他重臣知曉。「諸位大人請容我先行告退我還有事要忙。」

    瑟曦立刻起疑「國王的事?」

    「就不勞你操心了。」

    「不行我必須知道。」

    「幹嗎不讓我給你個驚喜呢?」提利昂道「我正為喬佛裡操辦禮物。一條小鏈子而已。」

    「他要鏈子做什麼?他的金鏈銀鏈多得戴不完你莫非異想天開打算藉此收買喬佛裡的心」

    「哎呀何必呢?他的心是我的就好比我的心是他的一樣。而這條鏈子相信有朝一日他定會格外珍惜。」他鞠個躬搖搖擺擺走出門去。

    波隆候在議事廳外準備護送他回相塔。「鐵匠們都在會客室等候你大駕光臨。」他們一邊走過內庭他一邊說。

    根本是個惡意的玩笑

    「等候我大駕光臨?波隆這句話我喜歡你開口越來越像個朝廷命官了接下來就要下跪接旨囉?」

    「操你侏儒。」

    「哎那是雪伊的活兒。」提利昂聽見坦妲伯爵夫人從螺旋梯頂端親切地呼喚他的名字便假裝沒注意擺動雙腳走得更快。「去把轎子準備好事情辦完我就出城。」兩名月人部眾守在門口提利昂愉快地問候他們接著想到要爬樓梯回臥房不禁皺起眉頭每次爬這一大段路總令他雙腳酸痛。

    臥室裡一名十二歲男孩正把衣服攤在床上這是他的侍從。波德瑞克·派恩生性過於羞澀以致於做事總有些鬼祟的模樣。提利昂始終懷疑父親之所以把這孩子交給他根本是個惡意的玩笑。

    「大人這是您的衣服」提利昂一進門男孩便垂下眼睛視線盯著他的鞋子囁嚅著說。波德就是沒辦法鼓起勇氣直視你。「待會兒接見客人要穿。還有您的項鏈相項鏈。」

    「很好過來幫我穿衣服。」外衣是黑天鵝絨料子上面輟滿了獅頭形狀的金色飾扣那條項鏈則用只只實心金手串連而成手指與手腕相扣。波德又為他披上一件深紅的絲質金邊披風樣式特別為他裁製若給一般人穿大概只能算短披風。

    相的私人會客室比國王的小得多自然更無法與王座廳相提並論但提利昂喜歡其中的密爾地毯牆壁上的掛飾以及某種私密的氛圍。他剛進門總管便喊:「恭迎國王之手提利昂·蘭尼斯特大人!」他也喜歡這種感覺。波隆聚集的這群鐵匠、武器師和五金商人一聽紛紛跪下。

    他爬上金色圓窗下的那張高位示意他們起身「各位師傅我知你們事務繁忙所以也不多廢話。波德麻煩你。」男孩遞來一個帆布袋提利昂拉開束帶將袋子裡的東西倒出金屬在毛毯上出模糊的「咚」地一聲。「這是我吩咐城堡的鍛工所打造的類似的東西我還要一千個。」

    一名鐵匠彎身仔細檢視:三節粗大的鋼鏈彼此扭在一起。「非常剛硬的鏈子。」

    「剛硬是剛硬可惜太短。」侏儒答道「跟我有點像。我要的成品比這長很多。對了你叫什麼?」

    「回大人大家叫我『鐵肚子』。」這名鐵匠個子不高長得十分粗壯身穿普通的羊毛和皮衣但那雙臂膀粗得和牛脖子一樣。

    「我要君臨城裡每一家鐵鋪都著手打造這種鏈子然後串起來其他工作統統放下;我要所有懂得打鐵的人都投入這件工作不管有沒有出師是不是學徒。當我騎馬經過鋼鐵街我希望聽到鐵錘日夜不停地敲打。我還需要一個人一個能幹的人來負責監督這件事。鐵肚子師傅你認為你是這樣的人嗎?」

    「就算我願意吧大人可太后要的那些盔甲和刀劍怎麼辦呢?」

    另一個鐵匠說話了:「太后陛下命令我們加緊製造盔甲刀斧為數龐大據說要給新募的金袍軍用大人。」

    「那個不急」提利昂說「先把鏈子做好。」

    「大人求您原諒可太后陛下說:誰要不能如期完工就把誰雙手打爛。」這位緊張的鐵匠續道「而且是用他自個兒的鐵砧打爛哪這是陛下的旨意。」

    瑟曦真有你的想盡一切辦法讓老百姓愛戴我們啊?「這種事不會生我向你保證。」

    「況且最近鐵價越來越高」鐵肚子表示「鍛造這條鏈子需要大量生鐵以及拿來燒火的焦炭。」

    「需要多少錢只管找貝裡席大人。」提利昂許下承諾暗自希望小指頭別讓他失望。「此外我會命令都城守備隊協助你們搜尋生鐵倘若必要把城裡每一隻馬蹄鐵都溶掉也行。」

    這時有個年紀稍長的人走上前來他穿著華麗的銀邊錦緞外衣外罩一件狐毛披風。他跪下來仔細檢視提利昂倒在地上的粗大鋼鏈。「大人」他沉重地宣佈「這充其量只能算粗活毫無技藝可言交給那些打打蹄鐵、做做茶壺的尋常鐵匠當然沒問題但我是個盔甲大師。大人您別嫌我自大可這不是我們做的活。我們打出的寶劍削鐵如泥造出的鎧甲般配天神我們不做這種東西。」

    提利昂歪頭用他那雙大小不一的眼睛好好打量了對方一番。「盔甲大師請問您尊姓大名?」

    「回大人小的名叫沙羅利恩。假如相大人樂意小人無比榮幸為您打造一套符合您家族和官職的鎧甲。」旁邊兩個鐵匠聽罷冷笑兩聲但沙羅利恩渾然不覺地繼續「一套鱗甲您覺得怎麼樣?鱗片鍍上金亮得像太陽鎧甲本身則漆上代表蘭尼斯特家族的深紅彩釉。頭盔的話我建議做成惡魔頭的形狀外加兩根長金角等您騎馬上戰場敵人看了保管落荒而逃。」

    惡魔的頭?提利昂懊惱地想別人都把我當成什麼了?「沙羅利恩師傅我打算就坐在這張椅子上指揮戰局而我要的是精製鐵鏈不是頭上長角。所以我這樣說吧:您要麼做鐵鏈要麼戴鐵鏈何去何從您自己挑。」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波隆帶著一群騎馬的黑耳部眾守在大門口的轎子邊「怎麼走我告訴你了」提利昂對他說並讓對方扶自己一把。他已經竭盡所能地餵養這個飢餓的城市他調走幾百名建築投石機的木匠令他們修造漁船同時開放御林供任何敢於渡河的獵人狩獵甚至派金袍軍前往西、南兩面徵集食物然而不論他騎馬走到哪裡所見依舊是充滿控訴和怨怒的眼神。好在轎子的廉幕為他擋下這一切也讓他有思考的餘裕。

    你來妓院做什麼

    他們沿著曲折的夜影巷緩緩而行朝伊耿高丘的坡腳前進。提利昂回顧起朝會的情形姐姐被怒意所蒙蔽忽略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書信的重點。既然他手中沒有證據所有的指控自然都無足輕重真正值得注意的卻是他自稱國王。這下藍禮會作何感想?他們總不能並肩擠在鐵王座上吧。

    他漫不經心地將布幕拉開幾寸向外窺視街景。波隆在前開路黑耳部眾隨侍轎子兩側頸間掛著可怖的人耳項鏈。他看著路旁民眾注視自己便試圖猜測哪些人是眼線藉此自娛。表面上可疑的卻往往清白我應該提防那些看起來無辜的人他暗自決定。

    他的目的地遠在雷妮絲丘陵之後街道又十分擁擠所以走了近一個小時轎子方才搖晃著停下。提利昂原本打著瞌睡但坐轎動作一停他隨即驚醒揉揉惺忪睡眼讓波隆把他扶下來。

    這棟房有兩層一樓是石材建築二樓則以木頭建成建築物的一角拔起一座圓形塔樓。這房子許多窗戶都鑲了鉛大門上掛著一盞外表華麗、以深紅玻璃裝飾的鍍金球型燈籠。

    「原來是妓院」波隆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來妓院做什麼?」

    傭兵大笑「有了雪伊還不夠?」

    「以營妓的標準而言她算是夠了不過我現下人不在軍中。常言道:人小胃口大聽說這裡的女人連國王都迷得住。」

    「那小鬼年紀夠大?」

    「我指的不是喬佛裡是勞勃。從前他最喜歡這間妓院。」話說回來喬佛裡也差不多到了這個年紀這可有意思了。「你和黑耳部的人想來點樂子的話儘管自便但我有言在先莎塔雅這家店索價不斐這條街上隨便那家都比這裡便宜。總之你留個人在這裡等我到時候他要有辦法把其他人都找到。」

    波隆點點頭「沒問題。」黑耳部眾個個嘿嘿直笑。

    進了門一位身穿寬鬆絲衣的高大女人正等著他她的皮膚色如黑檀眼睛則是檀香木的顏色。「我是莎塔雅」她深深一鞠躬唱道「您就是」

    「咱們別談這個名字是危險的東西。」空氣中充滿異國香料的氣味腳下的馬賽克地板則是一幅描繪兩女交歡的圖案。「你這裡很漂亮。」

    「這是我致力追求的目標很高興相大人喜歡。」她的聲音有如流動的琥珀摻雜了幾許盛夏群島的口音。

    「頭銜也同樣危險。」提利昂警告她「叫幾個女孩出來給我瞧瞧。」

    「樂意之至您會現她們個個溫柔美麗精通各種愛慾之術。」她優雅地旋身開步提利昂費力擺動只有她一半長度的腿腳緊隨其後。

    他們走到一個裝飾華麗的密爾屏風後面暗暗向外窺探。屏風上雕刻了奇花異草以及夢寐閨女的圖案。妓院大廳裡有個老人正以笛子吹奏輕快的樂曲。一個留著紫色鬍鬚喝得醉醺醺的泰洛西人坐在擺滿靠墊的壁龕裡愛撫膝上體態豐滿的少女。他已經解開了她的上衣蕾絲正拿杯子往她胸部倒酒然後用舌頭舔淨。另有兩個女孩坐在鑲鉛玻璃窗下玩瓦片棋其中生雀斑的那位有一頭蜂蜜色秀際戴著藍色花環;另一個皮膚平滑柔順有如磨亮的黑玉生著一雙深色大眼以及小巧而尖挺的**。她們穿的寬鬆絲衣用珠子串成的飾帶繫在腰間陽光從彩色玻璃窗流洩進屋透過輕薄羅衫勾勒出她們年輕曼妙的**曲線。提利昂頓時覺得胯下一陣腫脹。「如您不嫌棄我推薦那位黑皮膚的女孩。」莎塔雅說。

    「她好年輕。」

    「大人她已經十六歲了。」

    給喬佛裡正好他想起波隆剛才的話不禁這麼想。提利昂的第一次年紀更小他還記得頭一次脫下她衣服時她那羞澀的模樣。她有一頭黑亮長還有能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的藍眼睛而他果真如此。這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侏儒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這女孩……從你家鄉得來?」

    「大人我的女兒體內雖流著盛夏國度的血液卻是在君臨出生。」想必他的訝異形現於色莎塔雅又續道「我的民族認為在青樓賣笑並非羞恥之事在盛夏群島嫻於床第技藝者受人敬重。許多貴族男女在春思來潮之後便會進入花門柳戶服侍數年藉以榮耀天上諸神。」

    「這與天上諸神何干?」

    「我們的**和靈魂都拜天上諸神所賜不是嗎?他們賜給我們聲音好讓我們藉由歌唱表示崇敬;他們賜給我們雙手好讓我們通過勞動興建廟宇;他們也賜給我們**好讓我們透過交合尊榮神靈。」

    「記得提醒我將此話轉告總主教」提利昂道「倘若那話兒也能做禮拜想必我也是個虔誠之人。」他擺擺手「我很樂意採納你的選擇。」

    「我這就去把女兒叫來請這邊走。」

    女孩在樓梯口與他相見她比雪伊高但比她母親稍矮。她得跪下來提利昂才能親到她。「我名叫愛拉雅雅。」和母親不同她只有極輕微的異國口音。「大人請隨我來。」她牽起他的手走上兩段階梯再穿越一個寬敞廳堂。兩旁是眾多緊閉的門扉一扇門後傳來歡愉的喘氣與尖叫另一扇門內則是嘻笑和低語。提利昂的那話兒硬了起來緊緊貼上褲子。再這樣下去可面子不保了他一邊想一邊隨愛拉雅雅步上另一座樓梯來到角樓房間。這裡只有一扇門愛拉雅雅領他進去然後鎖上。房裡有一張帷幕籠罩的大床一個高大的衣櫥(上面雕飾著香艷火辣的圖案)以及一扇窄窗玻璃鑲鉛繪成紅黃鑽石形態。

    你確定這女人值得信賴

    「愛拉雅雅你真是漂亮」兩人獨處後提利昂對她說「從頭到腳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令人驚艷可是呢如今你最吸引我的部位卻是你的舌頭。」

    「大人我的舌頭被調教得很好從小就學會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時候不該用。」

    「很好」提利昂微微一笑「接下來我們做什麼?你可有什麼好提議?」

    「有的」她說「大人只需打開衣櫥便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提利昂輕輕吻了吻她的手然後爬進空曠的衣櫥愛拉雅雅則在身後把櫥門關上。他伸手在黑暗中摸索尋找衣櫥後的壁板板子在他手下開始移動然後整個被推到一旁。牆壁後空空的漆黑一片但經過一陣試探終於摸到了金屬。於是他一手握住鐵梯一邊用腳找到下面一級開始往下爬。直到深入街道的地底後原本垂直的井狀甬道方才變為傾斜的泥土隧道瓦裡斯手持蠟燭正在那裡等他。

    這個瓦裡斯和原本那個他判若兩人他臉上有疤頭戴有刺鋼盔露出一小撮黑色胡茬硬皮背心外套了鎖甲腰際繫著匕和短劍。「大人莎塔雅的妓院您可滿意?」

    「滿意極了。」提利昂表示「你確定這女人值得信賴?」

    「大人啊在這個變幻莫測詭譎難料的世界上我什麼都不敢確定。不過呢莎塔雅對太后素無好感她也知道之所以能除去亞拉爾·狄姆這個討厭鬼全是拜您所賜。我們走吧?」他邁開步伐朝隧道遠端走去。

    他連走路的方式都變了提利昂察覺。瓦裡斯渾身散著劣酒和大蒜的味道而非平日的薰衣草香。「我挺喜歡你這套新行頭」途中提利昂開口道。

    「我的工作不允許我在大批騎士簇擁下穿越大街小巷所以每次出城我便扮成不同的身份如此才能活得長久繼續為您效力。」

    「我瞧皮衣挺適合你下次你就該穿這身上朝。」

    「大人恐怕令姐不同意。」

    「老姐會嚇得尿褲子。」他在黑暗中微笑「照我沿路看來她的眼線沒跟住我。」

    「大人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令姐的手下多半也是我的人只是她不知道罷了。若是他們笨手笨腳被人現我可不會喜歡。」

    「哎若是這麼憋住一身慾火大費周章地爬過衣櫥結果半點用也沒有我也不會喜歡。」

    「決不會沒用。」瓦裡斯向他保證「他們的確知道你在這裡至於會不會有人大膽到裝成恩客闖進莎塔雅的妓院裡來我雖不敢說但小心謹慎總是沒錯。」

    「這妓院怎麼剛好有個秘密通道?」

    「通道是另一位相挖的因為自重身份他不願光明正大地來這裡。對於這個通道莎塔雅可是守口如瓶。」

    「可你卻知道。」

    「小小鳥兒總往黑暗的通道裡飛嘛。小心樓梯陡著呢。」

    他們從一間馬廄後的暗門走出大約在雷妮絲丘陵下穿越了三條街的距離。提利昂把門轟地一聲關上欄裡有匹馬嘶鳴開來。瓦裡斯吹熄蠟燭將其放上梁架。提利昂環顧四周馬廄共有一頭驢和三匹馬。他跛著腳走到那匹花斑馬旁看了看馬的牙齒。「這是匹老馬」他說「只怕一跑就要斷氣。」

    「它的確不是打仗的料」瓦裡斯答道「但用來代步足矣且不會引人注目。其他幾匹也一樣至於那馬廄小廝他眼中所見耳中所聞都只有動物而已。」太監從牆上掛釘取下一件斗篷斗篷是粗布織成被太陽曬得褪了顏色破舊不堪惟有剪裁十分寬鬆。「希望您別嫌棄。」說著他為提利昂披上斗篷將他從頭到腳包裹住還把兜帽拉下讓臉沉浸在陰影中。「一般而言人只會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瓦裡斯一邊為他穿衣一邊說「侏儒不像小孩那麼尋常可見所以他們眼中所見只是一個身穿舊斗篷的小男孩騎著老爸的馬外出替他跑腿。話雖如此您還是晚上來比較保險。」

    「正和我意……往後一定採納。此時此刻嘛雪伊正等著我呢。」他把她安頓在君臨東北角的一座大宅房子築有圍牆離海不遠可他不敢去那裡探望她生怕被人跟蹤。

    「您騎哪匹馬?」

    提利昂聳聳肩「就這匹罷。」

    「我來為您配鞍。」瓦裡斯自掛釘上取下鞍轡。

    提利昂整整厚重的斗篷焦躁地踱步。「你錯過了一場很熱鬧的會議史坦尼斯似乎自立為王了。」

    「我知道。」

    「他指控我老姐和老哥**通姦真不明白他是打哪兒知曉的。」

    「或許他讀過什麼書又看到勞勃私生子的色就像奈德·史塔克還有之前的瓊恩·艾林一樣。又或許有人告訴他囉。」太監的笑聲不若他尋常的咯咯笑而是一種更深沉、更粗嘎的聲音。

    「比如說你這種人?」

    「你懷疑我?不不是我說的。」

    「就算是你說的你會承認嗎?」

    「不會但我既已保守了秘密這麼久何必把它講出去?欺君罔上不難但要瞞過草叢裡的蟋蟀和煙囪裡的小小鳥兒可沒那麼容易。更何況那些私生子就擺在那裡大家不都看得到?」

    「勞勃的私生子?他們怎麼回事?」

    「就我所知他生了八個。」瓦裡斯一邊擺弄鞍轡一邊說「不管孩子的娘頭是古銅色、蜂蜜色、栗子色還是奶油黃生下的孩子色全黑得跟烏鴉一樣……敢情他們的運氣也和烏鴉的消息差不多。你瞧喬佛裡、彌賽拉和托曼從令姐的肚子裡蹦出來時每個人的頭都金黃得像太陽事實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咱們真是彼此彼此

    提利昂搖搖頭。她只需為丈夫生一個孩子便足以驅散謠言……但話說回來那就不像瑟曦了。「不是你說的那是誰?」

    「想也知道鐵定是個叛徒嘛。」瓦裡斯緊了緊馬鞍的肚帶。

    「小指頭?」

    「這我可沒說。」

    提利昂讓太監扶他上馬「瓦裡斯大人」他坐在馬鞍上說「有時候我覺得全君臨城裡就屬你算我最好的朋友可有時候我又覺得你是我最可怕的敵人。」

    「這可奇了大人。咱們真是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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