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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山姆威爾 文 / 馬丁

    閣樓上女人在吵吵鬧鬧地生孩子下面火盆旁男人奄奄一息。山姆威爾·塔利說不准哪一樣更讓他害怕。

    他們為可憐的巴稜蓋了一堆毛皮並把火生得旺旺的可他仍只會說:「冷幫幫我好冷。」山姆餵他洋蔥湯但他吞不下勺子灌得有多快嘴唇漏出來就有多快湯汁順著下巴滴落。

    「這傢伙死定了。」卡斯特邊咬香腸邊冷漠地看了巴稜一眼「問我的話給他一刀比灌湯來得仁慈。」

    「我們沒問你。」巨人身高不過五尺——他真名貝德威克——但性情暴躁「殺手你問過卡斯特嗎?」

    被他點名山姆不由得縮了縮一邊拚命搖頭。他又舀起滿滿一勺送到巴稜嘴邊試圖從唇間小心翼翼地灌進去。

    「食物與火」巨人說「我們只問你要這個。而你連吃的都不給。」

    「我沒有拒絕給火你就應該滿足了。」卡斯特生得粗壯而他身上的羊皮背心使他看上去更加凶悍——他整日整夜穿著這件臭烘烘的破爛東西。他長著扁平的鼻子下垂的嘴唇還缺了一隻耳朵亂蓬蓬的頭和糾結的鬍鬚正由灰轉白但那雙疙疙瘩瘩的手仍強壯有力。「我已盡力餵飽你們了是你們這幫烏鴉自己貪嘴。怎麼說我也是個敬神的人否則早把你們趕走了。你以為咱想要他這種傢伙死在咱家地板上?你以為咱想多出來這許多嘴巴矮子?」野人啐了一口。「烏鴉黑色的鳥兒能帶來什麼好事嗯?從來沒有。從來沒有。」

    更多湯汁從巴稜嘴角流出山姆用衣袖替他擦對方則眼神渙散地回瞪。「冷」他又虛弱地說。學士也許知道如何救他但我們沒有學士。九天前白眼肯基砍了巴稜毀傷的腳噴出的膿血讓山姆噁心作嘔但那遠遠不夠而且也太遲。「好冷」蒼白的嘴唇重複。

    大廳裡二十餘衣衫襤褸的黑衣弟兄散坐在地板或粗糙的長凳上喝著同樣稀薄的洋蔥湯啃吃塊塊硬麵包。有幾個傷勢比巴稜更嚴重。佛尼奧已好幾天昏迷不醒拜延爵士肩上滲出惡臭的黃色膿水。離開黑城堡時游騎兵黃伯納帶了幾口袋密爾火、芥末膏、大蒜粉、艾菊、罌粟、銅板草及其他藥材甚至有甜睡花可以賜人無痛苦的死亡。但黃伯納死在先民拳峰而沒人想到拯救伊蒙學士的藥品。作為廚師哈克瞭解一些草藥知識但他也死了。因此只剩幾個事務官來照料傷員這是不夠的。雖然這裡幹幹燥燥有火取暖但他們還需要更多食物。

    大家都需要更多食物。連續幾天人們都在抱怨。畸足卡爾反覆宣稱卡斯特定有秘密地窖總司令聽不到時舊鎮的加爾斯也跟著附和。山姆想為傷員討些有營養的東西卻沒勇氣開口。卡斯特的眼神冷酷又惡毒每當他望向山姆手都會微微抽*動彷彿隨時準備捏成拳頭。他知道上次路過我和吉莉說話的事嗎?他有沒有揍她逼她講出來呢?

    「冷」巴稜說「幫幫我好冷。」

    山姆自己也冷儘管卡斯特的大廳裡充滿熱氣和煙霧。他更纍纍得快散架了。他想睡但每當閉上眼睛就夢到大雪紛飛死人搖搖晃晃地走來黑色的手明亮的藍眼睛。

    閣樓上吉莉出一陣顫抖的哭泣在低矮無窗的長廳裡迴盪。「用力」他聽見卡斯特一個較年長的老婆話「再使點勁。再使點勁。要喊就喊出來。」於是她開始尖叫把山姆嚇了一跳。

    卡斯特扭頭怒目而視。「夠了!」他朝樓上喊「給她一塊布咬著否則我上來讓她嘗嘗巴掌的滋味。」

    山姆知道他不是開玩笑。卡斯特共有十九個老婆可他踏上梯子的時候她們中沒一個敢反抗。就兩天前的夜裡他狠狠揍過一個更年幼的女孩黑衣弟兄同樣沒干預。當然有人嘀嘀咕咕。「他會殺了她的」格林納威的加爾斯說而畸足卡爾笑道「他不想要這小甜心給我啊。」黑伯納低聲怒罵而羅斯比的阿蘭起身出門這樣聽不著聲音。「他的屋簷下他說了算」游騎兵羅納·哈克萊提醒大家「卡斯特是咱守夜人的朋友。」

    朋友山姆一邊想一邊聽吉莉壓抑的尖叫。卡斯特是個惡棍無情地統治著他的老婆和女兒們但他的堡壘對守夜人而言卻是難能可貴的避難所。就說這次當經歷了大雪、屍鬼與嚴寒而倖存的人們狼狽不堪地來到時卡斯特雖然冷笑譏諷「一群凍僵的烏鴉還少了不少!」卻依舊騰出地板並提供遮擋風雪的屋簷和烤乾身子的火盆他老婆們還端來杯杯熱葡萄酒讓大家暖腸胃。他稱他們為「該死的烏鴉」但也給些吃的儘管不怎麼可口。

    我們是客人山姆提醒自己他是主人。吉莉是他的女兒他的老婆。他的屋簷下他說了算。

    初到卡斯特堡壘時吉莉前來求助山姆便把自己的黑斗篷給她好讓她去找瓊恩·雪諾時可以藏起肚子。誓言效命的騎士應該保護婦女和兒童不是嗎?雖然只有少數幾個黑衣弟兄稱得上騎士但……我們都過誓山姆心想我們是守護王國的堅盾。女人總是女人就算女野人也一樣。我們應該幫她救她。吉莉擔心的是孩子她怕生男孩。卡斯特會把女兒撫養長大弄來當老婆但他的堡壘裡既沒成年男子也沒小男孩。吉莉告訴瓊恩卡斯特將兒子奉獻給神。諸神慈悲給她一個女兒山姆祈禱。

    閣樓上面吉莉抑制住一聲尖叫。「好了」一個女人說「再用力快。哦我看到他的腦袋了。」

    她的山姆痛苦地想她的她的。

    「冷」巴稜虛弱地說「幫幫我好冷。」山姆放下碗勺又替瀕死的弟兄多蓋一層毛皮並往火盆中添木柴。吉莉慘叫一聲然後開始喘氣。卡斯特啃著**的黑香腸——香腸他留給自己和老婆們守夜人沒有份。「女人」他抱怨「就這副德行……還不及我從前那頭肥母豬一窩生八隻聲都沒吭。」他邊嚼邊轉頭輕蔑地斜視山姆「它幾乎跟你一樣肥咧小殺手。」說完哈哈大笑。

    這太過分了於是山姆蹣跚著離開火盆笨拙地跨繞開硬泥地上或睡或坐或垂死的人群朝外走去。煙霧、尖叫和呻吟讓他暈眩他低頭掀起卡斯特用來當門的鹿皮進到下午的天光中。

    天氣陰沉但剛從黑暗的大廳裡出來亮光還是讓他睜不開眼。周圍樹上積雪壓枝金褐色的山丘也覆蓋著一層地毯似的雪但不若前幾天多。風暴已然過去卡斯特堡壘的日子……算不上暖和卻也沒那麼冷。山姆聽見水流「嘀嗒嘀嗒」輕聲落下那是懸在厚厚的茅草屋頂邊緣的冰晶在融化。他顫抖著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

    西邊獨臂奧羅和提姆·石東正沿著拴成一排的馬匹走動給倖存的坐騎餵水。

    下風口其他弟兄在宰殺那些太過虛弱、無法再走的牲口並剝下它們的皮。長矛手和弓箭手在土堤後巡邏放哨——這是卡斯特唯一的防禦設施——警惕地觀望外面的樹林。十幾個火坑升起藍灰色的濃煙遠處迴盪著伐木聲這是在收集讓火盆通宵燃燒的木柴。夜晚是可怕的時段黑暗寒冷。

    自來到卡斯特堡壘他們便沒再遭到攻擊既沒有屍鬼更沒有異鬼。卡斯特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敬神的人不用擔心這些。那曼斯·雷德跑到咱家嗅來嗅去的時候咱也給他講過一次。他根本聽不進去就跟你們這些又是操傢伙、又是點火的烏鴉一樣。我告訴你們吧當白色寒神到來這些一點幫助也沒有。那時候呀只有敬拜神奉獻犧牲品。」

    吉莉也提起過白色寒神她還告訴他們卡斯特向他的神奉獻的是什麼。山姆聽後差點想殺了他。長城之外沒有律法他提醒自己而卡斯特是咱守夜人的朋友。

    枝條與泥土敷的廳堂後面傳來一陣零星的喝彩山姆過去看個究竟。腳下是濕泥和融雪憂鬱的艾迪堅持說這是卡斯特的屎。然而它比屎更黏稠牢牢吸住山姆的靴子他覺得一隻快鬆脫了。

    菜園和空羊圈邊十幾個黑衣弟兄正瞄著靶子放箭箭靶是他們用乾草和麥桿做的。那位金苗條、被稱為美女唐納的事務官剛射出一箭離五十碼外的靶心僅差一點點。「來啊老傢伙」他說。

    「好。你瞧著。」烏爾馬彎腰屈背踏到起點從腰間箭袋裡抽出一支箭。此人灰白鬍子皮膚和四肢都已鬆弛但年輕時曾是個土匪是聲名狼籍的御林兄弟會中一員。他聲稱自己為偷取一位多恩公主的親吻曾一箭射穿御林鐵衛隊長「白牛」的手當然他也偷了她的飾和一箱金龍幣但酒後最喜歡炫耀的還是那個吻。

    他搭箭拉弓平滑如夏日絲綢然後射將出去。結果比唐納·希山近了一寸。「怎麼樣小子?」他退下來問。

    「還不錯」年輕人不情不願地說「側風幫的忙我放箭時風大。」

    「這些射之前就該考慮周全。小子你眼睛好手也穩但要過御林兄弟會的好漢還差了那麼一點點。我這身功夫由『造箭者』迪克親自傳授世上沒有比他更好的弓箭手。我有沒告訴你老迪克的事呢嗯?」

    「你講了三百遍了。」黑城堡裡每個人都聽烏爾馬說過昔日那幫了不起的土匪:西蒙·托因和微笑騎士三絞不死的長頸奧斯溫「白鹿」溫妲「造箭者」迪克「大肚子」本恩以及其他人。為避免再聽一遍美女唐納環顧四周找到站在泥地裡的山姆。「殺手」他喊「過來給我們演示你怎麼殺異鬼的。」他舉起高大的紫杉木長弓。

    山姆漲紅了臉。「不是用箭是用匕龍晶……」他知道如果自己拿起長弓接下來會生什麼:他會脫靶讓箭越過土堤飛進樹林然後大家哈哈大笑。

    「沒關係」另一位弓箭好手羅斯比的阿蘭道「看殺手射箭是件美事。對不對啊夥計們?」

    他無法面對他們:嘲弄的笑容刻薄的話語眼中的輕蔑。山姆轉身原路返回不料右腳卻深深陷入泥沼中拔腿反把靴子拔掉了。他只好跪下去將它拽出來邊拽邊聽耳邊響起笑聲。等他逃開融雪已滲入腳趾之間層層襪子都不起作用。我是個廢物他悲慘地想父親說得一點沒錯。那麼多優秀的人都死了我沒資格活著。

    葛蘭在堡壘小門南面照料火坑脫光上身劈柴臉因使勁而漲得通紅汗水淋漓。眼看山姆噗哧噗哧走來他咧嘴笑道:「異鬼拽下了你的靴子殺手?」

    你怎麼也?……「是因為爛泥啦。請別那麼叫我。」

    「為什麼?」葛蘭聽上去很疑惑。「這是個好名字你當之無愧。」

    派普常取笑葛蘭說他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所以山姆得耐心解釋。「這只是換種方式叫我膽小鬼罷了」他邊說邊左腳站立右腳扭進沾滿泥土的靴子裡。「他們用它來嘲笑我就像用『巨人』這外號嘲笑貝德威克。」

    「但他不是巨人」葛蘭說「而保羅個子一點不『小』。好吧或許他小時候個頭不大但長大後絕對不小。可你確實殺了異鬼所以這不一樣的。」

    「我只不過……我從來沒……我當時非常恐懼!」

    「我也是。派普說我笨得不會害怕其實我跟別人一樣怕。」葛蘭彎腰揀起一段劈裂的木柴扔進火坑中。「我從前很怕瓊恩怕跟他練武因為他動作太快而且打起來像要殺了我似的。」潮濕的新柴落入火焰中冒起煙霧。「這些話我從沒說出口有時我覺得大家只不過是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而沒有一個人真正勇敢。也許裝來裝去就會變得勇敢起來吧我不知道。反正他們想叫『殺手』就讓他們叫有什麼關係呢?」

    「可可你也不喜歡艾裡沙爵士叫你『苯牛』。」

    「是啊他老說我又壯又笨。」葛蘭撓撓鬍子。「但如果派普叫我『笨牛』那沒關係你或瓊恩也一樣。瞧牛是種兇猛強壯的野獸所以沒什麼不妥我確實個子高大而且還在長呢。你呢你難道不想做『殺手』山姆而非要做豬頭爵士?」

    「我為什麼不能簡簡單單地做山姆威爾·塔利?」他沉重地坐到一根葛蘭還沒劈開的濕木頭上。「是龍晶殺了它。不是我是龍晶干的。」

    這番話他告訴過他們告訴過所有人。但他知道許多人並不相信。短刃取出自己的匕「我有鐵傢伙要玻璃幹什麼?」黑伯納和三個加爾斯明確表示懷疑這整個故事而姐妹堡的羅利直接了當「很可能是你朝沙沙作響的灌木叢亂刺碰巧殺了拉屎的小保羅於是就編造謊言。」

    但戴文和憂鬱的艾迪是認真的他們還帶山姆和葛蘭去見總司令。雖然莫爾蒙在聽講過程中一直皺緊眉頭提出尖銳的問題可他細心謹慎不放過任何可能的收穫。他要山姆把包裡所有龍晶交出來雖然那並不多。每當山姆想起埋在先民拳峰下被瓊恩現的那批龍晶心裡就直想哭。那裡不僅有匕刀刃和矛尖還有至少兩三百個箭頭啊。瓊恩為自己、山姆和莫爾蒙總司令各做了一把匕還給山姆一個矛尖、一隻破號角和一些箭頭葛蘭也抓了一把箭頭多的就沒有了。

    於是現今只有莫爾蒙的匕山姆交給葛蘭的匕外加十九支箭和一柄綁上黑色龍晶的硬木長矛。崗哨輪班時這支長矛依次交換莫爾蒙還把箭分給手下最好的弓箭手。「嘮叨」比爾、「灰羽」加爾斯、羅納·哈克萊、「美女」唐納·希山和羅斯比的阿蘭各有三支烏爾馬分到四支。但即使他們中的也很快只能用回火箭。在先民拳峰人們射出數百支火箭卻無法阻擋屍鬼的進攻。

    這是不夠的山姆心想卡斯特的土堤和濕泥融雪遲滯不了屍鬼的步伐就連先民拳峰的陡坡都不起作用。它們依舊頑強地爬上來湧入環牆。這次屍鬼會現迎接他們的不再是三百紀律嚴明、陣容整齊的弟兄而是四十一個狼狽不堪的倖存者其中有九個傷勢嚴重無法參戰。一共六十多人從先民拳峰殺出四十四人頂著暴風雪逃回卡斯特的堡壘這幾天又有三人傷重而亡巴稜很快將成為第四個。

    「你認為屍鬼都走了嗎?」山姆問葛蘭「它們為什麼不把我們全幹掉?」

    「我想它們大概只有天冷的時候才來吧。」

    「對」山姆說「但是寒冷帶來屍鬼還是屍鬼帶來寒冷呢?」

    「誰管它呀?」葛蘭的斧子劈得木屑到處飛散「反正有鬼必冷這才關鍵。嘿現在知道龍晶是它們的剋星也許它們根本不敢來了也許它們現在怕得要命!」

    山姆希望自己可以相信朋友的話但在他看來人死了的話就不會害怕和痛苦正如沒有責任與愛情。他雙手環膝層層羊毛、皮革和毛皮下冒出冷汗。沒錯龍晶匕能讓樹林裡那個蒼白的東西融化……但葛蘭的意思好像它也能讓屍鬼融化。其實我們並不知道他想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好希望瓊恩在這兒。他喜歡葛蘭但無法分享對方的思維方式。瓊恩不會叫我殺手我還可以跟他談吉莉的孩子。然而瓊恩與斷掌科林一同離去杳無音信。他也有一把龍晶匕派上用場了嗎?他是不是已經凍死在某個溝壑中……或者更糟變成了活死人?

    他不明白諸神為什麼帶走瓊恩·雪諾和巴稜卻留下怯懦而笨拙的自己。他早該死在先民拳峰在那兒他尿了三次褲子還弄丟了劍;而後來若不是小保羅抱他他也一定會死在森林裡。好希望這一切都是夢而我將很快醒來。那該多好啊在先民拳峰上醒轉現所有弟兄仍在周圍甚至瓊恩和白靈也在。當然在長城後面的黑城堡甦醒就更好了到大廳裡喝一碗三指哈布做的小麥乳酪濃湯再加一大勺黃油和一團蜂蜜。想到這些他空空的肚子咕咕直叫。

    「雪諾。」

    山姆抬頭循聲望去現莫爾蒙總司令的烏鴉正圍著火坑繞圈寬闊的黑翼拍打著空氣。

    「雪諾」鳥兒嘶喊「雪諾雪諾。」

    烏鴉飛到哪兒莫爾蒙就走到哪兒。總司令果然騎馬出現在樹下左右是老戴文和狐狸臉的游騎兵羅納·哈克萊他已被提升以接替索倫·斯莫伍德。守門的長矛手高聲喝問熊老暴躁地回應「七層地獄你以為我是誰?異鬼摳了你的眼睛?」他從兩根門竿間騎過一邊是公羊頭另一邊是熊頭。然後他拉住韁繩提起手來吹聲口哨烏鴉聽見召喚拍翅飛去。

    「大人」山姆聽見羅納·哈克萊說「我們只有二十二匹坐騎而且我懷疑其中半數到不了長城。」

    「我知道」莫爾蒙咕噥著「但我們還是得走卡斯特已經下了逐客令。」他瞥向西方烏雲遮住太陽。「諸神讓我們緩了口氣但能有多久呢?」莫爾蒙從馬鞍上一躍而下驚得他的烏鴉重新飛入空中。他看到山姆大聲叫道「塔利!」

    「我?」山姆狼狽地站起來。

    「我?」烏鴉落到老人頭上。「我?」

    「你不叫塔利嗎?難道這兒還有你的親兄弟?對就是你。閉上嘴巴跟我走。」

    「跟你走?」他不由自主地尖聲道。

    莫爾蒙總司令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守夜人的漢子別每次看著我就尿褲子。跟我來聽清楚了沒?」他的靴子踩在泥地裡吱吱作響山姆不得不快步跟上。「我在想你那個龍晶。」

    「那不是我的」山姆說。

    「好吧瓊恩·雪諾的龍晶。既然龍晶匕是我們真正的需求為何才擁有兩把?長城上每個誓言弟兄本該都配備一把才對。」

    「我們不知道……」

    「我們不知道!我們從前一定是知道的。塔利守夜人軍團忘記了自己真正的使命這道七百尺高的絕境長城決不是為防止穿獸皮的野人來偷姑娘而修建的。長夜將至我們是守護王國的堅盾……說到底守夜人的要職責是抵抗其他異類而非防禦野人。經歷了無數世紀塔利幾百年幾千年我們忽略了真正的敵人現在它們回來了我們卻不知如何下手。龍晶是龍製造的嗎就像民間傳說的那樣?」

    「學—學士們認為不是」山姆結結巴巴地說「學士們說它是在地心深處用火鍛造而成他們稱它為黑曜石。」

    莫爾蒙哼了一聲。「他們管叫它檸檬派都可以反正如果它真能殺死異鬼我就要更多。」

    山姆猶豫地說「瓊恩找到很多在先民拳峰下。有數百個箭頭還有矛尖……」

    「這些我都知道可與事無補。要抵達先民拳峰就得裝備上我們所沒有的武器而那些武器又只在那該死的拳峰才有。況且中間還有野人。不行我們得從別處搞龍晶。」

    生這麼多事他幾乎忘記了野人。「森林之子使用龍晶刀劍」他道「他們知道上哪兒找黑曜石。」

    「森林之子死光了」莫爾蒙暴躁地說「先民們用銅劍屠殺安達爾人用鐵劍接著干。龍晶匕怎麼會——」

    卡斯特從鹿皮門後鑽出來熊老頓時住口。野人微笑著露出一口棕色爛牙。「我得了個兒子。」

    「兒子」莫爾蒙的烏鴉嘶啞地叫道。「兒子兒子兒子。」

    總司令面無表情。「恭喜你。」

    「哦是嗎?對我而言你和你的人趕緊離開才是喜事。我想是時候了。」

    「等我們的傷員恢復……」

    「他們最多只能這樣老烏鴉我們彼此都很清楚。那些要死的來個痛快媽的割開喉嚨就完了。你受不了的話把人扔下我來解決也行。」

    莫爾蒙總司令火冒三丈。「索倫·斯莫伍德向我保證你是守夜人的朋友——」

    「對」卡斯特說「能給的我都已經給了但冬天就要到來現在那女孩又給我添了一張嗷嗷叫的嘴巴。」

    「我們可以帶上他」一個聲音尖聲道。

    卡斯特扭頭過來眼睛瞇成縫朝山姆腳邊啐了一口。「你說什麼殺手?」

    山姆的嘴巴一張一合。「我……我……我只是說……假如你不要他……餵不飽他……冬天就要到來我們……我們可以帶他走並且……」

    「他是我的兒子我的骨肉。你以為我會把他交給烏鴉?」

    「我只是想……」你沒有兒子你將他們統統遺棄吉莉說你把他們留在樹林裡這就是為什麼你家只有老婆和將成為老婆的女兒。

    「閉嘴山姆」莫爾蒙總司令道「你說得夠多了。太多了。進去。」

    「大—大人—」

    「進去!」

    山姆漲紅了臉推開鹿皮回到陰暗的大廳。莫爾蒙跟進來。「你到底有沒有腦子?」老人壓低惱怒的嗓音「即使卡斯特肯把孩子給我們他也會在抵達長城前死去。這麼大雪你叫我們怎麼照顧新生兒嗯?你的大**可以餵他嗎?你打算把他母親也拐走嗎?」

    「她想離開」山姆說「她求過我……」

    莫爾蒙舉起一隻手。「這事再也不要讓我聽到塔利我說過不許打卡斯特的老婆的主意。」

    「她是他女兒」山姆無力地說。

    「去照顧巴稜快別把我惹火囉。」

    「是大人。」山姆趕緊顫抖著跑開。

    當他來到火盆邊卻現巨人正用毛皮斗篷蓋住巴稜的頭。「他說他冷」小個子道「我希望他去了一個暖和的地方我真的希望。」

    「他的傷……」山姆說。

    「去***傷。」短刃用腳捅捅屍體。「他不過少了條腳我村裡從前有個瘸子活到四十九歲咧。」

    「他冷」山姆說「他說他很冷。」

    「他沒吃東西」短刃說「沒吃好東西。卡斯特那雜種把他給餓死了。」

    山姆不安地環顧四周卡斯特沒有回來如果他回來了情況也許會變得更令人不快。這野人憎恨私生子儘管游騎兵們說他自己就是個野種父親是只死了的烏鴉母親是個女野人。

    「卡斯特需要供養自己的人」巨人道「這麼多女人他已經盡量接濟我們了。」

    「信才有鬼!等我們離開他便會打開一桶蜜酒坐下來享受火腿和蜂蜜嘲笑在雪地裡挨餓的我們。他是個該死的野人土匪僅此而已根本不是守夜人的朋友。」他踢踢巴稜的屍體。「你不相信就問他去。」

    日落時分他們就著早些時候葛蘭生的火坑將游騎兵的屍體火化。提姆·石東和舊鎮的加爾斯抬出裸屍一人抓住一頭晃了兩下甩進火焰中。弟兄們分了巴稜的衣服、武器、盔甲及其他物品。在黑城堡守夜人埋葬死者有全套禮儀然而事急從權況且骨灰不會變成屍鬼復活。

    「他名叫巴稜」火焰吞沒人體莫爾蒙總司令說「勇敢而堅強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游騎兵。他從……他從哪兒來?」

    「白港」有人接口。

    莫爾蒙點點頭。「他從白港來到我們中間一如既往恪盡職守。無論路途遙遠戰鬥艱辛始終全力謹遵誓言。我們將難得再見如此之人。」

    「他的守望至死方休於斯結束」黑衣弟兄們莊嚴地齊聲頌和。

    「他的守望至死方休於斯結束」莫爾蒙重複。

    「結束」他的烏鴉喊「結束。」

    煙霧熏痛了山姆的眼睛讓他感到噁心。他望向火堆彷彿看到巴稜坐了起來雙手成拳在跟吞噬他的火焰搏鬥但那只有一瞬間很快盤旋的煙霧就遮掩了一切。然而最糟的是那氣味。若是令人不快的惡臭或許還能忍受偏偏被焚燒的弟兄身上散的氣味太像烤豬肉惹得山姆唾液橫流而那隻鳥又在「結束結束」地喊個不停。這實在太可怕於是他跑到廳堂後面嘔吐在陰溝裡。

    憂鬱的艾迪走來時他正跪在爛泥之中。「挖蟲子嗎山姆?還是不舒服?」

    「不舒服」山姆一邊虛弱地解釋一邊用手背擦嘴。「那味道……」

    「沒想到巴稜會這麼香」艾迪的聲音跟往常一樣乖戾「我差點切他一塊肉。如果我們有蘋果醬我也許真的這麼幹。豬肉加蘋果醬是美味啊。」艾迪解開褲帶拉出命根子。「你最好別死山姆否則我恐怕受不了。你的油會滋滋響比巴稜響得多我從來無法抗拒滋滋響的油。」他歎口氣黃黃的尿灑出一道弧線冒著熱氣。「天亮時我們騎馬出你聽到了嗎?熊老說不管出太陽還是下雪都得走。」

    不管出太陽還是下雪都得走山姆憂慮地望向天空。「下雪?」他尖聲道「我們……騎馬出?所有人?」

    「好吧不是所有人有些倒霉鬼得靠腳板子走路。」他抖抖身子。「戴文說我們得學會騎死馬才行就像異鬼那樣這樣能節省補給我問你一匹死馬究竟能吃多少?」艾迪重新繫上褲帶。「我不喜歡這個主意一旦他們找出駕馭死馬的方法接下來就輪到人了。很可能我是頭一個。『艾迪』他們會說『死亡再也不是躺下不動的借口快起來吧拿著這支矛今晚你站崗。』嗯我不該這麼悲觀也許在他們找到法門之前我就死了。」

    也許我們全都會死死得比想像的更快山姆一邊想一邊狼狽地起身。

    卡斯特得知討厭的客人們將在次日離開幾乎立刻變得和氣起來起碼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和氣。「是時候了」他說「我說過你們不屬於這兒。然而我會體面地送別你們一場宴會哦一頓飯。我讓老婆們燒烤你們宰殺的馬再找些啤酒和麵包。」他微笑時露出棕色的爛牙。「沒有比啤酒和馬肉更好的東西。沒法騎的就吃掉這才像話。」

    他的妻子女兒拖出板凳和長木桌忙於烹飪與服侍。除了吉莉山姆幾乎分不清這幫女人。有的年老有的年輕有的只不過是孩子但她們多半既是卡斯特的女兒也是他的妻子個個看上去都有點相像。她們一邊來回走動幹活一邊互相低聲交談但從不跟黑衣人說話。

    卡斯特只有一把椅子。他坐在那上面穿著無袖羊皮背心粗壯的胳膊覆蓋白毛一隻手腕戴了個扭曲的金手鐲。莫爾蒙總司令坐在他右邊長凳的最前端而弟兄們膝蓋挨膝蓋擠在一起;十幾個人留在外面看守小門照料火坑。

    山姆在葛蘭和孤兒奧斯之間找到一個位置肚子咕咕直叫。卡斯特的老婆們在火上轉動馬肉烤肉滴下油脂香味令他流出口水卻也讓他想起巴稜。儘管自己餓得厲害但山姆知道哪怕咬上一口都會嘔吐出來。這些可憐的馬載他們走了這麼遠逃離苦海怎能吃掉如此忠心耿耿的坐騎呢?女人們送來洋蔥他急切地抓起一個。它的一半腐爛黑被他用匕切掉將好的那半生吃下去。端上來的還有麵包但一共只有兩條。當烏爾馬繼續討要時女人只搖搖頭。麻煩就此開始。

    「兩條?」長凳上的畸足卡爾抱怨「你們這幫女人瘋了嗎?我們需要更多麵包!」

    莫爾蒙總司令嚴厲地掃了他一眼。「主人給什麼你就拿什麼然後表示感謝。你莫非想去外面吹風啃雪嗎?」

    「我們很快就會去了。」畸足卡爾沒因熊老的怒氣而退縮。「我想吃卡斯特藏起來的東西大人。」

    卡斯特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我給你們烏鴉的夠多了。我還有這幫女人需要供養。」

    短刃戳起一塊馬肉。「沒錯這麼說你承認秘密地窖的事了。也難怪否則怎麼過冬呢?」

    「我是個敬神的人……」卡斯特解釋。

    「你是個吝嗇鬼」卡爾道「騙子。」

    「火腿」舊鎮的加爾斯用虔誠的語調說「上次我們來是有豬的。我敢打賭他把火腿藏起來了。熏火腿醃火腿還有培根肉。」

    「香腸」短刃說「長長的黑香腸石頭一樣硬可以儲藏好幾年。我敢打賭他在地窖裡掛了上百根。」

    「燕麥」獨臂奧羅道「玉米大麥。」

    「玉米」莫爾蒙的烏鴉拍翅附和「玉米玉米玉米玉米玉米。」

    「夠了」莫爾蒙總司令的聲音蓋過鳥兒沙啞的喊叫「安靜統統給我安靜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

    「蘋果」格林納威的加爾斯道「一桶又一桶的秋蘋果酥脆可口。外面有蘋果樹我看見了。」

    「干漿果。捲心菜。松仁子。」

    「玉米。玉米。玉米。」

    「醃羊肉。這兒有個羊圈。他儲藏著許多桶羊肉大家都知道。」

    此刻卡斯特的神情像要朝所有人啐口水。莫爾蒙總司令站了起來。「安靜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

    「那就把麵包塞進耳朵裡老傢伙。」畸足卡爾推開桌子站起來「還是你***已經把該死的麵包屑嚥下去了?」

    山姆看到熊老漲紅了臉。「你忘了我是誰?坐下!吃東西安靜。這是命令。」

    沒人說話。沒人動。所有眼睛都看著總司令和大個子畸足游騎兵他們倆也隔著桌子互相瞪視對方。山姆覺得似乎卡爾先屈服正準備不情不願地坐下……

    ……卡斯特卻手執斧子站了起來黑鐵的大鋼斧是莫爾蒙作為客人送他的禮物。「不行」他低吼「你不能坐說我是吝嗇鬼的人不配睡我的屋簷吃我的東西。滾出去跛子。還有你你你。」他將斧子依次指向短刃和兩個加爾斯。「空著肚子睡外面冰冷的雪地去你們這些混蛋否則……」

    「該死的雜種!」山姆聽見其中一個加爾斯咒道但沒看清是哪一個。

    「誰叫我雜種?」卡斯特怒吼他左手一掃將盤子、馬肉和酒杯推下桌子右手操起斧頭。

    「大家都知道」卡爾回答。

    卡斯特的動作快得讓山姆無法相信他手持斧頭躍過桌子。一個女人尖叫起來奧斯和格林納威的加爾斯拔出匕卡爾則跌跌撞撞向後退去絆到躺在地上的傷員拜延爵士。卡斯特一邊惡狠狠地咒罵一邊朝他撲來不料遭殃的卻是自己。短刃鬼魅般出擊抓住野人的頭將他腦袋往後一提匕在咽喉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從左耳直到右耳。然後他粗暴地一推野人向前撲倒臉朝下砸在拜延爵士身上。拜延痛苦地嘶叫而卡斯特浸泡在自己的鮮血中斧子從指間滑落。卡斯特的兩個老婆開始哀嚎第三個在咒罵第四個衝向美女唐納試圖摳出他的眼睛。他將她擊倒在地。總司令陰沉地站在卡斯特的屍體前怒火沸騰。「諸神會詛咒我們」他大喊「客人在主人的廳堂裡將主人謀殺這是滔天惡行。根據賓客權利根據世間的法則——」

    「長城之外沒有律法老傢伙記得嗎?」短刃抓住卡斯特一位老婆的胳膊用帶血的匕尖抵住她下巴。「把秘密地窖的所在告訴我們否則你的下場就跟他一樣婆娘。」

    「放開她。」莫爾蒙跨前一步「我要砍了你的頭你——」格林納威的加爾斯擋在前面獨臂奧羅也走過來。兩人手裡都操著刀。「閉嘴」奧羅警告。但總司令毫不畏懼地抓向他的匕。奧羅只有一隻手但這隻手非常快。他掙脫老人的抓握將匕捅進莫爾蒙的肚子拔出時刀刃上沾滿紅色的鮮血。接著一切變得瘋狂起來。

    良久很久很久之後山姆現自己盤坐於地莫爾蒙的腦袋靠在膝蓋上。他不記得是怎樣變成這個姿勢也不記得熊老被刺後的其他事情。似乎格林納威的加爾斯殺了舊鎮的加爾斯卻不知為何緣故。姐妹堡的羅利爬上梯子想嘗嘗卡斯特的老婆們結果從閣樓上摔下來摔斷了脖子。葛蘭……

    葛蘭朝他大喊扇他的耳光然後跟巨人、憂鬱的艾迪等一起跑了。卡斯特還壓在拜延爵士身上但受傷的騎士已不再呻吟。四個黑衣人坐在長凳上吃烤馬肉奧羅則就著桌子干一個哭泣的女人。

    「塔利。」熊老試圖講話血從嘴裡淌下來流進鬍子裡。「塔利去。去。」

    「去哪裡大人?」他有氣無力地應道。我沒害怕。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我無處可去。」

    「長城。去長城。快。」

    「快」烏鴉叫道「快。快。」鳥兒從老人的胳膊走到胸口啄下一根鬍子。

    「你必須去。去告訴他們。」

    「告訴他們什麼大人?」山姆禮貌地問。

    「一切。先民拳峰。野人。龍晶。這裡。一切。」他的呼吸很淺聲音如同耳語。「告訴我兒子。喬拉。告訴他穿上黑衣。我的遺願。我的臨終遺願。」

    「遺願?」烏鴉昂起頭黑色的眼珠閃閃光。「玉米?」鳥兒問。

    「我沒有玉米」莫爾蒙虛弱地說。「告訴喬拉。原諒他。我兒子。拜託你。去吧。」

    「太遠了大人」山姆道「我根本到不了長城。」他如此疲憊只想睡覺狠狠地睡永遠不要醒來。而他知道只需留在這裡過不多久短刃、獨臂奧羅或畸足卡爾就會煩他前來殺他從而瞭解他的心願。「我寧願留在您身邊。瞧我不害怕了。我不害怕您或者……任何東西。」

    「你應該害怕」一個女人說。

    三個卡斯特的老婆站在他面前。其中兩位是形容枯槁的老婦他不認識但吉莉在中間全身裹著獸皮懷抱一捆白色和棕色的毛皮定是她兒子的襁褓。「我們奉命不得與卡斯特的女人講話」山姆告訴她們「這是總司令大人的命令。」

    「他的命令到此為止」右邊的老婦說。

    「最黑的烏鴉們正在地窖狼吞虎嚥」左邊的老婦說「或在閣樓上干年輕女人。但他們很快會回來你得趕在他們回來之前離開。馬兒都跑了好在妲婭逮住兩匹。」

    「你說你會幫我」吉莉提醒他。

    「我說瓊恩會幫你。瓊恩很勇敢是個優秀的戰士但我想他已經死了。我我只是個膽小鬼又胖又笨。看看我你就明白了。況且莫爾蒙大人受了傷你們沒現嗎?我不能離開總司令大人。「

    「孩子」另一位老婦說「那隻老烏鴉已經死在你眼前。瞧。」

    莫爾蒙的頭仍在他膝上但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前方嘴唇也不再動彈。他的烏鴉昂頭嘶叫然後看著山姆「玉米?」

    「沒有。他沒有玉米。」山姆合上熊老的眼睛試圖說些禱詞卻死活也想不出一句「聖母慈悲。聖母慈悲。聖母慈悲。」

    「你的聖母幫不了你」左邊的老婦說「這個死去的老頭也不能。拿著他的劍穿上他暖和的毛皮大斗篷騎上他的戰馬走吧。」

    「這女孩沒撒謊」右邊的老婦說「她是我女兒我早已把她揍得不會說謊。你說你會幫她就按芬妮說的去做小子。帶上這女孩動作快。」

    「快」烏鴉道「快快快。」

    「去哪兒?」山姆疑惑地問「我帶她去哪兒?」

    「去暖和的地方」兩個老婦齊聲道。

    吉莉在哭。「求求你救救我和孩子求求你。我可以做你老婆就像做卡斯特的老婆那樣。求求你烏鴉爵士他是個男孩妮拉算得很準你不把他帶走的話他們會。」

    「他們?」山姆道烏鴉昂起黑色的腦袋重複「他們。他們。他們。」

    「他的哥哥」左邊的老婦說「卡斯特的兒子們。白色寒神正在外面烏鴉我打骨頭裡感覺得到這身可憐的老骨頭從不騙人。卡斯特的兒子們就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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