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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hapter22 擁女王者 文 / 馬丁

    在多恩的烈日下水就跟金子一樣珍貴人們狂熱地守護著水源。然而沙巖城的井幹了一百年守護者們也離開這裡前往有水的地方這座中等規模、有雕紋柱和三重拱門的要塞因此被荒廢了。沙漠漸漸回來重新佔據此地。

    亞蓮恩·馬泰爾跟德雷、希爾娃一起到達時正值日落西方的天空彷彿一片金紫色的織錦雲層綻放出鮮紅光彩。這片廢墟同樣閃爍著亮光傾倒的柱子泛出淡淡的紅血色陰影在石地板的縫隙間蔓延白晝將盡沙漠本身也由金變橙再轉為紫。蓋林幾小時前已經到達而被稱做「暗黑之星」的騎士前一天就來了。

    「這裡真美」德雷一邊說一邊幫蓋林飲馬。水是自帶的。多恩的沙地戰馬迅捷而不知疲倦外地馬精疲力竭時它們還能走很長的路即便如此也不能不喝水。「你怎麼知道這地方?」

    「我叔叔帶我來過跟特蕾妮和薩蕾拉一起。」回憶讓亞蓮恩露出微笑。「他抓了些毒蛇教特蕾妮如何安全地擠出毒液。薩蕾拉翻遍每塊石頭抹去馬賽克上的沙子想更多地瞭解曾經生活在這裡的人們。」

    「那你幹什麼了公主殿下?」「斑點」希爾娃問。

    我嗎?我坐在井邊假裝是被強盜騎士搶來的等待他來擺佈我她心想他真是個高大結實的男人黑眼睛尖額頭。回憶讓她扭捏不安。「我在做夢」她說「太陽落山後我盤腿坐在叔叔腳邊乞求他講故事。」

    「奧柏倫親王是個故事大王。」那天蓋林也在身為亞蓮恩的乳奶兄弟從學會走路之前開始他們倆就形影不離。「他講了蓋林親王的故事——我的名字就是跟著他取的。」

    「偉大的蓋林」德雷說「羅伊拿的奇跡。」

    「就是他令瓦雷利亞顫抖。」

    「他們顫抖」傑洛爵士說「然後殺了他。如果我帶領二三十萬人走向死亡他們會稱我為『偉大的傑洛』嗎?」他嗤之以鼻「我想我仍舊會被叫做『暗黑之星』算了至少那是我自己的名號。」他拔出長劍坐到乾涸的井沿上開始用油石打磨。

    亞蓮恩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他血統高貴足以成為相稱的配偶她心想父親或許會質疑我的判斷但我的孩子將和龍王們一樣漂亮。傑洛·戴恩爵士稱得上是多恩領最帥的男子鷹鉤鼻高顴骨下巴堅強有力。他總把臉頰刮得乾乾淨淨濃密的頭直垂到衣領彷彿銀色冰川中間被一縷漆黑如午夜的黑一分為二。然而他嘴巴的線條很銳利舌頭則更利。他坐在那裡打磨長劍落日餘暉勾勒出他的輪廓那對眼睛似乎是黑色的但她曾在近處看過它們是紫色。暗紫色。一對黑暗而飽含怒火的眼睛。

    他一定感覺到她的凝視因而視線離開了長劍抬頭與她目光交會微微一笑。亞蓮恩臉上熱。我不該帶他來。如果亞歷斯在的時候他這麼看我沙地就會染上鮮血。她說不準會是誰的血。按照傳統御林鐵衛是七大王國中最優秀的騎士……但「暗黑之星」畢竟是「暗黑之星」。

    多恩沙漠的夜晚冷極了。蓋林為大家搜集木柴白花花的枝幹來自一百年前枯死的樹木。德雷一邊吹口哨一邊用燧石打出火星點起篝火。

    等木柴點燃他們便圍坐在火焰邊一袋夏日紅傳來遞去……「暗黑之星」除外他寧願喝不加糖的檸檬水。蓋林情緒活躍他給大家講述從綠血河口的板條鎮傳來的新聞孤兒們在那裡與狹海對岸的各類船隻進行交易。假如那些水手可以相信的話東方大陸正風起雲湧:阿斯塔波爆奴隸起義魁爾斯有巨龍出現夷地流行灰疫病新的海盜王統治了蛇蜥群島並出洗劫高樹鎮科霍爾城中紅袍僧的信徒們引騷亂企圖焚燬黑羊神。「密爾跟裡斯開戰前夜黃金團突然解除了與密爾人的合約。」

    「裡斯人將他們收買了。」希爾娃不假思索地說。

    「聰明的裡斯人」德雷評論「膽小而聰明的裡斯人。」

    亞蓮恩想得更多。假如昆廷有黃金團作依靠……他們的口號是「黃金在下寒鐵在上」。想趕我走的話弟弟寒鐵可不夠。亞蓮恩在多恩廣受愛戴對此昆廷所知甚微。沒有任何傭兵可以改變這點。

    傑洛爵士站起身「我去尿尿。」

    「小心腳下」德雷警告「奧柏倫親王有一陣子沒在這兒擠蛇毒了。」

    「對毒液我有抗力達特。哪條毒蛇敢咬我它會後悔的。」傑洛爵士消失在一株死樹後面。

    其餘人交換了幾個眼神。「原諒我公主殿下」蓋林輕聲說「但我不喜歡那人。」

    「真可惜」德雷說「我相信他幾乎愛上你了。小說整理佈於bsp;

    「我們需要他」亞蓮恩提醒大家「他的劍倒不一定但他的城堡必不可少。」

    「高隱城並非多恩唯一的城堡」「斑點」希爾娃指出「還有很多愛戴你的騎士。比如德雷。」

    「是的」他確認「我有一匹好馬一把寶劍而能與我相提並論的騎士只有……好吧實際上還是有幾個。」

    「是幾百個爵士先生。」蓋林道。

    亞蓮恩留下他們互相取笑。除了堂姐特蕾妮德雷和「斑點」希爾娃是她最親近的朋友而蓋林自他倆在他母親奶頭上喝奶開始就一直揶揄她。此刻的她無心嬉笑。太陽已經消失天空繁星密佈多得怕人。她背靠一根雕紋柱尋思無論弟弟身在何處是否也在凝望同樣的星空。你看到那顆白星了嗎昆廷?那是娜梅莉亞的星燃燒得熾熱而後面那條乳白色飄帶就是她的一萬艘船。她的光輝如此耀眼不比任何男人差我也將如此。你搶不走我的繼承權!

    昆廷被送往伊倫林時還很小按母親的話來說是太小了。孩子們並非在諾佛斯裙撫養長大而梅拉莉歐夫人始終不肯原諒道朗親王將兒子從她身邊帶走。「我跟你一樣不希望如此」亞蓮恩曾偷聽見父親說「但這筆血債是我們欠他家的而昆廷是奧蒙德伯爵唯一願意接受的籌碼。」

    「籌碼?」母親尖叫「他是你兒子!什麼樣的父親會拿自己的骨肉來還債?」

    「當親王的父親。」道朗·馬泰爾回答。

    道朗親王仍然假裝她弟弟跟伊倫伍德大人在一起卻不知其早已在板條鎮被蓋林的母親現了。弟弟扮成商人夥伴中有一位是弱視跟安德斯伯爵那個放蕩兒子克萊圖斯·伊倫伍德一模一樣還有一位是精通各種語言的學士。我弟弟沒有他自以為的那麼聰明。聰明人應該從舊鎮出。雖然行程更遠但更安全也許不會被認出來。亞蓮恩在板條鎮的綠血河孤兒中有很多朋友其中某些人很好奇為什麼親王要跟領主的兒子一道化名遠行偷偷搭船穿越狹海。有人夜裡爬進窗戶撬開昆廷的小保險箱現了裡面的卷軸。

    若能證明這次穿越狹海的秘密行動是昆廷自己的計劃與他人無涉亞蓮恩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他所攜帶的羊皮紙上蓋有多恩領馬泰爾家族的長槍貫日紋章蓋林的親戚不敢拆印閱讀這……

    「公主。」傑洛·戴恩爵士站在她身後一半在星光中一半在陰影裡。

    「你尿得怎樣了?」亞蓮恩嬉戲地詢問。

    「沙子挺感激的。」戴恩單腳踏住一座雕像的頭那顆頭原本屬於某位處*女然而沙子磨平了她的臉龐。「我尿尿的時候在想你這個計劃似乎無法達成你的目標。」

    「我的目標是什麼爵士?」

    「釋放『沙蛇』。為奧柏倫和伊莉亞復仇。記得《多恩人的妻子》那歌吧?你想品嚐獅血的味道。」

    這些再加上我的繼承權。我要陽戟城我要父親的寶座我要統治多恩領。「我的目標是伸張正義。」

    「管你叫它什麼。給蘭尼斯特的女孩加冕是個空洞的姿態。她永遠坐不上鐵王座你也得不到想要的戰爭。只怕獅子沒那麼衝動。」

    「沒那麼衝動?小獅子死了剩下兩隻崽誰知道母獅喜歡哪只?」

    「她自己窩裡那隻。」傑洛爵士拔劍出鞘利刃在星光中閃爍猶如謊言一樣鋒利。「你得靠這個動戰爭。不用金冠用鐵器。」

    我不會謀害兒童。「收起來。彌賽菈受我保護。而且亞歷斯爵士決不會允許誰傷害他寵愛的公主這點你一清二楚。」

    「不小姐我清楚的是戴恩家數千年來一直在殺奧克赫特。」

    他的傲慢令她呼吸急促。「在我看來奧克赫特也殺了同樣多的戴恩。」

    「我們都有自己的家族傳統。」「暗黑之星」還劍入鞘「月亮升起之時嗯你的模範騎士來了。」

    他的眼神很銳利。騎在灰色高頭大馬上的果然是亞歷斯爵士亞歷斯催馬在沙地上疾馳純白披風威武地飄蕩。彌賽菈公主坐在他後面裹一件帶頭巾的長袍隱藏起金色鬈。

    亞歷斯爵士扶她下馬德雷單膝跪倒「陛下。」

    「主人。」「斑點」希爾娃跪在他身邊。

    「女王陛下我是您的人。」蓋林雙膝跪地。

    彌賽菈很疑惑她抓住亞歷斯·奧克赫特的胳膊。「他們為什麼叫我陛下?」她用抱怨的口氣問「亞歷斯爵士這是什麼地方他們是誰?」

    難道他什麼也沒告訴她?亞蓮恩趕緊迎上前絲衣盤旋飛舞她微笑著安撫女孩「他們是我忠實的朋友陛下……也會成為您的朋友。」

    「亞蓮恩公主?」女孩張開雙臂擁抱她「他們為什麼叫我女王?托曼出事了嗎?」

    「他被一**臣挾持了陛下」亞蓮恩解釋「他們慫恿他盜取您的王座。」

    「我的王座?你是指鐵王座嗎?」女孩更加疑惑不解。「他沒有偷過托曼……」

    「……比你小沒錯吧?」

    「我比他大一歲。」

    「意味著鐵王座應該由您繼承」亞蓮恩宣佈「你弟弟只是個小男孩您千萬不要責怪他都是重臣們的錯……好在您還有忠實的朋友。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來親自介紹他們?」她拉起孩子的手。「陛下這位是安德雷·達特爵士檸檬林的繼承人。」

    「朋友們管叫我德雷」他說「假如陛下也肯這樣稱呼我我會感到萬分榮幸。」

    儘管德雷表情坦率笑得從容彌賽菈仍然保持警惕。「我還是會用『爵士』的頭銜稱呼你直到瞭解你為止。」

    「無論陛下怎麼稱呼我都是您的人。」

    希爾娃清清嗓子亞蓮恩繼續介紹「這位是希爾娃·桑塔加小姐女王陛下我最親愛的『斑點』希爾娃。」

    「他們為什麼給你起這個外號呢?」彌賽菈問。

    「因為我的雀斑啊陛下」希爾娃答道「但他們都找借口說由於我是斑木林繼承人的緣故。」

    接下來介紹蓋林這傢伙跟往常一樣懶懶散散長鼻子黑皮膚一邊耳朵釘著一粒翡翠。「這位是放蕩的孤兒蓋林先生最喜歡逗我開心」亞蓮恩道「他母親曾是我的乳母。」

    「我很難過她死了。」彌賽菈說。

    「她沒死親愛的女王。」蓋林的金牙一閃——那是亞蓮恩給買的以代替被她打掉的牙齒。「小姐的意思是我是綠血河上的孤兒。」

    逆流而上的旅途中彌賽菈有的是時間瞭解綠血河孤兒們的歷史。於是亞蓮恩引領未來的女王來到她這小小團隊中最後一位成員面前「這是最後但也是最英勇的一位傑洛·戴恩爵士星墜城的下屬。」

    傑洛爵士單膝跪下。他鎮定自若地打量著女孩月光在他深黯的眼睛裡閃耀。

    「曾有一位亞瑟·戴恩」彌賽菈說「他在『瘋王』伊裡斯時代是御林鐵衛。」

    「他是『拂曉神劍』。他死了。」

    「那你現在是『拂曉神劍』嗎?」

    「不。人們叫我『暗黑之星』我屬於夜晚。」

    亞蓮恩將孩子拉開。「您一定餓了。我們有椰棗、奶酪和橄欖還有甜檸檬水喝。但您不可以吃喝太多稍事休息我們就必須騎馬出。在這片沙漠裡最好是晚上趕路在太陽臨空之前趕路。這樣對坐騎比較仁慈。」

    「對騎手也一樣」「斑點」希爾娃補充「來吧陛下暖暖身子。如果准許我來服侍您我會感到非常榮幸。」

    她領著公主走向火堆傑洛爵士俏無聲息地出現在亞蓮恩身後。「我的家族歷史可以追溯一萬年直至黎明之紀元」他抱怨「為什麼我那個親戚是唯一被人們記得的戴恩?」

    「他是個偉大的騎士。」亞歷斯·奧克赫特插話。

    「他有一把偉大的劍。」「暗黑之星」說。

    「還有一顆偉大的心。」亞歷斯爵士握住亞蓮恩的手臂。「公主我想跟你私下談談。」

    「過來。」她領亞歷斯爵士進入廢墟深處。騎士在披風下穿一件金線外套飾有三片綠橡葉的族徽頭戴帶刺輕鐵盔跟多恩人一樣用黃頭巾纏繞。那披風是他與眾不同之處閃光的白絲綢皓如明月柔若清風。毫無疑問他把御林鐵衛的披風穿來了這個英勇的傻瓜。「孩子知道多少?」

    「沒多少。離開君臨前她舅舅囑咐她我是她的保護人我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她也聽見了街市中的人們高呼復仇知道這不是遊戲。這女孩很勇敢她的睿智越年齡。我要她做的她完全照辦從不多問。」騎士拉住她的手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還有其他消息你該聽一聽。泰溫·蘭尼斯特死了。」

    令人震驚。「死了?」

    「小惡魔殺的。太后已經攝政。」

    「是嗎?」女人坐上了鐵王座?亞蓮恩考慮片刻斷定情況只會向好的方向展。如果七國諸侯習慣了瑟曦太后的統治那麼向彌賽菈女王屈膝也容易些。況且泰溫公爵是個危險的對手沒有他多恩的日子好過多了。蘭尼斯特自相殘殺真是大快人心。「那侏儒呢?」

    「他逃跑了」亞歷斯爵士說「現今不管是誰獻上他的腦袋瑟曦都會賜予領主身份。」鋪著地磚的內庭半埋於流沙之中他將她推到一根柱子邊親吻手伸向她胸口。他的吻綿長而有力若非亞蓮恩笑著掙脫他還想撩起她的裙子。「我知道擁立女王讓你很興奮爵士可我們沒時間幹那事。稍後吧稍後我向你保證。」她撫摸他的臉頰。「你沒碰到什麼麻煩吧?」

    「崔斯坦不肯依。他鬧著要坐在彌賽菈床邊跟她玩席瓦斯棋。」

    「他四歲時得過紅斑病我囑咐過你了這種病是非常可怕的。你放出消息說彌賽菈患了灰鱗病就能讓他避得遠遠的。」

    「那男孩也許會但你父親的學士不會。」

    「卡洛特」她說「他要去看她?」

    「我不止一次地向他描述她臉上的紅斑。他也沒什麼療方只能讓病情自行消退最後給了我一罐藥膏說是為緩解瘙癢。」

    從來沒有十歲以下的人死於紅斑病但對成年人來說它是致命的而卡洛特學士小時候沒得過這種病——這點亞蓮恩八歲就知道了當時她自己也受到紅斑的折磨。「很好」她說「那侍女怎麼樣?她能騙過去嗎?」

    「從遠處看能混過去。小惡魔捨棄眾多出身高貴的女孩選擇了她就是為這一目的。彌賽菈親自弄捲了她的頭並在她臉上塗紅點。知道嗎?她們是遠親蘭尼斯港中有許多蘭尼、蘭尼茲、蘭特爾以及較卑微的蘭尼斯特他們中半數人有黃頭。穿著彌賽菈的睡袍臉上塗滿學士的藥膏……在昏暗的光線下她甚至有可能騙過我。尋找我的替身就比較難了。戴克跟我身高相近可他太胖因此我讓羅德穿我的板甲並告誡他萬不可掀起面罩。此人比我矮三寸但假如我不站在他身邊也許沒人注意。無論如何他會死死地看守著彌賽菈的房間。」

    「放心我們只需爭取幾天時間到時候公主就不在我父親的控制範圍之內了。」

    「我們究竟去哪裡?」他將她拉近用鼻尖輕觸她的頸項「該是把計劃的其餘部分告訴我的時候了你覺得呢?」

    她笑著將他推開「不該是騎馬出的時候了。」

    當他們從乾涸塵封的沙巖城廢墟出朝西南方前進時月亮已經爬上月女座。亞蓮恩和亞歷斯爵士領頭彌賽菈騎一匹精力充沛的母馬行在他倆中間蓋林和「斑點」希爾娃緊緊跟隨而她的兩名多恩騎士押後。七個人亞蓮恩突然意識到似乎是個好兆頭七名騎手奔向榮耀有朝一日歌手會讓我們永垂不朽。德雷想帶更多人但那會引人注目招惹麻煩而且每多一人遭遇背叛的風險就會翻倍。至少在這點上父親教導了我。即便在壯年時代道朗·馬泰爾也行事謹慎小心習慣沉默口風嚴緊。現在是時候讓他卸下負擔了但我不會容許對他榮譽甚或人身的任何傷害。她將把他送回流水花園讓他在兒童們的嬉笑聲中度過餘生沉浸於檸檬和橙子的香氣。嗯昆廷可以跟他做伴。等我為彌賽菈加冕並釋放沙蛇之後多恩領將團結在我的旗幟之下。伊倫伍德家也許會繼續為昆廷撐腰可惜他們勢單力孤構不成威脅;假如他們一黨投靠托曼和蘭尼斯特她正好派出「暗黑之星」將其連族誅滅。

    「我累了」騎了數小時之後彌賽菈抱怨「還很遠嗎?我們要去哪裡?」

    「亞蓮恩公主要帶陛下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亞歷斯爵士向她保證。

    「這是一段很長的旅途」亞蓮恩說「但抵達綠血河後就會輕鬆多了。蓋林的朋友們將在那裡與我們碰頭他們是綠血河孤兒居住在船上平時撐船沿綠血河及其支流捕魚、摘果他們以船為家無論做什麼都離不開它。」

    「對」蓋林愉快地喊道「我們會在水上唱歌跳舞做遊戲還精於醫術。比如我母親便是維斯特洛最好的產婆我父親則能治癒疣瘤。」

    「你有父母怎麼會是孤兒?」女孩問。

    「他們是羅伊拿人」亞蓮恩解釋「他們的母親是羅恩河。」

    彌賽菈不明白「我以為你們多恩人都是……你們都是羅伊拿人呢。」

    「我們有一部分羅伊拿血統陛下我體內既流淌著娜梅莉亞的血液也有莫爾斯·馬泰爾的血液——他就是跟娜梅莉亞結婚的多恩領主。婚禮那天娜梅莉亞燒燬了所有船隻好讓她的人民明白沒有退路。大多數人歡欣鼓舞因為來多恩的旅程漫長而可怕許許多多人死於風暴、疾病和奴役;然而也有少數人感到悲哀他們不喜歡這片乾燥的紅土地不喜歡這片土地上的七面神堅持舊日的生活方式。他們敲下焚燬的船殼釘成小船做了綠血河上的孤兒。他們歌唱的母親並非我們的聖母而是母親河羅恩其河水自世界之初就滋養著他們。」

    「我聽說羅伊拿人有個烏龜神。」亞歷斯爵士道。

    「河中老人是個次級神」蓋林說「他也誕生於母親河中戰勝蟹王后贏得了統治水下住民的權利。」

    「哦。」彌賽菈感歎。

    「聽說您也打過一些大仗陛下」德雷用最愉快的語調說「聽說您在席瓦斯棋桌上對我們勇敢的崔斯坦王子毫不留情。」

    「他總是相同的佈局所有的山都放前面而大象在隘口中」彌賽菈分析道「因此我派我的龍去吃掉他的大象。」

    「您的侍女也玩這種棋嗎?」德雷問。

    「蘿莎蒙?」彌賽菈說「不。我想教她但她說規則太難。」

    「她也是蘭尼斯特家的人?」希爾娃小姐問。

    「她是蘭尼斯港的蘭尼斯特不是凱巖城的蘭尼斯特。她頭顏色跟我一樣卻是直並非卷的。其實蘿莎蒙長得不像我但穿上我的衣服後能蒙過陌生人。」

    「你們以前這麼幹過?」

    「哦是的。前往布拉佛斯途中我們在海捷號上互換身份。伊蘭婷修女給我的頭塗上棕色染料。她嘴上說是扮家家其實我知道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以防船隻萬一被我叔叔史坦尼斯俘獲。」

    女孩顯然累了因此亞蓮恩下令停止前進。他們再次飲馬休息了一會兒享用奶酪和水果。彌賽菈跟「斑點」希爾娃分享一個橙子而蓋林吃橄欖然後朝德雷吐核。

    亞蓮恩滿心希望日出前能趕到河邊但他們的出時間已經比計劃晚了許多因此當東方的天空漸漸變紅時大家還在騎馬。「暗黑之星」趕到她身邊。「公主」他說「必須加快度除非你改變了主意打算殺死那孩子。我們沒有帳篷而白天的沙漠殘酷無情。」

    「我跟你一樣瞭解沙漠爵士。」她反擊道但還是接受了建議。這對坐騎來說很殘酷然而失去六匹馬好過失去公主。

    很快風從西面吹來**辣乾燥的風漫天沙礫。亞蓮恩拉起面紗它由微微泛光的絲綢織成上半部淡綠色下半部是黃色兩種顏色逐漸融合過渡作裝飾用的綠色小珍珠串隨著騎行互相撞擊出輕微的嗒嗒聲。

    「我知道我的公主為什麼戴上面紗」她將面紗系到銅盔上時亞歷斯爵士說「否則她的美麗會蓋過天上太陽的光輝。」

    她忍不住笑起來。「不你的公主戴面紗是要遮擋耀眼的光線並防止沙子入口。你也該這麼做爵士。」她心想不知她的白騎士操持愚勇有多少年了亞歷斯爵士在床上是個令人愉快的伴侶但智慧與他形同陌路。

    幾個多恩人也紛紛遮住臉「斑點」希爾娃幫小公主戴上面紗唯有亞歷斯爵士固執地披掛白袍不久後汗水便順著他的臉流淌下來他的面頰泛起紅暈。只怕再過一會兒他就要被悶熟了她心想。他並非多恩烈日的第一個受害者過往諸多世紀中許多軍隊旗幟飄飄地越過親王隘口南下卻在熾熱的多恩沙漠裡倍受折磨不戰而潰。「馬泰爾家族的紋章由太陽與長矛組成那也是多恩人最得力的兩樣武器」少龍主在那部自負的《多恩征服記》中寫道「兩者之中太陽更致命。」

    謝天謝地他們無須橫越大沙漠縱深只須通過一塊旱地。一隻鷹在無雲的天空中高高盤旋亞蓮恩知道最艱苦的路程已被拋在腦後。他們很快又現了一棵歪歪扭扭、滿是疙瘩的樹樹上的棘刺跟樹葉一樣多。這種樹被稱為「沙漠乞丐」遇見它就意味著離水不遠了。

    「快到了陛下。」蓋林愉快地告訴彌賽菈。前方有更多沙漠乞丐樹密密麻麻圍著一條乾涸的河床生長。陽光如同熾熱的鐵錘敲打著大家但眼見旅程即將結束人人都很放鬆再度飲馬後大家深深啜飲皮袋子裡的水並用它沾濕面紗然後上馬作最後衝刺。奔過半里格他們已踏在惡魔草上經過片片橄欖樹林岩石山嶺後面草長得更綠更茂盛蛛網般的古老渠道灌溉了檸檬果園。蓋林頭一個現閃爍著綠光的河流他大喊一聲飛馳而前。

    亞蓮恩·馬泰爾渡過曼德河一次當時是陪三位沙蛇去拜訪特蕾妮的母親。跟那條強勁的水道相比綠血河幾乎不足以被稱做河然而它卻實實在在是多恩的命脈。它的名字得自於泥濘淤塞的綠色河水然而隨著人們靠近陽光似乎將水染成了金色。她鮮少見到如此的美景。接下來行程會放慢然而也比較單純她心想沿綠血河逆流上行直達維斯撐篙船最多只能到達那裡。其間正好協助彌賽菈為即將到來的一切作好準備。過了維斯前方便是大沙漠旅行要想順利需得沙石城和獄門堡的幫助——她相信他們會配合畢竟紅毒蛇是被沙石城撫養長大的而奧柏倫親王的情婦艾拉莉亞·沙德出自烏勒伯爵有四位沙蛇算來是伯爵的外孫女。我就在獄門堡給彌賽菈加冕在那裡揭竿而起。

    他們在下游半里格處一棵綠色大垂柳下找到了船。多恩的撐篙船頂棚低矮空間寬闊沒什麼複雜工藝少龍主貶損它們是「建在木筏上的破房子」。其實這很不公平除了最貧窮卑微的綠血河孤兒大家都努力把船雕畫得美輪美奐。眼前這艘船漆著深淺不一的綠木舵柄雕成美人魚欄杆扶手上一張張魚臉向外張望。它的甲板上堆滿撐竿、繩子和橄欖油罐若干鐵燈籠隨風搖晃。然而亞蓮恩沒看到一個綠血河孤兒出來迎接。船夫呢?她疑惑地想。

    蓋林在柳樹底下勒馬。「快醒醒你們這幫賴床的死魚眼睛」他邊喊邊翻身下馬「女王駕到趕緊出來歡迎陛下。快起來呀出來我們一起唱歌喝甜酒。我的嘴巴已經——」

    撐篙船的門「嘩」的一聲掀開阿利歐·何塔走出來踏入陽光之中長斧在手。

    蓋林驟然停下。亞蓮恩彷彿被那斧子結結實實地砍中腹部。事情不該如此結束。事情不是這樣的。「這是我最不希望看見的一張臉。」她聽見德雷說陡然意識到自己必須採取行動。「快跑!」她一邊喊一邊躍上馬鞍「亞歷斯保護公主——」

    何塔把長柄斧的斧垛往甲板上一捶撐篙船的雕花欄杆後便湧出來十幾個侍衛個個裝備著短矛和十字弓。更多衛兵出現在船艙頂上。「趕快投降公主殿下」侍衛隊長喝道「否則我們就得殺死所有人只留你和那孩子這是你父親的命令。」

    彌賽菈公主一動不動地騎在馬上。蓋林緩緩退離撐篙船雙手高舉。德雷解開劍帶。「投降似乎是最明智的方法。」他一邊沖亞蓮恩叫喊一邊率先扔下武器。

    「決不!」亞歷斯·奧克赫特爵士驅馬擋在亞蓮恩與十字弓之間長劍在他手中閃動著銀光。他已經解下盾牌左臂穿進綁帶。「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就別想帶走她!」

    魯莽的笨蛋亞蓮恩心頭焦躁你要幹什麼?

    「暗黑之星」縱聲長笑「你瞎了還是傻了奧克赫特?眾寡懸殊趕快放下武器。」

    「照他說的做亞歷斯爵士。」德雷勸促。

    我們被逮住了爵士亞蓮恩想喊出來即便你犧牲自己也於事無補。你若是愛你的公主就投降吧。這番話卡在她喉嚨裡。

    亞歷斯·奧克赫特爵士渴望地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金馬刺一踢起衝鋒。

    他徑直朝撐篙船衝去純白披風迎風飛舞。亞蓮恩·馬泰爾沒見過如此英勇卻又愚蠢之極的舉動。「不——」她厲聲尖叫但等她能出聲時已經太遲。一把十字弓「砰」地射接著是另一把。何塔吼出命令。如此近的距離白騎士的鎖甲猶如羊皮紙。第一箭射穿橡木盾牌釘在他肩膀上第二支箭擦過太陽穴。一根短矛擊中亞歷斯爵士坐騎的側面然而那匹馬仍在向前衝向前踉踉蹌蹌地跨上跳板。「不」某個女孩在呼喊某個愚蠢的小女孩「不求求你事情不是這樣的。」她聽見彌賽菈也在尖叫刺耳的嗓音中充滿恐懼。

    亞歷斯爵士的長劍左右揮舞瞬間撂倒兩個矛兵。他的馬人立起來踢中一個試圖裝彈的十字弓兵的臉但其他弓弩一齊射那匹高頭大馬頓時釘滿了弩箭。坐騎轟然倒下連帶騎士的腿一齊砸在甲板上。然而亞歷斯·奧克赫特爵士居然掙脫了出來他仍然握著長劍勉力跪在垂死的馬匹旁邊……

    ……阿利歐·何塔籠罩在他面前。

    白騎士舉劍格擋但動作太過遲緩。何塔的長斧將他右臂齊肩斬下胳膊旋轉著甩出去鮮血如泉水噴灑。然後何塔雙手握斧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奧克赫特爵士的腦袋飛到了半空落在蘆葦叢裡濺起一陣輕輕的水花。綠血河淹沒了紅色的熱血。

    亞蓮恩不記得自己從馬上爬下來或許是跌下來的。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四肢趴在沙地裡一邊顫抖一邊哭泣把昨天的晚餐嘔了出來。不不我不想讓誰受傷害一切按計劃進行我很謹慎很小心她能想到的只有這些。她聽見阿利歐·何塔的吼叫:「快追。不能讓他跑了。快追!」彌賽菈倒在地上哀號戰慄雙手捂著蒼白的臉鮮血從指縫間流出。亞蓮恩搞不明白。一些人手忙腳亂地上馬其他人則一湧而上圍住她和她的夥伴們。一切都讓人摸不著頭腦。她認為自己墜入了夢中恐怖的紅色噩夢。這不是真的。我很快就會醒來並嘲笑自己的驚恐。

    他們反綁她時她沒反抗。一名衛兵使勁把她拽起來他穿的衣服是她父親的顏色另一個衛兵彎腰從她靴子裡摸出飛刀那是她堂姐娜梅送的禮物。

    阿利歐·何塔接過刀皺了皺眉。「親王吩咐我必須把你帶回陽戟城」他的面頰和額頭上斑斑點點那是亞歷斯·奧克赫特的血「很抱歉我的小公主。」

    亞蓮恩抬起淚跡斑斑的臉。「他怎麼知道?」她問侍衛隊長「我很謹慎很小心。他怎麼可能知道?」

    「有人告密唄」何塔聳聳肩「總是有人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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