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hapter69 丹妮莉絲 文 / 馬丁
她著高燒噩夢連連夢中有長了翅膀的黑影。
「你不想喚醒睡龍之怒對吧?」
她在一個長長的大廳裡走著上方是高高的石拱。她無法轉頭不能回頭。在她前方極遠之處有一扇門因為距離的關係顯得相當微小但她依舊看得出門乃是漆成紅色。她加快步伐**的雙腳在石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血印。
「你不想喚醒睡龍之怒對吧?」
他看見陽光灑在生意盎然的多斯拉克海上空氣中充滿泥土和死亡的氣息。風吹草動碧浪蕩漾有如汪洋。卓戈用健壯的雙手環抱住她撫弄她撩撥她使她流出那甜蜜的汁液只屬於他的甜蜜*汁液。天上的星星含笑俯視著他們赤日和繁星。「家」她輕聲細語的同時他進入她的身體將精液注入她體內。突然間星星不見了巨大的翅膀橫掃天際世界起火燃燒。
「……不想喚醒睡龍之怒對吧?」
喬拉爵士的臉憔悴而哀傷。「雷加是最後的真龍傳人。」他邊告訴她邊伸出半透明的手在火盆上取暖火盆裡躺著幾顆石蛋如煤炭般燒紅冒煙。前一刻他還有血肉緊接著便開始消逝肌肉失去顏色比風兒還要無形。「最後的真龍。」他的聲音如一縷輕煙接著他便消失無蹤。她感覺到身後緊迫的黑暗而那扇紅門卻是越來越遠。
「……不想喚醒睡龍之怒對吧?」
韋賽裡斯站在她面前厲聲尖叫:「你這個小賤貨真龍是不會低聲下氣的不准你對真龍之子頤指氣使。我是真龍傳人我會得到王冠!」融化的黃金像蠟一樣從他臉上流下燒出條條深陷的凹痕。「我是真龍傳人!我會得到王冠的!」他厲聲嚎叫手指像蛇一樣嚙咬她的**又捏又擰又扭他的眼睛爆突出來宛如膠凍流下他焦黑的雙頰。
「……不想喚醒睡龍之怒……」
紅門在前方好遠好遠但她可以感覺到背後冰冷的氣息朝她襲來假如她被抓到就會陷入比死亡更恐怖的境地永遠在無邊黑暗中孤獨地哀嚎。於是她開步快跑。
「……不想喚醒睡龍之怒……」
她感覺到體內的熱氣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她的子宮燃燒。她的兒子生得高大威武有卓戈的古銅色皮膚和她銀金色的頭以及杏仁形狀的紫羅蘭色眼睛。他對她微笑朝她伸手擁抱然而當他張開嘴巴吐出的卻是滔天烈焰。她看見他的心臟正在胸腔裡熊熊燃燒只一瞬間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有如撲火飛蛾被燭焰吞噬化為灰燼。她為孩子哭泣哀悼這原本會吸吮她**的甜美嬰孩但她的淚水一碰肌膚竟立即化成蒸汽。
「……喚醒睡龍之怒……」
鬼魂羅列長廳兩側穿著古代君王的褪色服飾手握淡色火焰劍他們的頭有的銀色、有的金黃有的亮如白金眼睛則是蛋白石、紫水晶、電氣石和翡翠的顏色。「快!」他們高叫「快快跑!」她拔腿飛奔每次落腳都融化了石地板。「快跑!」鬼魂齊聲吶喊她跟著尖叫往前撲去。劇痛有如一把尖刀劃過她的背脊她只覺自己的皮膚被撕扯開來聞到鮮血蒸騰的臭味看到巨大翅膀的陰影。然後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飛了起來。
「……喚醒睡龍……」
紅門就聳立在她面前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長廳變成周圍的一團模糊冷氣自她身後退去石地板也消失不見。她飛越過多斯拉克海越飛越高任綠海在下方波蕩世上所有的生物都在她的翅膀陰影下亡命奔逃。她聞到家的味道見到家的景致在門的那邊有茵綠田野和石砌大房有溫暖她心房的懷抱就在那邊。她猛地打開門。
「……睡龍……」
看見的是哥哥雷加身穿漆黑盔甲騎著同樣顏色的駿馬在頭盔的狹窄眼縫內有火焰熊熊燃燒。「最後的真龍傳人」喬拉爵士在微弱低語「最後的最後的。」丹妮揭開他擦亮的黑面罩現裡面的那張臉竟然是她自己。
在那之後長長久久痛楚體內燃燒的熊熊大火和低聲細語的群星覆蓋了整個天地。
她驟然醒來嘴裡有灰燼的味道。
「不」她呻吟道「不要求求你!」
「卡麗熙?」姬琪湊過來像一頭害怕的雌鹿。
帳篷沉浸在黑影中寂靜而封閉。無數碎片的灰燼自火盆向上飄散丹妮的視線跟著它們穿過上方的排煙口。飛啊她心想我有了翅膀我會飛了。然而那究竟只是驚夢一場。「救救我」她小聲說掙扎著想站起來。「請給我……」她的喉嚨沙啞刺痛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要什麼。為什麼痛得如此厲害?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被撕成碎片又再重新組合。「我要……」
「是的卡麗熙。」說完姬琪便飛奔出去大聲喊叫帳裡則空無一人。丹妮想要……某件東西……某個人……到底是什麼?她知道這很重要世界上只有這件事最重要。她翻過身用手肘支撐身體與糾纏雙腳的毛毯搏鬥。移動好難好難: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我一定要……
他們進來時現她倒臥在地毯上正朝那幾顆龍蛋爬去。喬拉·莫爾蒙爵士把她抱回絲床上她虛弱地抵抗。從他的肩頭後方她看到了自己的三個女僕長了點小鬍子的喬戈以及彌麗·馬茲·篤爾那張平板的闊臉。「我必須」她試圖告訴他們「我一定要……」
「……睡吧公主殿下。」喬拉爵士說。
「不」丹妮說:「求求你求求你。」
「一定要。」他為她蓋上絲被也不管她渾身燙。「卡麗熙好好睡趕快好起來回到我們身邊。」接著那巫魔女彌麗·馬茲·篤爾出現了她拿著一個杯子靠到她唇邊。她嘗出裡面酸牛奶的味道還有另一種濃而苦澀的東西。溫熱的液體流過她的下巴她麻木地吞了下去。於是營帳漸漸黯淡她再度入睡這回沒有做夢而是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汪洋上漂浮恬適而安寧。
過了一段時間——一個晚上一天還是一年她不知道——她再度醒來帳裡一片漆黑外面勁風吹拂絲質帷幕有如飛翅般啪啦作響。這次丹妮不再掙扎起身。「伊麗」她叫道:「姬琪、多莉亞。」她們立刻出現。「我的喉嚨好干」她說「好干、好幹。」於是她們拿來了水。這水溫熱而無味但丹妮卻飢渴地喝個精光並差姬琪多拿一點。伊麗浸濕一塊軟布擦拭她的額頭。「我生病了麼?」丹妮說。多斯拉克女孩點點頭。「病了多久?」濕布很舒爽但伊麗的神情卻無比哀傷她不禁害怕起來。「很久」女僕小聲說。姬琪拿水回來時睡眼朦朧的彌麗·馬茲·篤爾也跟著來了。「喝吧。」她邊說邊再度抬起丹妮的頭就著杯子不過這次杯中是葡萄酒好甜好甜的酒。丹妮喝完以後躺了回去聽著自己輕柔的呼吸只覺四肢沉重睡意又襲上心頭。「我要……」她喃喃道聲音含混而模糊。「我要……我要抱……」
「要什麼?」巫魔女問「卡麗熙您要什麼?」
「我要……蛋……龍蛋……麻煩你……」她的眼皮沉重如鉛而她太累太倦再沒力氣張開它們。
待她三度睜眼一縷金色的陽光正從帳頂的排煙口直射而進而她的雙手環抱著一顆龍蛋。是乳白的那顆奶油色的鱗殼有金黃和青銅的螺旋條紋丹妮可以感覺到龍蛋所散出的熱度。在絲被之下她全身覆滿一層晶瑩的汗水這就是龍露吧她心想。她伸出手指輕輕拂過蛋殼沿著縷縷金黃挪移感覺到石蛋深處有什麼東西在躍動著、伸展著遙相應和。她並不害怕所有的恐懼都已經隨著高熱焚燒殆盡了。
丹妮摸摸額頭汗水之下皮膚涼涼的高燒已退。她逼自己坐起來雖然有點短暫的暈眩兩腿深處還很疼痛但她覺得體力已經恢復。女僕們聽到她的響動急忙跑來。「我要喝水」她告訴她們「幫我拿瓶水來越涼越好。再拿點水果我想吃棗子。」
「遵命卡麗熙。」
「我要見喬拉爵士。」說著她站起來姬琪拿了一件紗絲長袍給她披上。「還要洗個溫水澡。把彌麗·馬茲·篤爾也叫來還有……」回憶突然同時湧現她講不下去。「卓戈卡奧。」她逼自己說出口驚恐地看著她們的臉龐。「他是不是——」
「卡奧他還活著。」伊麗靜靜地回答……但在她說話的同時丹妮卻在她眼中察覺了一抹黯淡她話一說完就連忙跑出去拿水了。
於是她轉向多莉亞:「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我……我去找喬拉爵士。」裡斯女孩說罷鞠了個躬逃離了帳篷。
姬琪原本也要跑可丹妮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扣留下來。「到底怎麼回事?我一定要知道。卓戈……和我的孩子。」為何她現在才想起孩子?「我兒子……雷戈……他在哪裡?我要看看他。」
女僕垂下眼睛。「孩子……沒活成卡麗熙。」她的聲音只剩驚恐的囈語。
丹妮鬆開手腕任姬琪逃出營帳。我兒子死了她怔怔地想。不知怎地她好像早就知道在她第一次醒來看見姬琪淚流滿面之前不對還沒醒來前她就知道了。夢境突然襲上心頭歷歷如繪她想起那個高個子有著古銅色皮膚和銀金色辮轟地葬身烈焰。
她知道自己應該哭泣但雙眼卻干如灰燼。因為她在夢中已經哭過淚水一碰兩頰便化為蒸汽。所有的悲傷已在我體內蒸騰乾淨她告訴自己。她雖然哀痛可是……她只感到雷戈漸漸離她遠去彷彿從未存在。
須臾當喬拉爵士和彌麗·馬茲·篤爾走進帳篷時丹妮跑去查看另外兩顆龍蛋。那兩顆蛋還在箱子裡卻和她睡覺時抱著的那顆同樣熱實在很奇怪。「喬拉爵士請你過來。」她執起他的手將之放在那顆有鮮紅條紋的黑色龍蛋上。「你有什麼感覺?」
「蛋殼硬得像石頭。」騎士的神情有些謹慎。「還有鱗片。」
「熱麼?」
「不熱冷冰冰的石頭。」他抽開手。「公主殿下您還好嗎?您的身體還這麼虛弱現在起來好嗎?」
「虛弱?喬拉我的身體很強壯。」為了讓他放心她在一堆靠墊上坐下。「告訴我我兒子是怎麼死的。」
「公主殿下他根本就沒活成。那些女人說……」他止住不說丹妮這才現他整個人已經垮了移動時跛著腳。
「告訴我告訴我那些女人說了些什麼。」
他別過頭去眼裡彷彿有些愧疚。「她們說那孩子是……」
她耐心等待但喬拉爵士說不出口。他的臉色因羞愧而黯淡看上去活像一具行屍走肉。
「那孩子是個怪物」彌麗·馬茲·篤爾替他說完。騎士雖然武藝群但丹妮明白此刻巫魔女比他更有力量、更殘酷更是難以想像地危險。「整個人畸形扭曲。我親自幫他接生他像蜥蜴一樣全身長滿鱗片眼睛是瞎的屁股上生了條短尾巴還有一對像蝙蝠一樣的小翅膀。我一碰他他的皮肉就從骨頭上脫落裡面滿滿的都是蛆蟲散出腐爛的惡臭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就是那股黑暗丹妮心想就是那股緊追身後想要吞噬她的恐怖黑暗。假如她回頭一切就都完了。「喬拉爵士把我抱進這座帳篷時我兒子還健康強壯。」她說「我感覺得到他不斷拳打腳踢急著要降臨人世。」
「或許如此」彌麗·馬茲·篤爾回答「可從你肚子裡生出來的東西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卡麗熙當時這座帳篷裡充滿死亡。」
「不過是些影子」喬拉爵士嘶聲道然而丹妮聽得出他話中的疑慮。「我親眼看到了巫魔女我看到你獨自待在這裡和影子跳舞。」
「鐵大王墳墓灑下的影子是很長的」彌麗說「又長又暗直到任何亮光都無法阻擋。」
丹妮明白了是喬拉爵士害死了她兒子。他出於對她的敬愛和忠誠將她抱進了一個任何活人都不該進入的地方把她的寶貝餵給了黑暗。對此他自己一清二楚;那張灰白的臉龐那對空洞的眼瞳那雙不便於行的跛足實實在在說明了他的悔恨。「喬拉爵士你也被陰影所害。」她對他說但騎士沒有答話。丹妮轉向女祭司「你警告我:惟有死亡方能換取生命我以為你指的是那匹馬。」
「不對」彌麗·馬茲·篤爾道「那只是您用來欺騙自己的謊言您很清楚代價是什麼。」
她知道麼?她當時真的知道麼?如果我回頭一切就都完了。「我已經付出了代價」丹妮說:「我付出了那匹駿馬我的孩子還有魁洛、柯索、哈戈和科霍羅付了好多好多倍。」她霍地從靠墊上站起。「卓戈卡奧人在哪裡?帶我去見他不管你是女祭司、巫魔女還是血巫總之我要見他。我要看看我用兒子的性命換來了什麼。」
「如您所願卡麗熙。」老婦人說「請隨我來我帶您去見他。」
丹妮遠比自己以為的虛弱喬拉爵士伸手環抱住她支撐她站立。「公主殿下以後有的是時間。」他靜靜地說。
「喬拉爵士我現在就要見他。」
習慣了帳篷內的昏暗外面的世界亮得嚇人。太陽如融化的黃金燒灼著大地炙烤的地面乾裂而空洞。女僕們端著水、酒和瓜果等在一旁喬戈走上前來協助喬拉爵士攙扶她阿戈和拉卡洛則站在後面。烈日照在沙地上反射的強光使她很難視物直到丹妮舉手遮眼這才見到一團營火的餘燼幾十匹馬無精打采地走來走去尋找那一點點青草此外還有少數的營帳和睡袋。一小群幼童圍聚過來看她更遠處還有些婦人做著日常瑣事幾名佝僂的老人睜著疲倦不堪的眼睛癡癡地望向湛藍的天空虛弱地揮趕血蠅。仔細一數大約只有百來個人就這麼多。原先足足四萬戰士的營地如今只剩風沙和塵土。
「卓戈的卡拉薩走了。」她說。
「無法騎馬的卡奧沒有資格當卡奧。」喬戈道。
「多斯拉克人只追隨強者」喬拉爵士說「公主殿下我很抱歉我們實在留不住人。波諾『寇』第一個離開並自稱波諾卡奧不少人跟了他。沒過多久賈科也如法炮製。剩下的人則趁著夜色大群小群地一天一天走*光。從前多斯拉克海中只有卓戈的卡拉薩如今卻有了十多個新的。」
「老人們留了下來」阿戈說「還有膽小鬼、弱者和病夫以及過誓的我們。我們決不離開您。」
「卡麗熙他們帶走了卓戈卡奧的牧群」拉卡洛道「我們人手太少阻止不了他們。搶奪弱者本是強者的權利。他們還搶走了很多奴隸卡奧和您的都有只留了幾個下來。」
「埃蘿葉呢?」丹妮想起自己在羊人城鎮外拯救的受驚女孩連忙問。
「馬戈把她抓走他如今是賈科卡奧的血盟衛」喬戈說「他先將她大騎特騎然後把她給了他的卡奧之後賈科又把她給了其他的血盟衛而他總共有六個衛士。完事之後他們割了她的喉嚨。」
「卡麗熙這是她的命。」阿戈道。
如果我回頭一切就都完了。「這是她悲慘的命運」丹妮說「但馬戈的命運將更悲慘。我以新舊諸神之名起誓以羊神、馬神和世上所有神靈之名起誓向聖母山和世界的子宮湖起誓:在我處置他們之前馬戈和賈科將會哀求我按照他們對待埃蘿葉的方式賜給他們慈悲。」
多斯拉克人不安地彼此對視。「卡麗熙」女僕伊麗像對小孩子解釋一般地跟她說「賈科現在是卡奧身後有兩萬名騎馬戰士。」
她昂道:「我呢?我是『暴風降生』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家族的丹妮莉絲我是征服者伊耿與殘酷的梅葛的後裔血緣可以上溯至古老的瓦雷利亞民族。吾乃真龍之女我向你們誓這些人將會尖叫痛苦而死。現在帶我去見卓戈卡奧。」
他躺在光溜溜的紅沙地上睜眼望著太陽。
他的身上停了十幾隻血蠅但他似乎渾然不覺。丹妮揮開蒼蠅在他身邊跪下。他的眼睛睜得老大卻視而不見她當下便明白他雙目已瞎。可當她輕聲說出他的名字他似乎仍舊充耳不聞。他胸口的傷已經完全癒合結成的疤又灰又紅看來十分猙獰可怕。
「他為什麼一個人待在這裡曬太陽?」她問他們。
「公主殿下他似乎喜歡陽光的溫暖」喬拉爵士道「他的眼睛會隨太陽移動雖然他根本看不到。他能走路只要有人帶著他他會跟著走但僅止於此。若把食物放進他的嘴中他就會吃;若把清水滴到他唇上他就會喝。」
丹妮輕輕吻了她的日和星的額頭起身面對彌麗·馬茲·篤爾。「巫魔女你的法術可真是代價高昂。」
「他活了下來」彌麗·馬茲·篤爾說「您要的是他的生命您也支付了生命。」
「對卓戈那樣的人來說這根本不是生命。他的生命是開懷大笑是火爐上燒烤的肉塊是雙腿間騎乘的駿馬。他的生命是手握亞拉克彎刀騎馬迎敵鈴鐺在際作響。他的生命是他的血盟衛是我以及我原本要為他產下的兒子。」
彌麗·馬茲·篤爾沒有回答。
「要多久他才會變回以前那樣?」丹妮質問。
「等太陽從西邊升起在東邊落下。」彌麗·馬茲·篤爾說「等海水乾枯山脈像枯葉一樣隨風吹落。等您的子宮再度胎動您再次懷了孩子。到了那時候他才會變回以前的模樣在那之前絕不可能。」
丹妮朝喬拉爵士和其他人打個手勢。「你們先退下我要單獨跟巫魔女談談。」莫爾蒙和多斯拉克人隨即離開。「你明明知道」等他們走後丹妮開口道。不論她的內心和**有多麼痛楚憤怒卻給了她力量。「你明知我會得到什麼也明知代價為何卻依舊讓我付出了代價。」
「他們燒了我的神廟這是不對的。」肥胖的扁鼻婦人平靜地說「他們觸怒了至高牧神。」
「神靈才不會做出這種事」丹妮冷冷地說。如果我回頭一切就都完了。「你欺騙了我謀害了我體內的孩子。」
「是啊騎著世界的駿馬沒有辦法燒燬城市他的卡拉薩再也無法令其他國度灰飛煙滅了。」
「是我替你求情」她痛苦地說「是我救了你。」
「救我?」拉札林婦人啐了一口。「我被三個男人侵犯那不是男女正常結合的姿勢而是從後面上好像公狗和母狗交配一樣。你騎馬經過時第四個男人正插入我體內。你要怎麼救我?我親眼見到我所信奉之神的廟堂遭到焚燒而我曾在那裡醫治過不計其數的善男信女。我的家園被他們燒燬街上隨處可見堆堆人頭人頭堆裡有給我做麵包吃的烘焙師傅有罹患死眼熱病好不容易才被我救治的小男孩而那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我至今還能聽見騎馬戰士揮動皮鞭催趕孩童離開他們震天動地地哭泣。你倒是說說看:你救了什麼?」
「我救了你的命。」
彌麗·馬茲·篤爾冷酷地笑笑:「那就好好瞧瞧你的卡奧讓你明白當一切都消失的時候生命究竟有何價值。」
丹妮喚來卡斯部眾命他們逮捕彌麗·馬茲·篤爾將她五花大綁。然而當巫魔女被帶走時卻對她露出微笑彷彿兩人間共享某種秘密。丹妮只需一個字便可讓她人頭落地……但她又能得到什麼?一顆頭?假如生命都沒了價值死又何妨?
他們領著卓戈卡奧來到她的帳篷丹妮命令他們將浴缸裝滿水這次不是血水。她親自為他沐浴為他洗去手臂和胸膛的塵土用軟布拭淨他的臉龐為他長長的黑抹上肥皂將糾纏打結的地方梳理柔順直到頭如她記憶中那般烏黑亮。完成之後夜幕早已低垂丹妮只覺筋疲力竭。她停下來吃東西卻只能吞下一顆無花果喝了一口水。睡眠或許是種解脫但她已經睡了很久……睡得太久了。為了從前和將來每個他們共有的晚上她應該為他奉獻今夜。
她領他走進黑夜初次結合的回憶伴隨著她。多斯拉克人相信所有的人生大事都應該讓蒼天作見證。她告訴自己這世上有比仇恨更強大的力量有比巫魔女在亞夏習得的妖術更古老更真切的魔法。夜空沉暗明月隱沒頭頂只有百萬顆星星熠熠光她把這當作吉兆。
這裡沒有柔軟的草坪歡迎他們只有堅硬飛塵的沙地裸露的岩石。雖然沒有微風吹拂的樹林和潺潺溪澗溫柔的水聲撫平她的恐懼但丹妮告訴自己只需天際點點繁星便已足夠。「卓戈請你想起來」她悄聲說「請你想起我們結婚那天晚上我們的第一次結合。想起我們孕育雷戈的那個晚上整個卡拉薩看著我們而你的眼中只有我。想起世界的子宮湖水有多麼清涼澄澈。請你想起來啊我的日和星請你想起來回到我身邊。」
由於剛生產完畢傷口未癒她無法如願與他結合不過多莉亞教過她其他方法於是丹妮用上了她的手、她的嘴巴和她的胸乳她用指甲摳他在他身上印滿吻痕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向他祈求禱告說故事給他聽。末了她用淚水淹沒了他。
然而卓戈沒有知覺沒有說話更沒有勃起。
當空洞荒涼的地平線上露出淒涼的曙光丹妮終於知道自己永遠地失去了他。「等太陽從西邊升起在東邊落下。」她哀傷地說「等海水乾枯山脈像枯葉一樣隨風吹落。等我的子宮再度胎動我再次懷了孩子。到了那時候我的日和星你才會變回以前的模樣在那之前絕不可能。」
回不來了那股黑暗喊道回不來了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丹妮在帳篷裡找到一個裝滿羽毛的柔軟絲枕將枕頭緊抱在前胸走回到她的日和星卓戈身邊。如果我回頭一切就都完了。她走起路來覺得好痛苦心中只想就此長眠並不再做夢。
她在卓戈身邊跪下吻了他的雙唇然後用枕頭蓋住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