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大災難 文 / 利浦芋頭

    這個聲音不大，然而卻說出了人們心中最為擔憂的事情，一旦堤壩決堤，莊稼毀了是小事，幾百畝的水田將會在一瞬間被沖刷的什麼都不剩，對於百姓而言，土地是他們的命。

    「快點挖開堤壩。」

    劉范寶也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可不想做這個罪人。

    得到了這樣的命令，上百口子的人揮舞著鐵鍬在瓢潑大雨之中，開始了對祖宗留下的最堅實的城牆的挖掘。堤壩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泥土非常的硬，可是一旦挖出來一個細小的缺口，雨水便是會嘩的一聲猛灌輸進來。

    再堅硬的泥土，在這樣的洪水的沖刷下，根本就不需要人力了，也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幾百人迅速的彙集在這個地方，一道足有一米寬的溝渠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便是在堤壩之上出現。

    可是這一切都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還沒有等眾人想要在其他的地方繼續挖開堤壩。卻是突然發現整個堤壩都在劇烈的顫抖，這個聲音來自堤壩的內部，彷彿被壓抑的火山即將爆發一般。

    「不好，要決堤了，快離開！！！！」

    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莊稼人，對於這樣的情況自然非常的熟悉，根本就沒有人發出命令，一百來人便是發瘋似的滴著上游的高處跑去。

    楊小飛自然也不是傻子，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下方的堤壩，這個足有五六米寬的堤壩竟然在輕微而沉悶的顫抖著，如同一條被壓制著的巨龍即將突破千百年的封印重獲自由一般。

    「轟！！！！！！」

    咚！！！！！

    彷彿來自地獄的呼嘯之聲，人力無法撼動的堤壩竟然在眾人的眼中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怒吼之聲後匡啷一聲凹陷下去，七八米長的一段堤壩瞬間便是如同一條沉船一般淹沒在洪水之中，剎那間如同萬馬奔騰著呼嘯而過。大楊河此刻的河面早已經不知道寬了多少倍，人們的眼中只有水，什麼都沒有了。

    「好險，沒想到竟然從下面被洪水掏空了，堤壩都是空的。」

    楊富貴心有餘悸的說道，要是這一次抗洪出來什麼大事，那麼他這個村長也別想當了。

    「先到山上去，堤壩太危險了。」

    劉范寶對著眾人喊道，隨即指揮著眾人沿著堤壩往高處走去。現在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堰塘已經決堤，只有期盼著這個雨早一點停了。

    雨似乎是有意和人較勁一般，絲毫沒有見到停歇的摸樣，堤壩就這樣在人們的眼中沿著坍塌的地方一次次的慢慢的蔓延著。

    人們不知道這一條水龍到底還要肆虐到什麼時候，好在並沒有人受傷，只是這傾盆而下的大雨到底該什麼時候才能停歇。

    養育了大楊村幾百年的堰塘竟然只在雨水中堅持了兩個小時都不到，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楊小飛用手遮住眼前，想要看清楚一下現在的形式，他們此刻站在堰塘上游的一個土包子上。一百來人，他看到張小康也在自己的不遠處，和他的父親在一起。劉范寶和楊富貴二人站在人群的前方，顯得有些憔悴。

    「天災啊，哎。」

    楊小飛的心也在痛，他對於堰塘的感情不會比村子裡面任何一個人差。這是他們的母親河，這條河是大楊村所有人的血液彙集的。現在看著決堤的地方不斷的還在塌陷著，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死寂之中，只有嘩嘩而下的雨水沖刷著的卻是大楊村每個人的心，這是一顆鄉土的心。

    在家裡面的女人也是非常的不安，村子建在大楊村最高的地段，就算這樣的大雨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可是在堰塘決堤的那一瞬間，他們好像自己的心被觸動了一下一般，彷彿什麼東西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孫寡婦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不曾停歇的雨水，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還躺在楊小飛的身下。卻如同隔了幾個世紀一般，她的目光注視著，淚水卻慢慢的滑落。也許只有今夜所有的男人都去堰塘了，她才可以得到休息吧。

    淚水的味道，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楊小飛將鐵鍬插在泥土之中，涼鞋已經沾滿了黃泥，濕滑濕滑的，他也不敢到水中洗洗，就直接將鞋脫了，拿在手裡面。

    「卡擦擦！！！！」

    伴隨著一道如同白晝一般的閃電而過，人們能夠看得清天空之中那濃的散不開的烏雲，還有就是下方那如同一個巨大的水池一般的洪水，要知道水的下面全部都是良田。再過一個多月就可以收割的水稻。

    這一夜，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安心。女子擔心著男子，男子看著淹沒在洪水之中的良田。他們知道，這將是前所未有的大災之年。現在他們唯一期望的就是等到洪水退去，能夠繼續種上一些糧食。現在原本就是青黃不接的季節，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不敢去想。

    看和被洪水淹沒的良田，所有人的心如同死了至親之人一般的默哀著。

    不知道多久之後，或許是半個小時，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更久更久，人們就看到堰塘的堤壩已經被雨水全部的漫過，只是沒有再出現決堤的現象。所有人愣愣的看著這一切，度秒如年。

    當雨勢慢慢的減小，天空中厚重的烏雲慢慢的消散的時候。遠處近處，聽到的只有洪水呼嘯的聲音。

    當人們看到天空之中裸露著一顆明亮的星星的時候，天空是如此的空明，彷彿一汪清泉之中閃爍著無數的寶石。

    沒有風，雨似乎終於下的累了。說停就停了，沒有拖泥帶水，沒有從大到小，彷彿龍王剛才是在瞌睡，現在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般。唯有在天際的四周，還有著不斷閃爍的雷電。聽說那是龍王的雙眼在注視著下界的一切們看看需不需要下雨了。

    衣服很快就干了，可是卻非常的冷。他們現在沒有辦法回家，在他們的四周，有的只有水。只有水，談渴望了三個月的雨水，此刻的他是那麼的渾濁，那麼的可怕。

    劉范寶從口袋之中抽出來一根煙，卻發現早已經濕透了。隨即想了想卻沒有扔掉，收入懷中。目光複雜的看著這一切。

    「大爺，你是對的。」

    劉范寶對著吳成說道。

    「呵呵····對的····就算我們真的將所有的水渠都挖開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這是上天要懲罰大楊村啊。」

    吳成輕微的咳嗽了一下，隨即苦笑著說道。這樣的大雨，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預想的。

    楊小飛打了一個哆嗦，此刻他多想躺在自己的床上，抱著小黑就這樣呼呼大睡，哪怕他沒有蚊帳，也可以睡的舒服。而且那一道綠光消失的地方一直吸引著楊小飛的目光，似乎有著魔種魔力一般。只是現在那裡什麼也看不見了，有的只有水。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著，天空早已經放晴了，漫天的星光，沒有月亮。回想這一切，彷彿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不一會，在堰塘與村子的道路上出現了幾個光點，想來是在家裡面的女人不放心出來看看怎麼回事。可是他們也沒有辦法見到他們的男人，中間隔著他們敬愛的堰塘。更有著他們求爹爹告奶奶盼來的雨水。

    好在得知所有人都沒有事情，這些女人才沒有放心下來。要是田沒有了，男人也沒有了，那孤兒寡母的日子可就真的是過到頭了。何況他們還沒有孫寡婦的姿色，等待他們的只有一條不歸路。

    大災就這樣發生在這個青黃不接，家家的餘糧都不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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