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0第30章 婆婆不省油 文 / 花瑟
忠義侯府就在林州,與峽水縣不過三日的車程。
天祐的書信,很快就到了,忠義侯膝下無子女,對天祐很是照顧,這是朝野眾所周知的事,聽聞天祐請求他幫忙要收一女子為義女,自然是義不容辭,求之不得,他不日就趕來了驛館。天祐這孩子從來不求他,今兒卻來求他,這個叔叔心裡很是激動。
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如外界傳的那般親密,忠義侯心裡是明白的,那是天祐做給別人看的,在人前,他格外敬重這位叔叔,但是人後卻冷冰冰的,沒有絲毫過密的往來,這孩子記仇呢,當初他母妃被太子挾持,他自碎髕骨自廢武功,他和眾多大臣一般選擇了明哲保身,都不敢為他們說一句話,如今想來心中有愧,因此格外對他好,以彌補當年的過錯,於是天祐一封信,他就放下架子親自趕來了。
忠義侯年過半百,體型微胖,面如重棗,留著幹練極唇鬍鬚,一身藏藍色的對襟常服,看上去威嚴而慈祥。
天祐驅動輪椅迎了上去,給他見禮:「侄兒見過叔叔!」
忠義侯扶起他:「侄兒身體不便,不必多禮。」忠義侯內心格外忐忑,這是他在人後第一次如此恭敬地稱他為叔叔。
天祐客氣地道:「勞煩叔叔特意趕來驛館,其實侄兒當親自登門才對。」
忠義侯呵呵一笑:「咱叔侄就不必如此見外了。況且叔叔非常想要有一個女兒,你可是幫了叔叔大忙了。」
「叔叔能如此想,那侄兒便放心了,侄兒這就為你們引薦。」天祐將忠義侯引至客廳,看茶。
雨柔打扮簡約得體,學著當地女子的禮儀,給侯爺施禮:「雨柔,見過侯爺。侯爺萬福!」
忠義侯眼前一亮,他起身扶起她:「免禮,免禮!」這個老頭子有些侷促,他將要有一個乾女兒,有些激動。眼前這位姑娘,清秀可人,溫婉柔順,很得他心。
天祐微微笑著,按照當地的禮節,行認親禮。雨柔給侯爺磕了三個頭,奉上茶,禮成。
忠義侯慈愛地拉起雨柔的手拍著:「乖女兒,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忠義侯的女兒了,還不叫爹!」
雨柔心裡覺得怪,但是依然輕輕叫了聲:「爹爹。」
侯爺帶的隨身侍女都紛紛給雨柔行禮:「奴婢參見郡主,郡主萬福!」
雨柔驚得慌忙扶起她們:「不必多禮!」好大一個帽子扣在她頭上,令她不能適應!
侯爺摸了摸雨柔的腦袋,哈哈大笑:「女兒,以後你要習慣,你是忠義侯府的郡主,誰見你都要行禮。拿著,這是郡主的名牌。」
雨柔接過來一看很精緻的小金牌,背面還刻侯爺府的印章和她的名字——雨柔,看來侯爺是有備而來,她道:「謝爹爹。」
在恭國,王爺、侯爺如果收了義女,便都有了郡主的身份,只是要封號的還得有皇上賜,但是有沒有封號並不重要,也只是身份地位不同罷了,有封號的郡主地位上比沒有封號的要高。
忠義侯道:「侄兒,按照規矩,你得等皇上聖旨下來才能娶郡主過門,在此之前,你們是不能見面的,叔叔要帶她回去,你不會介意吧?」
天祐的神情又疏離起來,他道:「她不能跟你走,禮成,她便是你的義女,你可以回去了,她留下!你們不過是名義上的父女。做做樣子罷了,你還當真?」
雨柔心裡一陣揪心,天祐怎麼能對自己的叔叔這樣說話,剛順了他的意,他便翻臉不認人要趕人走?
忠義侯心下一沉,果然他無論怎麼做,都不能挽回他心裡的那一抹親情嗎?他竟是如此恨他!他可是他的親叔叔啊!即便是有什麼過錯,也不該記恨那麼多年。
剛才其樂融融的場面一下子就冰封了,天祐心裡有多少陰暗是她不瞭解的?雨柔看著這位白髮蒼蒼的侯爺,心裡不忍,她的父親也是這個年紀,他膝下無子女可以說對天祐視為兒子一般,如今好不容易又得了個女兒,卻是掛名的,叫他情何以堪,侯爺不由得咳了起來。
雨柔慌忙上前扶住他道,一邊替他順氣一邊道:「爹爹,天祐他不是這個意思,不急著回去,是怕您來來回回舟車勞頓,讓您在驛館住段日子,女兒好陪陪您。」
忠義侯感激地看了雨柔一眼,看到她眼裡擔憂,他心裡不由得一陣暖,這孩子心善。他拍了拍她的手:「乖女兒。有天祐照顧你,爹爹就放心了,你有空回來看看爹,忠義侯府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爹爹回去之後就給你拾掇一個院落,等你回來住。」
雨柔的眼眶一熱,她突然有了家的感覺。
忠義侯看了雨柔一眼,又摸了摸她的頭:「爹爹先回去了。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來找爹爹,爹給你出頭。」
天祐突然道:「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喝杯喜酒再走。」
忠義侯的手一顫。
雨柔趁機道:「爹爹,你看,天祐他嘴僵,還不是怕您勞累,走,我帶您去安頓下來,陪您好好走走。」
老頭子頓時熱淚盈眶:「好!好!走走!」
忠義侯打發了一些隨從回去侯爺府為郡主收拾院落,並將此事告知全府的人知曉,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一整天雨柔都陪著侯爺東走西看,陪他聊天,將老爺子真當父親看待了,她只希望在現代的父母不要為她的失蹤而難過,哥哥會替她盡孝道的,而眼前這個老人家卻無子女,那麼既然是他的義女了,她會做好為人子女的本分。
直到伺候爹爹睡下,雨柔才離開。
天祐在門外等她,他道:「有些事,讓丫鬟做就可以了,你只顧著陪你爹,就忘了我這個夫君了嗎?」
雨柔撲哧一笑,天祐板著臉原來是和她的義父在吃醋啊。她走過去,推起他的輪椅道:「天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他,但是他都這麼大年紀了,也幫了你的忙,於情於理都應該對他好一些。」
天祐淡漠一笑:「你不明白,我是永遠不會原諒他的。當初他不僅僅是見死不救,還為了保全自己做了偽證,否則皇上如何能將所有罪證都指向我圖謀不軌!非要將我逼上絕路!他做再多事也無法彌補!」
雨柔心裡不是滋味:「天祐,被你恨上的人一定很慘,會被你記恨一輩子!」
天祐臉上又閃出了那柔情似水的神情,他看著雨柔道:「同樣,被我愛上的人一定很幸福,會愛一輩子。」
「是嗎?我可不相信。」
「那我會證明給你看!」
「如果你的母妃不喜歡我,你怎麼辦?」
「不會,母妃很疼我,只要是我喜歡的,她從來都不會反對。」
正說著,齊暉匆匆趕來,見到天祐抱拳道:「主人,太妃來了,要見雨柔姑娘。」
「太妃?」天祐頗覺意外,「太妃怎會突然來到此地?她怎知道雨柔的事?」
齊暉道:「太妃一直很關心主人。主人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
天祐輕笑,他怎麼會問這麼傻的問題,齊暉是母妃派給他的,他的一舉一動齊暉自然會匯報給她。但是母妃管的似乎有些太多了,他從來不違逆母親,也對她十分尊敬,所以對母妃擅自出手做的一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被人擺佈,他頗有深意地看了齊暉一眼,這個人在身邊總歸是母妃的人。
「來了就來了吧!「他拉起雨柔的手,道,「走,我帶你去見母妃。」
雨柔的心狂跳起來,比見到天祐還要跳得厲害,他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由得一陣心慌。
李太妃,本名李暮雲,是邊疆大吏李明啟的女兒,早年跟隨父親隨軍出征過,文武雙全,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後被選入宮中為妃,是前朝皇帝死前最後一任寵妃。
雨柔見到她的時候,不由稱奇,眼前的婦人看上去極為年輕,保養得當,最多不過三十幾的年紀,眉目精神,粉脂略微有些厚重,她昂首挺胸,儀態萬千,舉手投足風範十足,那一身裝扮說不上華麗,但是極好得承托出了她的身份,她在那裡一坐,令人不忍仰視,光彩照人,隱隱有一種威勢在,或許這就叫皇家威儀?
雨柔在她眼前一站還當真就是一朵野花了。
也許女人之間天生就有一種敵意,尤其是長期浸淫在宮廷氛圍中的漂亮女子,對女人有一種天生的敵對感,她看雨柔的眼神裡說不出的古怪,雨柔跪地行禮,她卻視而不見,自顧著與兒子噓寒問暖。
她拿出手絹擦了擦天祐的額頭,心疼地道:「兒啊,你又清瘦了,是下人沒照顧好你嗎?「
「母妃言重了,您在京中不享享清福,跑到這偏僻的縣城來,孩兒有愧!「
太妃笑說:「皇兒的婚事,母妃能不操心嗎?這不趕來瞅瞅是什麼樣的姑娘。」
雨柔跪得膝蓋疼,她的手微微做著小動作,輕輕揉著膝蓋。
終於,他們母子兩寒暄完了,天祐也催促著母親和雨柔認識,他母親才正眼看了看雨柔,道:「起來吧!」
「謝太妃娘娘。」雨柔小心地起身,她還真不知道說點啥,那個美麗的女人看起來不好親近,她若是說錯了話還指不定會生什麼事,所以她乾脆就垂首一副溫順小媳婦的模樣,在一旁裝傻充愣。
太妃對雨柔低眉順眼的模樣挺滿意,笑著對天祐道:「皇兒,母妃要和雨柔姑娘單獨談談。」
天祐見母妃歡喜,心裡也高興,便道:「那你們好好聊聊,孩兒告退。」天祐離開的時候拿手撞了撞雨柔的手,那一抹雀躍的笑,讓雨柔心裡放鬆了不少。
天祐一走,李太妃便仔仔細細打量起雨柔來,她一面瞧著一面道:「長得還不錯,沒有那股子狐媚勁兒,本宮派人查過你的身世,你在本地沒什麼親人,來歷也不明,雖說忠義侯剛認了你做義女,你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但是底子裡還是個平民,皇族從來沒有平民女子做正妃的慣例。不過既然天祐喜歡你,本宮看你也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也就不追究你的身世了。你只需記得本宮給你的警告。」
雨柔道:「恭聽太妃教誨。」
太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坐回椅上:「天祐是個癡情孩子,他竟然願意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足見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雖然本宮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值得他奮不顧身的。你要記住,你絕對不能阻礙他的大業,更不能出賣他,傷害他!倘若本宮知道你意圖不軌,或者做出不利於他的行為,休怪本宮殺你!」
雨柔心想太妃也是為了天祐的安全考慮,說這些話也沒錯,便誠懇地道:「小女子謹記娘娘訓示。」
太妃拿出一粒藥丸交給貼身婢女,婢女又拿到雨柔的跟前。
「太妃娘娘,這是什麼?」雨柔問。
太妃一笑:「本宮不會信你的一面之詞。這是一顆毒藥,你若是想和天祐成婚就吃下去!」
雨柔看了太妃一眼,心裡覺得不是滋味,一種不被信任之感如芒在背,她拿起來一口吞下:「太妃還有何吩咐?」
太妃被這女子的爽利驚了驚,她聽到是毒藥居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吃了,不問是什麼毒藥,也沒有問解藥?就衝著這魄力,皇兒還是有眼光的……太妃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天祐獨自在夜色之中等她,見雨柔出來,忙迎了上去:「柔兒,母親沒有為難你吧?」
雨柔莞爾:「沒有,她請我喝茶了。」
「那就好!」天祐懸著的心也落地了,母親認可了,那麼接下來該籌備婚事了,他恨不得馬上站起來抱起雨柔轉上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