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98《柔傾天下》V章 97 文 / 花瑟
清晨,青鳶推開藥房門的時候,看到了五十多疊整整齊齊包紮好的藥。
她細心地拆開了幾包,檢查了下裡面的藥量以及數量,都準確無誤,心下歡喜,她招呼幾名藥童來取藥。
驚見雨柔躺在藥堆上昏迷不醒,身上蓋著件皮毛披風,她將雨柔翻過來,嚇得尖叫起來。
魂不歸聞聲趕來,見雨柔鼻血直流,昏迷在地,臉色發青,心下甚為內疚,看來她熬了一整夜,身體本身就不壯實,還幾餐沒吃東西,他的心壓抑不住一陣糾疼,他立刻為她把了把脈,還好,有救,魂不歸迅速讓青鳶準備清粥,將她抱起帶回房裡。
魂不歸讓青鳶帶童子先下山佈施看病,自己則留在了山上照顧她。
他立在榻邊,眉宇之間滿是擔憂:「傻徒兒,你如此拚命,真是不愛惜自己啊。為師不過是說說而已,你用得著徹夜不睡嗎?你沒完成師父還能打你不成?」
雨柔心裡酸酸的,但也勉強笑了笑:「少睡些,時間就長些。師父您該下山了。」
魂不歸慈愛地道:「師父不下山,一會去煎藥。」
他拿過玉枕,將雨柔的手腕墊上,把了把脈:「沒事沒事,肝火上逆情志不遂,肝氣鬱結所致。」
「喝藥吧?」魂不歸遞上來一碗藥,體貼地道,「不苦。」
「反正都要死了還喝什麼藥啊,師父我要吃飯!」
「反正都要死了,還吃什麼飯?」
「要當飽死鬼啊,藥可以不喝,飯不能不吃!」
「喝完藥再吃飯。」
「好吧,不能反悔!」
「絕不反悔!」魂不歸看著雨柔咕咚咕咚把藥喝下,臉上的笑就像那雪蓮花一般淨美無暇。
他見過不怕死的,但是沒見過這麼開心地不怕死的。
她要不是世外高人就一定死過太多次了,死麻木了。
「師父,你在看什麼?」
魂不歸端詳著她:「你有沒有聽人說過,其實你很美。」
「……不記得了。我美嗎?」雨柔小小心花怒放了一把,被師父稱讚真是榮幸之至。
「美!師父覺得你美就是美。」
雨柔摸了摸臉蛋,有點心虛。這裡的幾個男人除了洛風比她醜,其餘都比她好看吧?
「你的美和一般人不同,你的美是發自內在的,令人不知不覺被你吸引,被你所感。這種內在的力量是許多人都修煉不來的。」魂不歸在銀色的盆裡淨了淨手,又用白巾擦乾淨。
雨柔癡癡呆呆地望著師父,賞心悅目,不知道為何,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看著師父,卻不能如此看著天祐,或者如此平靜地與天息相處。師父是世外高人,有著與生俱來的清渺之氣。
只要不提起穆家的人,師父是一個完美的師父。
她和師父雖然才相處幾日,但是那種感覺就彷彿十幾年了一般隨意,哪怕他生氣她也覺得師父是疼她的,當然,她也很疼師父啊,所以她總是拚命幹活,不白吃白住,她還想在有生之年,多為他做一點事。
「師父,你的醫術這麼好,為什麼治不好自己的病?」
魂不歸轉身踱到雨柔的身邊,坐了下來,白淨纖瘦的手摸了摸雨柔的額頭,一邊道:「當年為師被透骨釘所傷,那枚釘穿透了肋骨直達心脈,當時以為必死無疑,可師父還是活了下來,且至今那枚釘還在心脈之中!」
「師父,這樣沒事嗎?」
「徒兒放心,只是偶爾會有不適,這麼多年來也習慣了,老天讓師父多活了那麼多年,什麼時候死又有何懼?」
雨柔心中師父的形象越發高大了。
魂不歸起身:「待會你去撿藥材,你的房間裡為師給你放了很多很多的醫書,你沒事就看看。」
「是!師父!」雨柔心裡一個咯登,會不會全是小篆啊。
她心急火燎地爬起來,竄到書架面前,拿起一本就翻。
魂不歸讚許道:「徒兒果然勤奮好學,如饑似渴,為師很是欣慰!」
雨柔翻了幾頁,心就踏實了,還好還好,繁體字她認識!聽到師父的稱讚,她一陣心虛。
魂不歸輕微咳了幾聲,便起身道:「徒兒好生看書,為師先走了。不懂可以問師父。師父的房間就在晴雪閣。」
「師父慢走。」雨柔跟在他身後恭恭敬敬送他。
魂不歸步出沒多遠,一手按住了心口,一手撐在牆上。只覺得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令他的呼吸停頓了幾秒,身上冷汗淋漓,面容煞白,嘴角滲出暗紅色的鮮血。自從上次和鬼面人動手之後,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他迅速轉移到自己的房間,邊走,便褪掉了身上的狐裘衣,外衣,中衣,內衣,一層層落了滿地,直到赤腳走入藥池。
他精瘦的身軀沒入花瓣水中,長髮飄曳,霧氣朦朧,他的唇色由慘白,漸漸轉紅,又漸漸發紫,他在藥池中運氣,突然,絞痛再次襲來,渾身汗珠飛射,他噴出滿口鮮血,染紅了池水,他無力地趴在了邊緣,昏迷過去。
雨柔的心猛得收縮起來,師父不能死!
她推開了房門,其實剛剛在她房裡的時候,她就覺得師父有點不太對勁,臉色忽紅忽白有時候還泛青,所以就跟了出來,看到地上的血漬,就追到了他的房間,她不是有意要看師父洗澡,她是怕他出事,所以她一直在門口呆著,沒敢進去。
直到聽到聲響,這才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師父倒在池邊,□,下半身還浸在藥池裡。
這可怎麼辦?雨柔將師父的衣服披上,將他拖出水池,她運氣咬咬牙將他背到床上放好,粗粗擦了擦身子,小童和青鳶都不在,她也顧不了那麼多,關鍵部位就閉著眼胡亂擦擦,隨後蓋上被子。
發現床頭上有藥,她打開來聞了聞,沒錯,是師父上次吃的藥,連忙給他塞了三顆。
她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師父雖然昏迷,但是氣息還算穩定,心跳還算規則。守了一整天,雨柔又忘記了吃喝,她怕師父醒來有什麼需要,而她不在。於是她趴在床邊沉沉睡去。
魂不歸醒了,他看著在床邊的雨柔,不由得摸了摸她的頭,他身上的裹衣穿得亂七八糟,可見當時她有多慌亂,她一定嚇壞了吧。
雨柔感到有人在摸她的頭,漸漸睜開雙目,她一睜開眼睛就撲到他的身上眼淚奪眶而出,她覺得師父特別溫暖,看到師父發病痛苦,她都好生難過,看到他醒來那麼溫柔的眼神,她的鼻子一酸,就哭了起來:「師父,你不要死!」
她真的嚇壞了,她真心不希望師父死去,如果他死了,她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
「傻徒兒,師父是仙人,怎麼會死呢?剛才老毛病了,調息過躺會就沒事,你第一次看到嚇到了吧。」
「師父騙人,是仙人怎麼還會有治不好的病!」
「凡人,心脈裡有一根釘,還能活嗎?」
魂不歸捧起她的臉,突然想逗逗她:「徒兒,看了為師的身體,是不是應該負責啊?」
「啊!沒有看!絕對沒有!」雨柔舉手發誓,「當時把衣服蓋師父身上才拖出來的,要看也只看到了上半身,師父的上半身有啥好看的。」
「那徒兒還要不要看下半身啊?」魂不歸捏著下顎,如玉般清潤的眼神打量著她。
雨柔臉騰一下紅了:「是真沒有,閉眼了!真的!真的!」她發現她舌頭都打架了。
魂不歸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徒兒真是可愛啊,他又道:「看了就是看了,為師要你負責。」
「負責……如何負責?」
「成親!」
「啥?那個師父,萬萬不可,您的思想千萬不可守舊,不就被看了上半身,您可千萬不要因為被看了就要付出終身幸福啊,啊?師父,對不對?」
「徒兒,你莫非要始亂終棄?為師教你,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責任和名譽。你想耍賴?」
「師父,萬萬不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我是師徒,要是成親,那是**吶!」
「誰告訴你師徒不能成親的?師徒不過是一個名,你我並無血緣關係,男婚女嫁有何不可?這些世俗的偏見你也拿來做擋箭牌,為師有何不好?色藝俱佳。你不考慮?」
雨柔:「呃……師父,成親,要兩個人相愛才可以的哦。不能草率。」
師父:「你剛才都抱著師父哭了,難道你不愛師父嗎?」
雨柔:「……師父,徒兒是個將死之人,實在不忍心你剛成親,就成鰥夫!」
師父:「只要成親了,你是為師的妻,為師自然會治好你。」
雨柔:「那……你治不好你的病,你死了我不就成寡婦了?不要不要。」
魂不歸忍俊不禁,這丫頭考慮得可真長遠啊,他笑著威逼:「少囉嗦,你負不負責?」
雨柔:「師父,您才高八斗,色藝雙絕,風神俊秀,神仙般的人物,徒兒攀不上啊!」
師父:「放心,師父會把你培養成一個武功絕世,醫術卓絕的仙女。」
雨柔:「師父,就因為您被我看了一眼,就要和我成親,您不覺得您虧大了嗎?
師父:「不虧不虧。你到底成不成親啊?」
雨柔滿頭黑線,確實是不虧了,看了一眼就要對他負責一輩子。
雨柔果斷地:「不行。」
師父嚴肅起來:「莫非你喜歡那個穆天息?」
雨柔:「切~他是斷袖。」
師父:「難道是送你玉珮之人?」
雨柔:「他已經成親了!」
師父:「那師父無疑是夫君的最佳人選。」
雨柔想想其實也是,與世無爭:「那我和你成親的話,你治不治他?「
師父:「為師不會治他,但是成親還是必須的。」
「可你不治他,我對他心懷愧疚,當然不能和你好好成親了。」雨柔咬咬牙,要是他能治天息,她就嫁了!
「看來你是存心不想負責了?也罷,為師吃虧點,就不勉強你了!」魂不歸瞭然地一笑。
雨柔(內牛被調戲了):「師父技高一籌,徒兒甘拜下風……」
魂不歸突然發現這個徒兒太好玩,死了太可惜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可不會因為她而為穆家的人破例。
死,他還見得少嗎?不差這個。
師父抬起雨柔的臉,湊近她:「乖徒兒,你還有十天的命,倘若到最後一天你後悔了,來求師父,說不定師父會網開一面救你。記住要用求,求得師父滿意為止。」
雨柔:「求你救我?算了吧,當初我不用求你都要救我,師父,你覺得徒兒是那麼無聊的人嘛。」
師父瞳孔縮了縮,將臉又湊近了一寸。
危險!絕對危險!雨柔戰戰兢兢地向後仰。
師父一把將她拉近:「話可不要說得那麼絕對。為了穆天息,你會求我嗎?」
雨柔:「如果求你有用,那求求你又有何妨?」
師父:「你沒有求過怎知沒用?」
雨柔馬上跪地:「師父求求你治治穆天息吧?徒兒甘孝犬馬,伺候您老人家一輩子。」
師父臉頓時黑了半截,拂袖丟下一本書:「乖徒兒,將這此書抄一百遍,全文一萬零兩千四百三十六字,裝訂成冊,倒背如流,為師再考慮你的請求。」
雨柔撿起來一看:《洛書》。她的表情終於抽了:「師父,您確定要倒背如流?一萬多字啊?」
師父得意:「怎麼?這點小事你就怕了?為師過目不忘,三日便將此書倒背如流!」
雨柔:「不怕不怕,徒兒抄完了,倒背如流了,是不是您就治他?」
師父微微一笑:「你抄完背完再說。」
雨柔磨了磨牙:「師父狡猾地像頭狼!」
她不背不抄,師父就會有理由說:乖徒兒,是你沒用心求師父,師父給你機會了,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她要是背了抄了,師父又會說:乖徒兒,為師只是答應你考慮考慮,並沒有說一定要治他,然後拂袖離去氣死你!
師父驚訝:「為何不說為師像頭狐狸?狼是用狡猾形容的嗎?」
雨柔:「因為師父更像披著狐狸皮的狼,徒兒只是透過表皮看本質,直接揭穿你險惡的用心!」
師父一臉笑意:「徒兒真是風趣啊,令為師耳目一新。」
魂不歸雖然嘴上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他心裡清楚得很,她是被下毒了,她要救穆天息,而穆天息卻讓人對她下毒,七公子這個人的行為當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小柔:師父啊,讀者都只看不留評啊,腫麼破?讓我現在就死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