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04《柔傾天下》V章 103 文 / 花瑟
「用你的生命和人格擔保我?」過了很長的時間,穆天息的思維才回到她最後說的那句話上。
「是。你是看不起我的生命和人格?」雨柔蹙眉,她被天息感動過,但是相處之後發現他總是在和她對著幹,一分一秒都不曾停過,和他在一起越久,她就越覺得煎熬,她一定會短命的。
「不是瞧不起,而是覺得你這種擔保毫無意義。」
雨柔:「以你的能力,護這二十幾人難道還有困難嗎?」
「任何事總會有意外,比如九渺峰上已經少了十七個人。而這件事,魂不歸顯然還不太瞭解,他對弟子的關注向來沒有他的醫術來得重要,而他的弟子們也經常外出採藥幾日不歸也屬正常。」
雨柔的心提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都沒說,這只是一種可能。既然你做了保證,本王也只能量力而為。」
雨柔看到師父背著工具遠遠而來,他們停止了說話。
魂不歸瞧都不待瞧穆天息一眼,當他是空氣,他對著雨柔道:「你撐得住嗎?」
雨柔點點頭。
「乖徒兒,青鳶這丫頭不知賭氣跑到哪裡去了,你留下給師父做助手,另外讓他手下看好門,5個時辰之內師父不想有任何人打擾。」
雨柔對無常道:「洛風,這事就麻煩你了。」
無常點點頭。
「跟我走吧!」魂不歸道,「我們要去寒冰洞。」
無常推起公子,吹了個口哨,姬無命便飄然而至,他向雨柔拋了個媚眼,眨巴了下眉目:「你的方法很靈哦。」
雨柔笑了笑:「再接再厲。」她的心情很不好,那失蹤的十七人到底是被抓了呢,還是因為採藥沒回來呢?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師父知道。
雨柔故意落後了幾步,看到一身紅狐狸毛的紅日偷偷跟在後頭,她一把將他揪了出來:「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
紅日驚恐的樣子:「噓噓~別這麼大聲,公子還在氣我呢,我可不敢靠近,幾日沒見他了,心癢難耐。」
雨柔:「你確定你是在跟蹤公子,而不是在跟蹤姬無命?」
紅日那手絹撲了雨柔的面一下:「你好壞哦!」
雨柔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現在別跟了,去外頭把藥王殿裡所有能找到的人都找齊了,讓他們躲起來,尤其是青鳶,她和師父鬧彆扭了,現在還沒找到人,你一定要把她找到。……還有還有,公子說藥王殿裡的人少了十七個,你看看他們回來了沒,去打探打探。」
「行了行了,真囉嗦。我去了!」紅日扭著腰,一甩手絹,拋了一記媚眼。
那神情那風騷的樣子和姬無命簡直如出一轍。
雨柔有些心悸,也許是因為沒睡好,也許是因為剛解了毒,也許是因為其他的,這種感覺令她有些煩躁。
她急步跟了上去,寒冰洞她第一次聽說。
魂不歸帶著他們左拐右拐來到一座巖壁邊上,從外面看上去,這是一座山,表面覆蓋冰的山。
不知情的人是極難發現的。
魂不歸用內力移開了冰,便出現一個洞口,裡頭吹出的風刺骨,但有一股馨香之味。
他點亮了冰燈,整個洞內冰光折射,金碧輝煌。
門合上的時候,裡頭還有微風,看來這個洞是通往某個地方的。
魂不歸讓無常將公子平放在寒冰床上,他要重新割開他早已癒合的傷口,衣服被褪去,只剩一條裡褲,雨柔有些面紅耳赤,第一次看到天息的身體,渾身的肌肉勻稱,恰到好處,那個……不得不說,好身材……
她收斂了自己的目光,為自己這不合時宜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只見師父取出一把小刀,用火消毒,再灑上藥酒,又在天息的四肢擦上麻藥,他拿出一塊白色的毛巾放在天息的嘴邊,道:「疼的話就咬住。」
雨柔此刻覺得師父像屠夫一般,切起他的手腳,就好像在切菜,乾淨利落。
這種血腥的場面,雨柔看得有些發楚,天息早已癒合的傷口又被重新切開,魂不歸從寒冰池裡取出一個水晶盒,裡面有幾條透明的看上去像軟骨的東西,那些東西彷彿活的一般,在水裡游動。
「師父,這是什麼東西?」
魂不歸道:「這是蛟龍筋,百年難得一遇,三年前我在九渺峰天池中偶遇一條擱淺受傷的蛟龍,醫治了它,從它身上取下了幾段龍筋,那蛟龍是神物,龍筋遇到軟骨便會生長,所以師父將它們養在水裡。有了這個,他不出半年便可以恢復,如果用其他東西替代的話,恢復的效果恐怕不盡人意,需要三年甚至更長,而且即便手腳能動也無法與從前那樣靈活,更別提使用武功了。」
雨柔看著這神奇的東西,不可思議地問:「師父,世上真的有蛟龍嗎?」
魂不歸一邊將蛟龍筋植入,一邊道:「當然有,只是尋常人見不到而已。」
穆天息發出一聲痛吟他死死咬住了嘴邊的毛巾。
只見蛟龍筋觸及他被切斷的軟骨之後彷彿活了一般,伸出觸鬚與他的骨骼融為一體,緊緊咬合,它又伸出觸鬚來想要侵襲其他組織,魂不歸熟練而又迅速的將一條條觸鬚都銜接到相應的部位,神奇得讓人瞠目,整個過程相當繁瑣,一條腿接好的時候,魂不歸已是滿頭大汗。他又開始另外一條腿,對著雨柔道:「徒兒,縫合傷口。」
他示範了幾針,便叫雨柔這個從來沒縫過的人動手了。
人的經脈複雜,因此魂不歸每接完一處都要仔細檢查脈絡是否通暢,如若接錯了還得切斷重接,還好他的傷不過一月,否則就算有蛟龍筋也極難讓他的血脈再次暢通,這身武功就廢了。
四個多時辰,也就是整整8個多小時,雨柔都沒坐一下,站得腿發直,眼發黑。
師父脫下了手套和外衣,也一臉疲憊,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雨柔忙扶著他坐下,給他捶捶背:「師父,辛苦了,徒兒給您去拿芙蓉糕!」
魂不歸咳了幾下:「不忙,你也累了,休息片刻。()」
無常和姬無命伺候公子穿好衣服,將他抬到輪椅上,姬無命道:「請問神醫,公子要多久方能下地?」
魂不歸:「半年。等傷口癒合之後,多活動活動手腳,做一些康復運動,待有了力氣再逐步下地。」
姬無命:「有勞神醫了。」
魂不歸拿出一瓶藥扔給姬無命:「每日服用一顆,連用三十日,可以讓凝結的血液盡快散去,疏通經絡。」
姬無命抱拳:「記下了。」
雨柔這才四下打量了寒冰洞,洞如其名四處都是冰冷,燈火點亮的時候就像一座水晶宮,一塊金黃色的晶石吸引了雨柔的注意,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彷彿著了魔,慢慢靠近那塊石頭,她問:「師父,這塊晶石是哪來的?」
魂不歸扭頭一瞧:「它自己長出來的。」
雨柔趕緊拿手去挖,它生在巖壁上,和許多冰挨在一起,這塊晶石和天狼掛著的那塊太過相像,天狼說這種晶石能夠穿越時空隧道,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回去呢?
不行,她不能讓天狼知道這裡有一塊晶石,這塊晶石不大,巴掌大小,雨柔扳了扳發現非常堅硬。
其餘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姬無命忍不住過去瞧了眼:「不就是塊黃色的晶石,又不是什麼黃金,你掰這麼起勁做什麼?」
「你別管那麼多,快點幫我敲下來,我很喜歡這塊石頭。」雨柔就差沒用牙齒去咬了,她一想到可能回去,心裡就莫名地激動。
姬無命伸手,用內力將它震了下來,遞給雨柔。
「謝謝你啊!」雨柔如獲至寶地捧在手裡,她找了一個地方用樹枝挖了個洞,然後將晶石埋了進去,完了還踩上幾腳,又搬了石頭壓上。
姬無命又不能理解了:「既然喜歡,你不帶走,把它埋了,是什麼道理?」
魂不歸和七公子都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瞧著她這一反常的舉動。
雨柔道:「我把它埋下去,讓它長出更多更多來。」
「噗!」姬無命又笑場了,「那你把我埋下去,能不能再多長幾個姬無命出來?」
「把你埋下去只會長出更多更多的蒼蠅卵!」
魂不歸哈哈一笑:「徒兒真是奇思妙想,一塊石頭埋下去就能長出更多石頭來,師父很是期待。」
姬無命摁住雨柔,將她的臉搓啊搓啊搓啊:「人家要長出蝴蝶來,蒼蠅卵多噁心!」
「放手啊!姬無命,你敢對我動手,小心我向紅日打你的小報告!」
這招真靈,姬無命咬著頭髮絲,嘻嘻一笑就鬆手了,他拿手碰碰她:「好嘛,別生氣,人家不逗你了。」
他幾個踏步又回到了公子的身邊。
一陣笑聲由遠而近,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對方內力深厚,隔空傳音:「恭王速速出來領旨。」
現場靜了靜。無常道:「公子,他們一定是找不到這裡,你剛接完骨,為了保險起見不能出去。」
七公子道:「該來總歸是要來的,你們先出去,本王要和魂不歸單獨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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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殿,前廳。
如古墓般陰冷的青石板上滿是結了冰的血痕。
冰燈熄滅著,已經沒有人給這冰燈點上燈火了。夕陽斜掛在上頭,餘暉照入大殿,似血。
天狼翹著二郎腿坐在前廳,軒轅灼立在身側。
藥王殿外頭有百餘名身穿勁裝的殺手。前幾日下山的十七名弟子一個不少被扣押,他們週身被捆得結結實實跪了一地,彷彿等待處決一般。
他們有的年紀尚小,還在啜泣。小桃和小碧也在其中。
雨柔、魂不歸、七公子一行人來到前廳的時候,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有兩名弟子被倒掛著,脖子上開了口子,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已經匯成了一條冰流。
魂不歸見此情景,怒氣直往腦門竄,他的面色本就煞白,加之刺激,胸口一痛,噴出一大口鮮血來,他幾乎跌倒在地。
雨柔看著兩位小師弟已經奄奄一息,對天狼的憎意熊熊燃了起來,她的牙關咬得嘎吱嘎吱響,卻只能先顧著師父。
她扶住了魂不歸,一邊替他拍著胸口順氣。
魂不歸沉默了翻道:「軒轅灼,七年不見,你幾時學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了?」
天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陸羽,你是在罵本王嗎?這個下作的手段,是本王想出來的。」
「天狼,你陰魂不散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雨柔罵道,天狼為什麼自稱本王?難道皇上給他封王了不成?
天狼陰測測地笑對著雨柔道:「本王是來看戲的。這齣戲的主角是七公子、你、魂不歸,配角就是這在場的一干人等。」
天狼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他很滿意他們的表情,他有一種把控全場的優越感。
一名殺手拿上一卷明黃色的聖旨,天狼示意給七公子拿過去,他道:「恭王接旨吧,這是皇上給你的密旨。」
雨柔膽戰心驚地看著那名殺手將聖旨送到了七公子的面前,無常接了過來,打開。
天狼看大家疑惑的神情,將聖旨的內容簡要說了遍:「魂不歸就是陸羽,陸羽就是曾經的朝廷欽犯華淵,皇上命恭王剿滅餘黨,就地處決,記功封賞,如有抗旨以叛黨論罪,命軒轅灼代皇帝陛下行刑。」
天狼的話就像一個落地雷一般,轟一聲在每個人的心裡炸開了,雨柔緊緊挨著師父,她目眥欲裂,她從來沒有恨一個人恨到如此地步過,他用這麼卑鄙的手段,讓七公子殺師父,他坐山觀虎鬥!!
七公子的目光始終透著清冷,他並沒有因為這道意外的聖旨而驚慌失措,天狼果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這道聖旨非常精妙,他若抗旨,直接淪為叛黨,天狼將他除去名正言順,且九渺峰上的一干人等必不能保,他若遵旨,必定會和魂不歸以及雨柔結下仇怨。不管怎麼樣,這個聖旨他是非接不可。
七公子客氣道:「承蒙皇上不棄,對身殘的天息委任有佳,天息定不負皇上重托。」
天狼眼裡有一種置人於死地的凶狠,他看著穆天息的時候,就彷彿一頭狼看著肉,他要吃掉,撕碎,可是眼前這塊肉顯然不那麼好吃,不僅帶刺,而且還有毒。從前他和劉建軍斗的時候心裡就會有一種奇異的興奮感,他很期待七公子會不會給他帶來那種興奮的感覺,越是不好對付的人,殺掉的時候,心裡的那種快樂越發讓他著迷。
天狼指著跪在地上的十幾個人:「既然如此,那麼就勞煩恭王出手了,先將這些個沒用的弟子處決了,再取了魂不歸的首級,回去覆命。」
七公子微微頷首,道:「朱雀堂堂主聽命。將這些弟子就地格殺。」
姬無命單膝跪地:「是,姬無命領命。」
「穆天息!」雨柔大聲叫著他,她起身攔在了姬無命的跟前,「你不能殺他們!」
七公子凜然道:「本王奉旨行事,由不得你意氣用事!滾開!」
「穆天息,那個狗屁皇帝的聖旨你也要聽從嗎!哪怕他是錯的!陸羽他救了你也算對你們皇室有恩,你就這樣恩將仇報嗎?」雨柔張開雙臂將十幾人護在身後,她答應過師父,要保住他們的性命。
「不知死活,也罷,你也算是他的弟子,滅門你也逃不過,一併殺了!」七公子幽幽地道,語調緩慢而冷肅。
雨柔心裡一驚,為什麼他翻起臉來如此無情?
「你這個貪生怕死的懦夫,你為了自己不成為叛黨,你就這樣要殺掉手無寸鐵的人嗎?」雨柔尖刻地罵他。
七公子充耳不聞,相反他越發鎮定地道:「沒錯,本王忠於皇上,只要是皇上想殺的人必定如他所願!」
「穆天息!」雨柔衝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衣領,「你答應過我什麼?你怎能如此倒戈相向?你明明知道天狼不是好人,你明明知道!!」
穆天息無動於衷,任由她抓著,看著她:「本王從未許諾過你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當自己的利益與別人的相衝突的時候,應該無條件為自己謀利,你在本王眼裡根本就是個傻瓜!」
他的話句句都像刀毫不留情扎向雨柔,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就在幾個時辰前,她還天真地以為他對自己還算不錯,她還天真的以為只要他愛她不嫌棄她,她也不介意用愛去回報他,她眼裡的那一抹憧憬在一絲絲碎裂。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有些無法自控:「你說謊!你快讓姬無命住手!你快讓他住手!!你讓他住手!!」
雨柔不停聲嘶力竭地搖晃著天息,天息薄薄的唇裡吐出冰冷的一個字:「殺!」
作者有話要說:這種裡外不是人的活,也只有天息做起來最為果斷啊~